推 atang123:推~ 01/22 02:31
早晨市場的街口沸沸洋洋，攤販大聲叫賣和婆婆媽媽大嗓門的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仔細一聽，還有一陣陣沉重的聲響，雖然在喧鬧聲中不甚明顯，
但是卻帶有一種絕對性的深刻，就像是隱藏在悠揚歌聲後面沉穩的節拍。
「咚！」最後一聲節拍落下，一塊鮮紅的骨肉變成了兩截。
「哇，這排骨新鮮呢，怎麼賣啊？」
一頭捲髮的大嬸像是發現寶一樣尖聲地對著肉攤的屠夫問著。
「一斤七十，不但新鮮，而且肉質很好呢，要不要來一點呢？」
高大壯碩的屠夫圍著布兜，輪廓深刻的臉留著大鬍子，
要是少了他總是滿臉的笑容，想必那殺氣騰騰的模樣讓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後退吧。
「來個三斤，可以幫我去骨嗎？啊，還有我不要肥肉喔！」
「好，沒問題！」屠夫可以算是面惡心善最好的代表吧，
不如外表令人生怯，其實他是個個性憨厚的老好人。
他面對大嬸的要求也絲毫沒有一點不悅，很快地提起屠刀，
俐落地揮舞幾下，不但骨肉分離，油花也被切的乾乾淨淨，
彷彿骨、肉和脂肪本來就是不相干的東西。
大嬸和一旁的群眾也忍不住讚嘆屠夫的好刀法。
「謝謝啊，下次一定再來你肉攤光顧。」大嬸得意地提著排骨離開。
「歡迎歡迎，」屠夫親切地道別，「我每天都會來擺。」
「哎呦，阿楮啊，怎麼又出來擺攤了！」
一個年輕瘦小的男子老遠看到肉攤，就走了過來。
「不是打算要唸書準備考試？
如果能到政府機關工作，就不必每天那麼辛苦了啊。」
「阿誠，我本來是想考試，可是還是賺錢要緊啊，
要是我為了唸書而不擺攤，那我的妻小怎麼辦啊？」
屠夫阿褚透露出他外表看不出來的溫柔。
「辛苦了啊……」阿誠趁四下人比較少，偷偷地湊到阿褚的身邊，
以只有兩人可以聽得見的聲音問：「你爸的債……還沒還完啊？」
「嗯。」阿褚沉重地點點頭。
「那些討債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很過分呢……
你要不要先避個風頭啊？」
「不行啊，欠錢的是我，怎麼能夠逃，
而且在這市場已經做出口碑了。」
「作出口碑，生意好又怎樣？那要多久可以還清你爸的債？」
「這個……至少還要兩三年吧！」阿褚垂頭喪氣。
「你以為那些傢伙還會等你兩三年嗎？
他們為了催討，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我是擔心你們！」
阿褚聽出了阿誠口中的「你們」包含了他的妻子和小孩，
確實無論如何阿褚都不能讓他們受到傷害。
「我會努力盡快把錢還清的。」
「唉，你就是死腦筋，人又太好了，那些傢伙可不像你呢，
總之還是建議你能溜就溜吧！」阿誠知道多說無益，揮揮手道別了好友。
※
過了兩天的夜裡，就在阿褚和未滿一歲的兒子道完晚安，想看著他安祥入睡的模樣，
那很不安祥的急促敲門聲沉重地敲亂了阿褚美好的家庭生活。
「誰啊？已經很晚了。」阿褚請妻子安撫被吵醒的兒子，自己十分不悅地到了門口。
「銀行人員，有重要的事情。」大半夜還穿著西裝戴墨鏡的傢伙絕對不是善類，
會在這種時候敲門辦訪，也不會是一個真正銀行員工。
阿褚知道這些自稱銀行人員的傢伙，不過是和黑道掛勾的地下錢莊，
自己父親不知道是走投無路還是神智不清才會去向這些傢伙借錢。
「不好意思，可以改天再來嗎？已經很晚了。」
「如果是跟您談談如何一筆勾銷債務，也得拖到明天嗎？」戴墨鏡的人嘴角微微上揚。
「什麼，可以一筆勾銷嗎？」阿褚像是看到了天使一般興奮，
一時忘記了眼前的人無論講什麼，始終還是惡魔的身分。
「你先開門，我們才能跟你詳述。」
「好吧。」阿褚回頭看著從房門探頭的妻子，
他示意她和孩子躲好，等她進房間一段時間以後，打開了深鎖的門。
穿西裝戴墨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兩個像是保鑣或打手般壯碩又不懷好意的年輕人。
「請坐。」
四個人在餐桌旁坐了下來，穿西裝的然拿下了墨鏡，
帶著微笑說：「你預計何時能把錢還清啊？」
「這個……」阿褚低著頭說：「最近我的攤子生意越來越好，
在給我兩年時間，連本帶利我就可以還清。」
「哈哈……兩年……你知道再拖兩年利息會有多少嗎？
我早就該知道你這窩囊廢根本還不了錢。
這下可麻煩了呢，我看你家也沒東西可以抵押了，
這下子就算你整家的命都給我還不夠呢！」西裝男子帶著威嚇的口氣說著。
「那你剛剛提到，可以一筆勾銷的是……」阿褚小心翼翼地問。
「你以為可以平白的就不用還？」西裝男子尖聲問著。
「當然不是！可是你剛剛有說……」
「是的，因為知道你沒辦法還錢，所以只好幫你想一個方法，可以讓你很快還清。
我們老大對你可是很好的，只有你有這個機會……」
「機會？」
「不錯，只要替我們工作一陣子……之前的帳就可以一筆勾銷，很划算吧？」
「工作……」阿褚想著可以勾銷大筆債務，又是替這種人工作，
大概是運毒或是討債之類的非法事務吧。「可是要做什麼？」
「你知道為何會看中你嗎？別人可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呢！」
西裝男沒有直接回答，反倒又丟了個疑問。
「不知道，我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啊。」
「不，你有的。」西裝男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我在市場上見過你的功夫。」
「切肉？」阿褚傻眼。
「因為我老大最近開了一家餐廳，想要招募一些可以信賴的員工，而我則推薦了你……
沒錯，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你最擅長的事情。」
「真的嗎？」聽到是如此單純的工作阿褚真的心花怒放，
他早就希望可以在餐廳工作，如果還可以因此快速還清債務，
那簡直是兩全其美。只是他並不知道太過單純的不是工作，而是自己。
「當然，這裡是餐廳的資料……」
西裝男拿出幾張照片還有一份合約書，
「你來廚房幫忙，薪資非常優渥，一個月就可以還清你的債。你願意嗎？」
「好，沒問題。」
「不過還有一個條件喔，合約書裡面也有記載，
就是餐廳的食材和料理方法都是商業機密，不能洩漏喔，這叫做……職業道德是吧？」
「當然沒問題。」阿褚還不猶豫地當應。
「很好，請簽名吧，下禮拜一就來上工囉！」
阿褚簽名的時候，天真的以為是上天最美好的眷顧，
完全沒料到其實是惡魔最險惡的陷阱！
※
隔天一早西裝男就帶著阿楮到了餐廳廚房。
「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了。」
西裝男微笑著說，「而且已經很多工作等著你完成了……」
「是。」阿楮點頭。
「簡單說呢，就只是把皮、肉和骨頭分離，肉類再分類，
至於最後加工以及供應的部分就可以不用你操心了。」
西裝男走到相當大的冷凍庫旁，「準備開工吧，屠夫。」
他雙手拉開冷凍櫃的門，在一陣白煙竄出後，裡面呈現駭人的景象……
「啊！」阿楮驚聲大叫，因為裡面橫躺一個個人類的屍體，有的身上還有刀痕或彈孔。
「別那麼訝異嘛，你知道我們混黑道的，總是不免會需要幹掉一些人，
但是這要是讓別人看到可是蠻麻煩的，所以才必須要『處理』一下。」
「這……怎麼可以這樣？難道還要做成肉品給人吃？不，我不幹！」
阿楮激動地想要離開。
「你別無選擇，」西裝男掏出手槍對著阿楮，
「別忘了你已經簽了工作的契約和保密條款。」
「這……」阿楮看著西裝男和冰櫃裡一具具屍體，他痛苦地後悔。
(待續)
------
本文為波西米鴨作品，轉載前請先告知。
歡迎光臨 ~波西米鴨巢~ http://www.wretch.cc/blog/sogfried
《死神肖像》系列精采完結篇《追魂》2/2將於7-11上架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2.220.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