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死神肖像番外短篇--屠夫(下)

[sogfried (波西米鴨)]

阿楮強忍內心的掙扎和痛苦，用他俐落的刀法，拆解一具具人體，
像是殺豬般剖開身體、取出內臟、把骨肉分離，
把每一個部位的肉給割下分類。

他不知道接過這些肉的廚師將如何烹調這些人體的一部分，
更不知道有誰會將之吃下肚……

終於到了深夜，客人和工作人員一一離去，
只剩下阿楮一個人獨自清理著廚房的殘局，
滿地血肉和屍水卻比不上阿楮心中的罪惡污穢。

痛苦之餘，他視線移向廚房那台電話……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無論如何！」他狠下決心，撥了電話……
「喂，是警察局嗎？不好了，這裡有恐怖的事情……」

阿楮向警局自首報案，也說出了餐廳的地址。
在掛掉電話不到三分鐘，急促的腳步聲在餐聽外響起。

「喔，好快！」他真沒想到警察那麼有效率。

阿楮打開廚房的門，卻看見走進來的是當初帶他來餐廳的西裝男，
以及四個壯碩的黑衣打手！

「啊，你們怎麼會……」阿楮目瞪口呆。

「你這笨蛋竟然敢出賣我們？你不知道自己也是犯罪之一嗎？
還好這裡的電話都被我們竊聽著。」西裝男露出冷笑，
「最近的警察局到這裡要十分鐘，足夠給你一點嚴厲的教訓了……」

四名打手活動著筋骨，拿出傢伙……

「糟糕！」阿楮連忙後退，但是廚房只有一個門，他根本無路可逃。

「再跟你講一件事情，就連警察裡面也有我們幫派的內應，
只要讓你不能講話，我們就會解釋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一切罪就麻煩你來承擔了……哈哈……」

「怎麼可以這樣？」除了自己的安危外，
阿楮甚至更擔心背上了殺人的罪孽，會讓小孩以後抬不起頭來。

「覺悟吧，渾蛋！」其中一個打手拿球棒猛力揮來，
阿楮情急之下抓起桌上剁肉的屠刀擋下這紮實的一棒。

「拜託，請住手……」阿楮緊張地哀求。

「還敢擋？」拿球棒的黑衣人一腳把阿楮踹到地上，高高舉起球棒砸在他頭上！

「啊！」阿楮悲鳴一聲，鮮血留下臉龐。

「敢告我們狀，真是不要命了，知道我們是誰嗎？
得罪的下場很慘的，看我先把你打死，再上你老婆，吃了你兒子……哈哈……」
黑衣人大笑著，不斷晃動球棒。

頭疼不已的阿楮覺得渾身發燙，意識雖然有點恍惚，
但是胸口卻有著快要爆炸的情緒……「你……說什麼？」

「還想再聽一次嗎？我會讓你們全家生不如死……滿意了嗎？
難道你在意我怎麼對待你家人嗎？連自己命都保不住了……去死！」
黑衣人揮動球棒，像是打擊的姿勢朝向阿楮腦門再次揮來！

「敢碰我老婆和小孩……死的就是你！」
阿楮左手徒手接住了那重擊的球棒，
被血染污的臉上眼神殺氣騰騰，與剛才判若兩人。

「放手！」黑衣人有點慌張，
沒想到那麼大力揮出的球棒竟然被單手給接住，還緊抓不放。
「殺你全家又如何，敢惹我們就是這樣，別以為我會心軟……」

就在短短一瞬間，阿楮屠刀猛力一揮，打手的手腕連同球棒落到地上！

「啊！」黑衣人抱著斷手淒厲哀嚎著。

「馬的，竟然敢出手！」另一名黑衣人拿鐵條揮了過來，
阿楮用刀擋住，左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嗚……」拿鐵條的男人無法呼吸，痛苦地掙扎著。

「殺我就算了，敢動我家人，我會要你們死得很慘很慘……」
阿楮低沉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慄。

「死的是你！」剛剛被切斷手的黑衣人憤怒地拿起料理台上一把菜刀，
從後面往阿楮劈過來……

阿楮用手上掐住的男人來擋，菜刀劈上了他的頭顱，鮮血四濺。
同時阿楮蹲低身體，屠刀快速地劃過拿菜刀的黑衣人腹部……

「啪」一聲，腸子等內臟流了出來，落到地上。

斷手的黑衣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開腸剖肚，昏死了過去。

「別太過分！」看見兩個同伴掛彩，另外兩個人一擁而上，
一個拿西瓜刀、另一個拿了一根插滿鐵釘的狼牙棒。

「鏗！」阿楮連忙用屠刀格擋，但是難抵兩人攻擊，
還是被西瓜刀在胸口劃了一刀，鮮血如注。

「喝！」阿楮奮力架開西瓜刀，連忙後退，落下的狼牙棒也擦過了身體，
鐵釘在阿楮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把沾滿鮮血的上衣扯了下來，露出他壯碩厚實卻傷痕累累的肌肉。

「這一次沒那麼好運讓你躲開了！」拿西瓜刀的黑衣人身手矯健地快速揮刀過來。

後退的阿楮正好碰到身後的瓦斯爐，他順手拿起爐上剛剛燒滾的熱水壺，
往拿西瓜刀的黑衣人丟過去……

「啊！」滾燙熱水灑在他臉上，拿西瓜刀的男子雙手摀著臉。

另一個黑衣人高舉狼牙棒往阿楮很快速撲了過來，
他趕緊拉冷凍庫，用堅固的門擋下這一記猛烈攻擊。

阿楮蹲下身，從底下的門縫揮刀，劈斷了拿狼牙棒男子的腳踝！

「啊！」黑衣人痛苦地跌在地上，抱著失去腳掌的斷腿。

阿楮接著忽然關門，正好夾住了跌坐在地黑衣人的頭……「我說過會讓你們死很慘的。」

「我操……」頭被關在冷凍庫裡的黑衣人還想罵髒話，
但是下一秒，阿楮大力地關上門，他的頸骨應聲斷裂，後面的話永遠說不出來了。

臉被熱水燙的紅通通的男子，西瓜刀往阿楮猛刺而來！

「喝！」阿楮快一步向黑衣人頭部揮刀，他連忙蹲下……

「哼，還好我閃的夠快。」黑衣人再次站起身，打算接著攻擊，但是卻覺得頭痛不已……

「你確定你真的夠快？」阿楮指著冷凍庫的門，
銀白發亮的金屬正好成為了一面鏡子，男子看見自己的頭顱被從額頭的高度橫截，
削下一大片頭蓋骨，紅白粉嫩的腦子就曝露在外面！

「啊！」黑衣男痛苦地哀嚎，阿楮一腳把他踢倒，外露的腦子撞爛在尖銳的桌角。

「不要動！」一直冷眼旁觀的西裝男終於看不下去，掏出手槍……

 臉上沾血，眼神殺氣騰騰的阿楮毫不畏懼，踏著沉穩的腳步一步步向前。

「哼，你不要命了嗎？」西裝男笑著，手指在板機上失力……

「唰！」一陣破風之聲，槍管斷成兩截，屠刀深深地刺在西裝男身後的牆壁。

「什……什麼？」西裝男被這飛刀給嚇了一跳，一回過神，阿楮已經走到他面前！

「快說你不會動我家人！」阿楮手中拿著剛剛黑衣人掉落的西瓜刀，頂在西裝男的喉嚨。

「哼，你想殺我嗎？你以為殺了我以後就沒事了？
你這笨蛋犯了大錯，我們幫派不會饒了你和你家人的，我們勢力龐大、天羅地網，
永遠都逃不了的。而且我們連在警界也有內應，你殺了那麼多人，
這一切都會算在你頭上，你即將遭到黑白兩道的追擊……
嘖嘖……我真同情你，我猜下場一定死得很慘，然後妻小就任我們玩弄……
我們的人會以最殘酷的手法對待他們的……」西裝男狡黠地笑著。

「殘酷嗎？」阿楮冷冷地說，眼神流露出不屬於這世界的可怕神情，
「我會先讓你親身體驗的……」

「啊！」痛苦地哀嚎在餐廳裡回盪著。

當時十幾分鐘以後，警察趕到餐廳，只見廚房慘不忍睹的五具屍體，
其中一個已經不成人樣的物體……
四肢和臉幾乎都只剩下骨架，敞開的胸腹中內臟全部都被取出，
身上的皮肉一片片掉落在地，像是被俐落的刀工給切下來的……

※

連夜趕回到家，阿楮連忙叫醒妻子。

「不好了，發生嚴重的事情了，你帶著孩子趕快逃……
去找阿誠，他一定會幫忙的。」阿楮緊張地說。

「到底怎麼了？身上怎麼都是血？要我們逃，那你呢？」

「我得把事情處理好，弄完就去找你們，很快的……」阿楮眼神閃爍。

「真的嗎？我好怕……阿楮你不能有事啊，我們是一家人，怎樣都要在一起啊！」

「好，但是請先聽我的話，趕快走，再慢就來不及了……快！」

阿楮含淚和妻子和小孩道別，他知道自己大概很難再和他們相見了。
他只希望家人可以逃過，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在妻小離去以後不久，阿楮聽到遠方傳來的警笛聲，
他冷靜地到浴室把臉上和雙手的鮮血洗乾淨……

滴著水的阿楮接過有人遞來的毛巾……
「咦？」他驚覺怎麼身邊還有別人？

「先擦乾吧。」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帶著紳士帽的怪異男子，
臉上像是蒙著白布，隱約可見綠色的眼睛……

「你是誰？從哪冒出來的？」阿楮驚嚇地退後兩步，
沒想到竟然有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邊自己完全沒察覺。

「我叫做阿迪歐，人類常稱呼我為死神……時間緊迫，沒有時間講太多廢話了。」
阿迪歐缺乏感情的聲音說著。

「死神？真的嗎？所以我……」

「你應該也已經知道自己的下場了吧！
三分鐘後，和幫派掛勾的警察就會找上門來，
無論你怎麼反應，都將會因為拒捕而遭到槍擊而死。」阿迪歐理所當然地說。

「唉！」阿楮嘆了一口氣，不過如阿迪歐所說，
他大概可以意料到這樣的下場。「你只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當然不是……我是想跟你談一筆交易。」

「交易？」阿楮困惑地看著眼前這怪異的死神。

 「沒錯，既然都要死了，而且怎樣躲不過，
不如死後來當我的手下，我能看見你的靈魂有相當不簡單的力量。」

 「手下？工作是……」

「死神最重要的工作，當然就是讓人類死去囉，你的工作就是執行者。」

 「要我……殺人？」阿楮訝異地睜大眼睛，
擔心難道像是那些黑道組織一樣又要幹些不好的勾當。

「和你們人類互相殺害的行為又不一樣，這算是微調世界的工作之一，
總之我會讓你知道誰該死去，然後請你準確的執行，對你來說會是輕鬆的工作吧。」
警笛聲越來越近。

「那些人，也可能是無辜的人嗎？」他還是放不下心。

 「無辜？你們人類的判定真是奇怪，怎樣算無辜？
無論是怎樣的人，不都終將一死嗎？你不過是執行者罷了。
當然啦，既然說是『交易』，我就是有把握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

「開什麼玩笑？我哪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連命都要沒了，還有什麼在意的。」

「真的沒有任何事情掛心和在意嗎？我看倒不是吧。」阿迪歐走近阿楮，
「你的妻子和小孩，不就是你最在乎的嗎？我可以確保他們不會被殺害，
只要你死後願意當我的手下，聽我差遣。」

「啊。」一說到妻子和小孩，他覺得一切堅持或立場也都無所謂了，
他確實無論如何都要他們平安無事。
「你怎麼能保證他們平安，打算怎麼做？他們幫派組織遍佈各地，天羅地網……」

「這張蜘蛛網再大，也都只有一個中心點，表面上堅強團結的組織，
只要中心不再，立刻就會崩潰了。
如果代表中心的這個組織負責人死了，將會陷入一團混亂，
沒人還有心思追究你的事情，更別說去找出你的妻子孩子了。
我讓你死後第一個任務就是處理那位黑幫組織的核心人物，如何？」
警笛聲停在門口，接著是倉促的腳步聲……

「好，我答應你……不過還有個條件。」
阿楮拿起桌上的一個小麻布袋，
之前逗小孩玩的時候在眼睛的位置挖了兩個洞，變成了一個面罩。

「請說。」

「叩叩……」敲門聲響起，「請問涂之楮先生嗎？
麻煩請開門，我們是警察，有些事情想請教您……」

「我幫你執行那些殺人的殘酷任務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矇住臉，
不要讓人看到我是誰……我不想讓妻子和小孩蒙受丈夫或爸爸是劊子手的羞愧與屈辱，
也不希望他們看不起我。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阿楮套上麻布頭套，但是掩不住從他輕閉的雙眼流下的淚水。

「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不然我們要進去了！」門外的警察吼著。

「沒問題，交易完成……再會了。」阿迪歐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

「砰！」門被用力撞開，好幾名警察持槍對著阿楮。「不要動，警察！」

阿楮看著身旁，阿迪歐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了。
他回想著剛剛的死神交易，如果阿迪歐說的是真的，那麼為了家人，
怎樣都無所謂了，無論是自己的生命或是死後靈魂將何去何從……

「你就是涂之楮，對吧？」警察看到眼前是個帶面罩的人，不免困惑。

「不，我不是……」阿楮拾起丟在桌上沾滿污穢血痕的屠刀。

「你想幹嗎？快放下刀！」一個個槍管對著他壯碩的身軀。

「我是屠夫。」阿楮提刀使勁揮了過去……

 「砰、砰、砰！」槍響一聲接著一聲，子彈射入他身體的同時，
阿楮忍住幾乎要昏厥的疼痛，奮力提刀向前衝，
門口的警察連忙閃躲，讓他有機會衝到了屋外。
不過還沒跑遠，阿楮背後又被捕了兩槍，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砰然倒地。

「一定要平安無事啊……」他倒在地上含血嗚咽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會的。」站在遠方樹上的阿迪歐看著這一幕，「我會履行承諾的，屠夫。」

隨著阿迪歐手一揮，詭異的陰風大作，警察們連忙按緊帽子、壓低姿勢，
當風停歇以後，警察怎麼樣也找不到應該倒在黑暗之中的屍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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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肖像》系列精采完結篇《追魂》2/2將於7-1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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