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遊戲二 面具下的菩薩 下2
作者：艾迪生
「這裡是……谷底？」我抬頭向上看著。
原來這條隧道的出口是一四面封閉的低谷，峭壁邊一重重綠茫茫的花草如旋轉的
龍捲風般扶搖直上，而頂端露出蜂蜜色的陽光，映過葉片上的露珠形成溫暖祥和的天
外仙境。
瞪大眼的我隨著芮兒在谷底正中央散步，蝴蝶、霓虹、落花與仙女，在過了這麼
一段低潮後，沒人能猜想到盡頭會是這種地方。
其中，這清脆、綠意盎然的山谷裡，有一株大的離奇的茶樹，它的根莖盤根錯節
涵蓋著地面，巨大的枝幹無限延伸，我們走到了它的前方，卻像來到了涼亭下。
「好大的……茶樹。」我不由自主驚嘆著。
芮兒走近茶樹邊，撫摸著黝黑的樹幹，一陣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微風，掃過她身旁
，只見白衣一擺，便聞得幽幽茶香。
「這是菩薩啊……」芮兒憐憫地眼神看向上端，那有點扭曲、凹陷的茶樹，加上
不規則的延展，大雖大，但看久了竟然是一個有模有樣的……
人形亦或是菩薩貌？
我瞧得迷糊，只好往後倒退幾步，豈料這黑色的巨大茶樹經由樹洞、樹幹……等
大自然的雕塑之下，遠觀近似一位千手的黑面菩薩高高地佇立在我面前。
「怎會……」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它的面容、身姿彷彿融合在黑茶樹裡，上千隻手頂著茶葉頂著天，還有其他舉著
水瓶、彎著指頭朝向各個方位，而芮兒倚靠的位置正是菩薩的腳裸。
最後，為了觀賞全貌，當我退到不能再退之處，又發現了不可思議的景象，我訝
異道：「想不到那些樹根……圍成了一個龐大的蓮花座啊……」
這時芮兒雙手和十道：「諾斯達……你也和同我一起跪拜吧。」
「好……」我點頭。
誠心、無語，在菩薩的面前一切都是平心靜氣的，我和芮兒默默地向黑面菩薩訴
說完自己內心的疑問後，她帶著我來到邊邊幾塊突起的樹根坐下。
「你不覺得這裡靜的很離奇嗎？」芮兒雙手環勾在胸前，像是個白淨的少女，抬
著頭在對上天祈禱。
「會嗎？」我聽著週遭鳥啾蟲鳴，舒適的氣氛讓人沉醉。
「是心裡的感覺。」芮兒微笑看著我，她續道：「我剛剛問了菩薩一些事情……
」
我靠近她身旁，芮兒並沒有排斥，兩人的肌膚相觸，雖然使我心亂如麻，但是我
沒有一絲邪念。
「什麼事情？」我問。
「其中有一個問題是……你是我的誰。」芮兒溫柔地撫著我，也移了位子和我倚
背而坐，她道：「菩薩說你啊，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是一位不可或缺的人物，而他也
是……」
我靜靜的聆聽她的話語，聆聽她的心跳和她的氣息，這種種都反映在我的背部，
毫不隱藏的跳動著，我明白她是如此認真的告訴我她的心事，故此，我感到害怕，害
怕我也會傾心相訴。
畢竟我們兩顆心現在是連在一起的。
「第一眼見到你的感覺很特別，呵，不由得令我多看幾眼。」芮兒淘氣地撞了我
一下。
「至於我的丈夫呢……他對我很好，他與我一生下來就有了責任……一個重大的
責任。」芮兒舉高手，她有點嚴肅道：「你看，假若人間有菩薩，那有惡魔也不足為
奇，對吧！」
我默認，或許我是靠著她開口來理解她的一生，而她則是讓我敞開心懷進入我的
世界，所以……我想我不用說，她都知道……
我是誰以及我的人生。
她只是向菩薩確認而已，確認我在她心中的位置，那位置我在等她告訴我。
「上天安排如此，於是我和他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我們依藉著菩薩的力量拯
救世人，而惡魔也是，它也會利用盲目的崇拜者替它……造孽。」芮兒弓起雙腿續說
：「像是……你見過的光頭男子。」
此時我心中一凜，想必她也感受到我的心聲，我微微顫抖著。
「那男子……他總是牽引迷途的人們，藉由各式各樣的方法，一步步的勾出靈魂
來獻給惡魔，我和丈夫絕對要阻止這種事……」芮兒的頭髮掃過我脖子，她回過頭緩
聲道：「而你呢……我們間並沒有什麼責任，但我相信你，相信你是個好人，是來幫
我的……對嗎？」
「我的責任……幫什麼呢？幫妳除惡魔？或是幫妳找丈夫嗎？」我猜想。
其實只要是她的要求，我是不會拒絕的，不過此刻……我卻無法應諾她，徬徨的
我說道：「我……妳……妳想知道我問菩薩什麼嗎？」
「好啊，你說，我想聽。」芮兒點頭道。
「我們……會在一起嗎？」我對著芮兒說。
說出這句話後，在心中的感覺真的是十分平靜，此時我才明白芮兒適才所說的，
靜的離奇，離奇到自己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們一整天不都在一起嘛。」芮兒看我沒反應，便又更放鬆、更沉的躺在我背
部，她輕聲道：「嗯，為何這問題會讓你想得出神呢？」
「不……這答案不是，我想妳知道的，所謂的在一起。」我認真地說。
「嗯……」只見芮兒緩緩起身，那股溫熱離開了我，我也站起來望向她，她側著
頭說道：「那……菩薩怎麼回答你……」
「唉……」我微微嘆氣，心情十分的沮喪，我說道：「我們會在一起，但不會是
現在……」
＂而是在一個短暫的未來。＂
「哦……」芮兒抬起手慢慢繫上白紗掩面，緩步走遠，她道：「那……如今讓我
想一想、靜一靜，好嗎？」
我只能哀傷地點頭。
．
．
．
過了好一陣子，在這舒適的環境下，我睡到不醒人事，直到意識清醒了，芮兒也
不知所蹤，我只好懶洋洋地獨自圍著黑面菩薩散步，也一邊欣賞著遺漏掉的美景。
像是這條岩壁山道。
它巧妙的隱藏在黑面菩薩的後方，加上藤蔓的掩飾，不起眼的階梯形狀，完完全
全的騙過我的眼睛，要不是我知道芮兒不會飛……不然我還不會發現。
因為當我快繞完黑面菩薩一圈時，突然有幾根小樹枝從天而落掉到我面前，我抬
起頭一看，竟然看到芮兒正貼在峭壁的半腰位置，相當危險的伸出手來摘取茶葉。
我第一時間原本要大喊的，但害怕芮兒因此分散注意力而產生危險，所以我只能
四處尋找有沒有小路上去，畢竟她雖然對我來說是一位很奇幻的女人，不過我還沒看
過她飛呢。
喀！喀！我踏著一公尺寬，高低起伏不定的石階，順著岩壁一格格朝著芮兒接近
。
「你來了啊。」芮兒對我甜甜一笑，她的手則是十分熟練的採收茶葉。
此刻緊貼岩壁的我冷汗直冒，其實我是不怕高的，可是兩隻腳還是不爭氣的發抖
著，我低頭看那將近四、五層樓的高度，再回頭看見黑面菩薩的雙眼和我平視……
「掉下去祢會接我吧？」我心想。
沿著簡陋的階梯，抓著鬆脫的藤蔓，又緩慢地走了數分鐘才平安到達芮兒所在之
處。
「原來這裡有平臺啊！」我走到芮兒身邊小心的攙扶她。
而芮兒在這採茶不是沒有原因的，黑面菩薩的枝葉茂盛到我整路走上來只要高度
夠都採的到，且這裡又有一個幾坪大的平坦石地，無論是放東西或是休憇都不成問題
。
「好了差不多了！」芮兒拍了拍手，拿下手套。
我看著竹籃裡頂多百片茶葉，我問道：「不是很久才來這裡一次，這麼一點點夠
嗎？」
芮兒邊整理東西邊說道：「嗯，相距一年左右才能來一趟，但也不能採太多，不
然菩薩會……」
「怎麼了？」我見芮兒的表情變得憂傷，趕緊蹲下來安撫她。
「沒事的……」芮兒伸手比向不遠的高處，那是一個更高的平臺，而且附近的樹
枝、樹幹已經萎黃，一片茶葉也沒有。
「那些……」我看著其他地方，到處都有一小撮這種禿光的現象，從地面上是看
不到枯黃的部分以及石階平臺，我問：「菩薩……為何會？」
芮兒眼裡泛滿淚光，她解釋道：「菩薩……何謂菩薩……自然是心中有愛便是菩
薩，那愛，何謂愛……付出便是愛。」
後來，她告訴了我，每隔一個多月，黑面菩薩的茶葉才會長出一片……由黑面菩
薩的茶葉泡出之黑茶，除了香味、口感都被堪稱極品以外，還有驅邪避魔、身強體健
之效，因此曾有喝過黑茶的祖先們譽這茶為……
＂菩薩喝的茶。”
「那小女孩……菩薩品茶……」我心想。
「菩薩的愛……為了世人犧牲自己，也許再過了好幾十年後，菩薩凋謝了……世
人會清醒嗎？」芮兒軟弱無力地摀著臉龐，泣不成聲地說著：「我希望……我希望自
己也能像菩薩一樣偉大……可是現實卻是我什麼事也不能改變……嗚嗚……」
被她感染情緒的我，眼角溢出的淚已偷偷拭去，我靜靜的摟著她，聞她的髮香，
或許……我不能像菩薩、芮兒她們那麼的大慈大悲，而我也不能為世人付出什麼，因
為我不愛他人……
我愛的……是妳，芮兒，我可以為妳付出。
「我知道了……」我的雙唇輕吻著芮兒的額頭。
芮兒驚嚇地推了我一下，抬頭見我也一副狼狽模樣，她不明所以問道：「諾斯達
你……」
「芮兒聽我說，我……我要回去光頭男子那裡……」我深情地望著她，告訴她我
很認真。
「不，為什麼！」芮兒往我這撲來，握緊我的手道：「為什麼要回去……我們不
是好不容易……為什麼？」
「為什麼……我不為別人的……」我倒在地上摸著臉上的傷疤續道：「妳看，著
了魔的痕跡是無法抹滅的……」
「你說謊……」芮兒放掉我的手，轉過身難過地緩緩站起，她面對著菩薩說道：
「我不希望你再入魔道……」
「不行，我堅持……」我從後方摟住她，輕聲道：「如果我不這樣做……妳為我
的用心就白費了啊……」
芮兒撇過頭不願看我，她哽咽道：「我不明白……那我們這段路程為了什麼？」
「不，不是的……妳不是告訴我心中有愛便是菩薩嗎？」我抱緊她道。
「嗯……」芮兒微微點頭。
此時，我貼著她的臉微笑道：「沒有妳，我不可能成為菩薩。」
那一刻，我感受到芮兒內心怔了一下，只見她慢慢地回過頭來，顫抖的嘴角，泛
淚的雙眼，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讓我也很兩難，不過看著她的眼神，至少我
能確定了一件事……她懂了，懂了當初我在床上對她說的那句話。
不過如今……我卻說了另外一句：「妳的臉……好紅。」
<未完>
--
我是艾迪生，我不愛看小說。
所以我想走出自己的路，寫出我想看的小說。
http://www.wretch.cc/blog/addison0908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35.4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