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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者:水心沙 出處:http://syang1989.blog.163.com/ 這天我在她身上發現的紅疹,到了晚上開始變得越來越嚴重,特別是洗澡之後。據她所說 ,就好像醫書上所指的那種帶狀皰疹,刺癢的厲害,可好似越抓越癢,越抓發得越多。不 得已把鏡子上的布拿下來照,發現背上都跟丘陵似的了,但她沒有太多的害怕,可能是因 為這帶來的擔心遠不及那些天裡所發生的事接連給她帶來的驚恐。她也沒跟張寒說,完全 得不敢對他說 晚上睡覺,張寒想同她親熱,被她拒絕了。張寒很納悶這幾天她情緒的怪異,但她寧可讓 他這樣納悶著,也不想把自己所受的困擾同他講。可是心裡很難受,那種想號啕哭一場, 但被什麼東西壓著沒有辦法痛快哭出來的感覺。寫到這裡時她的字跡開始變得潦草而凌亂 ,包括文字上一些自己想法的表達,我不得不花上很大的力氣去辨別哪些狂草似的字體裡 她所試圖想讓我知道的一切。 她說她覺得房間裡有什麼東西再看她,或者,整棟房子都是。 可能就是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自從她把那些精子和玻璃製品包起來後,有很長一段時 間她沒再看到過女人,包括夢裡,但她知道那女人並沒有消失,一定還存在著,在她事先 所觸及不到的某個角落,用那雙被長長的頭髮所遮蓋著的眼睛窺望著她,就好像當初那個 女人……於是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著,有時候會想得了強迫症似的去看房 間裡那扇緊閉著的窗戶,還有角落裡的那口樟木箱。箱子裡早就已經清空了,蓋子敞開著 ,為了隨時讓自己知道里頭的狀況。邊上張寒發出輕輕的鼾聲,牆上的中滴答作響,艾桐 說她很清楚地記著當時的聲音,非常平靜,枯燥得讓她有點犯困。 然後被咔嗒一聲脆響輕輕打破。 響聲來自對面那道鏡子,圓形梳妝鏡,兩天來一直用床單給裹著,這會兒靠近鏡子中間那 部分的布突然像是裡頭多出了什麼東西似的,隨著一些輕微的咔嚓聲慢慢朝前鼓了出來。 依稀一個半圓形的輪廓,艾桐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想知道。當時傻了似的緊緊盯著那東 西看,突然鏡身猛地一震,轟得下朝她移了過來!而床也因此顫抖起來,好像下面有什麼 東西再推它,一邊推,一邊發出砰砰砰的悶響,像是床下藏著之焦躁不安的野獸。 她害怕極了。想推醒張寒,可是張寒睡死了似的紋絲不動,於是想爬下床,可一隻腳剛跨 下床沿,突然間就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 僵硬而冰冷。 這讓她不由自主一聲尖叫,但什麼聲音也沒能從喉嚨了發出來,她發現自己只能把嘴用力 的張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然後她發現自己醒了,在一片黑暗裡急促的喘著氣,打仗者 的嘴裡一片苦澀的粘膩。 張寒!她努力叫著這個名字,可是發出的聲音很微弱,喉嚨裡有什麼東西給卡著,這種無 力的感覺讓她眼淚一下子奪眶而下。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意識到,如果再不跟張寒說這件 事,她真的要崩潰了,完全的崩潰。 於是用力把頭慢慢轉向張寒的方向,想再努力一下出聲叫醒她,卻在這時看到了讓她更加 崩潰的一幕。 她看到張寒在吸她的頭髮。 半個身體撐著,他的頭和她幾乎臉貼臉的距離,嘴裡塞滿了她的頭髮,像是在吸食著什麼 似的,一大口一大口朝嘴裡吞。 艾桐活活被嚇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張寒在房間裡使者衣服,氣色很好,心情看上去也很好,還給艾桐熱了面包 牛奶當早飯。反是艾桐的目光讓他有些莫名起來,不安的問她怎麼了,而艾桐哪裡回答得 出來。 直到張寒出門上班,她害一動不動在床上躺著,想著昨晚上看到的那一幕,想著那到底是 真的,還是自己做夢。然後一個人在被子裡大哭了一場,她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哭完之後人好過了點,她起身熟悉,並且檢查那些原本儲存被單褥子的箱子和房間那面鏡 子。箱子裡都是空的,沒再看到那件紅色的旗袍,鏡子的布依舊牢牢的裹在鏡子上,看不 出有被頂開過的痕跡,於是稍稍放寬了心,出去吃張寒放在桌子上的早飯。 牛奶還熱著,喝到嘴裡的時候想起昨晚張寒吸她頭髮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一 場夢仍忍不住一陣惡寒,頓時胃口全無,她坐在竹子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吞嚥著那些味同嚼 蠟般的面包。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感覺脖子後面有些冷,被風吹似的。可是客廳裡的窗都 關著,窗簾紋絲不動。但脖子後面風吹似的感覺又相當明顯,她想是不是房間裡的窗沒關 牢,於是站起身朝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來,昨晚明明看到窗是關牢的,一陣猶豫,她放慢裡腳步探頭朝房間裡 看了看。 房間裡窗確實關的很嚴,可是房間裡有風。風從哪裡來的?她抬頭四下里看,床單在動。 鏡子上裹著的布在動,窗簾卻沒有動……她覺得很奇怪,慢慢踱到窗邊,慢慢拉開窗簾, 外面天陰著,但還是讓整個房間亮了許多,她小心摸了摸窗子,確認窗的確關得很緊。那 麼風到底哪裡來的,這滿屋子不動聲色悄然流動著的風……琢磨著,忽然感覺到手背碰到 了毛毛的東西,隨手一扯,扯上來一把漆黑的頭髮。 一意識到這點她登時蒙了,半晌回過神低頭往下一看,只見一個穿著身鮮紅嫁衣的女人半 跪著匐在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扯著她的衣角,被長長的發絲遮掩著的臉抬的老高,似 乎透過那些濃密的發絲在緊盯著她看! 艾桐說,當時,只覺得自己心臟都快炸開了。耳朵裡似乎聽見那女人嘴裡發出陣嘶的輕響 ,隨即身後有什麼東西咔踏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完全沒勇氣去看看那是什麼,只一聲尖叫連奔帶跑沖處理房間,衝出家門,一直跑到離 房門幾步遠的地方才敢回頭看上一眼。 一眼正看到那紅衣女人的身影撞到客廳的窗玻璃上,然後貼著窗用力敲打著,卻又似乎有 著什麼顧慮,一直沒有衝出來。 而艾桐亦再沒有看上第二眼的勇氣,頭也不回的就逃了,逃出這條街,逃出這片住宅區, 逃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逃去了哪裡。 然後連夜趕去了她的姨媽家,甚至張寒都沒有告知一下。 寫到這裡,她問了一句話,她說寶珠,你說這世上有鬼嗎。 然後她又自己回答,我覺得有,因為,我心裡就住著一隻鬼,那隻桂是張寒的前任女朋友 …… 在艾桐認識張寒前,他有過一個交往了好些年的女友,兩人是在大學裡開始的,從大一, 一直到工作,據說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但兩人處得並不好,因為那女孩子的病。 女孩子心裡有疾病,這最初是從張寒的博客裡看出來的。有一陣子張寒的文字上看上去很 壓抑,也很煩躁,也是那個時候艾桐發現了自己對他那種超出尋常讀者的感情。她極力的 安慰他,想替他開解,因為她是學心理的。但發覺很難。這男人文字之外,把自己藏得很 深,輕易不肯透露一切。 直到後來因為生病去了張寒的醫院,兩人才真正意義上的熟絡起來。有時候約會出去喝喝 茶,談談天,而在卸了陌生的防備之後,慢慢的,張寒開始談起他的女友,說起她不可思 議的病症。 他說小桐,你接觸過那麼多病人,可有見過哪一個突然莫名其妙會對鏡子產生恐懼? 艾桐說有,雖然並沒有接觸過這類的病人,但病例中並不缺乏這樣的例子。有些人恐火, 有些人懼水,有些人看到某種形狀的圖形也會感到害怕。所以怕鏡子並不奇怪。 但張寒說並不是這樣。他說大約從一年前開始,他的女朋友突然對鏡子產生了恐懼感,沒 來由的,甚至把家裡所有帶反光的器具全部用布包上了,問她原因,她說是因為總在裡面 看到一個人,一個很可怕的女人。問她那女人什麼樣,她卻答不出個所以然,有時候說頭 髮長,有時候說紅衣裳,問急了就開始歇斯底里的衝他大吼大叫,然後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 真的讓人很煩躁。張寒說,你可以理解這種心情麼。 艾桐理解,恐懼加上焦慮,如果得不到一個排解的渠道,長時間的積壓會讓一個家庭因此 崩潰,因為誰都無法走進這種病人的心理世界裡去,就還像一扇門,一位打開了,可其實 裡面還橫著無數道,而你根本不知道到底哪一道才是對的,才是真正能走進她心臟的。 後來,在某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裡,張寒把艾桐帶去了他家。 在那裡她看到了那個患病的女孩。如果張寒不說,她會以為女孩是他的媽媽。看上去相當 蒼老而疲憊的一個女人,眼圈黑而深陷,眼角佈滿了細紋,頭髮半數以上都白了,她也不 打理,只是隨著它們亂糟糟的散在腦後。 同張寒的年輕英俊是怎樣強烈的一個對比。而她甚至比張寒還要小。 艾桐開始向究竟是什麼樣的心理折磨會把一個原來年輕活潑的女人摧殘成這個樣子。試著 同她交談,但她完全不理不睬,只用一雙混濁的眼睛盯著艾桐看,上上下下,反覆打量, 像是要從她身體裡刺出些什麼來似的。這感覺讓艾桐有些不舒服,因為她心裡有鬼,她對 著女人即將結婚的丈夫心存不軌。職業本能,讓她感覺到這女人看出了她壓在職業笑容下 的那些情緒,所以她不敢看著女人的眼睛,第一次不敢看一個病人的眼睛。 然後,在張寒進廚房到水的時候,那女人靠近了她一些,指著不遠處那道被布裹著的鏡子 ,輕輕對她說,裡面有個女人,一個紅衣服的新娘子。 記得當時陽光很燦爛,照得一屋子溫暖而亮堂,可沒由來的,艾桐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甚至下意識的看了眼那面鏡子,彷彿真的會從裡頭鑽出來個人似的,那種感覺相當強烈… … 然後又聽那女人道,救救我…… 可是寫到這裡,艾桐塗改了一下,因為她並不能確定當時那女人是這麼說的,話音很含糊 ,而且很快張寒就進來了,於是那女人又和原先一樣,呆呆的坐著,蒼老的五官隱在陽光 裡,一言不發。 後來那女人死了,就在張寒第一次睡在艾桐家裡的時候。 那次和張寒的做愛很瘋狂,那個激情而放肆的男人,似乎壓抑了太久的慾望,一瞬爆發, 於是像只貪婪的饕餮。而就在當晚接到了電話,張寒家的保姆打來的,說那女人死了,自 殺的,她把自己的頭嵌進了客廳那扇落地鏡裡面。 再後來,艾桐和張寒正式走到了一起。可有時候看到張寒家的客廳,看到那把女人曾經做 過的椅子,她總忍不住會想到那個女人。想到她的眼神,她的聲音,還有她者著鏡子說話 時的樣子。 於是有一天當艾桐再次走進張寒家時,發現原來的家具幾乎都不見了,張寒說,重新佈置 吧,小桐,按你的喜好來。 再再後來……發生了那些可怕的事,並且很快,艾桐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同那女人類似的 問題,那種聯最為心理醫生的她自己也沒辦法治療的問題。 她很怕,因為這次發生在她身上的問題,不單是心理,還包括身體。從回到姨媽家後,她 背上的紅疹就一直沒有好轉過,甚至有一些都擴展到了脖子和手臂上。一到晚上就火燒是 的又癢又疼,去醫院看,查不出有特別病因,這讓醫生也覺得奇怪,只能當作是細菌感染 來處理,口服和塗抹得要開了一大堆,用了一大堆,但無濟於事。 期間張寒始終沒有打來過電話詢問過她的下落。她不知道這是張寒氣她不辭而別,還是另 有原因。她無法忘記那晚她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又真的很想他……非常非常想。人在身體 最脆弱的時候最希望能得到自己最愛的人的照顧,她想那個時候那女人的心情應該也是和 她一樣的,所以才會即使自己已經糟糕但那種地步,還是要留在張寒身邊吧。但艾桐不要 ,有時候她是很理智的,理智到這種時候還要權衡再三,她實在不想張寒看到她目前的樣 子,她不想步他女朋友的後塵。 可接著發生的事打垮了她最後一點堅韌。 那間紅色旗袍又出現了,某一天早上醒來,發現它掛在自己房間的衣架上,隆起的部分好 像有身體在裡頭撐著,但裡面什麼也沒有。 她跳下床一把將它扯了下來。握在手裡,感覺那布是溫熱的,真的好像剛被從身上脫下來 ,這麼些天沒見,胸口那塊刺繡的顏色越發鮮豔了,清晰的分出了原來的本色。甚至和做 底的那塊料子幾乎分不出先後。 隔天一早她收拾行李,帶著這件衣服飛去了長沙。她想必須要問問那個賣這布給她的老闆 了,哪怕這件事原原本本跟別人說,別人會把她當成瘋子。 可是到了長沙那條賣工藝品的街,艾桐並沒有找到那個老闆。 甚至都沒找到那家店。 在眼熟的路上轉了很久,她發現並不是店消失了,而是換主人了,新開的店是賣玩具的。 於是過去問老闆,原來那家店的店主去了哪裡。老闆一開始並不搭理,直到她掏出錢,那 女人才指了指北邊,說了個車牌,說了個地名。 按那地名艾桐找到了那個老闆在山區裡的家。 地方很破,她很詫異做那麼久生意的人會住在這種地方。更讓她詫異的是,在敲開門後那 嫩人一看到她的臉立刻驚叫了一聲,活見鬼似的迫不及待關上了門。 艾桐沒給他把門關牢的機會,直覺意識到這老闆對她和那布肯定知道些什麼,所以那麼就 都沒有忘記,於是用力把門頂了開來,然後追著他的衣服對他大叫,你那布到底從什麼地 方收來的!你那布到底從什麼地方收來的!! 當時引來了很多圍觀的人。老闆看看沒辦法法,只好把她讓了進去,然後搬了凳子坐下來 ,愁眉苦臉的抽起了旱菸。 一直但一袋煙抽完,才抬頭對艾桐道,閨女啊。我也是沒辦法啊,本來是不能賣的,我… …我實在缺錢花啊…… 到底是什麼地方收來的!艾桐追問。 老闆捂著臉沒有回答,又隔了好一陣,他站起身把所有門窗都小心關好了,才重新坐回到 艾桐邊上,對她道,那東西是自家祖墳搬遷的時候,從棺材裡挖出來的。 艾桐一聽氣得差點把手裡的茶杯砸到她臉上,只是看著他一把的年紀,又沒下得了手。只 卷高了袖子讓他看,看自己手上發出來的那些東西,然後把自從用那些布做了禮服後發生 的事一五一十都對他說了。 聽的老頭臉色發青,一聲不吭在屋裡抽著煙。直到艾桐把整件事說完,採用裡嘆了口氣: 「我以為那都是以前老人輩說著嚇唬人的,沒想到都是真的……」 第六章 老頭說,按不是從嫁衣上剪下來的,而這裡都知道的規矩,從墓裡挖出來的嫁衣,保存得 多好,都是不可以賣的,不管是因為不吉利,而是很不祥。 傳者嫁衣入葬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猝死,暴死,自尋短見而死……總之,死因都不乾淨 ,這種屍體本身就帶著戾氣。更何況,圍繞著老頭家這個一百年前死去的新娘,還有段真 假莫辨的傳說故事。 說是一百年前,他又個曾曾姑奶奶要成親了,對象是個外鄉人。那人是個落魄書生,原本 是投靠其親戚的,沒想到親戚都沒了,就投靠了他家的門下,做了個教書先生。說起來那 時候老頭家在這一帶也算是很有名望的旺族,三代出過紅頂子,在京城裡供過職。家長輩 的對讀書人親來有家,所以給閨女選女婿的時候一直就相中了他,於是帶了個合適機會同 那書生談了談,也就把日子給定了。 雖然不是自由戀愛,曾曾姑奶奶對著親事倒是充滿期待,因為從那書生一搬來她家,姑娘 早就放心暗許了,所以在定了親以後,就歡歡喜喜一心一意開始等做他的新娘。 誰知天有不測風雨,眼看著婚期一天天接近,姑娘卻病倒了,得的是個頑症,不致命,卻 總是拖拉著不見好,天天只能在病床上將養著,不能走動,更不要說起來拜堂。 她爹媽很擔心,為了給它沖喜,背著她找來了個無親無隔的鄉下小姑娘來替她拜堂,而就 是這麼一出荒誕的婚禮,讓新郎一眼看上了那個小姑娘。 接下來發生的事,其實古今中外,無論哪個年代,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 丈夫有了妾,丈夫同妾郎情蜜意,自然,對原配也是極好的,那種本本分分的,外人看起 來很好的好。 若說一個傳統的女人,這樣的日子過也就過了,那種年代多少女人不都是這樣過下來了。 偏這沒穿過一次嫁衣,沒行過一次周公之禮的原配,拖著一身的病體,卻無法壓下那口不 甘心。數不清多少個日子,她躺在病床上,聽著隔壁的卿卿我我。數不清多少個日子,她 看著自己的丈夫始終如一的溫文有禮,對著自己。只一轉身,或是對著那妾逗趣,或是對 著那妾鬥氣。無論都去或是鬥氣,都是她眼睜睜求之不來的真情真意。 這種痛,旁人時感覺不來的牧業是一個終日只能同床相伴的女人無處訴說的。 痛得觸不到,摸不著,只能日復一日放任它在自己身體裡沉澱,淤積,蔓延,苦不堪言。 於是身體日復一日的衰弱,脾性一天比一天暴躁。 終於有一天,當丫鬟和平時一樣給她送藥來的時候,發現她氣絕身亡了,是一頭撞死在床 邊那張梳妝鏡上的,也不知道虛弱如她,當時哪來那麼大的力氣。身上穿這件鮮紅的嫁衣 ,她親手縫製的,一次都沒穿過地嫁衣。嫁衣上鴛鴦戲水,中間卻被從她額頭流下來的血 生生切成了兩半。 留下遺言,說是別的不求,也不怨,只求那書生看在夫妻一場,能把她親手抱進棺材,陪 她七天七夜,然後把她親手安葬,那以後,一了百了,只求一個死能瞑目。 書生照著她的話去做了,靈房裡陪了她七天七夜,然後親手為她下葬。只是讀不敢抱她。 應為據說那屍體樣子有些嚇人,一雙眼始終是爭著的,走近的人無論從哪個方向去看,都 好似她在緊盯著你,活生生的……怎不叫人害怕。 那之後,倒也太平無事。 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在經過最初的不安和惶恐後,日子也逐漸恢復了正軌,甚至漸漸地把 她給忘了,因為那之後不久,妾生了個兒子。 再以後,書生進京趕考,中了個進士,不久妾又為他添了一雙龍鳳胎,可謂雙喜臨門。而 書生也沒忘了一手栽培,供養他直到得中功名的岳父母,逢年過節總是帶著豐厚大禮去探 望二老,兩家雖然不再在一塊兒,倒也依舊出得其樂融融,讓旁人羨慕。於是每每談但那 死去的姑娘,多的是一聲嘆息,然後同情地說一句,命不好啊……多好的一個夫君…… 直到幾年後的一個冬天,身體一直好好的妾,突然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病。 先是背上出現了一片片疹子,最初只是癢,後來開始疼,找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之後, 也不知道時不時久病生疑心,書生漸漸發現這平素開朗活潑的妾,開始變得有些沉默和怪 異起來。有時候一個人在房間裡好一陣不聲不響,有時候會看著房間裡的鏡子,然後大聲 的呵斥:滾!你給我滾開! 卻不知道她到底因為什麼而呵斥。 之後她身上的疹子越來越嚴重,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腫,從背上蔓延到了四肢,而她的情緒 也變得越來越古怪糟糕。不但讓下人把家裡所有鏡子用布包了,還時常會在半夜突然醒來 ,對著房梁大哭大嚷。以至書生都無法在她身邊睡個安穩覺,只得分房而睡。而那樣一來 ,妾的病更重了,幾乎無法下床,收一點點驚嚇,便會變得歇斯底里。 不得已,請了鎮上的巫醫來看。而巫醫只是進門看了她一眼,就拂袖離開了。追出去問她 為什麼急著離開,答:夫人中的非毒非邪,而是蠱。 蠱難道沒法解麼?書生追問。 巫醫再答:能,陽蠱自然能解,只是夫人中的那是陰蠱。 什麼是陰蠱?再問。 巫醫沉默半晌,然後道,死人下的蠱。 於是,那個被遺忘了很久的女人,再一次被人想起。 書生向想起了那女人死前留下的遺言。 別的不求,也不怨,只求那書生看在夫妻一場,能把她親手抱進棺材,陪她七天七夜,然 後把她親手安葬。那以後,一了百了,只求一個死能瞑目。 而他什麼都履行了,唯獨沒有履行第一條。 想到這個當下匆匆趕去女人的墳墓,擇吉日把它挖開,打開棺材。 卻發現那女人的屍體早已化成了一灘水,見風就化,連根骨頭都沒有留下。只遺當時穿在 身上那件嫁衣,還維持著入棺時的樣子,讓人錯覺有個身體在裡頭包著。 她甚至沒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之後沒多久,妾死了。死前全身潰爛。 之後不到一年,智子落水身亡,次子突然發瘋,因為好奇的掀開了他母親房間裡那面鏡子 上的布。 連遭不幸,書生的身體因此垮了,辭官在家靜養,守著妻子給他留下的唯一的女兒。而就 是這唯一的女兒,在平安得過了十多年,在所有人都以為不會再出現任何意外的時候,突 然懸樑自盡了,就在她即將成親的前夜。 書生瘋了。 很多人看到她在女兒死後當晚抱著女兒的屍體在鎮子裡走,一邊走一邊罵,罵那個死去的 前妻,罵自己,罵天,罵得喉嚨裡噴血。 那樣走了整整一個晚上。 天亮,他不見了,只有女兒的屍體在鎮子那座小廟的廟門口躺著,安安靜靜。 說到這裡,老頭停了口,悶頭一口一口抽著煙。 後來呢?艾桐問他。 他搖頭:沒有後來了。 於是艾桐也沉默。 一片寂靜中老頭站起身走到床邊翻了半天,從床底下無阿出各校報到艾桐面前攤開。包裡 放著幾百塊錢。 「當初你給的,一分不少,我還你。」 艾桐沒接,信上說,她當時只覺得腦子都空掉了,什麼感覺也沒有,包括害怕。而她的樣 子顯然把那個老頭也嚇到了,那麼打一把歲數,突然拋下錢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作孽啊 !作孽啊!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腦子一熱,就把它賣給你了,可我真的不知道會出這樣 的事啊,我以為那些都是假的!」 「祖上留下的話,而且墓也在,為什麼你會認為是假的。」很久之後艾桐異常冷靜地問了 他這一句。 老頭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表情痛苦地道「搬墳時不小心弄壞了棺材,裡頭屍體落了出來。 妹子啊,棺材裡是有屍骨的,並不像故事裡說的,變成了一灘水啊……」 那之後,艾桐回了家,帶著那件原本留在了老頭家,可是上了飛機,卻發現她靜靜在自己 行李箱上掛著的紅嫁衣。 不久之後她一個人去了北京,在那裡最好的皮膚科,她被確診我皮膚癌。 回來後她寫下了這封信,然後自殺。死狀和張寒的前女友一模一樣。雖然這是她一直以來 都在逃避的,卻最終沒有逃開,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呢…… 合上信,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想了很久,然後聽到有人在敲門。 篤篤篤,篤篤篤,一下下,很急。 我匆忙套上拖鞋跑出去開,經過窗口下意識朝外頭瞥了一眼,不由得一驚。 我看到敲門的人是艾桐。 滿頭滿臉的血,她在我家房門外面無表情敲著門,身上穿著件鮮紅色的嫁衣,破破爛爛的 ,佈滿一道道被剪刀刮劃過的痕跡。 第七章 我不敢去開門,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我的老同學,雖然已經死了而且變成了這種樣 子。於是隔著門我大聲問她:艾桐,你有什麼事麼?! 她沒回答,只是一下下敲著門。 眼睛裡流出來的都是些黑乎乎的東西,這讓她那張蒼白的臉看上去陰鬱的嚇人。然後很突 然的,她一低頭朝屋裡直撞了進來!就好像影子在門上忽閃了一下似的,我只眨了下眼, 她已經近在咫尺,兩隻手伸得筆直,刀似的刺向我的脖子。 我呆住了,下意識後退,可隨即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那東西冰冷冷的,冷地一下子鑽進了 骨頭。 就那麼一剎那的功夫,艾桐卻不過來了,像是我面前有什麼東西把她給擋住了,她用力摀 住自己的臉,一邊衝我不聽張著嘴,好像是在對我發出無聲的尖叫。 我無暇去理會她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全身冷透了,從骨子深處散發出來的寒。冷得 我全身不停的哆嗦。於是很快地把手裡那件旗袍鬥了開來,很快地傳到了自己的身上。 角落裡響起傑傑的尖叫,它的眼睛在黑暗裡閃著琥珀色的光,很亮,帶著種從沒有過的凶 狠。可是不敢過來,它死死瞪著我,然後看向我身後,好像我身後存在著什麼讓它極度驚 駭的東西。這讓我抖得更厲害了,一度差點跌坐到了地上。 這動作讓我窒息。 突然意識到身上被裹得很緊,緊得讓我有點透不過氣來,及至看到那件破破爛爛包在我身 上的旗袍,我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我看向艾桐,她卻不見了,客廳裡隱隱飄動著種哭泣的 聲音,很壓抑,很絕望。 然後我的腳動了起來,完全不受控制的,帶著我朝樓梯方向走。每走一步步子都重得厲害 ,好像不是在平地上走,而是在一片埋過自己半個腰的沼澤地裡往前游,身體使不出一點 力道,軟軟的,帶著點麻痺。 「傑傑!」我向那隻貓腰大叫,傑傑嗷的聲逃開了,一直竄到閣樓樓梯口,半蹲著朝我的 方向一聲嘶叫。 我朝它走了過去,很慢很艱難,因為整個膝蓋都彎不過來。傑傑一看到我接近立刻跳開了 ,幾個縱身消失在樓梯的盡頭。那裡有道門,是鋣住的房間,平時門總關著,今天卻微微 開啟著,我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今天一天沒見鋣出去過,但也沒聽見他在樓上發出的任 何動靜。 然後我踩著樓梯朝上走了過去,走得很累,背上重的讓我窒息,肩和膝蓋痠疼痠疼的,可 控制不住自己往上走,往上走…… 直到快到二樓,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那上面突然出現的一道人影。 很高,很瘦,蒼白的臉上一副細邊眼鏡在黑暗裡閃著微弱的光。 他蹲在樓板上,低頭看著我,或者說看著我的身後。 但他眼裡沒有瞳孔。整個眼眶裡全部都是血,一低頭,學就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一滴滴落 在地板上。 我感覺自己的腿朝後退了一下,可是很快又繼續往上走了起來,印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 甚至連胸口那塊布都微微朝前頂了出來,好似被一隻手抓著朝前拖。 那力道很大,也很迅速。很快我整個身體都騰空而起了,這剎那我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把抓 住了邊上的扶手,總算在自己朝那男人飛撞過去的時候把自己死死穩在了原地。 「張寒!」我大叫他的名字。 他頓了頓,側頭看看我,表情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疑惑。 「張寒!」我再叫。 他卻不再看我,眼神從我的臉移到了我的手腕上,伸出手想碰它,不知為什麼又遲疑了一 下。然後低頭摀住了臉,輕輕抽泣了起來,黑紅色的淚順著指縫蜿蜒而下,散發出濃烈的 腥。 我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後退,誰知道退得急了,一腳踩空仰天朝下直跌了過去,所幸頭沒碰 地,只肩膀和地板狠撞了一下,疼得我半天沒緩過氣來。 張寒的身影卻是在瞬間跟了過來,輕飄飄的,像只巨大的蝙蝠。 我疼得沒力氣繼續逃開,只感覺肩膀上那股陰寒和沉重更厲害了,壓得我整個上半身近乎 麻痺。可是身邊除了張寒我什麼都看不到。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頭被張寒抓到手裡的時候,我憋著勁問他。 他不答,摘下被血水弄糊的眼鏡丟到一邊,他把我的頭髮含進了嘴裡。 突然想起艾桐信裡寫的那些話,她說她看到張寒在吸她的頭髮。我一寒。想拼下里站起來 ,可是手剛一撐地肩膀就裂開是的疼,只能用力去替他,可是踢上去就像踢到塊僵硬的木 頭,我的腳很疼,他卻紋絲不動。 於是死命用手腕上的鏈子去砸他,希望能出現點什麼奇蹟,就像在林默家裡發生的。可是 什麼奇蹟都沒有,鏈子被我砸的卡啦啦作響,那男人無動於衷。只大口吞嚥著,我抓住頭 髮試圖往下拉,他隨手一揮差點就把我扇暈過去。 然後把我頭髮再次朝上一扯,只覺得整塊頭皮都要被他扯下來了,這同時耳邊突然唰的聲 輕響,那種紙扇被輕輕搖開的聲音。 一轉頭看到了狐狸,我幾乎認不出他來,因為他的裝扮。 他穿得很奇怪,黑色的長衫,金色團花的馬褂,長長的頭髮編成了小辮,頭上還戴了頂可 笑的瓜皮帽子。一把紙扇拿在手裡輕輕扇著,坐在課堂那把老紅木凳子上,乍一看就像個 說書先生。 這模樣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意識到我的目光他拿扇子掩住了嘴,側過頭上上下下打量我幾眼,然後輕聲道:「新娘子 ,拜堂了。」 我想不通他居然在這種時候還開得了這種玩笑。 可還沒等我繼續想,我整個人忽得從地上站了起來,沒借助任何的助力。而頭髮上的箝制 也突然鬆了鬆,我感覺到自己頭髮散了下來。 「新娘子,走好了。」然後聽見狐狸又道,一邊搖著手裡的扇子。 這才發現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支黑蠟燭,蠟燭被扇子扇的明明滅滅,帶出一陣陣似香非香 的味道,甜膩膩在整個客堂裡慢慢盤旋了開來。 而我肩膀上的重量也一點點卸了開去,就好像一隻手在慢慢從那地方撤離,不過身體依舊 冰冷的,只是原先冰冷在骨子裡,這會兒貼著皮膚一層,在邊上緩緩的游移。 然後看到自己腳下有什麼東西動。 黑黑的一層,在影子邊上蠕動著,一會兒靠近我,一會兒又移到一邊,依稀像到人影,細 細的,小小的。 「新娘子,下跪。」突然猛拍一下扇子,狐狸朗聲道。 這同時我影子邊上那層東西攸的下不見了,連帶那層寒。只是隨即脖子被兩隻僵硬的手猛 地卡住,尖銳的指甲橫掃過我的喉嚨,我看到狐狸原本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來,朝我的方 向橫掃一眼。 然後再次開口,「十八里黃泉魂行道,地門開,莫遲到。新娘子,接新郎回去了。」 話音未落,我眼前那片空地上忽然響起陣細碎的鈴鐺般的聲音。一下輕,一下重,一下還 在桌子那裡,一下子已經到了我的邊上。 拉祜族散出的香氣更濃了,很陳舊的味道,好像我媽媽年輕時用的胭脂似的香。香裡依稀 一道人影顯了出來,就在離我不到一不遠的距離,個頭比我矮,比我瘦小。但看不清楚什 麼樣子,整個人微微佝僂著,好似背著樣不堪重負的東西,慢慢抬起頭,它朝我脖子伸過 來一隻手。 而我脖子那兩隻冰冷的手幾乎是同時消失了,我身上緊緊包裹著的那件旗袍也是。剛緩上 一口氣就看到狐狸朝我招了招手,我趕緊朝他奔過去,這當口腳下猛然間地震似劇烈抖動 了起來。 我一驚,腳步頓了頓,被狐狸伸手一把拖到了他身邊,正想回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頭卻 被他用扇子一把拍住,「別看。」 於是我沒再動。 只聽著身後一種排山倒海似的聲浪從地底直穿而出,地板震得厲害,幾乎讓人難以站穩, 但周圍家具紋絲不動,好像被什麼東西給膠住了似的。 我抓著狐狸的手,然後抱住了他整條胳膊,然後悄悄抱住了他半個身體。 他沒發覺。 手裡搖著扇子,他始終有條不紊的讓那些香膩的味道散發在整個客堂裡,衣服上也染滿了 這樣的香,很好聞,好像姥姥那些舊衣裳。 直到震動和巨大的聲浪漸漸消失,他才用扇子拍了拍我的頭,然後對我說了一句話。這句 話一出口立刻讓我驚蟄似的跳起來離得他遠遠的,直到看見他一連猥瑣得瑟的笑。 他說,衣服還不錯?剛從老墳裡挖出來的,屍體還新鮮呢…… 我想跳起來掐他那對得意的豎起來的耳朵,,像往常那樣,但沒有。只迅速朝身後看了看 ,身後的客堂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在那樣可怕的聲音和地震般的抖動過後,它還是安靜而 整潔在黑暗裡待著,只是張寒不見了,桌子上那隻黑蠟燭也不見了,那個煙似的瘦小的人 影……也不見了。 抬頭看見鋣在各樓的樓梯下站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在那裡站了多久。他抬頭看 著窗,平靜的眼裡流動著一絲亮紫色的光。 他在看什麼?我思忖。而我剛才被張寒箝制著的時候,他又在幹什麼。 忽然窗開了,乒的下把我驚的一呆,窗外無風,連輛過往的車都沒有。 我下意識看向狐狸,他在朝那方向看,目光閃閃爍爍的,似笑非笑。 突然感覺手腕疼了起來,那種在林默家走投無路時感覺到的疼。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 而鋣和狐狸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點,甚至沒有人注意到我手腕上那串珠子在隱隱泛紅。 我悄悄捏了下拳頭以舒張血管,可使疼痛更加厲害了,急劇收緊的鏈子把我手上的動脈勒 得突突直跳,跳得讓我太陽穴都脹了起來,我不由自主低哼出聲。 「呵呵……」這同時窗外一陣輕笑蕩了進來。隨即蕩入的,是一把鮮紅色的頭髮。 紅得像火一樣張揚的頭髮。 在我還沒能看得清楚的時候一道黑影陡然間從窗外花了進來,輕輕飄飄,像只平地而起的 大鳥。然後風似的一卷,在窗檯上消失了。 只留道話音在客廳裡遊蕩著,就像他出現又消失的身影,很妖嬈,很乾淨。 他說:老狐狸,結果弱成這樣,連這種東西都可以隨意出入了麼。 他還說:梵天珠,改天……我們再來會會。 他是誰,後來每次問起,狐狸總是打著哈哈隨口就胡混過去,鋣則乾脆無視我的話,他總 是很清楚怎樣能讓我最心甘情願的閉嘴。 一來二去,我也就沒再繼續追問。只是每每想起艾桐,想起張寒,想起那間嫁衣,心裡總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澀。 有些話我一直沒說出口,不是不想說,而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說。 我覺得狐狸可能從頭到尾都知道那個蠱的厲害的,甚至艾桐的死,聰明如他,只怕是早就 預料到的。只是為什麼在還可能來得及搭救她之前,狐狸不干乾脆脆的伸一把援手呢?只 那麼不咸不淡的教我一些,最終連隔靴搔癢的用處都派不上。 可是這些話我一直沒對狐狸說。 妖怪沒有插手人命運的責任。很早以前他就對我這麼說過。生也好死也罷,那不過是浮雲 一片,看淡也就如此。可是你橫加干涉,反倒逆了天的轉盤。而同天斗,每個佛法金身, 小妖怪挫骨揚灰都擔不起那責任。 所以,狐狸那麼做,也是仁至義盡了,我沒有權利責怪他寫什麼,哪怕他早就在事情發生 前洞察了一切。 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看得到一切別人看不到的,卻做不了自己想做的。 有時候想,如果我真是鋣嘴裡那個神主大人,該多好。千年前,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而千年後的現在,他在我這樣的人身邊,又是怎樣的不甘。 可是我該怎麼辦。 這些話我都不能說,只能在心裡想。想得有時候心裡會隱隱發疼,然後再狐狸每一次」哦 呀,你小白「的調侃裡嘴硬的頂上一句:你個大白。 我真的很沒用。 我也真的命犯孤星,克盡身邊的人。 如果艾桐當時不來找我,她會不會活得更久一點? 這個問題想過一次,以後不自有勇氣繼續去想。甚至,我沒有那個膽量去她的墳前給她上 香。 而這個依舊只能在自己心裡想想。 我能向誰說呢。 誰能聽我說呢。而我自己命運的結果又到底會是怎樣。 -- .★*★. v( ̄︶ ̄)y 每天寫日記,促進身心健康。 .*★ *.* ★ ★ * http://www.0ox.co.cc ★ .’ ‘*.   . v( ̄︶ ̄)y 每天看文章,有助思路清晰。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57.93.183
sarababy:雖然看過了~~但還是又看了一次~~推~~~~~~ 11/12 1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