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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心沙 出處:狸寶聲色 http://bbs.jjwxc.net/showmsg.php?board=232&id=334&msg=%C0%EA%B1%A6%C9%F9%C9%AB 永樂九年,八月,北嶺城一年裡最溫暖的日子,南方有密信報,朱棣不日將宣朱允文回朝。 都說人是樣捉摸不定的東西,確實是如此。 當你苟活於世無性命堪憂的時候,或許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你總在心心念念地尋死, 似乎死亡是唯一能將自己從這令人煩悶的塵世解脫出去的方式。可是一旦死亡的陰影清晰 而真實地籠罩到你頭上的時候,你卻發覺自己突然間不想死了。你會瞬間發覺,有很多東 西是自己還無法割捨的,那些曾經你一心一意想要拋棄乾淨的東西,忽然間全成為你留戀 這片世界的原因。 或許你昨天還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心情苦悶地想著,緣何我不死。而今天,當真切看 到死神在遠處旖旎飄搖地朝你走來的時候,你突然會想大叫: 為什麼我要死?? 我不想死!! 當聽到那則來自南方的密報時,朱允文很安靜地坐在灶台前,看著鐵鏟裡的餅在滾燙的油 上變得金黃,又一點點焦黑成炭,最後融成一小團,在油裡吱吱尖叫出最後一點呻吟。 方孝孺曾對朱允文說過,若上位者將君遺忘在北嶺,君可得保性命。如召見進京,君命則 休矣。 在說完那句話後不久,方孝孺被問斬,株連十族,行刑七日,死者達八百七十三人,發配 充軍者兩千餘人。 那個時候朱允文是一心尋死的,他站在北嶺城的中央,似乎丟失了很多東西。都說江山是 由鮮血堆砌而成的,當你無法將血腥變成手中的權柄時,那麼你只能淪為這滾滾紅流中靜 靜的一滴。 那天真冷,北方的風雪讓人變得麻木,麻木到最後,便是想掙脫那副僵硬的軀殼乘風而去。 無數個夜晚他在睡夢裡看到方孝孺,那個耿直並被世人嘲笑為愚忠的男人,在黑暗裡斷斷 續續哭著,一邊用兩隻手慢慢朝他爬過來。 那男人只有半個身體。 聽說他是被腰斬的,咽氣前在地上寫了整整十二個半的“篡”,朱允文無法想像他死前究 竟承受了多大的痛楚,亦無法想像他是以怎樣一種毅力在那麼痛楚的狀況下一筆一筆將那 些字烙刻在刑場的土地上。更多的時候朱允文只是感到恐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麼, 只是每當在夢裡看到方孝孺那張被血淚模糊了的臉,和他朝自己爬來的那種緩慢而堅決的 動作時,朱允文會無法控制地感到害怕。 他覺得方孝孺在試圖要對自己說些什麼,那些在他死前所沒有說過的話。可是他不想聽, 因為他很害怕。而那種因恐懼而帶來的痛楚每日每夜折磨著朱允文,每個寂靜而寒冷的夜, 他不得不獨自一個人面對那個爬行在黑暗裡的魂,聽他哭泣,聽他手指拖動著半個身體在 地上冷冷拖曳出的聲音……那個時候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死。 如果無法承受苟活於世的痛楚,不如早日赴死。 可是現在朱允文卻不想死了。 他守在北嶺城,這座寒冷而龐大的堡壘,曾經被他認為是道巨大枷鎖的堡壘。現在它令他 平靜。 也許因為它沒有硝煙,沒有爭權奪勢,亦沒有血腥。冷冷的風裡只有冰雪的味道,雖然一 陣陣仿佛刀子一般,卻也一寸寸把人淩遲得清醒。 亦可能因為紅老闆。 那個風塵裡一塵不染的男人,總在他寂寞得想用把刀子在自己心臟上剜一刀的時候用琴聲 平靜他的心。 "無心即無傷,王爺的心被北嶺的風吹久了,自然就不會再有傷痛了。" 紅老闆說。 他還說,"榮華如酒,很醇很香,飲罷則無,除非做那盛酒的金樽。" "金樽,怎樣才做得那金樽。" 聽完,朱允文吶吶地問。 "無心,無傷,城作無霜,權傾天下。" 這句話卻不是紅老闆說的。 那是個跟隨紅老闆一同來到府邸的陌生男人。 當時天很黑,朱允文記得紅老闆一路進來時,身邊靜靜搖曳著一盞紅色的牡丹燈籠。提燈 籠的是個黑衣男子。黑衣,黑褲,黑色的頭巾纏著一把雪似的長髮。 “王爺,這是阿落,我的阿落。” 說這句話的時候紅老闆眼睛微微瞇起。身邊那黑衣男人的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笑意漾開, 彷彿天上一輪新月。 墨綠色的新月,安靜卻叫人不自禁地沉澱。 那夜朱允文頭一次發現,原來一個男人的笑也是可以讓人沉淪的,一個銀髮碧眼的叫做阿 落的男人。他在幾年後的一個下午,對著從噩夢裡哭醒的朱允文淡淡說了句: "無心,無傷,城作無霜,權傾天下。" “爺,” 油在火上熬乾了最後一點殘渣而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朱允文忽然聞見鼻子裡一股微微的 清香。“阿落又來問王爺討點心了。” "什麼點心?" "青葉酥。" "吃不膩?" "吃不膩。" 每次都是這樣的對話。朱允文不記得阿落究竟是哪一天來到北嶺城的,他記得紅老闆帶著 狐仙閣那些人初來乍到時,車隊裡並沒有見過這男人的身影。 似乎突然間有一天他就出現了,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手裡提著盞和他笑容一樣溫暖的牡丹 燈籠。有時候他會跟著紅老闆一起來到朱允文的府邸,話不多,安安靜靜的總是像影子似 的跟在紅老闆的身邊。 有時候他也會一個人過來。 朱允文知道阿落會吹簫,因為他來的時候總見隨身帶著支竹簫,簫上繫著粉色的香囊,像 女人用的。但朱允文從沒聽見他吹奏過,每次一個人來到府邸時阿落總會跟朱允文去他的 小廚房,阿落說他喜歡看別人做點心的樣子,這的確是種奇特的嗜好,但並不讓人討厭。 做點心和作畫作詩沒太多區別,也是需要別人來欣賞,才會感到真正的滿足。紅老闆讓朱 允文聆聽,阿落令朱允文滿足。 在接過朱允文遞去的青葉酥後,阿落問他,“王爺面色不善,有心事?” 朱允文告訴他,怕是自己的大限快到了。 “王爺病了?” “不是。” “那王爺能預測人的生死?” “牛羊面對屠刀尚且落淚,其實人和那些牛羊沒什麼區別,大限將至,格外敏銳。” “王爺見到屠刀了?” “京城有訊,怕是不日要召我回京。” “有聖旨?” “沒有。” “那就只是風傳而已。”說罷,兩眼微微一彎,阿落笑盈盈咬了口酥。朱允文很愛見他笑 的樣子,就好像他手裡那塊酥一樣,從殼子到內裡,都是清甜清甜的。 “阿落似乎從不知什麼是煩惱。”只有從未有過煩惱的人,臉上才漾得出這樣的笑。 “王爺為什麼要煩惱。” “生老病死,也許人生來就是為了煩惱。” “那不如做個妖怪。” “妖怪?” “不受生老病死之束,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聽你說得好似真有妖怪這種東西一樣。”朱允文忍不住微微一笑。而阿落也再次笑了起 來,他說,“嗯,阿落只是在說笑。” 說這句話的時候,下人來通報,說蘇夫人生了,生了位小公子。 半柱香後朱允炆見到了他新生的兒子,那是個身體健碩,啼聲響亮,有著雙赤紅色眼睛的 漂亮孩子。 蘇夫人蘇琴,是跟隨朱允文來到北嶺的四名妻妾中的一個,年長他八歲,因此亦是四人中 年紀最大的一個。 自從箏娘過世後,朱允文就夜夜留宿在她的房裡,說不清為什麼,他並不愛這個大他許多, 臉上已有了皺紋的女人,甚至有些憎恨每次靠近時那張充滿了皺褶的微笑。但這並不妨礙 每天他在密室裡發洩完了對雲錦的欲望後,蜷縮在那年長女人的懷裡的休憩。女人懷裡有 種溫和的麝香味,那氣味讓他安寧,種種被紅老闆的琴聲和雲錦的呻吟所激蕩而起的焦燥 感,只有在蘇琴的身邊,似乎方可以得到片刻的安靜。 卻沒想到蘇琴因此會有了他的孩子。 在僅有的兩個兒子一個幽禁于紫禁城,一個病死在自己身邊之後,朱允文竟然再次有了個 兒子,這意味著什麼? 漆黑色眼睛的父母卻生了一個赤紅色眼眸的孩子,這又意味著什麼…… "妖怪……" 出產房門的時候,朱允炆聽見外頭有下人在竊竊私語。他們很少避諱他,在說某些不該說 的話的時候,因為他們不怕他。 同他相比,他們還自由一些,誰會來怕一個軟禁的囚犯。 只能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如同過去那些年一樣。只在見到阿落迎向他的時候抬頭望了眼 天,天上有一團濃雲遮住了頭頂的月光,和往常不太一樣,那雲層看起來是絳紅色的,邊 上一圈很淡,在月光邊緣看起來好像鍍著層豔麗的金。很漂亮的色彩,只是在一無所有的 夜空裡突兀垂掛著,不免叫人有些震撼。 阿落說,“王爺,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烏雲?”腦裡想著心事,朱允炆隨口應道。 阿落搖頭,帶著他溫暖快樂的笑:“那是神仙過境。" “神仙過境?” “是啊,王爺不見這色彩如此絢爛,絢爛到連月光都沒了顏色?它不屬於凡間呢,爺,那 叫祥雲。” “這就是祥雲麼……” “王爺剛抱麟兒便得見祥雲,當真是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重複著阿落的話,朱允文突然抽出佩在腰際的劍一轉身刺進了身後那名下 人的咽喉。 從他出門開始,這下人的目光就一直追隨在他身上,同周圍其他人一樣。這麼些年來他一 直由著他們看,隨便他們看。不惱,不恨,不怨。只當一個瞎子和聾子。 現在是否還能繼續那樣地看著自己?將劍從那僕人喉嚨裡抽回的時候,朱允文用眼神問著 他。依舊不惱,不恨,不怨。 周圍尖叫聲在短暫的一陣寂靜後迅速四下起伏了起來。慌不擇路地逃,朱允文不緊不慢跟 在其後,手起劍落,一劍一個。 很快尖叫聲沒有了,只有地上噗哧哧滾動的血液。朱允文站在那片血泊裡,聞著被風卷起 的血的味道,只覺得周遭紅得刺眼。 “紅老闆呢。”然後他問身後的阿落:“我想聽他奏琴。” “紅老闆今夜不在。” “那未免有些可惜,今夜的顏色很好看。” “不如阿落為王爺吹奏一曲。王爺想聽什麼。” “春宵豔。” 這夜朱允文頭一次聽見阿落的簫聲,溫存而低婉,如同他說話時的樣子。他在那簫聲裡慢 慢走進產房,殺了產婆,殺了床上臉色蒼白驚恐萬分的蘇琴。 蘇琴身上已經沒了溫和的檀香味,只有刺鼻的血腥,那味道忍不住讓人舉劍在她身上多畫 了幾道烙印。只劍尖落到邊上那孩子的眉間時,朱允文的手猶豫了。 那孩子一雙眼紅得像妖夜燃燒的火,這火讓他想起那個尖銳而憤怒的小妾。 箏娘…… 他真的很像箏娘。 劍尖在小孩的眉心劃出道血痕,小孩哇的聲哭了,哭聲真響。 響得即便朱允文在密室裡用力揉搓著雲錦的身體時,耳朵裡聽見的不是雲錦銷魂的呻吟, 而仍然是那孩子的啼哭。這叫他異樣地煩躁起來,煩躁自己的焦躁無法得到宣洩,煩躁自 己為什麼沒有一劍乾脆殺了那個孩子。 那個很像箏娘的孩子。 是妖怪?還是箏娘用這種方式再次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低頭問雲錦。雲錦沒有回答,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聽見雲錦的聲音了,他放任自己的□ □在雲景柔滑的身體裡進進出出,他用力揉搓著她,用力質問著她。 慢慢發覺她臉色很蒼白,不同於以往的蒼白。 於是火一般的欲望突然間消失了,他發覺自己正壓在一具屍體上,屍體的面容因痛苦而扭 曲,就好像他這會兒扭成一團的心。 他想起來了,他沒能殺那孩子,是因為阿落阻止了他。 “王爺,這是在做什麼。”記得他最後一次把劍舉起的時候,他聽見阿落這麼問他。 “這不是我的孩子。”他答。 “王爺何出此言。” “你看看我,再看看他。我和蘇琴怎麼可能生出赤紅色眼睛的孩子來……” “王爺可曾聽說過,異相。當年嬴政,劉備,近如我朝先皇……天出異者,必生異相。” “呵,阿落,刀口之俎談什麼異相。” “王爺之面相本乃抑于平川之亢龍,若非蒼衡有變,王爺至今依舊九五至尊……” “放肆!跪下!” “王爺恕罪。” “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統統一派胡言!” “是,王爺,賤民只是口出戲言。” “戲言?你可知禍從口出。” “賤民知罪。” “姑念在今日大喜,暫且饒你。日後若再有此類瘋話,必然饒你不得!” “謝王爺開恩。” 開恩,開什麼恩,他朱允文又能找誰開恩。 身體再次火燒火燎地燙了起來,他大叫:來人!給我召蘇夫人!! 然後突然啞聲,因為他想起來,蘇夫人已經死了,死在他的劍下。 “朱允文是不是已經瘋了?” 聽到這裡,我第一次出聲打斷那個說故事的人,因為他講故事時的神態活靈活現得讓我有 點害怕。我怕他突然變成故事裡某個人物,然後變不回來了,更甚者可能突然間掏把刀什 麼的出來捅向我,就像他故事裡說的那樣。不少電影裡不都是這麼讓劇情急轉而下的麼…ꄊ 當然,那是我在胡思亂想了,霜花只是很沉迷於說故事的感覺,以至於說得特別動人,甚 至有些忘我。而一旦停了口,他變回霜花的時間不會超過兩秒鐘,他就像那些最訓練有素 的演員,臺上一個人,台下一個人。 “你覺得呢。”聽我問他,霜花好脾氣地朝我笑笑,完全沒了之前說起朱允文時那種近乎 張狂的投入。 “……我一直認為他是一個老實人。” “老實人?”這三個字令他微微挑了挑眉:“有意思,聽過不少關於他的評價,說他老實 人,你倒是第一個。” 我被他笑得有些窘迫:“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歷史學得不好,對這 人沒什麼瞭解。不過,他應該說算是個好皇帝……好人吧,儘管不是當皇帝的料。” “這倒是句大實話。” “可是現在你說的,讓我覺得他像個變態。” “變態?”再次朝我看了一眼,霜花哈哈大笑:"呵呵,變態……" 重複了幾次這兩個字, 他看起來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以至於秋千上的積雪都被他笑得悉索落地,他低頭在那些雪 上摸了把,將那些冰凍了幾天的積雪慢慢揉開:“你看,這些雪原本並不是這副樣子的, 在剛落下來的時候,它們很輕,很鬆,也柔軟。而現在呢。” “現在的是冰。”我道。 “是冰,不過最初,它們是柔軟潔白的雪。” “朱允文也像這些雪一樣變了。” “是的。” “但為什麼會這樣,我覺得他不當皇帝未嘗不是件好事,就像經商一樣,沒有經商的頭腦, 即使幾十億的資產交給他,那最後也不過是個巨大的負累。” “說下去。” “所以,我覺得既然活著留在北嶺城,他不如享受這種生活。” “享受?” “是的,起碼如果換了是我,丟開那些複雜的政治,戰爭,我覺得那地方除了寒冷,並沒 有什麼不好的。” “那也許只是因為你沒有嘗過當皇帝的滋味。” “……這,好像是這樣。” “所以,” “所以……”我正想叫他把那故事繼續再說下去,忽然胃裡一陣細微的抽搐,我想起來, 這會兒離晚飯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我該回去吃飯了,霜花。” “明兒見。“ 回家的路走得有點艱難。 白天出過太陽的緣故,那些堆積在馬路上來不及處理的雪化了,又在傍晚開始的那陣突然 降溫的大風裡結成了無比堅硬的冰泥。堅硬並且滑膩。我不得不非常小心地留意著自己腳 下的每一步,以免一不小心就踩著冰塊滑到了馬路中間。 饑餓令我的腳步變得有點不確定,好像有些虛浮的感覺,這感覺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最近 變得有點耐不住餓,一餓就會這樣,可能有點低血糖。 想到這點,我突然想起來出門時答應過幫狐狸帶的聖誕小東西完全徹底地被我給忘記了。 巧克力,糖果,彩色包裝紙……臨出門時狐狸吧啦吧啦給我報了一大堆。他好像把我當成 一台錄音筆了,可我哪裡來那麼好的記性,尤其是餓著的時候。對了還有檸檬,他說過要 燒檸檬鴨的,想到這個我咕唧吞了口口水,然後用力吸了口氣。因為饑餓讓我的心臟有點 小小的麻痹。 我真討厭這種感覺,它就好像在提醒你說你得了某種心臟病,但其實只不過是餓的,林絹 減肥時得了低血糖就出現過這種症狀,那時候我還嘲笑過她。 “媽媽氣球!”一個小孩又笑又尖叫著從我身邊跑過,並且在我身上撞了一下,我差點被 他撞倒。還沒來得及呵斥他,那小鬼已經像只猴子一樣跑出了很遠,顯然積雪對於精力充 沛並且吃得飽飽的小孩來說是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的。我抱怨著掃了眼他那個急急忙忙拉著 氣球追趕過去的媽媽,她就好像當我是陣空氣似的從我邊上跑了過去,顯見對於她兒子剛 才無理的舉止沒有任何歉意。 我只好低頭拍拍被那小孩摸了一爪子冰激淋的大衣,繼續朝前走,前面燈光閃爍,很多聖 誕樹和聖誕老人早在十多天前已經站在了那些漂亮的店門口,閃閃發光,等著你進去捧點 兒什麼東西出來。 巧克力,太妃糖,包裝紙,噴筒……我努力回憶著出門前狐狸對我交代的東西,朝離我最 近那家果糖店裡走了過去。那家店門口有顆銀色和藍色彩帶環繞著的聖誕樹,很漂亮,上 面的星星是我家那顆的三倍。 或者四倍? 我覺得自己眼睛有點模糊,因為那顆閃爍的星星這會兒在我眼裡看起來有點異樣的大,大 大的像個圓盤,我甚至分不清楚它到底是一個還是兩個…… 還是疊加著的? 我揉了揉眼睛再朝它看了一眼,想看看清楚。可是突然發覺那棵聖誕樹不見了。 甚至連周圍所有閃閃發光的店都不見了,周圍一片漆黑,連聲音也沒有。 “啊?”我哼哼了聲,發現自己聲音小得像蚊子,然後整個人撲的下就往地上趴了下去。 好像條死狗一樣。地上冰冷的雪立刻磕到了我的下巴,我的肩膀,帶著股尖針劃過的刺痛。 這痛叫人清醒,也讓我漆黑一片的視線瞬間恢復了原先的視覺,儘管還是模模糊糊的。 我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在大老遠的地方站著,看著我。 我敢打賭剛才我往這家店過來的時候他就在那裡站著了,很明顯,因為他有一頭與眾不同 的,銀白色的長髮。 銀白色……長髮?突然腦子裡好像清醒了點,我甩甩頭想站起來,可是手腳根本不聽使喚。 甚至連一點知覺都沒有,在剛才短暫的一陣刺痛過後。 那人突然丟開手裡的傘朝我走了過來,步子很快。 幾乎就像陣風似的過了馬路站到了我邊上,他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臉:“寶珠?” “金邪……”我總算從我有點麻痹了的腦子裡找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麼了。” “我有點難受。”沒說出口的是他冰冷的手捏著我的臉更讓人難受。 他翻了下我的眼皮:“你病了。” “是麼……” “我帶你去醫院。” ----- (未完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27.53.241 ※ 編輯: Finduilas 來自: 59.127.53.241 (09/22 12:53)
myamour:推寶珠XDD 09/22 13:21
pinkaegean: 寶珠耶~~~ (開心) 09/22 14:02
baliallin:好久不見的寶珠.... 09/22 14:03
blackcat:寶珠>///< 09/22 14:40
mediz:我的鋣~~~~ 09/22 15:39
colatea:好像快結局了? 好想繼續看啊 停在這QQ 09/22 18:49
asl9638:是寶珠耶XDDDDDDD 09/23 00:37
yuhurefu:寶珠~~~好想念阿~~~~ 09/23 23:53
newcalpis:推~~~~~ 11/09 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