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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心沙 出處:狸寶聲色 http://bbs.jjwxc.net/showmsg.php?board=232&id=334&msg=%C0%EA%B1%A6%C9%F9%C9%AB ========================================================================== 朱允炆將北陵城建成了一座堡壘。 十三個郡,扼著北塞的咽喉,北陵城是個不錯的天然防線。朱棣之所以放心把朱允炆 流放到這個地方,因為駐守這座邊城的守軍元帥是朱棣一手栽培的心腹,亦以此,用 整個城的軍力和先天的惡劣氣候,確保朱允炆的死忠殘黨無法舉兵到此作亂。 但這位大帥在朝廷派欽差賜死朱允炆的那個晚上,突然暴斃了。 沒人知道他的死因,正如沒人知道那些遠從金陵來的人馬是幾時從北陵城離開的。就 在殺光了朝廷欽差的次日,朱允炆帶著朝廷來的聖旨駐進了元帥府,在尋找元帥接旨 的時候,他的副將發現了他倒閉在臥房床底下的屍體,全身凍得發黑,兩眼盯著房梁, 睜得老大。 聖旨上御筆親批:著朱允炆即刻接管北陵城十八路陸軍和騎兵營,宣元帥回京面聖。 朱允炆順理成章接管了北陵城重兵大印。 這天晚上朱允炆頭一次進入狐仙閣,沒有太多的隨從,沒有四周密佈的眼線。這座城 池已經屬於他,正如當年的紫禁城。 狐仙閣裏歌舞昇平,即便連年的天災,並沒有對它產生太多的影響。 出來親自招待朱允炆的人是阿落,紅老闆不在狐仙閣,似乎自抗旨那天之後,朱允炆 就再沒見過那個一身紅衣的男人。有時候想起他陪伴了自己那麼些日子的琴聲,難免 寂寞,好在還有阿落。 有阿落就有狐仙閣,這是朱允炆踏進狐仙閣後才忽而明白的一個道理。 阿落是紅老闆的影子,當然有時候你也可以說,阿落就是狐仙閣。 “恭喜王爺親掌了北陵帥府。”四下沒人的時候,阿落散著一頭瀑布般的長髮,靠在 榻上對朱允炆輕聲道。樣子輕佻得像個最美麗風騷的妓,奇怪的是卻激不起人任何欲望。 或者因為他是個男人。朱允炆思忖。 然後對他道,“親掌?阿落,還差得很遠呢,阿落。” 所謂親掌,便是如朝堂最高處那個掠奪了自己,且還安坐龍椅至今的男人一樣。絕對性 的,毫無顧慮的。 掌了元帥大印而掌握不了人心,又何來親掌一說。 這些話朱允炆並沒有同阿落講。妓便是妓了,即使知道蒼衡之變,即使能說出‘無心, 無傷,城作無霜,權傾天下。’他仍只是個妓。 不是麼? 可是想著這些的時候,朱允炆卻沒能直視阿落那雙安靜望著自己的眼睛。碧綠剔透,總 覺得那美麗的雙瞳下似乎藏著些什麼,卻什麼也窺不到。 這感覺其實是叫人不太舒服的,正如接管元帥大印那刻,他從十八路將領眼裏看出的 狐疑和不屑。他們遲早會上書朝廷去質問這件事情,或許就在朝廷發現北陵有變,並 派軍來剿之前。 但很快這顧慮就消失了,彷彿老天故意相助似的。 就在朱允炆留宿狐仙閣的當晚,十八位將領全死了,死在離元帥府不遠的一處酒樓裏。 據說那晚他們集中在這座酒樓裏議事。或許只是喝酒,因為很顯然那晚起火的時候, 他們十八個人都喝醉了,不然不會在整層樓被燒毀之前,沒有一個人事先不產生警覺。 而只要有一個人發現了火情,那麼也不至於十八個人當晚全都葬身於一場無妄的大火。 這真是一齣悲劇。 元帥死了,十八名被元帥親自調教或提拔上來的將領,竟然也都死了。 那晚北陵城又開始下起了雪,盛夏的雪。雪很快覆蓋了火災過後的焦黑,有人看到一些 老鼠似的東西從那堆廢墟裏鑽出來,那時候天已經亮了,不少人都親眼看到了這些東西—— 巨大的老鼠,或者講是些說不上名字的怪物,它們嘴裏叼著燒焦的屍體在雪堆間亂竄, 很快地出現,又很快地消失不見。 還聽見廢墟四周隱隱回蕩著一些哭聲,女人的哭聲。可是循著聲音找過去,卻只看到 幾隻落地覓食的老鴉。 "天降羅刹,是為滅國之兆……"這流言再次在民間悄然散播了開來,添油加醋,愈 演愈烈。只不過兩個晚上,鎮守北陵的高級統帥全都暴死,這不僅令軍心,乃至民心 也是惶恐不安的。他們不知道接著還會發生些什麼,先是天災,後是人禍。接著還會 發生些什麼?這座冰天雪地裏的城市似乎就像破冰前河上那層看似堅韌的冰層,隨便 一碰,便會分崩離析。 卻並未就此放在朱允炆心上。 事實上從抗旨的那天開始,他的生活漸漸變得充實起來,那種他自來到這座城市後再 也沒有過的感覺。 他開始每天進出元帥府,就好像過去每天上下朝。 他開始去瞭解那麼多副將裏面,哪些是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哪些是不可用的。 他開始一個個將那些將軍死去後空缺出來的位置填補起來。那些精挑細選的,可以為他 所用的人。 未必需要多能幹,未必需要多忠誠,只需要他們足夠喜歡他所賜予的金錢和美人。 他對他們說,知道為什麼朝廷換了北陵城的守軍統帥? 因為朝廷打算遺棄這座城市,正如,當日朝廷將他遺棄到這裏。 他對他們說,知道為什麼朝廷要遺棄這座城市? 因為這座城市已經充滿了瘟疫和屍臭。 他對他們說,知道朝廷打算怎樣遺棄這座充滿了瘟疫的城市? 就像那把燒死了十八位將軍的火,熊熊一燃,乾乾淨淨。 說到這裏,他問,誰願意這樣?誰想這樣? 沒人回答他。 他笑了笑,道:“如果不想遭到遺棄,那我們就必須力求自保。” “什麼天降羅刹,什麼亡國之兆,羅刹,你們可有誰見過啞羅刹麼?” 說這話時,朱允炆抱著他那個天生一雙赤眼,終日只會安靜微笑的兒子,在那些沉默 的軍人面前依次走了過去,然後回到案前,將兒子放到帥印邊: “世間根本沒有啞巴的羅刹,可是我們卻需要自保。” “為了預防朝廷對我們的遺棄,而進行的自保。” 那之後,北陵城的修建在一片惡劣的氣候裏開始進行了起來。而朱允炆所等待著的朝 廷的軍隊,也在工程剛開始的兩個月後,浩蕩而至。 第一場戰役朱允炆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連下三道詔書後沒有得到北陵城守軍處任何回應,已經令朝廷有了警覺,但他們 沒有料到一向崇文的朱允炆會在北陵城的軍備上準備得那麼迅速完備。離北陵城尚有 數里路的時候,軍隊就受到了伏擊,打亂陣腳後不久被早已守候在城下的三支騎兵、 五支步兵迅速擊潰。 只花了不到七天的時間。 當時朝廷軍幾乎是全軍覆沒,只剩下一小批人棄甲而逃,朱允炆自然知道這對自己來 說意味著什麼,他需要更多的人力和更快的速度將這座城市武裝起來,以應對之後不 會太久就會到來的力量更加強大的襲擊。 無霜就是那個時候命名的。 朱允炆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將北陵城更名為無霜城,或許因為阿落的那句話: ‘城作無霜,權傾天下’。 什麼叫城作無霜,他一直不清楚這四個字的意思,但他很喜歡無霜這兩個字,當然, 更喜歡後面那四個字。 無霜城的防禦工事修建得很快,當然這得歸功於人對於死亡的恐懼。雖然連年天災和 瘟疫已經奪走了這座城市不少人的性命,但近在眼前的屠殺更加令人感到恐懼。因此 很快原本已經被寒風和積雪壓得破敗的城牆堅固和挺拔了起來,加高加厚的城牆不僅 讓藏身在牆上的士兵得到更好的防護,也給弓箭手一個更遼闊的視野。 但修建的過程並不總是一帆風順的,和很多大型建築工事一樣,在修建城牆的時候, 工地上死了不少人。有些是帶病幹活使得病情惡化而死的,有的是不慎從腳手架上掉 落身亡,每到夜裏,工地裏的人還會碰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時候看到一些模糊 不清的東西從城外竄了進來,好像是什麼動物,也似乎是股煙。有時候會看到一個至 少有兩三丈高的人影從城牆邊走出來,可是仔細去看,那地方又什麼都沒有。還有人 見到一個老者坐在剛修繕好的城牆上哭,讓個人害怕的是那個老者只有半個身體。 他一邊哭一邊嘴裏不停地在重複著幾個字:吾皇……吾皇啊…… 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傳到朱允炆的耳朵裏,他很快地聽著,又很快地忘記了。 那段時間朱允炆一直都在研究著他祖父朱元璋所寫的東西,當他還是個太子的時候, 他對這些軍事上的文字絲毫沒有興趣,甚至覺得作為一個帝王,他祖父所表現出來的 嗜血和氣概實在不像歷代那些有為的明君。那時候他曾天真地認為,作為一個帝王, 首先要做的不是酷刑和制壓,而是仁。 但是他錯了,仁的最終結果導致了他的王朝的傾覆,甚至在史書上,他和他的年號根 本都不會再被提及。因此他要改,如果他還想回到那個王座上的話,如果他想權傾天 下的話。 怎麼改?其實他並沒有想好,很多事情做著做著就順理成章了起來,如同他殺了那麼 多的人,如同他的抗旨,如同他一刀結束了那個欽差的命,如同他掌握了整個無霜城 的兵力。 這似乎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毫無把握的賭博,阿落說的,叫孤注一擲。 那又如何? 在很久以前,他朱允炆已經幾乎失去了所有,現如今,已經是沒什麼好再失去的了, 孤注一擲,不過也就是這麼一次。 無數個夜晚他依舊能夢見方孝孺那半個鮮血淋漓的屍體慢慢朝自己爬過來,只是現在 他不會再因此而驚醒了,他甚至可以在夢裏安靜地看著那個老人,用他憐憫的,不再 恐懼的目光。這點令他有些欣慰。一個怯懦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很早以前,朱元璋 就對他這麼說過。而很久以後,才被他身體力行。 那場戰役朝廷派出了征虜大將軍丘福。十分驍勇善戰的一個人,曾為朱棣立下過無數 汗馬功勞。 戰爭未必怕人多,卻必定害怕敵軍的將領經驗多。 因此一得知是淇國公丘福親自領兵出征,朱允炆立刻不顧勸阻立刻親自前往督戰。 和那種男人打仗,硬拼絕對是沒有用的,他打算利用地勢和氣候拖死對方。也許在別 處打仗,這種想法幾乎是沒有實施的機會,但這裏是北陵,是無霜。一座一年四季幾 乎看不到雪融的城市,朱允炆想,說不定老天也許會再次給他帶來一線奇跡,就如同 上一場戰役那樣。 卻不料就在丘福帶兵攻城的第三天,天剛剛露出一絲陰霾的跡象,朱允炆卻被一支飛 向城頭的流箭射中了。 身邊站了很多很多的軍士,卻單單只中了他一個。 倒下瞬間他看到有一片雪從頭頂密集的雲層裏飄了下來,然後,什麼也看不見了。 那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朱允炆什麼感覺都沒有,渾渾噩噩的躺在一團黑暗裏, 沒有聽覺,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死亡。一直都聽說,人死了是要經過忘川的,那裏人山人海, 全是等著過河的忘者。可是他什麼也看不到,感覺不到。周圍除了黑暗就是黑暗,虛 空一般,連點聲音都沒有。這讓他心裏也變得像虛空似的,空空蕩蕩,任由自己在這 樣空蕩的虛空裏僵硬著自己的軀體。 一輩子有多長? 死亡有多長? 虛空有多長? “咯咯咯……”然後他突然聽見虛空裏的某一處有陣細細的笑聲從黑暗裏鑽了過來, 一直鑽進他空洞了很久的耳朵裏,“咯咯咯……”好像壞了的木門在力量的作用下 艱難而緩慢地發出的那種呻吟。 “咯咯咯……”笑聲第三次傳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近在咫尺,朱允炆感覺到有個人 在他身邊站著,看著他,嘴裏發出這種破木門般的笑聲。 誰?是誰?誰在自己身邊?誰在對自己發出這樣的笑?! 朱允炆想開口問,可是嘴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已經虛空得太久了,久得連如何 發聲似乎都也忘了。 這時突然感覺到一隻手在摸他的臉,冷冷的,滑滑的,帶著點兒潮濕。緩緩地從他臉 頰一直撫摸到他的脖子,然後那只細小的手停在這地方不動了,冰冷安靜,像條忘了 行動的蛇。 “王……爺……”然後一個細細的,有些熟悉的聲音在朱允炆耳邊嗡嗡響了起來: “王……爺……” 朱允炆一個冷顫。 幾乎是全身發抖地朝那聲音過來的地方死死盯了過去,慢慢的,他從那片無盡的黑暗 裏逐漸分辨除了一絲輪廓,一個女人瘦小模糊的輪廓。 然後那輪廓變得清晰了起來,顯出一片亂麻般枯槁的白髮,大團大團的,壓在一隻小 小的頭顱上。頭顱上五官幾乎是看不清的,除了一雙眼,那雙眼通紅通紅,烙鐵似的, 在黑暗裏散著團滾燙的光。 “王……爺……”繼續靠近,那顆頭顱幾乎壓在了朱允炆的臉上,帶著股腐朽濕冷的 味道:“他們讓我在這裏等你……王……爺……等你還我的命來……” 驟然間一股劇痛從朱允炆左胸直竄了出來,疼得他太陽穴彷彿一下子要破裂了。 他用力揮著手試圖把那女人從自己身上揮開,但那女人粘得很牢,就好像當初在床上 用她溫暖的身體牢牢纏著他時一樣,怎樣掙扎,無法脫離。 “箏……箏娘!!”劇烈的疼痛終於令朱允炆封閉了許久的喉嚨尖叫出了聲音,他 用力揮著手,用力對那女人叫:“放開我!箏娘!!放開我!!放開我啊!!!!!” 也就在這時,包裹在周圍的虛空突然間就消失了。 朱允炆看到了自己床上那頂熟悉的,猩紅色的帳子。帳子邊坐著個人,在自己尖叫掙扎 的時候,他安安靜靜在那裏看著,直到朱允炆的視線從帳子移到了他臉上,他才微微一 笑,輕聲道:“王爺醒了?” 是阿落。 朱允炆沒有回答他。劇烈的疼痛令他清醒,卻也令他清晰地感覺到全身火似的燒灼。 一邊燒灼,一邊又彷彿浸在冷水裏一般,凍得瑟瑟發抖。這令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勉強將下顎朝視窗的方向抬了抬,阿落很快會意,站起身將對面那扇緊閉著的窗戶 推了開來。 幾乎是一瞬間,外面的嘈雜聲就隨著股刺骨的寒風從窗洞口鑽了進來。 這令朱允炆的身體抖的更加劇烈,卻固執地拒絕了阿落覆蓋到他身上的棉被。那東西 讓他覺得透不過起來,像是塊強壓到自己身上的棺材板。 他只顧聚精會神對窗外的喧囂聲傾聽著。 淩亂的腳步聲,從城外傳進來的戰鼓和囂叫聲,軍士們匆匆奔走告急聲…… 但他很難從中分辨得出這場戰役究竟進展得怎樣了。沒人進來告知他這一切,外面一團 混亂。 他只得將目光再次轉向阿落,那男人卻彷彿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逕自在窗邊坐下, 抽出帶在身邊的簫吹奏了起來。彷彿外面喧鬧著的不是兵臨城下的戰況,而是早春帶 著草腥味的風聲;彷彿朱允炆此刻不是重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是如往常一樣,悠 閒地靠在榻上聽著他的曲子。 朱允炆用力拍著床,阿落沒有理會。他專注在簫聲裏的側臉好看得像畫似的,可是卻 叫朱允炆恁地心慌意亂。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跌跌撞撞沖進來一名將官,見朱允炆醒著,撲地跪了下去: “王爺!北城門破了!” “撲!”一大口黑血噴到了那名將官臉上,朱允炆大口喘著氣,似乎壓堵在喉嚨口 那股巨大的東西消退了些。“破了?”於是終於能從喉嚨裏發出點聲音,朱允炆直 愣愣看著那名將官,直愣愣道。 將官抹著臉上的血一聲不吭,只點了點頭。 “他們攻進來了?” “眾將士還在拼死抵抗。” “拼死……拼死麼……”血再次從喉嚨裏湧了出來,因此話變得模糊不清。模糊不清 的還有他的視線,淚水從眼眶裏迅速湧了出來,朱允炆呆呆看著窗外,呆呆重複著那 兩個字。 似乎,之前所有的力氣,所有的一切支持著他清醒到現在的東西,一瞬間不見了。 他滑倒在床上,眼前似乎又看到了紫禁城被毀那天的滔天火海。 朱棣……朱棣……這天下果然是從你手裏爭不回來了麼。城門破了,他的命亦已經是 燃燒到最後一點的枯燈。 真命天子……真命天子……命都快要耗盡了,還叫什麼真命天子。 無心,無傷,城作無霜,權傾天下……阿落,這話是你說的吧。目光再次移向窗前那個 男人,此時他已經停止了吹奏,一雙碧綠剔透的眼靜靜地迎著朱允炆的目光回望著,好 似知道朱允炆沉默的嘴唇裏在對他說著些什麼,卻始終不發一言。 “阿落!權傾天下在哪裡?!”突然直起身使盡力氣將身後的枕頭朝阿落用力揮了過去。 阿落沒躲,因為那力量根本無法將那軟軟的東西砸到他任何一個部位。 “在哪裡?!!!”又吼了一聲,只覺得胸口處有什麼東西哢的聲裂了,一股溫熱的 東西迅速從體內鑽了出來,將他半個身體染得濕紅一片。 朱允炆頹然倒落。 身邊侍從試圖給他重新包紮傷口,被他拒絕了,他將他們統統攆了出去,包括那名將官。 偌大的房間裏只留下阿落在窗邊坐著,執著他的簫。朱允炆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 “我是不是快死了,阿落。” 阿落微微一笑。 “這輩子,我是不是再也回不了紫禁城了。” 阿落依舊不語。 “我永遠也無法將那個男人從我手裏奪走的江山,再奪回來了,是麼阿落。權傾天下… …權傾天下……呵呵……可笑,我怎麼就信了一個娼妓的話語。” “王爺卻忘了阿落所說,若非蒼衡有變。” 突然開口,阿落得這句話令朱允炆怔了怔。半晌,他輕聲道:“沒忘,我怎會忘。蒼衡 有變,才令我坐失江山……” “王爺卻沒想過,若蒼衡再變,那朱棣的江山豈非也同樣會變。” “……你……你是說……” “只是如若這樣,這天下恐怕也要變的了,王爺。”說到這裏,阿落站起身,慢慢走到 朱允炆的身邊。“那可是王爺的祖先所打下來的江山。” 朱允炆望著阿落得那雙眼慢慢睜大,再漸漸合上:“原來是……這樣。” “所以……” “所以朕要在死之前,親眼看到這片已經不屬於朕的江山,從朱棣手中煙消雲散!” 驀地睜開眼,朱允炆對著阿落一字一句道。 然後再次被一片黑暗所包圍,那片死水般寂靜的虛空。 (未完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7.19.115.61
yuanfan:先推再看 01/17 17:05
phoenixwind:喔 心愛的寶珠 01/17 17:08
ponds:未看先推>///< 01/17 17:13
doze:寶珠的命真神奇orz 01/17 17:15
ponds:寶珠系列的文字都有種很寂寞的感覺... 01/17 17:18
ponds:有種人在浩瀚時空下更顯渺小之感 01/17 17:20
jjjjjjs1982:推~好久不見的寶珠><~ 01/17 17:26
kgi:推 01/17 20:03
blackcat:推 01/17 20:26
nonoweli:推 01/17 21:07
Jamei:推呀推~~ 01/17 21:43
Laglas:推...有種悲哀的感覺...唉唉.. 01/17 22:11
pickyeater:推!!!! 01/17 22:52
angelluna:推 01/17 23:38
Simonana:推啊~~ 01/18 09:48
DeAnima:寶珠最高~~>///< 01/18 15:44
baliallin:推 01/19 15:09
sevenath:推 每次看到寶珠都像中獎一樣 01/22 1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