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夏夜之魘 刀鬼 2

[gloleas (橘 蕁約)]

極度的不情願下，夜晚悄悄來到，而我看著小房間窗外的夜色，只覺那逐漸轉暗的夕
陽光輝那樣邪魅，彷彿隨時都將有什麼叢中走出。




我向幼秧的方向縮了縮，他則向我微微一笑，在幸子下午的努力下，我們回復原本的
潔淨，而幼秧的頭髮再度在微光下泛出光澤。




主母沉默地坐在矮几面向窗戶的位置，而我不時瞄向窗邊，恐懼令我清醒，儘管我極
度想躲進夢境逃避，卻連夢境的淺水都沒能沾上。翼緒妹妹撥弄著袖子，似乎上頭脫
落的細線抓住她全副注意力，而奉太彷彿魂飛天外，看著窗戶的方向發愣。




這回我們等了許久，直到夜晚的涼意透入窗縫，那特殊的冰涼讓我更加清醒的同時，
對面的神社卻傳來沉鬱的撞鐘聲。




窗縫從我的角度斜斜望出去，就是那紅色的鳥居，不知為何儘管距離那樣遠，又在這
昏暗的夜裡，此時那朱紅色卻看得那樣清晰，而鳥居的頂端亮起了詭祕的綠光。




正當我張口結舌看向那光亮的同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主母的低聲警告，「低頭，不要
看。」




而當我迷惘地想收回視線，卻在下一瞬間明白主母警告的意味，而一切都已來不及。
那綠光凝結成形，而一張慘白的臉孔在光中抬起頭，而在我因著驚愕而停頓的瞬間，
那遙遠的臉彷彿跟我對上了視線。




那對視彷彿有著禁錮的力量，我只覺呼吸停止在喉間，再也無法低下頭。而那張臉孔
迅速地清晰，在我明白到它正向著我的方向飛馳而來時，它已飛上了庭院的圍欄。




那是個孩子般的身影，卻渾身透著非人的光亮，而它在庭院的木柵上駐足幾秒，又往
窗邊飛來。它彷彿在空中漫步，每一步都跨過極大的空間，最後它湊到了窗縫前，而
那張臉已然清晰到令我驚惶的程度。




而更令我恐懼的是，那並非意料中孩子的臉孔，而是張宛如覆蓋面具，般若似的鬼面
。我張口卻無法出聲，想後退卻動彈不得。然而那般若的臉宛如水影般顫動，隨即光
影褪去，在窗外化成一把血紅色的刀刃。




『觀看神者出巡者，殺──』那把刀竟發出詭異的聲調，震得我發暈，而那聲音卻讓
我想起白日那群白衣人的誦唱。這詭異的氣氛令我顫慄不已，卻仍被那無形的力量困
住。




突然我被人用力往後一扯，突然四肢恢復了知覺，我慌忙轉頭，卻見拉著我的是主母
。然而她那總是沉靜如水的臉上首次出現帶著焦急的情緒，而耳邊傳來她的喊叫，「
快躲好！」




我注意到旁邊原本好奇抬頭的另外三個孩子瞬間伏低，然而我來不及反應腹部便傳來
一陣冰涼。我怔怔看著那竄入窗框的刀刃，低下頭看向涼意的來源，而方才發生的一
切令我措手不及，直到看見湧出的血色，我才明白那眼前的血紅刀刃已然對我造成傷
害。




「啊……」慌亂令我不知如何反應，只看著深色的血湧出，浸透身上的淺色浴衣，而
眼前的武士刀憑空立在空中，卻再次開了不存在的口出聲。




『冒犯者沒有死成……』那刀說著話，而我首度明白原來恐懼居然可以麻木，『沒有
死成……』




我仍舊發怔，腹部的傷口卻被一隻伸過來的手壓住，回頭看去卻是主母攬住我，她單
手按著我出血不止的傷處，看向那懸於空中的血紅色凶器。儘管那刀沒有臉孔也沒有
雙眼，我卻感覺它銳利的注視轉向了主母。




『觀察，觀察，要觀察妳，觀察冒犯者──』那刀說著，突然回到了窗前。




正因為凶器撤退而覺恐懼略為褪去的我，下一秒幾乎感到喉嚨那無形的手爪瞬間掐緊
，那把刀在窗邊晃動了兩下，變成初見的人影。油燈昏暗的光下只見刀靈化為一皮膚
略黑，身高與我相仿，穿著深紫色寬大浴衣，瘦削得近乎乾枯的黑髮女孩。




凌亂的髮絲披散糾結在她的額前臉側，凹陷的臉頰和凹陷泛青的眼框在光影下更加清
晰。她轉頭，對我們這群人散發詭譎的笑意，她看起來像紐約深巷隨處所見的流浪孩
童，然而卻令人冷得徹骨。




她站在原地，咯咯笑個不停，然後向我們伸出手，『觀察，成為觀察之鬼。』




腹部的疼痛更加清晰，我只覺渾身無力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後退身後卻有著主母，
想轉身逃跑，隱約的暈眩卻越發清晰。




「好，給你一日觀察，到明日我們將人交給你。」主母開口，聲音鎮定宛如眼前只是
個正常的孩童。只見刀之鬼幻化的女孩咧開嘴笑，而那彷彿扯裂直至耳際的嘴角，再
次提醒我它不是人類。




主母抬眼看向我們其他的孩子，我望向幼秧，只見他小臉蒼白卻有著同樣的鎮靜，而
翼緒妹妹咬著唇，奉太的臉孔嘴唇也同樣泛白。我明白他們和方才的我同樣恐懼，而
此時那清晰可聞，血液低落地面的嗒嗒聲令我麻木的恐懼更加褪去，會不會就這樣死
去呢？我迷惘地想，而主母的聲音將我從渾噩中拉回。




「牽起手，孩子們牽起手。」主母開口，一手拉起我，沾滿我血液的右手則拉起了刀
鬼。




左手被人一握，抬頭卻是幼秧，他抬眼看我，而深黑的眼裡傳達的鎮靜令我不再那樣
恐懼。而翼緒牽起了幼秧的手，奉太則走在隊伍的最終。我們牽成了一長串，而主母
拉著我們往前走去，刀鬼彷彿疑惑而略為停頓，主母轉頭看向它，開口低語。




「這是個遊戲，是孩子都需要遊戲。」那聲音中有著和幼秧令奉太跌倒時相似的嗡嗡
聲響，而那聲音幾乎讓我也跟著點頭。




刀鬼抬頭看向主母，我探頭望去卻恐懼地看著那張枯瘦的臉孔露出怪異卻天真的笑容
，『從來沒有人與我遊戲，』刀鬼說著，頓了頓那雙泛著綠芒的眼卻彷彿悲傷，『看
見我的人都想消滅我，但我只是奉命行事。』




『這是上個孩子的衣物，』刀鬼拉著身上的紫色浴衣，鬆垮的腰帶後頭衣縫間，隱約
可見那成排的肋骨，『他們沒有給我衣服，沒有給我供物，只想驅逐我，只咒罵我…
…』




「我們給妳供物，陪妳遊戲，明日此時，這孩子便交給妳帶回去。」主母說著，那帶
著些許韻律的聲音宛如催眠般，彷彿連刀鬼都同樣因那聲調而發怔，幾秒後那刀化的
女孩露出了迷茫的笑容。




『給我供物，陪我遊戲……』它說著，再次咧開那詭異的，直延伸到耳邊的笑容。




主母真的會將我交給刀鬼嗎？可怕的想法令我發顫，然而主母逕自拉著我們往前走去
。我感覺那長達數十公分的傷口出血的速度減緩，腳下的血跡間隔拉長，是我的血不
夠了，還是傷口要乾了呢？然而雙手被牽著，我無法檢視那道傷痕。




我們沉默地穿過大屋，彎來繞去地我們走在屋子之中，我看著那逐漸陳舊的事物和滿
地的灰塵，惶然驚覺這是下午和幼秧來過的所在。然而主母沒有踏入倉庫，只轉進倉
庫木門邊的另一扇紙門，紙門後有著間和小房間相仿的和室。




『是怎樣的遊戲，怎樣的遊戲？』刀鬼注意到我們停下腳步，滿臉熱切地開口詢問，
那點燃的視線在整個屋子梭巡，而我怕得直往幼秧身後縮。




「是個名為迷藏的遊戲。」主母開口，聲音輕而軟，我的目光和眼前的刀鬼同樣陷入
些許呆滯，卻覺自己被緩緩向後帶。




「藏起來，鬼必須尋找。」主母兀自說著，而因為移動而清醒些許的我注意到她正以
緩慢的速度後退，而身後盡處是個牆角。




『藏起來，鬼必須尋找……』刀鬼怔怔開口重複，透著綠光的眼神遲鈍彷彿瞌睡，而
我已然摸到了木質的牆壁。




惶恐地轉頭看向身後，再也顧不得會引起刀鬼的注意，我驚愕地看著那房間一角的壁
龕一側竟有著隱蔽的暗門，翼緒妹妹和幼秧已然矮身鑽入，此時正拼命地向我招手，
我往那裡靠過去而他們一把將我拉入暗門之後。




隨著我鬆開主母的手同時，暗門在我身後無聲闔上。幾秒後身後傳來強烈而詭異的嘶
喊，那聲音依稀彷彿是那刀鬼，卻完全變了調。




『不見了，不見了啊！』刀鬼的聲音尖厲，響徹夜間幽暗的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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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看完了，

也推個文咩（拉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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