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夏夜之魘 貓魅 5

[gloleas (橘 蕁約)]

院子有這麼大嗎？我想著，我們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旁邊仍舊是曾經看過的，好像有
點眼熟的草木，修剪成各樣的形狀，就跟在庭院裡一樣，卻像是怎麼走也走不完。




小貓咪……不，我搖搖頭，是小男孩呢，他拉著我穿過了許多矮樹叢，繞過了假山，
然後繼續往前走著。




最後他停了下來，我發現這邊的院子角落，好像很久很久沒人打理過，草特別的長，
滿地都是掉落的，半腐的樹葉。我輕輕碰觸黏上身的蜘蛛網，卻不覺得可怕。




小男孩矮身鑽過一座假山，我跟了過去，卻必須爬著才能穿過那個小洞。爬過假山的
洞穴，我抬起頭，映入眼中的卻是那扇熟悉的，黑色的，冰涼生鏽的鐵門，而方才的
男孩則不見蹤影。




「小……」我想試著喚那藍眼的孩子，卻不知道該怎麼叫他，只開了口又閉上了嘴。




左右張望，這地方彷彿老舊，我猶豫了幾秒，索性走向那扇鐵門。然而當我抬起手，
那扇門卻在我碰觸之前，先自動打開了。




門內和之前一樣，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我試著探頭，試著開口輕喚，卻沒有任
何回應。沒有看到小貓咪，也沒有看到白衣的小男孩，為什麼都不見了呢？我迷惘地
想著。




我踏進了黑暗的門內，門沒有關上，外頭仍舊是庭院的景色，門內卻是我莫名熟悉的
窄小空間。熟稔的淡淡霉味襲來，我打了個噴嚏，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裡頭走。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知道，裡面有著什麼在等待──等待著我。




穿過一個沙發，繞過第二個沙發，穿過腳短了一截的，會搖晃的餐桌，穿過了廚房發
黑的門。就算看不見，我還是可以唸出我所繞過的東西，就像我看得見一樣。




廚房裡面空盪盪的，什麼也沒有，我有些失望地垂下頭，卻發現我的腳不由自主地動
了，卻不是讓人害怕的移動。好像我的腳記得我要找的人，究竟在哪裡一樣。




我又穿過了廚房，繞過一個玻璃櫃，那個玻璃櫃的小角落，是被我彈起的皮球撞破的
，好像曾經因為這樣被罵過，又好像沒有。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爬上了樓梯，第三階的右邊有個空洞，我很習慣地繞開，繼續往
上踏步。




二樓的房子被銀灰色的光籠罩著，所有的景物朦朦朧朧，外頭有這麼亮的月亮嗎？還
是什麼正亮著呢？我迷惘地想著，隨即我看見左邊房間的門開啟了一條縫。




淡淡的、橘色的光透出來，我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木頭門發出細碎的聲音，然後我看見門裡頭有人，窗邊有盞檯燈，而燈光照著那人的
身影。看見那個人影，我突然好開心，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由自主地開心，好像
看見很懷念、非常懷念的人。我走近她，靠近她，橘色的檯燈映著她發黃的，長長的
，像公主一樣的白色裙子。




我張開手臂，想抱住那個人影，卻又停住了。




上次就是想抱住她的時候，她就不見了。我眨眨眼，突然又莫名地傷心起來，不行的
，夏應不能抱她，一抱，她就不見了。




仰頭看向那在檯燈光圈之外，那女子的臉孔，卻隱沒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但是我卻發起抖，眼淚滑過臉頰，流到我顫抖的嘴角，嚐到細微的鹹味，「……媽咪
。」我小小聲地喚，好害怕、好害怕，好像太大聲了，她又會不見。




「我的夏應。」但是女子沒有消失，她望著我，然後伸出了記憶中那蒼白的手臂，輕
輕將我環著。




「我可愛的、可愛的夏應……」我挨著那粗糙陳舊的白色布料，儘管完全沒有體溫傳
來，我卻無比安心。




「媽咪……」我跪著，小心翼翼地挨緊女子，總覺得她下一刻又要不見了。




「媽咪好想念夏應。」女子輕聲開口，柔軟的，熟悉的，好舒服的聲音如此令人安心
，我的眼淚一直掉，我也知道媽咪在哭。




「媽咪不要哭……」我輕聲說，好想幫媽咪把眼淚擦去，我卻不敢動。




「夏應有沒有乖？」媽咪輕聲問，我很得意地仰頭。




「有，小應最乖。」




媽咪又抱著我，抱了不知道有多久，時間好像很長，卻又好像很快就過了，我和媽咪
都沒再開口，我緊抓著白色的布料，卻像是緊抓著這個時刻。




窗外傳來細碎的貓叫聲，媽咪突然抬起頭，「小應，媽咪要走了。」




媽咪要走了？我驚慌地抬頭，「媽咪不要走──」




「小應知道嗎，媽咪最愛妳了。」頭頂被那隻滿是傷痕的手輕輕撫摸著，一下又一下
。




「媽咪……不要走……」我又哭了起來，心裡好難過。




「小應學會唱歌了對不對？」媽咪輕聲說，聲音很軟、很柔，又很熟悉，就像她好多
次好多次，都這樣對我說話一般。




「嗯。」我臉上掛著淚，卻得意地笑。




「小應好棒，唱給媽咪聽好不好？」媽咪輕聲說道，又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摸摸我的
眼睛，摸摸我的鼻子，最後她抱緊了我。




「好……」我眨著眼，猶豫著要唱什麼。




最後媽咪直起身來，雙手撐著我的肩，黑暗中媽咪的臉上有著好專注的注視，我知道
她正看著我，等著我。




窗外的銀灰色光亮好像更亮了，我才明白那不是月光，是黎明將至的微光。




我開口，出口的卻是那首釋魂。




「歸來兮……荒魂迷魄，余欲與汝共得聲息，天地之間，光明誕兮，風雨晦澀，鬼哭
不止……

歸來兮，莫至迷地，且歌且舞，與吾聽兮，莫失莫忘，眠兮……逝兮。」




我唱著，然後一邊哭著，突然我好像懂得了咒歌的意思，然後我看著那窗外的光芒緩
緩亮起，從銀灰轉成金，然後照亮了整個室內。




我終於看清楚媽咪的臉，在室內的銀色和窗外的金色交錯瞬間，我好像看見了一具骷
髏。卻又在金色的光輝中，看見一張柔和的，甜美的東方人臉孔，有著傾瀉於地的長
髮，清澈的，帶點咖啡色的黑眼。




然後是那樣的令人懷念。




「媽咪……」我望著她，哭泣不止，然而立於光中的媽咪輕輕笑了。




「應，」媽咪輕輕伸手，摸著我的頭，「就算妳不是我親生的孩子，就算……我還是
愛妳，一切一切，都不會是妳的錯。」




我哭著，儘管不懂媽咪在說什麼，但我努力地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衣角，想要她留下
來，繼續抱著我，就像方才，就像以前一樣。但只見金光中，媽咪的臉漸漸模糊，彷
彿淡去的水彩。




「媽咪愛妳，謝謝妳，夏應，妳永遠是媽咪的好孩子。」媽咪輕聲說，然後消失在光
中，帶著柔美帶甜的笑意。




「媽咪──」我哭叫，哽咽不止。




在那消逝的金光中，我放聲大哭，直到腳邊被什麼輕輕一碰。




喵嗚── 細嫩的貓聲傳來，我抽泣著，一面低下頭，和伸爪輕踩我光裸腳背的小貓
互望，藍色的眼在幽暗中閃爍。




喵嗚── 小貓輕聲叫喚，像是安慰。




我哭泣不已，一面隨著小貓走下了樓，穿過了家具，踏出了鐵門，隨即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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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2.122.184.86
推 f6415:推~我也想哭了~默
(拍拍)(遞手帕)
推 pandahsien:push
謝謝:D
推 Catonline:喲喲~記憶應該恢復了吧?再不恢復,童女就咬作者好啦^^~
嘎嘎嘎嘎嘎...(不明發言中)
推 Catonline:…拿出煮好的栗子引誘發出"嘎嘎嘎"聲音的……生物?XD?
(盯...)(豎耳).......(飛撲搶栗子-///////-)
推 f6415:秋天，栗子飯很好吃，香甜鬆軟。糖炒栗子也很香。
Q______________Q  我餓了(拉袖子)
推 Vicente:push
謝謝>.<
→ f6415:今天還有新的嗎(餓餓)~~想念糖炒栗子，栗子月餅，栗子飯~喵
Q▽Q..  (掩面) 明天明天啦>口<
推 Simonana:嗚~~她超渡了自己的媽媽 真是乖孩子~"~
是呀 她是好孩子呢> <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6.9        (09/14 01:24)
推 rimrock:小應的過去是怎麼了呢 QQ
→ gloleas:這就不能說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