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余傳波突然癱了下來,水蘭大吃一驚,忙上前攙扶:"貓貓你也不用驚嚇成這個樣
子吧?"話未及說完,她自己也覺渾身酸軟,禁不住也叫了一聲重重地坐在余傳波的旁邊
。余傳波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嚇的了吧?"
水蘭道:"怎麼會這樣?突然全身無力,好像幾天沒吃飯似的。"
余傳波道:"不清楚,我猜是這個封閉的空間怎麼都會對人的身體還有一點影響的吧?畢竟
不是人呆的地方。"
水蘭焦急地道:"那怎麼辦?"余傳波正要答話,眼角無意中卻瞄到遠方的地方有白衣一角
正輕輕飄揚,余傳波吃了一驚,忙抬頭看時,頓時整個人呆在當地,極度的驚詫使他說不
出一句話來,倒是旁邊水蘭驚恐的尖叫使他逐步地恢復神智。
在遠方的走廊上,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靜靜地漂浮在那裏看著他們,雖然說腳沒有著地,
但是卻比站在地上還穩當,沒有一絲晃動,乍一看去沒仔細分辨還以為她是站著的。那女
子留著剛剛蔓過肩膀的長髮,一條沒有任何花紋沒有任何修飾再簡單不過的白色連衣裙,
長長的袖子將手完全蓋住了,只是從隱隱約約中還看得到一點點輪廓。周圍沒有風,但是
奇怪的,那女子的長髮和裙邊卻非常自由和散漫地向四周舞開,五官很清瘦,卻冷漠沒有
一絲表情,彷佛只是在打量一堆石頭。
余傳波舌頭打結道:"你……你……你究竟是誰?"那女子沒有答話,只是稍稍把頭低了下
來,似乎是為了更好地看清他們,然後突然就轉身緩慢地離去。
好奇戰勝了恐懼,余傳波掙扎著爬起來喊道:"等一下,你到底是誰?能不能告訴我們出
去的方法?都曾經是棟力的人,我們不要到了這個時候還要互相放棄好不好?"那女子沒
有任何停頓,置若罔聞地繼續前進,長長的裙擺在空氣中詭異地飛舞著,就如同是一座冰
雕的女像披上了長裙,從始到終沒有一點神色,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眨過一下。余傳波感到
了窒息般的恐怖,他不是第一次見識死靈,weish帶給了他多少夜晚的噩夢,在孤星寒的
帶領下也見識過其他靈體,但有沒有死靈象這個女子一樣能夠如此保持完美的紋絲不動?
沒有,一個都沒有!!或許她並不是死靈,而是另外一種詭譎的異靈?!!余傳波現在反
而後悔自己剛才的掙扎問話,他毛骨悚然地拼命直往後退,同時在心底不斷地祈禱那女子
快點消失。
幸好,樓梯就在前方不遠處,而該女子似乎沒有直接飄下樓的能力,當她的身影消失在樓
梯拐角處,余傳波才終於松了一口氣,看向旁邊驚魂未定的水蘭,兩人都是大汗淋漓神色
委頓。正要互相安慰放鬆時,空氣瞬間又開始凝固起來。
因為兩人分明聽見從女子消失的地方傳來清晰的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是那個女子回來了麼
?可她明明是漂浮著的啊。死靈都是不能站在地上走路的吧?那麼會是誰呢?兩人對望一
眼,均臉色大變,答案似乎只有一個,這個結界目前唯一的操控者----祈雲飛!!余傳波
和水蘭暗暗叫苦,剛剛逃過一劫,誰知更大的危難還在後頭,兩人拼命地想要起身逃跑,
無奈全身就是提不起一點力氣,象軟綿綿的棉花一樣,這次真的要將宿命終結在死亡棟力
了麼?
余傳波轉過身快速地抓起水蘭的一隻手,語氣急促地道:"水蘭,在死之前,我有句話想
對你說……"卻見水蘭的瞳孔驀地睜大,臉上寫滿了那種驚詫不信的神情,嘴唇顫動著卻
說不出一個字。這不該是看到祈雲飛出現時的表情!余傳波情知有異,也趕緊回頭一看,
果然,連自己也完完全全愣住了。最不該出現的人竟然就這樣真真實實地站到了自己面前
!幾乎是咫尺之間,讓人無法懷疑這奇跡是夢。"你……"余傳波吃吃地道:"為什麼你也
在這裏…………"
"哼"站著的那人用一聲熟悉的冷哼聲回答了他們。而余傳波和水蘭也最終異口同聲得以驚
呼出聲:"張笛!!!"來人正是為護送孤星寒骨灰先行南下的張笛。余傳波道:"你……
你不是去了廣州麼?怎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你也被……血……變成亡靈了嗎?
"張笛忍不住"嗤"的一聲道:"亡靈你個頭,我還不是被你們害的!本來我以為你們夠聰明
,進去了可以出得來,結果居然把我也拉進去了。好了,現在三個人一起等死吧。"
余傳波奇怪道:"不可能!我們進來不過才一天不到的時間,你遠在千里之外的廣州,就
算你知道消息最快速度趕過來,也不可能我們前腳剛進,你後腳就到了,更何況我們這次
行動任何人都不知曉。"
張笛臉現異色:"一天不到?前腳剛進??"低頭竟沈默不語。
余傳波見張笛臉色不對,疑心大起:難道面前的這個人不過是幻象?不是真正的張笛?張
笛突然把手一拍道:"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們還悠哉遊哉一點都不慌著出去
。"
水蘭嚇了一跳道:"什麼原來是這樣?你還沒解釋你為什麼這麼快來到這裏呢?"張笛回頭
道:"我快麼?能夠最快知曉你們行蹤的人只有關心羊的高高和phenix那兩個笨蛋,他們
見了我不打架已經算很友好的了。我在廣州呆了整整一個月,老是沒接到你的電話,結果
回來就見到你們的靈柩。"
"靈柩?"余傳波和水蘭同時失聲。張笛自顧自說下去道:"我當時比你們還嚇壞了,我還以
為是高高他們殺了你,於是就瘋狂地衝上去抓住高高問,誰知道他們兩個比我還象瘋子似
的哭著喊著問我是不是出主意叫你們去闖血之棟力的,我當即就明白了,肯定是你們兩個
笨瓜還困在裏面,於是我就進來了,順便告訴你們如果再不快點出去,你們就真的要掛了
。"
"等一下,"余傳波急道:"你剛才說得不對,我們進來最多就一天的時間,哪里有一個月
?肯定是你糊塗記錯了。"
張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你沒有錯,的確在這裏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是我也沒有錯,在
那個世界的確過了一個月,錯的只是這個空間。"
水蘭道:"什麼意思?"
張笛道:"這是一個扭曲的世界,不僅扭曲了空間,也扭曲了時間,使得這裏的時間長度遠
遠短于現實的世界,也就是說,這裏的一天就等於外面的一個月。你們的靈魂離開了身體
,身體在快速地壞死。高高和phenix為了保住你們的軀體,用法力冰凍住,不過我看估計
也保不了多久了,我們在這裏三天出不去,就算你們的靈魂回去了,也會沒有軀體依附而
最終魂消魄散的。"
水蘭淒然道:"我們早料到會死的了,又不是不想出去,但是根本沒法出去啊!這裏是完美
的結界啊!"
"不!"張笛怒然回頭:"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結界,就算強大如祈雲飛這種人,也必然有缺
陷的。缺陷就是這個結界的出口!這麼早就放棄生存的希望,還談什麼復仇,什麼解開謎
底呢?!你們不要忘了,我們身上背負著幾條血淋淋的人命!!"張笛的話激起了余傳波
和水蘭幾乎快熄滅的求生的欲望。水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道:"張笛說得對,我們不能這
麼輕易地放棄。"
余傳波也掙扎著起來道:"你這個傢伙……一天,不,一個月不見,怎麼變了這麼多一樣
?"
張笛的眼神忽然黯然失色:"我在廣州經歷的是另一場苦難,原來的張笛已經無法回來了,
跟隨著孤星寒永遠地走了。"余傳波以為他說的是被孤星寒的父母責難的事,不好再提。
水蘭突然想起來問道:"對了, 貓貓,剛才張笛出現的時候你說要跟我說一句話的,是什
麼?"
"啊!"余傳波怔了半晌才道:"我有說過要跟你說一句話嗎?我真不記得了。"
水蘭愣道:"不記得了?一分鐘前的事而已啊。"
余傳波乾笑道:"我真不記得了,可能是被嚇忘了,等我記起來再說吧。"
水蘭狐疑的望著他:"真的?"
余傳波連忙雞搗蒜地點頭。水蘭轉向張笛問道:"你覺得他真的記不得了嗎?"
余傳波萬分緊張地看著張笛。張笛想了一會兒道:"我不是貓貓,他真的假的我還真猜不出
來,不過我知道,"說到這裏,他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余傳波一眼:"男人有些話是必須到
一定時候才記得起來的。"
余傳波怔怔地站著,眼神卻驀然明亮起來。水蘭繼續問道:"什麼話?"張笛道:"不是說
了嗎?要到一定時候。要不然就不是男人了。"水蘭又急又氣,狠狠瞪了張笛一眼道:"不
跟你們這幫臭男人在一起了。"說完一瘸一拐地往樓梯走去。
張笛在後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張笛……"站在張笛身後的余傳波突然開口了。張笛回過頭來看著他,余傳波道:"以前
聽孤星寒說你很聰明,一直都不信的,但是現在,我信了。也許有你的加入會是最大的勝
算,也會是祈雲飛轉敗的關鍵吧?"張笛道:"孤…… 那個傢伙跟你說我很聰明?不可能
的,他一直都自命不凡,就算說我聰明也是在他的襯托下。"余傳波道:"不,他是用很羡
慕的口氣說起的,要不是我也不會留意。孤星寒他很羡慕你的聰明,不過他太好強,一直
不肯表露出來而已。""很羡慕?"這幾個字使張笛的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他勉強一笑道
:"聰不聰明我不清楚,但是貓貓你有沒有試過這種滋味?把所有東西都看得很透卻始終
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希望可以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人。"
余傳波關切地看著他道:"我聽你話中有話,是不是有什麼難處?能不能告訴我?"
張笛微微搖搖頭道:"很多東西永遠都不能告訴其他的人。"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副怎麼
也抹不去的景象,"其實……我不是……什麼……孤星寒",然後是那個漸漸沒了熱度和氣
息的笑容,再慢慢地模糊。張笛回來頭來對著迷惑的余傳波展顏一笑道:"不過沒所謂了
,最起碼我現在知道我必須承受些什麼,我知道我能撐得住。"
"你們這些臭男人,還真打算不下來啊?"水蘭氣喘吁吁又爬上來了。張笛道:"你不是說
不想跟我們一起的吧?又爬上來幹什麼?"水蘭紅了臉,半晌才訥訥道:"我不想遇見那個
女人而已。""女人?什麼女人?"余傳波道:"這裏除了我們之外其實還有一個靈體,是一
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她就是剛才消失在樓梯那裏的,我們問過她,但是她沒有理我們,
我估計是喪失說話能力了。"
張笛道:"我剛就是從樓梯那一層一層爬上來的,沒見到有什麼女人。"水蘭道:"都說了
她是靈體,她可能穿牆走了,你當然看不到了。"張笛道:"哪個進來的不是靈體啊?人能
進來這裏嗎?還有,這裏是用意念幻化的結界,不要說靈體,就算是身體也是穿不了牆的
。"余傳波詫異道:"不會吧?真的有女人,我們真看見了,不騙你。"
張笛從懷中掏出一株古怪的植物,朝四周圍揮了一下,沒有任何變化。水蘭道:"那個是
什麼東西?"張笛道:"這個是靈氣草,專門拿來測有沒有其他靈氣的。你們可以死心了,
它一點變化都沒有,肯定是你們眼花,要不就把我看成女人了。"余傳波笑道:"呸!不可
能,這個什麼草哪里來的,我從來沒見過。"
張笛道:"你沒見過的多著呢,終南山的名草,好難才能偷出來的。"余傳波道:
"那你怎麼會有?偷的?"張笛頓了一下才道:"孤星寒既然是終南第一弟子,難道連一根
草都擁有不起嗎?我順手拿過來而已。"余傳波道:"既然沒有其他的靈體,會不會是那個
女人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死靈?"張笛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有道理!但是------有這種
東西的嗎??"
"怎麼回事?他們不可能出不來的啊!!"phenix焦急地在靈柩邊走來走去:"照理說,是
羊的結界,怎麼會有出不去的道理?"高高道:"或許是祈雲飛做了什麼手腳?"phenix道
:"約定不可單方更改,就算他神通廣大,做了什麼修改也不能阻止他們出來的啊。約定
是不能背叛主人的啊!怎麼辦?好容易羊出來了,現在又被帶進去了,想問一下都不成。
我恨死貓貓了!!不如我們直接去找祈雲飛拼命算了!"高高責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向
來沉穩的,怎麼比我還沉不住氣了?"phenix歎了口氣道:"不知道為什麼,一涉及到羊的
事情,我總是很容易失去理智。"高高抱著膝蓋,定定地望著天空,半晌,道:"是嗎?"
"你不是說再在這裏呆上三天,我們的軀體就會腐爛嗎?那你還這麼慢吞吞地走的??"水
蘭幾乎想扛起一個桌子砸過去。張笛無奈地直起身來道:"我也知道啊,但是要找這個結
界的缺陷啊,你以為我神仙下凡,一路跑過去就能發現哪裡不對啊?"余傳波笑道:"算了
,慢慢來吧,張笛正在研究那個手掌印呢。"
水蘭道:"哼,反正你也跟我們差不多,到時一起做遊魂吧。""哎?"張笛正色道:"我可
跟你們差很多,我知道我進來也可能十天半月回不去,所以我托終南山的道道們給我用高
級的法術保住身體,你們輪迴了,我還可以做人呢。"余傳波哭笑不得拉開咬牙切齒的水
蘭道:"張笛,你快點看吧,研究出什麼來了?"
張笛道:"看出來了,這個手掌印手指纖細柔弱,推倒這些桌子啊椅子啊一定花了很大力
氣,所以指關節有點彎曲,但是那些指印上面也蒙了一層很細很細的幾乎察覺不到的灰。
這裏的空氣幾乎沒有什麼灰塵,所以照這樣推算看來,這個人推倒桌子的時間應該不是在
近幾天,可能近幾個月都有可能。"余傳波道:"是不是那些被血之禁忌封印的人做的?"
張笛搖頭道:"似乎不象,血之禁忌害死好多人了吧,包括那些僵屍,哪個人不怨氣滿天
,但是這裏幾乎感覺不到一絲靈氣,而且推倒所有桌椅的也只有一個人,所以我想,你們
所說的那個奇怪的女人可能是存在的。"
余傳波緊張道:"你不是說除了我們幾個以外,你感覺不到任何靈氣的存在嗎?那那個女
人是什麼東西?"張笛緊閉著嘴唇,半晌才道:"民間由於對鬼神近乎恐懼的崇拜,所以用
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來崇拜和抵制他們,甚至於毀滅,所以產生了很多詭譎奇異的特殊
靈體,至今還不被我們知曉也是正常的。無論如何,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就知道了。"水
蘭忍不住道:"那我們就去找她吧。"
張笛道:"也好。"三人轉身就走。誰知這時,水蘭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光怪陸離的漩
渦。漩渦裏面傳來一個女人冷冷的笑聲。水蘭吃了一驚,大叫一聲就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說時遲,那時快,從漩渦裏面飛速地伸出一隻慘無血色的白手,指甲上還帶著點點黴綠的
斑點,一把抓住了水蘭就往漩渦裏拖去。事情突然生變,張笛和余傳波都嚇呆了。水蘭拼
命地抓住旁邊的桌角,嘴裏已經說不出任何有意義的單詞,只懂得驚恐地大叫:"啊!
----"桌子上面留下了很多深深的帶著血痕的抓痕,其他被帶到的桌椅也紛紛倒下。余傳
波終於醒悟過來,大吼一聲:"放開水蘭!!"猛撲上去,卻被一陣更強烈的光波彈開。"
貓貓!"
水蘭最終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謝謝你照顧我,請你們繼續…………努力……"光圈漸漸
將她半個身子已經吞沒。水蘭頹然低下了無力的頭,淚水滴滴滑落在地板上。堅強如水蘭
者也放棄了努力。
陡然遭此變故,經歷了一連串生死別離後,余傳波的神經再也經不起這麼一次巨大的打擊
,他狂喊一聲:"不要!把水蘭還給我!!"再次向光圈狠狠地撲去。不出意料,他也再次
被狠狠地拋了出去。光圈裏面那個女人冷冷的聲音道:"除非你拿你的命來換。"余傳波趴
在地上強忍痛苦道:"何苦呢,都是祈雲飛的受害者,為什麼還要為虎作倀?為什麼要變
得跟他一樣殘殺人命?難道你不想離開這裏嗎?"那女人一陣尖銳的笑聲過後才道:"離開
這裏?你太天真了,不久之後你就會變成我這樣了。少說廢話,這個女人的魂體我要了!
"余傳波道:"不,你等等,我答應你,我用我自己換她。""貓貓!"震驚的水蘭再次抬起
頭來,淚眼模糊的她只能看清余傳波堅毅的眼神,告訴她一切不是開玩笑。光圈裏那女人
奇怪地沈默下來,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放開水蘭,光圈卻漸漸擴大了。余傳波著急地繼續問
道:"我說用我換她,你剛才答應了的,做鬼也要講信用才行啊。快點放開她,來抓我啊
!""貓貓……"兩行清淚源源不絕地從眼角流下,水蘭怔怔地看著余傳波:"水蘭值得你這
麼做嗎?"余傳波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在這危機關頭水蘭為何還有此閒心問這個奇怪的
問題,頓了一會才本能答道:"值得啊。"
水蘭的嘴角邊突然浮現出一絲淒美的微笑,她閉上眼睛,再次低下了發絲蓬亂的頭顱。"
對不起……"這是余傳波聽清楚的她的最後三個字。"你說什麼?"余傳波呆住了。可是他
再也沒有機會跟水蘭繼續對話了,因為光圈裏迅速吞沒了水蘭的整個身軀,無蹤無影地消
失在這詭異的空間中。"水蘭?"余傳波的思想已經無法跟上目前情勢的發展,他突然想起
剛才一直被忽略的張笛,忙回頭去看,卻意外發現張笛正呆呆地站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不
動地盯著倒下的桌面,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詫異。但是余傳波已經沒有心思問張笛到底
在想什麼了,他一把揪住張笛的衣領道:"水蘭不見了啊!!她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啊
!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啊?!"張笛被他一揪,才從遐想中回醒過來,沒弄清眼前情況的他
望著幾近瘋狂的余傳波傻傻地問了一句:"啊?"余傳波一怔,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當日孤
星寒死後,張笛也是如這般瘋狂地抱著孤星寒的遺體不肯鬆手,一邊哭喊著:"他還沒有
死!他還會活過來的!你們等多一下好嗎?"余傳波黯然放開了手,似乎自己現在才明白
張笛當時的心情,道:"如果當天死的人是我,那我們估計都要比現在幸福得多。"
張笛似乎絲毫不擔心水蘭的事,微微笑道:"她又沒被怎麼樣,你怕什麼?我們找到缺陷
,找到結界,就可以救出她了。"余傳波道:"可是她已經被抓走了,是誰幹的,她會被怎
麼樣處置我們都預料不到。我真怕她有什麼不測。"張笛道:"不會的,這裏是祈雲飛的結
界,一切都要遵循他制訂的潛規則玩這場遊戲,違反的照樣會被結界殺死。"余傳波精神
一振:"真的嗎?那我們快去找吧。"說完就往門外跑去。張笛忙叫道:"喂,等等我啊。"
正想轉身離去,突然又奇怪地停了下來,轉身怔怔地看著桌面上那些細小的劃痕,眼神突
然被揪緊,心中默道:真的是你嗎?遠處傳來余傳波的焦急的呼喚聲,張笛無奈地掉頭而
去。遠處,水蘭倚在欄杆上靜靜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臉上失落的表情一覽無遺:對不起,
貓貓,你們兩個是絕對無法衝破這強大的結界的。我不想跟你們一起死,我還有沒有完成
的心願,所以我只能再一次背叛你們。永別了,貓貓!
懵懂不知的余傳波和張笛還在急速地向前奔跑著,迫不及待想要找出缺口。"其實真正的
缺口就是……"水蘭輕輕地將左手一揚,一個淡淡的光圈顯現:"自己再製造一個鏡子,然
後再將自己反射出去。張笛,你自詡聰明絕頂,為什麼連這個簡單的辦法也想不到?我先
去了,你們就靜靜地等待為這裏多添兩具枯骨吧。"光圈迅速將水蘭吞沒,暈眩的七彩中
只見水蘭疲累地閉上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心有些抽痛,一種從未有過的憋悶和淤塞
的感覺從心口傳來,幾乎逼得她有點喘不過氣。遠處的張笛突然回過頭來,凝視著水蘭消
失的方向,半晌,嘴角邊浮起一絲神秘的微笑。
"張笛?"余傳波跑回來不解的問他,張笛回過頭燦爛的一笑:"水蘭一定會回來的,然後四
人聯盟再次並肩戰鬥。我們走吧。" 余傳波道:"但是,血之棟力映射了整個校園,而我們
根本不知道缺陷在哪里,怎麼找?"
張笛斜睨著他道:"你不是羊的轉世麼?連自己設的結界也破不了?"余傳波歎口氣道:"
別提了,要是能放他出來我就不至於這麼悲慘了,我懷疑羊在這個結界被封印了。"張笛
道:"能夠在自己的結界中被封印,那就一定是祈雲飛擅自修改了約定的內容。所以我們
不妨先找到那個約定放在哪里,再討論下一步的方向。"余傳波奇怪道:"但是約定是兩人
的契約,單方可以修改的嗎?"張笛道:"按照常理說是不可以的。但是一連串怪誕的事情
已經讓我不相信常理了。我寧願相信祈雲飛是一個不是用常理就能戰勝的對手,從某種程
度上來說,我們是在創造甚至是祈求奇跡的出現。"余傳波默然道:"那好吧,我們去找約
定,約定會放在什麼地方呢?"張笛道:"如果我是羊,我就會放在棟力伺服器室,結界最
中心的地帶。"
余傳波道:"好,那我們去那裏看看吧。"正說著,腦後飄來一陣奇怪的微風。兩人同時快
速回頭,只見一角白衣隱沒在科技大樓的後面。余傳波指著那裏叫道:"那個女人!!"張
笛簡短地答了一句:"追!"兩人隨即拔腿追去。待兩人追到科技大樓背後,卻不見了那白
衣的影子。余傳波道:"果然是個女鬼。可是為什麼這裏只有她一個可以到處飄蕩呢?"張
笛道:"不對,祈雲飛為這裏設下了近乎嚴苛的規則,就算是鬼也不可能這麼隨意飄動的
,這個女人有蹊蹺!"余傳波抬頭望向天空道:"或許有其他的魂靈而我們沒有…………啊
!!!--"張笛嚇了一跳:"做什麼??"余傳波面部抽筋,指著上面近乎狂叫道:"那個女
人!!"
張笛馬上抬頭望去,果然一副恐懼的景象在樓上展開。一個毫無血色的女人往下俯著頭,
頭髮垂了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瞳孔裏是兩個大大的綠色的眸子,詭異地盯著地面上的
兩人。張笛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筋一樣,全身一陣痙攣,呆呆地凝視著那個女人不動。余
傳波拼命扯他:"快跑,張笛!她要殺我們了!"張笛甩開他的手,反而向前迎了一步,眼
神裏流露出一種久逢的悲哀,喃喃道:"原來真的是你………………tina……"
"tina??"余傳波也呆了:"你說那個人是tina?!怎麼會?她不是……"那個女人突然又
有了動靜,轉過身似乎要離去。"站住,tina,我是張笛!"張笛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往上
沖去。"等等我啊,張笛。"余傳波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似乎絲毫沒有聽到張笛的呼喚,
那懷疑是tina的女子依舊以很快地速度飄動著。張笛一咬牙,使出跑1000米的速度,抄陽
臺"唰"的一聲跳在了那女子的前面,擋住了她前進的方向。那女子也終於不得不停了下來
,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張笛……"余傳波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驚異地看著這奇怪對望的
兩人。
"tina,"張笛眼裏沒有太多的驚喜,反而充滿了悲痛:"孤星寒死了……他以為你先死的
,沒想到最先死的人卻是他。"余傳波怔怔地看著,難道眼前這如白玉雕塑般的女子真的
就是那個第一個揭穿血之禁忌秘密的tina??那女子沒有絲毫的動作,只是冷漠地望著悲
痛的張笛,似乎孤星寒的死對於她來說並不算得什麼。難道她也是如dodo一樣,被什麼紅
線纏住了手腳動彈不得?張笛不動聲色地從背後悄悄掏出一面磨得發亮的銅鏡,轉到適合
的角度,配合眼角余光一瞧,裏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控制?是她自己無意識化
?張笛有點摸不著頭腦了,照理說,再低級的鬼魂都是有自己意識的。難道真的如同貓貓
所說,tina已經變成了一個世人都沒有見過的變種的靈體?
張笛的臉上沁出薄薄一層汗珠,回想起日本臭名昭著的變種異靈鬼娃娃花子,儘管有法術
傍身,可是張笛還是覺得有點不寒而慄。余傳波也看出有點不對勁,用眼神詢問張笛該怎
麼辦。張笛使勁吞下一口口水,潤了潤乾枯的喉嚨,道:"tina,還記得嗎?我和你還有
孤星寒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在中大那塊大大的草地上,你說過,人世間不可能沒有鬼的存
在,你的使命就是告訴人們真實的鬼界,讓人界和鬼界可以互相尊重,化解仇恨。你還說
過……""張笛,你瘋了?"余傳波顧不得避諱,不可思議道:"她已經完全不認得我們了,
你還有心情跟她講這些?再留在這裏我們會沒命的。"張笛已經汗濕衣襟,道:"不,tina
既然沒有意識,那麼她就不會攻擊任何人。我現在在幫她回憶往事,只要能讓她記起生前
最美麗的時刻,她就有可能恢復過來的。"余傳波幾乎要哭了出來:"但是,就你跟孤星寒
和她見面的事,你認為tina會把它當作生前最美麗的時刻嗎??"張笛吼道:"我也是在賭
博!我不是她保姆,我就知道她的這麼一點事情,但是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她一定知道
出去的辦法!"
這時,tina卻突然有了動靜。她稍稍動了一下身子,隨後又開始挪動步伐,竟不躲不避徑
直朝張笛所在的正前方繼續飄了過來。余傳波緊張地大喊:"讓開,張笛!她來真的了!"
張笛驀地從背後掏出一道金符,咬牙道:"她不會攻擊人的!tina,對不起了,你給我先
留下來!道宗成氣,破!"余傳波一怔,那道金符已經化為一道金光激射而出,直奔tina
的心臟而去。張笛一上來便是殺著,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余傳波的腦筋已經不夠用了。可
是沒想到,不夠他腦筋用的事接下來還發生了一件。
眼見金光已經射到了tina的胸口,張笛明顯開始鬆氣,這時,余傳波只覺眼前一陣強光掠
過,不由自主地偏過頭去閃避,一道金光從他的臉頰邊擦身而過,半邊臉頓時火辣辣地痛
。回頭看時,張笛整個人象個木樁一樣愣在地上,那道強烈的金光居然從tina的胸口出安
然無恙地透射而過,就好像只是擊中空氣一樣。"張笛閃開!"余傳波震驚之中仍然不忘喊
上這麼一句。張笛終於清醒過來忙不迭向旁邊跌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tina飄動著翩翩的
白色的衣裙,安詳地從他眼前經過。"怎麼會這樣?"張笛喃喃地重複道。
余傳波跑過來攙扶張笛:"你沒事吧?法術失敗一兩次也沒有什麼,又不是神,孤星寒也
失敗過的呢。"張笛無奈地看他一眼"但是我的法術是決不可能失敗和失效的。"余傳波不
解道:"為什麼呢?難道你的法力比孤星寒的還要高嗎?"張笛一時語塞,難道要告訴貓貓
他的才是終南山正宗的獨門道術,只要發出百無虛發的嗎?余傳波追問道:"說啊,為什
麼啊?"
張笛道:"這樣都不懂嗎?因為……因為孤星寒他天賦太高了啊,太高而法力沒有達到非
常高的境界的話,就比較難控制,經常會出現異常現象。但是我不同,我只是個蠢人,所
以發個簡單的法術是決不可能失敗的。""哦……"余傳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也就是說
,tina的確是有蹊蹺了。""是很大的蹊蹺。當日孤星寒推斷tina的詭異死法的時候,我親
眼也見到了廁所裏那沖天的怨氣。tina一定死得很委屈很不甘願,她的死法跟所有被血之
禁忌和祈雲飛殺死的人不同,究竟她在血之棟力這裏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我的法術會對她
一點用都沒有?"
余傳波道:"想也沒用了,我們快點去棟力伺服器室,看看約定究竟被改了什麼?"張笛點
頭,兩人迅速地向棟力伺服器室的地方跑了過去。在幻境裏跑步似乎要比現實世界輕鬆很
多,當張笛和余傳波來到大門緊閉的棟力伺服器室的時候連呼吸都沒有急促多少。余傳波
一邊推開門一邊對張笛笑道:"我真想看看六年前的棟力無限,高高時代開始前的是個什
麼樣子。"張笛笑道:"還不是幾部破電腦。"然而打開門後,兩個人都大吃了一驚,如果
說課室裏面是一片亂七八糟的話,那麼這裏就慘不忍睹。沒有一個完整的電腦和桌椅,很
多散碎的木屑粘在牆上,到處是被劈得不成形狀的物體,甚至還有很多燒焦了的液體類物
體抹在地上,呈現出一股沉沉的黑色,更誇張的是,還有半邊桌子像是淩空飛過來似的,
牢牢地嵌在牆的頂部。正中央是一個被很多破碎布料搭住的大椅子,旁邊的地上似乎還有
一灘已經乾枯了的黑色的血跡。余傳波啞然道:"我沒想到tina有這麼厲害……""不,"張
笛打斷道:"這是六年前羊跟祈雲飛決戰後的場景!"
余傳波驀然醒悟,的確,這裏不可能是tina一人所為。這裏分明是經歷過一場慘烈異常大
戰後才能留下來的場景。當年如同天神一般不可戰勝的羊就是在這裏結束他的生命的嗎?
余傳波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短劍:"祈雲飛將這裏保存得這麼好,是將打敗羊作為一
輩子的光輝來紀念的嗎?"張笛答道:"不,他雖然能改變潛規則,卻無法改變這約定設下
的結界。當年是羊和他共同造成這種場景的,要收拾的話也必須他們兩個人一起收拾才能
做到。"余傳波道:"所有大面積面的桌椅都被tina推翻了,為什麼這裡她沒有來過?"張笛
道:"兩個可能的原因,一個是祈雲飛為了保護給他做過手腳的約定而限制所有人來這裡破
壞,第二個原因可能因為這裡是血之棟力的中心地,可以自動保護這裡不受侵犯。"
"對了,"余傳波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約定在哪里,我怎麼沒有看到?"張笛朝著正中央
擺放的椅子上方看去,一個柔和的光圈包圍著一張飄浮的紙張靜靜地佇立在上面,光亮並
不刺眼,是那種淡黃色帶點淺藍色的光圈,一種類似中古世紀教堂流行窗花的顏色,很是
聖潔和高貴的感覺,彷佛在昭示著它作為這裏至高無上控制者的地位。
余傳波驚呼道:"啊,這麼高啊?我知道了,肯定是祈雲飛和羊兩個人都會輕功,所以才
那麼輕易地可以飄上去放著。但我們怎麼辦呢?就算找個梯子,也沒有可能爬到這麼高的
啊。"張笛凝視了一下,道:"飄上去很難嗎?"說著,已淩空而起輕鬆地把手探入光圈拿
了那張紙出來。余傳波目瞪口呆道:"怎麼可能?孤星寒都飄不起來,難道你比他還厲害
??"張笛道:"廢話,他那種體形,就算有淩波微步他也未必飛得起來。況且我們現在是
靈體,要飄起來應該很容易吧。快來看看約定上面寫什麼吧。"
約定用的紙不是一般的紙,竟是現在已經基本絕跡的羊皮紙。張笛皺了皺眉道:"羊好殘
忍,自己同類的皮都剝。"又看下去,這下連余傳波也拉長了臉道:"不是吧??"紙上清
秀的字跡與當日他們在羊的城堡找到的那張紙上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個約定是羊執筆
的。羊不知道是家族文化如此,還是老受中古世紀的影響,向來都愛用文言文來寫,這可
苦了張笛和余傳波兩人,當日有孤星寒在免費當翻譯還沒有問題,可是一旦輪到他們自己
來看,就發現這張約定找到其實等於沒有找到。張笛問余傳波道:"你文言文多少分?"余
傳波想了想道:"還算不錯,有63分,及格了。"張笛忍不住罵道:"靠!比我還低也說不
錯,我都有65分。算了,我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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