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國師 04 ～公司

[imam (飲馬人)]

    他們來到了松江路，這裡位處市中心，車卻停在一棟外觀老舊、瓷磚斑駁的辦公大
    樓前，整棟大樓黑暗一片，只有樓梯間的緊急出口燈透顯著詭異綠光。

    「這整棟大樓都是公司的，聽說是四十多年前蓋的，你別看它現在髒髒舊舊的，當
    時它可是台北少有的電梯辦公大樓呢！」阿勝說道。

    他們走進鋪了大理石地板的大廳，管理員位置上沒半個人影，一盞日光燈高掛，一
    個圓形白到發黃的老時鐘，指著現在已經是十點半了，然後更往裡面走，一扇電梯
    門出現在眼前………

    「公司在七樓，聽說八九樓也是公司在用，但好像一直空著，沒人上去過……」阿
    勝按了電梯開關說道，正要走進去時，忽然阿弦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電梯外，那通
    往樓梯間的幽暗深處…….

    自從被池府王爺救回一命，並在阿添師那裡接受操五寶的乩訓後，其實當時已染上
    毒癮的阿弦，也知道一個人心術不正，正神根本不會來附，會來附的都是邪魔外道。

    就有一次，幾個師兄弟坐在廟口長板凳上，不斷抖動身體，緊閉雙眼，也跟著有模
    有樣假裝要被附身的阿弦，忽然一瞬間感到一股陰冷的力量，從地心中竄出並直奔
    他而來，像是為躲避陰曹勾魂使的追捕，他甚至可以聽見鐵鏈腳鐐在石地上激烈碰
    撞。然後他嚇得趕緊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灰白身形，披頭散髮，臉上長了
    五六張臉孔的鬼王，戴著枷鎖腳鏈，見到這邊有人正等待附身，二話不說便直接一
    頭鑽進他體內………

    他完全沒有印象當時是如何退乩的，只記得醒來後已經是隔天了，全身傷痕累累，
    腦袋像是被火車撞過，而阿添師也耳膜破裂，從此一邊的耳朵聽不見。阿添師絕口
    不提那天發生的事，村莊中也沒多少人知道阿添師的重聽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在那之後，阿弦僅剩的左眼就會看見一些奇怪的身影，剛開始很淡，像是眼睛
    前面矇了一層紗，耳朵也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然後過不久，那層紗簾漸漸會動
    而且有了形象，聲音也慢慢清楚了，像是有人在暗處小聲說話；到最後他可以看到
    各種支離破碎的形貌，聽到他們試著抓住他，要跟他說話，有事情要他幫忙…….

    而且他也發現，在他為王爺辦天事行天道後，這樣的靈感力變得越來越強了，似乎
    體質也因為常常與靈界接觸而有所改變，有時他會聽到輕聲的吶喊，或是幽冥處傳
    來細微的哀嘆。那些深鎖在遇害現場，長久不得解脫的幽靈，似乎也可以感應到有
    一個看得到，聽得到他們的人來了，但在還不了解阿弦真正目的，不知道他會不會
    傷害威脅他們之前，他們只能做最小幅度的試探，就像是此刻阿弦在進電梯之前，
    忽然耳邊清楚聽到，一聲女人的輕嘆………

    他走出電梯，來到電梯旁的一堵白牆凝望出神，並不時用手摸著水泥牆壁，甚至是
    輕敲聽聽回音，像是裡面有什麼古怪……..

    「怎麼了嗎？」阿勝也走出電梯好奇問道。

    「剛剛好像聽到聲音，從裡面傳來。」

    「裡面有人？」阿勝驚道。可是他再看看這堵白牆，除了褪色程度稍微與週邊有異
    之外，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就在這時，突然阿勝眼神一驚，臉色如白牆一般
    ，因為他聽到有一陣陣皮鞋聲傳來……..

    阿弦當然也聽到了，他們同時轉了頭過去，只見一樓樓梯間的暗處走出了一個人影
    ，是男人。

    「阿勝，這麼晚還加班啊？」男人說道。

    阿勝一看，原來是管理員李伯伯。這位李伯伯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裡，他從年輕時
    期就是這棟大樓的管理員，多年來也以這棟大樓為家了，他的小寢室就在一樓樓梯
    間角落，一間斜角的小房間。

    「李伯伯是你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鬼嘞！」阿勝常跟他「喇迪賽」，久了自
    然說話也百無禁忌。

    「呸呸呸！大半夜亂講什麼鬼話，老子在這裡待啥久地，有啥子沒見過！」李伯伯
    一口四川話，聽他這麼說，簡直就像這棟大樓的活字典，不禁讓阿弦好奇地試探問
    道：「阿伯，你知道這道牆後面有什麼嗎？」

    「牆？」李伯伯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帶點職業性對外人的防備。

    這時阿勝趕緊說道：「李伯，這我朋友，自己人啦！來幫我看辦公室的風水！」阿
    勝急中生智胡謅道，畢竟總不能實話實說是來看鬼的吧！

    「風水？哎，你這瓜娃子，甭看啦！這棟大樓出過事兒，風水怎會好？」

    「出事？出過什麼事？」阿弦他們兩人異口同聲道。

    「小兄弟，想聽鬼故事麼？」李伯伯慢慢踱步回到管理員桌，仰靠在牛皮都脫落的
    旋轉椅上，喝了一口瓷杯裡的茶水，並吐出幾片茶葉，潤了一口喉嚨說道：「這事
    兒，這事兒大概是發生在十多年前。有一晚深夜，格老子地跟今晚一樣冷地要命啊！

    有一對母女來到這棟大樓，我沒見過這女的，但她比電影明星白嘉莉還漂亮啊！她
    的女兒看來是個念小學的娃兒，長得也很可愛。我說現在公司都下班了，妳們是要
    找誰來地啊？她只說要去七樓找朋友………….」

    阿勝一聽到七樓，瞬間想到那不就是他們公司！其實他剛剛聽到是一對母女，便立
    刻聯想到陳叔在倉庫驚惶失措的表情………

    只聽李伯伯繼續說道：「我讓她在訪客簿上簽了名，留了時間就讓她們上去。她們
    就坐旁邊那台電梯，我記得一清二楚，就是那一部！」李伯手指著指說道。

    阿勝和阿弦回頭一看，正是剛剛那一堵白牆，阿勝驚道：「那裡有電梯？」

    「就說你這瓜娃子，老子當管理員時你還沒出生嘞！這大樓最早是兩部電梯，一左
    一右，那年代台北還沒幾棟大樓有電梯……」

    「那後來呢？」阿弦怕李伯把話題扯遠了，趕緊繼續追問道。

    「後來，那對母女就不見啦！」

    「什麼？不見！就這樣？」

    「對，不見，找不到人！這棟大樓地下室沒門兒，進出只有這道門，那晚我回房間
    睡覺前沒看到她們。過了三四天警察找上門，拿了照片給我看，說有家屬報警，問
    我有沒有看到這對母女。我說有，給他們看了訪客簿，他們問說離開時間呢？我說
    我沒看到她們離開啊！十多年前當時門口已經裝了攝影機，他們調帶子來看，我一
    看也嚇一跳，格老子地從那晚之後，那對母女根本就沒走出這道大門啊！

    這裡沒有一戶住家，全都公司，她們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這。而且警察也早已經把這
    每一層都搜遍了，連樓梯間、廁所、水塔都沒放過，頂樓自然是一雙鞋也沒有，底
    下也沒人跳樓，這一對母女就在這公司消失嘞！像是被這棟公司吃掉，連骨頭都沒
    吐！」

    阿勝一聽，打了個冷顫，之前他確實曾聽過這類新聞，尤其是現在監視器這麼發達
    ，常會看到消失人在電梯的最後身影，之後就像是人間蒸發般，不見了！沒想到，
    這麼離奇詭異的事，竟然在這公司發生了！

    「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只聽李伯繼續說道：「那晚那對母女說要去七樓找朋友
    ，但後來警察查了老半天，問了所有公司的人，那天深夜，七樓根本就沒有人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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