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紙厝(3)~靈異先生

[imam (飲馬人)]

    隔天，我尋著名片上的手機號碼打給這位「靈異先生」，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女孩子
    接的：「喂？你要找阿弦嗎？」她先大吼了一聲，之所以要大吼是因為話筒中傳來
    了「西索米」的震天樂聲。

    「是，他在嗎？」我也跟著大吼了起來。

    「他現在沒空接電話，你是有告別式的場子要做嗎？」

    哎！最近真是晦氣到家了，人在時運低的時候，真的什麼怪事都會碰上。我想如果
    我在電話中跟她說：「我撞鬼了！」她一定覺得我是來亂的！只好問了告別式的所
    在，硬著頭皮去找這位「靈異先生」。

    今天已經是禮拜天了，就算不回那房間，明天我還是要上班，看來要解決這件事，
    只有一天的時間了。

    到了會場，跟那位接電話的小姐碰了頭，讓她帶我去找阿弦。之前聽阿添叔說他那
    幫不成材的陣頭弟子，只怕這位阿弦也是長得滿臉橫肉的凶神惡煞，我最不擅長和
    這類人「博弄」，心底頓時一陣七上八下。

    「那個彈電子琴的就是阿弦！」她一手指著說道。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個長得像很瘦很瘦的林強坐在電子琴前，他穿著禮
    儀人員服色，留著過時的中分頭，身材黝黑瘦長，兩頰面容凹陷，一雙深沈的黑眼
    圈，像是歷經了什麼世事滄桑。我很慶幸他至少看起來不是什麼小混混，但要說到
    這位電子琴老師能抓鬼收妖，我還真是難以想像。

    現在公祭進行到一半，正逢他們要出殯，我一向不太喜歡這種事，當然也不會想進
    去，本來想等他彈完再去找他，誰知這喪事簡直就是沒完沒了。眼看沒多少時間了
    ，我只好一臉剛尬地走進去，心底不住咒罵自己今天為何要穿花襯衫。

    「請問…你是『靈異先生』嗎？」我說的有點小聲，因為我一直覺得這頭銜很滑稽
    ，想到就覺得好笑，但在這場合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只好強忍著。

    「什麼？我聽不見！」他大叫道。現場也真的是太吵了，有康樂隊，又有師公念經
    ，再加上他電子琴的伴奏。

    「請問你是『靈異先生』嗎？我有事要找你幫忙。」我提高了分貝，簡直就像是用
    吼地喊了出來。

    他以一種很驚異的表情看著我，像是有人提起他深埋的過往，然後只是點個頭，也
    不知到底是不是聽見了。隨後，大概是看我還站在這，便大聲說道：「你先出去，
    等會兒再說！」

    好不容易挨到一切結束了，他匆匆趕了出來，我立刻將他攔住問道：「我的事……」

    「車上再跟我說吧！」他邊走邊說道。

    「好，你在這邊等我，我去開車！」

    他詫異地問道：「你會開嗎？」只見他往一台靈車走去，打開車門說道：「快上來
    啊！今天開靈車的請假，我要代班啊！路上再聊啦！」

    「什麼？坐靈車！」雖然傻眼到極點了，不過一想到反正我鬼都撞到了，還怕被什
    麼煞沖到嗎？

    我在路上將整個事情說了一通。他只是邊開車邊聽我述說，待我說完後，他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有在做這個？是誰介紹你來找我的？」

    我想起阿添叔的交代，只好隨便搪塞道：「我也是誤打誤撞啦！很久以前聽人提到
    的，但我也忘了是誰了！」

    「那你可能找錯人了，這個事情我恐怕不能幫你！」

    「什麼？『靈異先生』不是你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以前曾經跟過一位老乩童，在他那邊學過幾招後，就以
    為自己很厲害了，可以出師賺大錢了，打著『靈異先生』的名號，到處幫人處理事
    情。沒想到自己根本就是一隻三腳貓，不但收不了鬼，還差點被鬼抓去作交替，從
    此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做這一途，所以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我沒料到會聽到這麼直白的解釋，而阿添叔介紹的會是這樣的人，頓時腦袋一片空
    白，不知如何是好。此時他將靈車停在公車站牌前說道：「小朋友，你要不要在這
    裡下車，再往前開就是公墓的火葬場了，天快黑了，這裡荒山野嶺的那些無形界的
    都出來走動了，我看你現在時運低，最好趕快坐公車回家，不要在外面趴趴走。」

    「噢，那邊就有一個車禍掛掉的膨肚短命在看你！」他指著路旁窸窸窣窣的樹叢說
    道：「這種東西，我看得到！」

    「你看得到？」我驚訝地問道：「難道這個也是你跟阿添叔學來的？」話才一脫口
    ，我就後悔了！

    此時他突然一臉驚訝地看著我：「阿添叔？你怎麼知道我是阿添師的弟子？你是阿
    添師的什麼人？」他激動地抓著我問道。從那雙迷失急切渴求回答的雙眼中，我看
    到不再是剛剛那個漫不經心的阿弦…….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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