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藥（9） 開棺

[imam (飲馬人)]

    阿弦看著走廊上的壁燈，心中自忖道：「這間洋樓本身就是妖氣所變現，而且我可
    以感應到還有一個靈體盤桓在這妖氛中。如果現在跟她硬碰硬，不但制不了她而且
    有可能會傷到阿娟和阿嘉。現在只能先順應這股妖氣，再找機會帶兩人脫逃了！」

    打定主意後，便對他們說道：「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們進去裡面看看，而
    且有燈亮至少沒這麼怕！」

    他們到走廊時壁燈又滅了，然後下一盞燈又亮，像是在引導他們往更裡面走去。而
    且越往裡面走，越聞得到一股嗆鼻的味道。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臭味，混合著泥土
    與酸澀的霉味，有屬於這房子的，也有不屬於這房子的，然後全部混作一塊，結成
    千年難解的陳腐。而阿嘉卻對這股味道，感到一陣撲鼻的似曾相識……

    這時沿路明滅的壁燈，指引他們來到這棟洋樓的最後一間，看似廚房配膳的工作坊
    。中間木桌上的古銅桌燈亮了，照見桌上有一個磨搗中藥的石臼與石杵，旁邊還有
    一個大瓮，剛剛那股難聞的氣味，像是從這原本用來放醬菜的大瓮中飄散出來。

    這時阿弦眉頭一皺，不用走近就已經知道裡面是什麼了………

    阿嘉則走到大瓮旁，用手機一照，裡面全是骨頭，大大小小的人骨，在白色LED燈
    的照耀下，人骨上的磷粉閃爍可見。

    「這是什麼？」阿娟驚聲問道，突然看到瓮內敲碎一半的人頭骨，差點腿軟，阿弦
    趕緊將她扶住。

    然後阿嘉在石臼旁看見散落一桌的白粉，還有一些用來包粉末的藥紙與藥袋。「這
    是……」他激動到難以言語：「這粉末…….和里香帶回來的藥袋，一模一樣！她
    就是吃這種藥沒錯！」

    「那不是藥，那是死人的骨粉……..」阿弦在一旁冷靜說道。

    阿嘉一臉不敢置信，面對眼前的這一切。今天所有發生的事，已經讓他分不清什麼
    是真，什麼是假？但即使到現在，他還是堅信里香是人不是妖更不是鬼，他還是堅
    信里香愛著他，而他也是這樣地愛著里香……..

    「是骨粉？死人的骨粉！」他像是自言自語道：「這該死的女醫師！竟然讓里香吃
    死人的骨粉…..」他不住地搥桌痛罵，以怒氣宣泄今日所有的懷疑，忽然他又想到
    了什麼，驚訝地脫口說道：「等一下！那這麼說，這裡不就是診所了？」

    這時廚房連接後院的門突然開了，外面一陣陰風灌了進來，木門也被吹的摳摳作響
    …….

    阿弦走到了門口一看，滿坑滿谷都是亂葬崗，他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變現，但
    看到墳塋的護龍直抵腳下時，心頭還是一陣錯愕…..

    他在層層疊疊的墳墓中，看到一個護龍開闊的大墳塋，只是頹牆破瓦，看得出久沒
    祭拜和整理。前面立了一座有些殘破的墓碑，但後面隆起的墳頭卻被挖了一個大洞
    ，他走了過去，用手機的光照見墓碑上，漸趨風化的中榜刻字，上面寫道：「游氏
    之女…………之佳城」，中間是兩個並列的小字，只是年代久遠，刻字已經崩裂了
    ，最後旁寫「年一十七歲 大正九年」。這時阿嘉與阿娟也跟了上來，阿嘉先用手
    機的光看了看，呆個半晌默不作聲，然後顫抖的手指，在崩裂的小字刻痕上順著筆
    畫走，越走整個人像啜泣般不停顫動……

    「是里香嗎？」阿娟在一旁小聲地問阿弦。

    這時阿弦走上墳頭，看著幾把圓鍬十字鎬被隨意丟棄，一個疑似盜墓者所挖掘的盜
    洞，清楚可見兩具棺材還在墓底，月黑風高下他以手機的光照了照，兩具深黑的中
    式大棺材，棺蓋還蓋上著。

    「喂，去拿把十字鎬來！里香是人是妖是鬼，開了棺就知道！」阿弦對著阿嘉說道
    ，隨後便拿把十字鎬跳下盜洞。

    他當然知道開棺對死者或自身都是很危險的事，嚴重時不但會被煞氣犯沖，還有可
    能被屍毒所傷！但阿弦也清楚明白，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有一個無形的力
    量指引他們，藉由這樣的幻象了解事情的真相……..

    阿嘉也跳了下來，拿把十字鎬。此時他內心五味雜陳又百感交集，早上還懷著希望
    馬上見到里香的興奮心情，沒想到卻在晚上，面對的是一具近百年的棺木。「里香
    真的在裡面嗎？」他不斷地問著自己……..

    「誒！」在這裡，阿弦不叫別人的名字。他對著阿娟叫道：「妳屬兔，今日犯沖！
    轉過頭去，開棺時別回頭看！」

    雖然阿娟覺得阿弦口氣很差，簡直就是在命令自己，而且她也很好奇里香到底在不
    在棺木裡？但只要一想到剛剛那瓮中的人頭骨，差點讓她暈倒，此時她還是馬上乖
    乖轉過頭去。

    阿弦撬開了其中一具棺蓋，用力向後一推，露出棺材前方幾寸的黑暗。他看看阿嘉
    ，以示意的眼神，要他去看看。

    阿嘉哪敢？只見他抱著十字鎬，坐倒在土堆上，崩潰的情緒在此時達到了臨界點，
    全身只是不斷抽蓄抖動啜泣…….

    阿弦看這樣不是辦法，只好拿出手機，心中默念了一聲「若有得罪，百無禁忌」，
    然後開了光一看。

    「果然沒錯！是空棺！」他說道。

    他這樣一說，阿嘉趕緊站了起來，也拿手機探到，確實裡面除了一疊疊的冥紙，一
    個人也沒有。

    阿娟一聽是空棺也好奇地轉過身來看看是什麼情形。

    就在這時，阿嘉突然笑了，失神又粗啞地笑，為這是一具空棺不知該哭該笑，然後
    自言自語說道：「里香不在裡面，她不是…….」。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趕忙
    拿起十字鎬，當下撬開另一具棺蓋，速度之快，連阿弦都來不及阻止…….

    他用力地扳開棺蓋，力氣之大，整個棺蓋翻了過去，露出裡面完整的四方棺槽，然
    後他以手機一照…………….是……….里美！

    倉促之間，他嚇到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見那個面貌醜陋全身長滿了毒瘡的里美，正
    張著眼躺在冥紙上，那直盯著人看的翻白眼珠，在手機燈光的照耀下，像是正看著
    阿娟。阿娟頓時感到一震暈眩，好似全身力氣被人掏空，身上的三昧真火瞬間熄滅
    ，整個人搖搖欲墜就要往盜洞中跌，還好阿弦趕緊起身扶住，並以法印扣住她印堂
    ，不斷默念法咒，幫阿娟回魂收驚。

    跳上墳頭的阿弦，看看棺木裡是一具多年不腐的蔭屍，當下了解其中來龍去脈………
    而就在此時，突然看見剛剛那棟燈光明滅的洋樓，不知何時又燈火通明，遠遠瞧見
    屋內有一個緩緩走動的人影，正一步一步經過廊道的窗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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