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字怨者 18 ～門徒

[imam (飲馬人)]

    小雨話說到這，阿弦和在場所有人，大概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尤其是阿
    弦過去曾深陷毒品的囹圄，知道一旦沾惹到這白色粉末，就像是被猛鬼纏身，那種
    為了再吸一口的毒癮是會滲筋滲骨的，為了這慾念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而且是一
    輩子難以脫逃毒品的牢籠。

    而阿泰則已經猜出偉哥對小雨別有企圖，正如那夢境中的示現，一開始花言巧語把
    人捧的高高地，編織出令人目眩心迷的美夢，然後再一步步勸誘餵食毒品，讓小雨
    沈淪在出賣靈肉與無盡吸毒的深淵，最後受不了身體毒癮與心靈墮落的她，終於夢
    醒了，也夢碎了，選擇上吊自殺解脫人世間的痛苦……..

    最後小雨並沒有再提到自己的事，事實上那段示現的夢境也只有阿泰知道，阿弦就
    算是藉由「琉璃子之眼」，也只看到文字中的景象，對於中間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成為了只有小雨與阿泰不能說的秘密………

    只聽小雨又接著說道：「在驢子跟著偉哥一段時日後，他也發現其實偉哥誰都不相
    信，他只信海洛因。他幾乎居無定所，沒有人能夠確切掌握他的行蹤，但驢子知道
    他在全台灣很多大學附近，租有這樣的學生套房，那些看似單純的套房，幾乎成了
    他放置毒品的「倉」，並且趁機吸收很多學生成為他的「手」和「腳」……..

    所謂「手」有點像是直銷的下線，他如果看這個學生朋友多人脈廣，反應機靈油嘴
    滑舌，愛玩又想賺錢，他就會佈下K他命的餌，讓他成為學生圈子中的小藥頭，理所
    當然也就成為偉哥的下線。「手」就是打通關，把藥銷出去的人。

    那如果是朋友不多，但看起來忠實可靠，聽命行事的人，偉哥就會把他收編作「腳」
    ，「腳」的意思就是運送毒品，把藥帶進來的人。對於「腳」，偉哥是很挑的，他
    曾經說過：「沒了手，還可以跑；沒了腳，那就穩死的！」因為偉哥的貨源有泰國
    也有大陸，一定要靠「腳」帶進來，如果被抓了，這「腳」夠不夠忠心，會不會把
    自己給咬出來？如果順利帶進來，這「腳」會不會倒打自己一把，來個黑吃黑？誰
    都不能保證會出什麼狀況。

    因此，偉哥觀察了驢子一陣子，發現驢子正如其名，是一隻很好的「腳」，背景單
    純、未出過社會、又對自己忠心耿耿。只差一樣東西，就完全符合偉哥要的條件，
    那就是施打海洛因上癮。

    偉哥只相信海洛因！

    他相信海洛因可以完全改變人的心性，可以藉由海洛因去控制住一個人，可以讓他
    六親不認，要去砍誰就去砍誰，因此作為他最忠實的「腳」，一定要施打海洛因到
    上癮。他不在乎「腳」會不會因吸食海洛因過量而成為一個廢人，因為在偉哥的觀
    念裡，「手」跟「腳」都像是免洗餐具，該換就換，而且必要時還可以廢物再利用…

    驢子經過了幾次任務的考覈，如指定將某某大學的「倉」，交幾條「褲子」到某某
    「手」上，或者是深夜幾點去某某碼頭的幾號倉庫的第幾貨櫃驗貨等行動後，偉哥
    發現驢子不只是忠實可靠，而且膽大心細守口如瓶，也就越來越得到偉哥的器重，
    相對的毒癮也越來越大。但驢子雖然忠實，可是他並不傻，他也知道偉哥處處提防
    著他，總有些事不讓他知道，而且因為自身毒癮的關係，他會在點貨時神不知鬼不
    覺地暗槓一點，一方面備著以後自己用；一方面等待適當的機會……..

    就在某一日，偉哥要回台北前對驢子說道：「泰國熟嗎？過幾天帶你去泰國度個假
    ，找幾個泰國妹幫你洗澡，好好放鬆一下。」然後就在轉身要走之時，突然想到什
    麼對驢子說道：「啊對了，你有在拜拜嗎？去之前，最好先拜一下，我們這種賺偏
    財的，可不能不信邪啊！」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佛牌，神秘兮兮說道：「這就是
    我的守護神，我靠祂逢凶化吉，越做越旺，這次去泰國，也有一半是因為祂的關係
    …….」說完，詭異地笑一笑就走下樓梯了。

    驢子雖然跟偉哥一段時日了，卻不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倒是驢子的確有在拜拜，
    但拜的非常奇怪，就是拜這房子進門玄關處的一尊白瓷菩薩像。那是好多年前，有
    在做資源回收的阿婆，不知從哪裡撿回來的，白色的陶瓷臉上還畫了五官，一臉似
    笑非笑的模樣。阿婆還買了一張神桌，一對神桌燈，煞有其事地燒香禮拜，然後驢
    子也就早晚進出門都會跟著拜一下。說也奇怪，以前驢子拜求出版社能收他小說，
    結果都毫無下文；倒是跟了偉哥以後，每次出任務前拜一拜總能逢凶化吉，順到不
    可思議。

    例如有一次深夜去取貨，剛好遇到臨檢，驢子看前面的車被檢查的滴水不漏，又卡
    在車陣裡心想完了，車上可是有兩大塊的海洛因磚啊！就在快要臨檢到他時，前車
    駕駛居然發起酒瘋，而且還打算襲警奪鎗，現場亂成一鍋粥，警察只好叫後面的車
    先走，順利讓他逃過一劫。

    像這樣的事太多了，驢子雖然也覺得怪怪的，畢竟他知道自己走的是歹路，神明怎
    麼可能會去保佑他，他拜拜也只是求個心安，但沒想到不只心安，人更安，讓他覺
    得天生命定要走這條路，步步走來如有神助。

    就在他要去泰國前一晚，他又到了樓下，虔誠地上香拜拜，祈求菩薩保佑自己這趟
    出遠門能平安無事。那一晚，驢子做了一個夢，夢到這尊菩薩身旁有一個穿黑衣服
    的男人跟他說：「這一趟出門，你會有危險，但我可以保佑你平安無事，條件是回
    來以後，你要把我的金身供在房間裡，對你日後自有助益。」

    隔天驢子醒過來後，這個夢記憶猶新，出門前特意再三致意，並在菩薩像前保證信
    守約定，便匆忙出發去桃園機場和偉哥碰面。

    驢子到了泰國才發現，原來偉哥的泰國話講的真溜，偉哥說其實他是泰北孤軍的後
    代，他媽媽還是泰國人，所以自然從小母語就是泰文和中文。他們先去靶場，偉哥
    讓生平沒開過槍的驢子打了好幾發彈匣，並笑吟吟意有所指說道：「到泰國當然就
    是要玩鎗,不然要幹嘛！」

    接著他們去拜會幾個偉哥在泰國的朋友，出發前偉哥在旅館交給了驢子一把鎗說道
    ：「收好，這裡不比台灣。這期間你就充當我的保鏢，他們可不是毒販，都是殺人
    不眨眼的毒梟！所以罩子放亮一點，雖然大家都是朋友，但就是朋友才會在你背後
    開一鎗，知道嗎？」偉哥說這話時，直盯著驢子眼裡看。

    他們來到一處豪華卻又戒備森嚴的別墅，偉哥似乎與這豪宅主人是舊識，兩人以泰
    語相談甚歡，驢子因聽不懂泰語，一路上都是板著臉，不用介紹也知道是偉哥心腹
    。之後偉哥和主人走進書房，要驢子在外面等，驢子看著這座華美宅邸，心想自己
    要賣多少白粉才能過上這樣的人生，但現在寄人籬下就算有白粉也無處賣。他又想
    到自從跟著偉哥後，似乎也不再寫作了，明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每天都是拍案
    叫絕的創作題材，但不知為什麼，吸毒後的手，就再怎麼樣也寫不出來…….

    晚上偉哥帶驢子去花天酒地，自是不在話下，之後的幾天大概也都是如此，這中間
    當然也談了幾筆交易，但偉哥全以泰語溝通，事後也不說談了什麼，一想到夢中那
    男人所說：「這一趟出門會有危險！」驢子更是繃緊神經不敢大意，有時毒癮一來
    ，又不能馬上吸上一管，這趟泰國行似乎比在台灣還要折磨人。

    一直到幾天後的夜晚，偉哥叫了車卻不往紅燈區走，似乎另有盤算，兩人來到了一
    處像是貧民窟的地方，沿路都是乞丐游民與毒蟲，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他們，
    只聽偉哥在車上說道：「驢子，你看過鬼嗎？」說完掏出佛牌冷冷看著驢子，此時
    車停在一處老舊陰森猶如廢墟的宅邸，大門有著詭異的各宗教塗鴉，以及不知是經
    文還是泰文的字，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英文，其中一組字是驢子認得的：
    Haunted house！DO NOT ENTER！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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