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l3ru6ai48 (暱稱到底要取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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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創作] 【末日編年史】：人擇 (2)
時間Tue Aug 6 00:30:17 2013
中國的可耕地約佔世界的百分之七，但是，過去一百年來，
中國的人口一直穩定地佔有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以上，
人口議題一直是一個非常大的公眾焦點。
新中國成立以來，許多人開始發現，過多的人口對於中國有害無益，
特別是北大的馬寅初教授，他奮力疾呼，
中國不能夠忽視人口快速成長的問題，
他就各種數據提出了急切的建議報告，
建請中共黨中央迅速地檢討自己的生育政策。
然而，就如同十九世紀的學者阿克頓所說：
「權力導致腐敗，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
拿到政權的中共，領教到了權力甘美的果實，
在陶醉其間的過程當中，似乎對於事件的對錯，
並非從實務上去找所謂的真實，當權者倒果為因，
他們希望的是，他們所宣揚的，就是對的事情。
蘇聯史達林曾經表示：「蘇聯每年增加三百萬人是好事情。」
而尚未與蘇共翻臉的毛澤東當然也同意他的論述，
並且將此番話語大肆地宣傳。
50年代初期，報紙上常常出現「限制生育會滅亡中國！」等荒謬的理論，
不但如此，政府甚至還大肆表揚、獎勵多產的婦女。
到了1953年，情況愈發失控，當局不但頒布了禁止墮胎法令，
還嚴格限制避孕藥以及保險套的進口。
然而，黨中央的部分高層已經有不同的想法，在許多的科學數據顯示，
這樣的措施，會在幾十年後對中國的環境造成巨大的壓力和破壞。
1953年底，中國人口突破六億，隔年，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劉少奇等人，在公開的正式場合，
公然與毛澤東唱反調，他們說：「黨是贊成節育的！」
眼看形勢比人強，毛澤東只得改口，
但當時，權力的美酒已讓他戀戀不捨，
他改口的原因，並非對中國未來的擔憂以及認同，
而是因為屈服於眾多跟他唱反調的革命同志。
這些同志不團結的惡劣行徑，毛澤東當然不會忘記。
1957年，馬寅初教室費時多年考證的「新人口論」報告出爐，
正式提出計劃生育的提案，節育政策的實施已經刻不容緩。
然而，不知為何，1958年起，開始有報社、媒體有計畫性地攻擊馬寅初，
從他的股票存款，人格，以及新人口論的立論基礎，無一不大加撻伐，
一時之間，輿論突然又莫名地轉向，支持開放生育了？！
毛澤東眼見引導輿論成功，機不可失，
他的立論馬上回到建國之初，
他所提出的「人多力量大」的論點，
並且拼命抨擊「人民的敵人」馬寅初。
馬寅初頓時遭受巨大的政治壓力為此，被迫辭去了北京大學的校長一職。
也因為高層鬥爭的關係，導致人口控制的問題被擱置了許久。
1964年，中國人口突破了七億，在過去的十年間，
人口激增了一億人，情況漸趨嚴重，
當局終於被迫正視人口節育的問題，開始重新擬定節育政策。
然而，兩年後，文化大革命爆發，一切政事停頓了十年，
節育政策毫無成效，等到「十年浩劫」一過，人口又增加了兩億…。
晚了二十幾年的節育政策，終於在1980年發布，
也因為最佳的時機已過，
這時被外界稱為「一胎化」的史上最嚴格的人口控制政策，
發布的時候，中國人口已經接近十億人。
--
「唉！錯批一人、誤増三億啊！」
再宣講的是網路上的酸話，指的是當年惱羞的毛澤東，
不顧大局而將馬寅初鬥臭、鬥垮。
柴中玉的眉頭更形深鎖，對於再宣的言詞非常的感冒，
他想說些什麼，正要開口時，再宣已未卜先知地先說話：
「行！這位領導！冒犯了，那我住嘴！」
空間充斥著尷尬，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幹嘛這樣…我才剛回國，就講那麼嚴肅的事情，別吵架。」
向義聽著政治的話題就頭痛，他的好友都知道，
他對政治十分冷感，沒什麼興趣。
--
「欸！聽說隔壁來了個皇親國戚耶？」
大二時，再宣興沖沖地跑來跟向義說。
向義的學科成績非常的優秀，
他在生命科學方面有著前所未有的天賦，
系上的教授都對他非常的讚許，
說他畢業後絕對會幫忙寫推薦函去美國繼續深造。
「皇親國戚…？你是魔都的有錢人，怎麼開始批鬥起其他人了，呵呵」
向義翻閱著字典查著艱深的英文單字，邊回應著再宣。
「才不是這樣呢！我家只是鄙俗的個體戶，
他可是紅色兒女，長輩都是革命同志呢？」
再宣懂得很多，在閒暇的時候，他們常常會喝點小酒，
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宿舍裡有一個小冰箱，裡面放滿了零食和飲料。
也只有身為「邪惡的走資派」的再宣才買得起這些。
向義往往只是聆聽的人，但他時常覺得再宣即使有著有錢老爸的庇蔭，
在中央直轄的北京此地大放厥詞，還是時常為他捏把冷汗。
「我高中也就入黨了啊，難道每個入黨的都是『紅色兒女』？」
向義漫不經心地問，他花了一個禮拜，
居然把下學期才要上的遺傳學給唸完了。
「我就說你他媽的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懂，你只想搞懂染色體而已！」
「這些很有邏輯可言啊，我覺得很美。」
再宣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土鱉，要是他不帶他出去吃飯，
不帶他去看個電影，他覺得這個學術界的未來新星，
會變成穴居的山頂洞人。
「叩，叩！」
敲門聲傳來，再宣跑去開門，一個看來稚氣未脫的青年站在門口，
雙手緊貼著腰際，活像個年輕的軍人。
「你是？」
「各位學長好…，我是清華馬院新生，柴中玉！」
這個看起來像是小大人的青年，非常恭謹的來拜碼頭，
向義自己暗忖，清華馬院？什麼是馬院？
他用不解的眼神詢問再宣，再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彷彿在說：「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免禮…，學弟，要不要來一瓶麒麟？」
再宣的奢華冰箱中像是個萬國啤酒博覽會，
這個叫中玉的學弟似乎沒有想到學長居然請了瓶啤酒，
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啊，日本鬼子的啤酒不喜歡嗎？那換一個！喏！
反攻美國，地球上最暢銷的中國啤酒，青島啤酒！」
書桌旁的向義，聽了不禁莞爾，再宣就是這麼地耍寶。
「欸…謝謝學長！」
柴中玉呆了半响，他意外的表情似乎正在想，
堂堂的清華大學，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
--
「什麼時候結婚？」
朋友問著向義，向義靦腆地說還在等老家挑日子。
「你家那個台獨份子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再宣揶揄地說。
「什麼台獨份子！別亂說，他先回台灣處理一些私事，下個禮拜就會飛福建了。」
到了京西飯店，因為沒有證件，
向義和再宣一度被入口的解放軍兵哨給擋在門外。
還好大家都認識柴中玉，士兵們看到他，紛紛地敬畏地讓路，
向義和再宣看到中玉如此地在黨內有身分地位，不禁有點驚訝。
「欸，中玉，我之前還是社論點名的反動份子，眼盲公知，
這樣子進來這個貴黨的老巢，好嗎？」
在這個富有著歷史意義的官方飯店的挑高的大廳之下，再宣挖苦著中玉。
「再宣…別再說了。」
向義低聲地這樣說著。
向義知道中玉不喜歡聽這個，而且，再宣現在在國內幾乎被打成黑五類，
與他交往的人，不免地都會被拿放大鏡檢視，現在沒有任私企敢聘用他。
闊別多年相遇，這次三個好友重逢當然十分開心，
只是大家都改變了很多，，此時中玉想必也承受了許多壓力。
「你現在沒活兒幹，我已經敦請上頭禮聘你為向義的助理，薪水不錯。」
中玉並沒有理會再宣的酸話，他知道這些年再宣的經濟狀況並不好，
有時候向義還會從美國匯錢金援再宣。
「那我可要感謝領導了。」
再宣淡淡地說著，向義知道，這種嗟來之食，
因為人脈、關係而得到的職位，跟再宣充滿正義的個性來說，
一定是一個痛苦尷尬的衝突。
--
【性別平衡計畫】是共和國的人口控制政策的新方針，
目標是要修正日益惡化的男女比例。
因為一胎化的強制實施，基於傳統重男輕女的觀念，
如果只能生一胎，因為想要延續香火，
所以許多保守的家庭，當發現自己懷的是女嬰時，
都會採取墮胎的方式以求下次的生產可以生出男嬰。
據統計，過去的幾十年間，共有超過三億個初生嬰兒，
這三億個嬰孩是使用墮胎、被迫結紮、或是暴力給殺死的。
其中，更有幾千萬的女嬰，因為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
因為強制一胎化的關係，被保守的父母親給忍痛殺死。
「情況那麼嚴重嗎？」
向義在美國已經是發表好幾篇舉世矚目的基因學、遺傳學論文的知名學者，
這次回來，除了是因應國家的要求之外，
他還要回家看看生病的奶奶，還有準備自己的婚事。
「你可以看看資料，現在關起門來講話，老實說，
我國已經成為世界上男女性別失衡最嚴重的國家，
而且因為基數過大，如果沒有大破大立，這個態勢看來是難以挽回了…。」
向義翻閱著男女性別比例的統計資料1987年起，男女比突破了110，
也就是全中國男性比女性多出了百分之十，接下來的情況日益惡化。
「1995年，男女比115。2005年，男女比119，
這幾年，政府一直在宣導關愛女孩的計畫，
現在的男女比大概落在120上下。」
向義知道國家的數據都會稍作美化和潤飾，
所以如果連內部的資料都顯示狀況如此失控，
那麼真實的狀況只會更加嚴峻。
「現在男性已經比女性多出了四千萬，如果說繼續不做處置的話，
估計十年後，人數的差距會超過六千萬，這樣下去，
不只家庭結構會出問題，那麼多的單身漢，已經可以預見，
絕對會產生更多的社會問題，到時候為了維穩所耗費的成本會非常大…。」
「但…，我想不到我可以做甚麼，這不是要透過制度面來解決嗎？」
向義自認想像力不豐富，他認為那是法政的文科生需要去思考的解答，
又或著，可以開放女性外國民眾的移民？
不過這荒謬的想法隨即被向義拋在腦後。
「我們等不了那麼久了，為了國家的安定，我們要求速效。」
「但…我可以幫上什麼忙？」
「我們現在研發出來一種藥物，他可以直接決定下一代的性別，
但是在研製的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一些瓶頸，
這已經離成功無比的接近了，最後一哩路，
需要生物高端專業的兄弟你來幫忙。」
「但…這不是違反人權嗎？！」
向義和再宣目瞪口呆地看著中玉，如此的強制性的決定嬰兒的性別，
光用想的就覺得匪夷所思，向義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人權…呵呵，中國現在有太多比人權更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
別打高空了，向義，你接受黨的栽培，
現在是回報的時候，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待續】
註：中國於1980年發布了一胎化後，
在【致全體共產黨員共青團員的公開信】中，
稱三十年以後將調整人口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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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dayanmeme:前幾段寫中國人口增加有益無害—>是不是應該是有害無益 08/06 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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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nore:說真的 這個單元稱呼錯誤很多 像是大陸人一般稱清華不稱清 08/06 13:57
→ Lenore:大,還有什麼走資派那至少是30年前的用語了 魔都是近10年甚 08/06 13:58
→ Lenore:至近5年的用語 高中入黨我不敢說不可能 不過那得是億中取一 08/06 13:59
→ Lenore:什麼三歲騎馬五歲開車的人才了.. 08/06 14:02
→ Lenore:當然以上是我的看法..(我來北京四年了) 建議原PO找大陸朋友 08/06 14:03
→ Lenore:鑑定一下 另外我不確定清華有無馬院 但大陸人不知道馬院的 08/06 14:04
→ Lenore:應該比較少 他們從小被洗腦洗得跟家常便飯一樣 08/06 14:04
→ Lenore:原PO之前的作品我很喜歡 所以才多嘴回了幾句 不然這單元的 08/06 14:05
→ Lenore:背景取材真的....加油吧 08/06 14:06
感謝您的回覆，受益良多，其實在最初的時候我就有在思考，是不是要先說明，
因為用詞關係，可能無法完全地符合在中國當地的口吻。
走資派我知道是很久以前的口語，我去過大陸的清華、京西飯店也真的去過，
我最好的大陸朋友就是清華出身，弟弟也在上海工作，
我認同您大陸人稱清華，不稱清大，但是走資派在文中是角色的故意貶稱，
魔都的說法在文中是2005年的事，應該跟這個口語發展的時間沒有差很多
清華的馬院非常有名，是馬克思主義學院，權限甚至可以涵蓋整個學校的思想審核，
清大被稱為黨校也是其有來自。
過去的歷史的部分考證上我盡量不會架空(相較於漢朝)。
另外關於入黨的部分，，如果說加入的是共青團，相信您應該就可以知道，
共青團依照WIKI 他的入團規則是：
「按一般規則凡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年滿十四周歲即可申請入團，
入團需介紹人及上級團組織考察及批准。
實際操作中基本上所有在校學生中初中畢業時已有半數以上為團員，
在高中畢業時幾乎全部成為團員。」
用台灣人比較好懂的方式，可能是扶青社和扶輪社的關係
因為板上主要讀者是台灣人，我盡量地以台式的語法去詮釋故事，
大陸用語的精準運用，可能並非是劇情主軸。
這是一個挑戰，也許對您來說，看到這些詞彙很容易會出戲，
但我有信心在這些之外的劇情部分可以讓讀者感到共鳴。
也非常謝謝你的補充，也許詞彙部分我可以再寫信向您討教，感謝^^
推 lunawalker:畢竟要寫對岸的資料，難免會有些出入…日後可以請對岸 08/06 14:37
※ 編輯: cl3ru6ai48 來自: 124.8.1.177 (08/06 15:18)
推 sincerelance:真的長歷史知識！但30年不都過了嗎? 08/06 21:03
推 spider0829:太猛啦 !!! 08/06 23:23
推 nekoprincess:推，雖然我也覺得用語比較偏台式 ，但不影響閱讀 ， 08/07 02:14
→ nekoprincess:畢竟這是活屍故事 08/07 02:14
推 hekirushiina:考證其次 故事為要 不過長了知識也不錯 08/07 12:11
推 allen1988:再推 08/07 14:12
→ feelingdark:剛好看到這則令人難過的新聞QQ 08/07 17:08
推 secret7710:昨晚我用手機追完~~現在補推推推推~~~好看!! 08/07 22:49
※ cl3ru6ai48:轉錄至看板 TigerBlue 08/08 12:58
推 archmilonga:推! 加油! 08/15 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