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末日編年史】：人擇 (4)

[cl3ru6ai48 (暱稱到底要取啥啊)]

「凌再宣！是不是兄弟啊？！」

中玉激動地大喊。



「不是兄弟的話，我以前不會幫你。」

再宣冷冷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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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的馬克思主義學院獨立於所有學院之外，

名義上是研究馬克思主義與中國現狀的探討，

但是，中共逐年在所有高等院校安插了「馬院」，

其政治目的昭然若揭，目標就是要透過這些高等知識分子，

去洗腦旁人，甚至將輿論導向，

最終當然是希望獲得全面性的知識份子的支持。



再宣和向義，雖然和中玉感情很好，

但每次論及中玉所研習的專業，向義是不明就裡，

而崇尚自由的再宣總會與中玉激辯。



「中玉啊，哥明白你書記老爸用心良苦，以你的聰明才智，

  一般專業不讀，跑來唸馬院，就是要讓你在黨職一路順遂。

  可是歷史上沒有一個成功的政權，為了民眾的順從，

  居然要包裝出一套不中不西的思想來論證專制的合法性！」



中玉總是默默地聽著再宣的抱怨，儘管他不一定認同，

但是他知道自己說不過在宣，向義是聽慣了所以恍若未聞。



「學長，這不是禁錮思想，這是一個對當代一些過度的反動思維的導正，

  現在的青年，因為社會快速變遷，很容易…」



「很容易什麼？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戰爭，不是原子彈！

  思想才是最可怕的！中國的專制統治為什麼會延續千年，

  因為有著中國犬儒搭配外來和尚一起設計，去箝制人民的思想！

  歐洲為什麼會昌明發展？！是因為啟蒙運動後，

  各國相繼地產生各種思潮，思想被解放了！」



中玉還想再多說什麼，但有時，他也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對的，

他的父親的確殷切的期盼從共青團出身的中玉，透過清華的學歷，

在未來入黨以後可以平步青雲，直達中央，

所以對於再宣的義憤填贋，他無法大力反駁。



「但是歐洲例如英法，在爭取解放的過程中，

  都付出極大的社會成本，由此可見…。」



「我入你媽的社會成本，我們沒有付出社會成本嗎？

  都已經有歐洲幾百年歷史可以參考了！

  你看看眼前這個書獃子，他們家賠了爺爺、老爸的老命！

  到他這一代，還敢為中國做些什麼嗎？」



「凌再宣，不要指桑罵槐，老子有耳朵的。」


向義一邊看書，一邊回嘴，美國那邊寄來的交換學生的邀請，

他成績非常優異，很有機會提前出國，但是他還沒跟兩個好友說，

他在想一個時機，也許，順便請哥兒們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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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現在對我來說，重要性不下當年，黨第一次委予重任給我，

  再宣，你現在也沒錢，算是為荷包找一下，

  那些二十啷噹歲的理念、理想，咱先擱在一邊…」


中玉急切的想要說服再宣，十年來他們多次為了理念而爭，

而現在的情形，跟十年似乎倒了過來，

向義淡淡地看著這一切，他感到有些遺憾，

大家都已經長大，不是當年的懵懂大學生了。



「柴中玉我警告你，我就算餓死，也不會讓你用國家髒錢來供養我！」



「凌再宣，你也給我聽清楚，今天是向義歸國，

  他負責專案的助理多少人搶著當，我是念著舊情，

  『愛知行動』時，我也幫過你，你說話客氣一點！」



「夠了，夠了！」

向義聽著兩位好友的爭吵，時差還沒調過來的他，感覺到十分疲累。



「再宣不要也不用逼他，他一向是超前思維不是？

  中玉，有什麼話好好說，我都已經答應幫忙了，

  哪，再宣，就當私人旅程吧？你也很久沒看過我奶奶了，

  他做的菜一樣好吃，你們一起來福建，

  我給妳們介紹一下我的未來媳婦兒，你們說的什麼…台獨份子！」


向義難得扮演和事佬，這是他很不習慣扮演的角色，

過去幾年，大家境遇早已大相逕庭，向義知道自己也應該主動入世一點，

去做他能力所及，但是過去懶得去做的事情。



但是再宣顯然聽不進去，兩人只得陪著再宣走出了飯店，

再宣堅持不搭乘政府車輛，中玉只好叫了輛車，

向義往車內跟再宣說，再找時間約吃飯，

但再宣充耳不聞，車門一關，計程車揚長而去。



「唉，他還是一樣固執。」

中玉苦笑著跟向義說話。



「可不是嗎？但是我們三人裡面，最沒有變的，應該就是再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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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玉的老爸，再一次政府打黑的時候，中箭落馬，中玉老爸百口莫辯，

也許，他眼中的慌張和懊悔，泰半是來自於跟錯了人，看走了眼吧。



中玉老爸被關進秦城監獄，那個向義爺爺冤死的地方，

柴家的財產全數被凍結、充公，一夕之間，

中玉變得身無分文，他連住宿費、學費都繳不起了。



「我們那個紅色兒女，現在變成黑色兒女了！

  我只是偷偷跟你說，千萬不要在中玉面前說喔。」



中玉一下子在校園內變成了知名人士，因著他特殊的背景，

以及特殊的專業科目，他的馬院同學們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他想打零工賺學費，也沒有教授敢讓他幫忙，他一下子變的十分黯淡。



「學科考完了！我們去慶祝吧！」

再宣在門外吆喝著。



中玉在房內喝著酸奶，這是他的早餐，晚餐是另外一杯酸奶，

再加上一個方便麵，現在的他，就連這樣的餐費負擔，他都覺得吃力。



再宣摟著向義的肩，敲著中玉的門。



「走，中玉！我們去吃便宜坊烤鴨！大董和全聚德我都吃過，

  前者火侯不夠，後者已經流於庸俗，口味都不比這家六百年老店道地！」


再宣顯然學科考的不錯，據說他寫的社論投稿到南方的報誌都蔚為風行，

稿費十分豐厚，儼然就是個高富帥的人生勝利組。



中玉將酸奶一飲而盡，他看著窗外的男男女女，突然覺得自己很孤單。



「不了，我要繼續念書。」




「幹嘛宅在宿舍啊！今天爺們請客啊！想吃什麼盡量點！」

門外的再宣放蕩不羈地說，向義被再宣的豪氣給感染，

咯咯的傻笑著，這兩個學長居然剛考完就喝酒了！



「別煩我！」

中玉打開了門，滿臉的淒滄，鬍渣也沒刮，

向義看到此景，不禁收斂了一下，剩下不羈的再宣在那胡鬧。



「柴中玉，你是要當人上人的，怎麼現在被困在這個假清華，就在那邊怨聲載道呢？」



這是再宣的口頭禪，當年清朝為了支付八國聯軍的庚子賠款，

美國佬良心發現，認為清朝賠償太多了，所以成立了清華學堂，

一直到現在，這筆清華基金的配息固定會每年匯給台灣的清華大學，

所以再宣才有此自嘲之語。



中玉看著兩個要好的學長，他低著頭說自己真的沒錢，

可能連學費都繳不出來了，講到後來他已經開始哽咽了。



「包在我身上，政治的東西咱倆不對盤沒關係，

  但經濟的部分，作兄弟的可以關照你！」



原來，再宣已經偷偷地幫中玉繳完學費，不僅如此，

下學年度的住宿費用、教科書的費用，再宣也都幫忙付清，

再宣甚至還送一堆日本當紅AV女優的碟片，以撫慰中玉難過的幼小心靈。



「學長，你，你…。」



「你什麼你，吃鴨吧！」


再宣敲打著中玉的頭，而後者已經泣不成聲，向義看著這充滿義氣的景象，

不禁也感動萬分，再宣總是如此地可以打開一個人的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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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往赴福建的飛機上。



中玉想必安排了許多的事務，一上了飛機，他就呼呼大睡，

飽眠了一夜，向義閒著沒事，便把昨天並沒有認真聆聽的簡報拿起來隨手翻閱。



國家有時間的壓力，希望越快發明出這個藥劑越好，

據說連名稱和宣傳方式都已經想好了。



向義自己也有時間壓力，筱湘的父母一直催著合八字看日子，

他都不知道結婚還需要注重這些。


另外，歐洲醫學論壇一直邀約著自己，這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論壇，

地點在西班牙，希望身為中國代表的向義可以與會。



如果來得及的話，他還想跟筱湘成婚後，

一起去西班牙和歐洲其他的國家順便度蜜月，

那應該是一個可以完全放鬆的浪漫旅程。



距離歐洲醫學論壇，以及國家給的時間期限，

都還有幾個月，向義決定加快腳步。



但是…看著簡報中有關於藥劑施打在孕婦身上，

向義覺得這個研究方向有點事倍功半，繼續下去，可能徒勞無功。



因為，在受精的那一霎那，胎兒的性別早已決定是男(XY)或女(XX)，

所以給孕婦施打的藥劑必須改變染色體...，

再宣可以了解黨的科研單位在此所遇到瓶頸，

因為，如果要在已經決定男女的時候再去改變胎兒的性別，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沒有其他方式呢？向義將頭等艙的座椅調降，他喜歡躺著想問題。



他突然想到，政府會選擇施打在孕婦身上，

而不打算普遍地施打在未婚的男女身上，有其不得不為的原因。



首先，現在世界都在盯著中國的人權問題，如果這時爆出來，

政府要將幾億的未婚男女身上注入不明藥劑，

不但動員的人力十分龐大，人民也未必願意接受注射，

解釋起來非常辛苦，而且極難封鎖消息。



所以，如果換作所有國內醫療院所，在孕婦接受診療的初期，

以「補身藥」或是「安胎針」的方式，甚至酌收點費用，

透過政府的「背書」以及「補貼」讓孕婦相信，

這是一個新式的胎兒保健方式，在宣傳成本上，手段要輕鬆許多。



唉，這種研究可不要出亂子啊，向義托腮心想。



飛抵了福州機場，馬上有人派車接了向義和中玉，一切的行動非常的低調迅速。



向義看著這一切，不禁感到自己真的是身處廟堂之間，果然是國家級的機密行動哪。



向義的家鄉在武夷山市，車子往西北走，他有點納悶，

看車子走的方向是要回老家嗎？



他記憶中，中國國家級的科研中心，

只有兩個設在福建省，一個是在方才的福州，

一個是更南邊的廈門，那現在，到底要去哪兒？



況且，福建這幾十年來，因著地理位置處於台灣最近的前線省分，

發展普遍落後，第一級的先進實驗室，為了國家安全，

通常並不會坐落在福建，何況是那麼偏僻的閩北。


這些，真的只是因為禮遇自己而所設計的嗎？向義不禁感到狐疑。



他遠遠地看到了天遊峰，那是他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



車子緩緩地開進了一個涵洞，停止了前進。

向義和中玉搭著工程用的電梯，慢慢地往地下進。



望著地下幾十層的巨大空間，中玉帶著無比的興奮顫抖地說著：

「看到了嗎？祖國的先進科技，你在美國看過那麼偉大的設施嗎？」



向義看到這龐大的結構體，他環顧四周，這裡到底是？




「中科院物質結構研究所，福建第三分部。」

中玉得意地說著。



這個隱密的掩體，是去年剛落成的。

福建第三分部擔負的任務極其高端、複雜，所以在媒體上從未曝光，

包括間諜衛星，都無法從太空中看出個端睨來。



這時，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中年女子出現，這女子抱著一隻貓，

戀戀不捨的邊摸邊走，他顯然是這裡的領導之一，

但抱著貓的怪異行徑實在讓向義感到十分突兀。



向義覺得這女子有點面善，似乎在哪邊看過他，期刊...或是網路上嗎？



中年女子走到了向義的跟前，他的地位看來不同小可，

只見中玉畢恭畢敬地跟向義介紹：



「讓我為你介紹，台灣頂尖生技學家，苗博士。苗博士，這位是王向義，

  祖國的生科菁英，相信你們的合作交流，絕對能事半功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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