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olphin15:等好久 不過這篇內容超充足的 02/20 18:49
倒楣鬼小梅
作者：那邊
第十章〈好事將要發生〉
1
豐仔一醒來，他就發現他完全動彈不得——
「麻、麻繩！？」雙手雙腳，分別被兩條麻繩纏得緊緊的。
是誰？
他看向巷口，那群監視自己的老鼠已經不知去向了。
那……？
吱吱的聲音，從他的身邊傳來，他看向那個地方——
「……」豐仔愣住。
跟蹤自己的那隻灰老鼠正從牆邊鑽了出來，他慢慢接近豐仔。
「噢…睡得還好吧？」阿吉也剛醒來，昨晚用麻繩綁住豐仔可是弄到三更半夜，也沒有幫
手可以幫他，只好通通自己來。
「你、你們幹嘛綁、綁住我？」豐仔原本試圖咆哮，但話還沒出口，他就卻步了。
「噢…因為你一直亂跑很麻煩啊……還有，不是『你們』噢…是『你』。你昨天晚上看到
的那群老鼠，通通都是幻術而已啦。」阿吉跳上綁在豐仔雙腳的麻繩，雖然豐仔試圖把他
給震開，但阿吉依然不為所動。
「……」豐仔不知道現在該表現什麼樣的情緒才能讓自己不處於弱勢的一方，是該憤怒嗎
…？還是該表現無所謂…？
「噢…對了，你不去參加你兒子的婚禮嗎？」阿吉按摩著自己的肩膀，真的好累啊。
「……」
「說不定正要開始了…噢，我也不知道啦。」
「……」豐仔又想起兒子的模樣，不自覺地沮喪了起來。
「說話嘛，不要這麼難溝通啊，我們好不容易能這樣講話了。」阿吉看著低下頭的豐仔，
都已經是中年鬼了，怎麼還像小鬼一樣啊。
「我、我……我不能去。」
「噢，可是西裝是你送他的，這樣……」
「他也沒拜託我一定要送他…而且…當初——」豐仔一頭陷進回憶裡，遲遲沒繼續說下去
。
「……我們來約定一些事吧？」阿吉也很想趕快回電影院，把自己的廳交給那臭猩猩，實
在是…太危險了啊！
「嗯、嗯？」
「如果你願意去找你兒子，我之後就不跟蹤你了。」這才是阿吉費力綁住豐仔的目的。
「……」
「不要的話…噢，我們就只好繼續耗下去了。我也不會幫你解開繩子的。」阿吉當然很不
希望會是這樣的結果。
「……」
「噢…說話啦，這樣我會以為你不理我耶——」
「我、我想一下……」豐仔也曉得，不管怎樣，只要不和這隻臭老鼠達成協議，自己就絕
對不可能從麻繩裡掙脫。況且…已經明白這傢伙並沒有那麼多夥伴，只要等麻繩解開，再
和他耗到今天晚上甚至是隔天早上，一定能順利離開的。那……
「好、好吧。」豐仔不敢看向阿吉，他深怕自己的計畫會因此被看穿，雖然——
「嗯。」阿吉早已明白豐仔正盤算著什麼，不過他也只能期望，當豐仔見到他兒子的時候
，想法能產生某些改變。
沒辦法改變的話…就再說吧。阿吉實在很擔心電影院的狀況。
阿吉彎下身子，慢慢解開纏在豐仔腳上的兩條麻繩。
□
「那我們走吧。」阿吉站在豐仔的肩上，兩人往捷運站的地方走去，「噢…對了，你兒子
是在哪一站呢？」
「橋、橋頭火車站……」豐仔刻意放慢腳步，他完全不想去那個地方，如果能在走去捷運
站的路上，碰上什麼事稍微拖延的話，或是找到什麼空隙能把這老鼠給甩掉——
「噢…我想先去一個地方。」阿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聽到他這麼說，豐仔沒差點笑出來，但他還是冷靜地點點頭，深怕自己的陰謀被看
穿。
「應該是往這裡走吧——」阿吉指著方向，豐仔像是阿吉的另一個身體，聽話地向著那個
方向走。
沒多久，他們就站在一間醫院前。
「這、這是？」
「臭長頸鹿住院的地方。」
「……」豐仔頓時不明白這傢伙到底要幹嘛，那隻被自己害得骨折的長頸鹿應該恨不得把
自己也弄得骨折吧，該不會這傢伙要把自己弄骨折，這樣就沒辦法逃脫了吧？
「進去吧。」
「……」豐仔開始害怕，他又不自覺地說出，「對不起……」
「嗯？」阿吉清楚感覺到豐仔正在發抖。
「對、對不起……」豐仔又說了一遍。
「噢…你在害怕那傢伙啊，好啦，不然你在外面等我，我進去找他一下？」
「！」聽到這隻老鼠這麼說，豐仔剛才的恐懼瞬間一掃而空，你、在、外、面、等、我，
這五個字反覆在他腦海重播，這、這分明是自己逃脫的大好機會啊！
「可以嗎？」阿吉又問了一遍。
「嗯、嗯可以！」豐仔拚命點頭。
「嗯。」阿吉跳下豐仔的肩膀，落在地面上，但他並沒有立刻移動，反倒是皺起眉頭不斷
嗅著地面。
「怎、怎麼了嗎？」豐仔心跳得厲害，該不會被察覺了吧——
「噢…這是『那傢伙』的味道啊——還很清楚…噢，那傢伙剛有經過這裡啊——」阿吉順
著那味道看向前方，瞇起雙眼。
「？」
「快點，跟著我——」阿吉回過頭看向豐仔，然後順著這味道的軌跡向前奔跑。
「啊、啊？不、不是要找那隻長頸鹿嗎！？」雖然豐仔完全不明白，但他還是乖乖照做。
這個時候不是逃跑的好時機嗎？對啊！這時候只要一個轉彎，那隻臭老鼠一定就再也找不
到他了啊，這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但他的雙腿還是不聽使喚地跟著那隻老鼠跑，為什
麼？為什麼？他不斷地問著，可是卻依然沒有答案。
轉眼間，三個身影已經矗立在他們的面前——
豐仔突然好後悔…剛才竟然沒逃跑……
2
怎麼辦……
這裡好黑好暗曖……
阿嬌…快點出來嘛……
我好累了…好想趕快去找婚禮哥哥然後回家喔……
我們一起去逛夜市嘛……
我投降了唷…我投降了唷……
我都沒有坐下…所以…要陪我去逛夜市喔……
我一直走一直走，雖然旁邊好暗好暗，可是如果我坐下不走的話，阿嬌會生氣的……
阿嬌會…生氣的……
真的好想休息了喔……
阿嬌快點出來嘛……
這裡很暗…萬一碰到鬼商，阿嬌妳就會被抓走了喔……
可是阿嬌那麼兇，應該不可能會被抓走的齁……
對不對……
對不對……
不可能會被抓走的……
連我都沒有被抓走了…比我厲害一百倍的阿嬌怎麼可能會被抓走呢……
所以阿嬌快點出來嘛……
拜託嘛……
不然等一下小寶來…他一定又會用很壞的惡作劇逼妳出來了……
不曉得小寶現在是不是也在找阿嬌曖……
不過阿嬌這次躲得真的很好呢……
她平常都是第二個被抓到的，這次卻躲好久好久了……
快點出來嘛……我們都輸了耶…這次妳是第一名了…第一名喔……
比小寶還厲害十倍的第一名呢……
「小梅？」
比我還厲害一百倍的第一名呢……
阿嬌……
「小梅？」
曖？
阿嬌妳在叫我嗎？
哪裡曖……
妳在哪裡……
「小梅！」
阿嬌！
妳在哪裡曖？
前面嗎？
好…我趕快去找妳…我趕快…我趕快……
妳是第一名唷…第一名！
我、我也都沒有坐下…所以拜託…一定要跟我去逛夜市唷！
阿嬌！
「小梅！小梅！」
聲音越來越大了，我、我是不是離阿嬌越來越近了曖——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什麼壞鬼商曖……
什麼把妳賣掉曖……
才怪才怪才怪才怪！！
阿嬌妳不是還好好地在跟我玩躲貓貓嗎——
哪有被抓走……
哪有被賣掉曖……
臭叔叔亂說！
臭叔叔亂說！
呼…呼…好喘、好喘——
阿嬌、阿嬌、阿嬌…阿嬌……
快到了齁…我快要找到妳了齁……
就快要——
「一起去逛…夜市了齁……」
？
好亮…這裡是…哪裡曖？
「小梅？」曖——
「阿吉！？」阿吉站在我的頭旁邊，我躺在地板上…曖？
「呼…妳、妳終於醒了！噢……幸好趕上了幸好……！」阿吉好喘的樣子…這裡不是——
捷運站嗎？對曖…這裡是剛剛我被叔叔丟下來的捷運站——
「啊！」
「怎、怎麼了？」
「阿嬌呢！我剛剛聽到阿嬌在叫我曖！她、她現在在哪裡曖！？」我趕快坐起來，對曖—
—阿嬌、阿嬌！
「噢？阿嬌？」阿吉沒看到阿嬌嗎？怎麼會曖！
「她、她剛剛還在這裡叫我的曖！！」
「噢…可是…剛剛這裡除了妳就沒有別的小鬼了……」
「騙人！阿嬌、阿嬌剛剛有來叫我！她剛剛…她剛剛有來叫我！」阿嬌怎麼…又去躲起來
了…不是要一起去逛夜市了嗎……
「小、小梅…等、等一下啦，先不要哭、先不要哭，那個阿嬌是妳的朋友嗎…？」
「對啦！！她、她剛剛、還、還有來、叫我……」阿吉騙人…阿吉騙人……阿嬌她…剛剛
也一起下車…一直陪我啊……
「她…她怎麼了？」
「她被抓走了啦白痴！」這個聲音是……
？
我…我看見捷運又開走，然後…有一個鬼——
「小、小寶！」他…他也來了曖……
「走開啦大叔！」他把一個叔叔給——曖！！那個、那個不是拜託我把禮物送給婚禮哥哥
的那個叔叔嗎！他…他也來了曖——
「噢…他也是妳朋友嗎？小梅？」阿吉看著小寶。
「對！小寶，還有阿嬌，都是，都是我的朋友！」
「幹嘛一直看我啦老鼠！」小寶一直揉著他的頭，那裡好像腫了一塊曖？
「小寶跌倒唷？」我問他。
「最、最好啦！快點站起來了啦丟臉欸！」
「曖曖曖…小寶有看到阿嬌嗎？她剛剛還在跟我玩躲貓貓曖——」
「後！妳真的跟那個揍我的大叔講得一樣欸！他一直跟妳說阿嬌被抓走了阿嬌被放進背包
帶走了妳還一直不信！如果我是他我也一樣會把妳丟出去的啦！」
「揍…小寶的叔叔？」曖？小寶指的該不會是剛剛那個叔叔吧？
「對啦對啦！該死！不過是拿他老媽出氣，結果他老媽竟然把我反騙到他們家那一站，然
後就遇到那個大叔了——真是混蛋！」難怪小寶臉一直好臭唷…所以…他是聽到那個叔叔
說我在這裡才來找我的唷——
「噢…所以…小梅的那個朋友阿嬌…是被那個胖鬼商抓走的嗎？」
「阿吉又在亂講…阿嬌只是在跟我玩——」我講到一半，小寶又插話了……
「妳很白痴欸小梅！她就真的被抓走了啊！後！不要天真了好不好！」
「……」真…真的嗎……
阿嬌真的跟叔叔說的一樣…被壞鬼商帶走了喔……
「不要哭哭啼啼的了啦！臭小梅！把阿嬌帶回來不就好了！」小…寶。
把阿嬌…帶回來……
要一起…把阿嬌…帶回來——
「嗯……」
「要說『嗯！』啦蠢蛋！」
「嗯！」對！把阿嬌帶回來就好了曖！阿嬌只是被別人藏起來而已曖！我們要找到她！
「噢…這就糟糕了——如果是小梅被抓走的話我還可以沿著妳的味道去找，可是妳的朋友
就……」阿吉——
「阿嬌的味道……啊！」
「嗯？」
「這個、這個啊！」
我把背上的背包拿下來，這是阿嬌的背包啊！！
3
豐仔一聽見這小女鬼還有這小鬼說要去找那個黑色漁夫帽鬼商，他雙腳不停地顫抖。
他不敢想為什麼黑色漁夫帽鬼商會找上小女鬼，因為一旦開始思考這件事，他就擔心他自
己和兒子也有被盯上的可能。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原本的計畫全被打亂了，豐仔忽然好懊惱，早知道…就一
直跟那隻臭老鼠耗著就好了，自己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很多，他早該想到這一點了。
況且到了現在這種情況，要臨陣脫逃的機會顯得更加渺茫，怎麼辦？他不斷問著自己怎麼
辦，但就是想不到辦法。
他看著螢幕上列車進站時間一分分地減少，不由得慌張了起來，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他又轉過頭看向對面的螢幕，對向列車進站時間比這班列車還晚了一分鐘，完全沒辦法趁
著對面列車進站的瞬間偷跑上車。
忽然間，豐仔腦海浮現黑色漁夫帽鬼商的臉，正對著他說，「你這個窩囊廢，敢背叛我？
我要你付出代價！」
他雙腳幾乎快撐不起沈重的身軀，怎麼可能，就他們幾個人怎麼可能能對付鬼商？根本是
不自量力啊！
「對不起…對不起……」豐仔對著腦海裡的鬼商拼命求饒，也許這麼做對方就不會對兒子
不利吧？他只能這麼想。
列車進站時間只剩一分鐘，那隻臭老鼠還在聞著小女鬼揹著的背包，而那個目中無人的小
鬼正站在月台邊緣，探出頭等待捷運進站。
還是乾脆，等捷運進站的瞬間，就跳下月台吧？
是啊！這樣不就可以解脫了？也不用去面對鬼商？這不是一舉兩得嗎？豐仔微笑，但壓力
卻沒有因此減輕，他一想到，萬一鬼商也盯上兒子的話……他就沒辦法那麼乾脆地跳下去
。
現在已經和從前毫無後顧之憂的情況大不相同了——
「喂。」
豐仔發現，那隻灰老鼠正看著自己。
不會被…發現了吧？
「嗯、嗯？」豐仔顫抖地低下頭。
「你應該不想面對那個鬼商吧？噢…還是想？」
！
「…不、不想……我、我不想！」豐仔像是擔心對方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他雖然不明
白灰老鼠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但他總覺得，這時候如果不拒絕對方，就再也沒機會拒絕了
——
「噢…那讓你自己把西裝送去給你兒子，應該沒問題吧？」
「！」
「反正只剩幾站就到了，應該沒問題吧？」
「……」豐仔對這個問題頓時說不出話來，這是…機會？
「不然待會兒去找那傢伙，帶著西裝也麻煩。」
「……」
「我相信你，所以…你自己拿去吧？」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這四個字在豐仔腦海裡不斷重播著。
不知道是因為對這四個字陌生還是對這四個字不敢置信，他一時無法反應過來，但原先沈
重的身軀頓時變得輕鬆，甚至…有想哭的衝動——
他想起了兒子。
他想起了那套西裝。
他想起了在墓園孤單的時光。
他想起了和兒子一起坐摩天輪的時光。
他想起了兒子離開時候的背影。
他想起了兒子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時候。
那時候，兒子很相信自己吧？
他似乎，好久好久，沒有挺起胸膛，說，「包在我身上。」這句話。
這時候，灰老鼠也真的是很相信自己吧？
他忽然覺得，現在不該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而是——
「包、包在我身上！」豐仔挺起了胸膛，從小女鬼提著的袋子中拿出那套西裝，披在肩上
。
「嗯！」灰老鼠微笑。
列車進站，他們全走進去，只留下豐仔一個人站在月台。
他沒有選擇逃走。
他慢慢轉過身，走到對向月台，聽著列車進站聲音響起。
他忽然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尊敬了起來。
4
阿吉要我把那個裝禮物的紙袋放在捷運站不要帶走，因為那個壞鬼商就是因為這個才知道
我在哪裡的。
我揮揮手向叔叔說掰掰，然後坐上捷運，希望叔叔能順利把禮物給婚禮哥哥唷！我們要去
找阿嬌了，找到之後應該…還能去看哥哥的婚禮吧？曖曖曖我也不知道啦，我又好想趕快
去逛夜市的說……
「阿吉，壞鬼商和阿嬌是在下一站下車的！」我轉頭向趴在背包上的阿吉說。
「嗯我知道，噢…幸好沒花太多時間呢。」阿吉說完又繼續低下頭聞阿嬌的味道，可能是
要把它記起來吧，我也不曉得。
我看看旁邊的小寶，他趴在玻璃上，臉還是臭臭地看著外面的風景。他很少會這樣喔，臉
那麼臭的，不過他每次只要這樣，之後的惡作劇都會特別厲害，所以等一下壞鬼商要小心
唷！
「都會公園。」捷運阿姨又說話了，這時候小寶回過頭看著天花板嘖了一下，幸好捷運阿
姨會隱身術，不然她就倒大楣了曖……
捷運門一打開，阿吉就趕快跳下去聞地板，我和小寶跟在他的後面，他找了好久好久——
「找到了！他們是從這個樓梯下去的！」阿吉回過頭跟我們說，可是就在我們要飄下去的
時候，他忽然攔住我們。
「曖曖曖？」
「幹嘛啦！走開啦！」小寶。
「噢…我們先去那個樓梯——」阿吉指著再過去的另外一個樓梯，曖？
他飄過我們，跑向那個樓梯，雖然我跟小寶還是不懂，但還是跟著阿吉跑下樓梯——
我們到了一樓——
「啊！！」
那個是！！
□
半天前。
長頸鹿聽見隔壁床的病人，正大聲講著手機。
「對！就是那個短頭髮的小女鬼！他媽的敢和頹廢鬼合作！？哼哼哼，要找特別買家當然
是沒問題！只是…你確定你抓得到她嗎？」
片刻冷笑。
「原來是這樣，你在她搶過去的西裝袋子底下裝了追蹤器啊——」
西裝？
小女鬼？
搶過去？
長頸鹿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那個小女鬼該不會是指…小梅吧？
「下午嗎？這麼有把握啊，可以啊！嘖，誰要你關心我傷勢了啊？沒問題的啦！哈哈哈哈
！」
「到時候見！到時候見！」說完，隔壁床的病人掛上電話。但沒多久，他又講起了電話，
但電話那頭似乎是不同人。
「是冠仔嗎？哈哈又有好貨了！而且就在下午，怎麼樣啊？有沒有興趣？」
「不會讓你失望的，我的貨，你有失望過嗎？哼哼哼，這就對啦，那下午見啦！老地方？
好，當然當然，哈哈哈哈。」又再次掛上電話。
長頸鹿知道，剛剛那個就是他口中的「特別買家」。
「混蛋！」長頸鹿在心裡暗罵，他真想立刻飄過隔在兩人之間的布帘，把對方打得再多住
幾天，只是頸子還是很痛，況且——還有一個混蛋正跟著小梅！
他躺在病床上，現在要奔跑應該…不是問題吧？離他們口中的下午，至少還有一些時間，
於是他走出布帘，來到隔壁病房，輕聲叫著布帘後面的那個名字，「若小姐……妳…醒著
嗎？」
「嗯。是隔壁房的長頸鹿先生嗎？」那個叫做若小姐的女孩，正隔著布帘回應他。
「是的……那個…不曉得能不能麻煩若小姐一件事……」長頸鹿心跳得厲害。
「嗯？」
「可以和若小姐當面說嗎…？」長頸鹿看著布帘的縫隙，忽然緊張了起來。
「嗯，那，等我一下。」若小姐的聲音很冷靜。
「好的……」長頸鹿向後退了一大步，呼吸越來越急促，要是被死老鼠還有死紅毛猩猩看
到他這副德行——不！他們不可能看到的！長頸鹿試圖大口吸氣來消弭自己的緊張情緒，
但好不容易心跳稍微放慢，一個身影就從布帘的縫隙走了出來，心跳又再次加速——
母長頸鹿，若小姐。
「若、若小姐，不、不好意思吵到妳了——」長頸鹿莫名口吃了起來。
「沒關係，我已經大致痊癒了，倒是你，脖子都還沒好，怎麼能走出病房呢？」若小姐皺
起眉頭看著他，長頸鹿簡直快昏過去了。
「因為、因為有急事——」
「什麼呢？」若小姐微低下頭，從長頸鹿的高度看下去，這個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想拜託若小姐…到附近那間電影院，找我的朋友過來這、這裡。」
「嗯？」
「跟、跟他說，『鬼商正跟蹤小梅』，要他趕快過、過來——」長頸鹿把視線從若小姐的
臉移開，他擔心再這麼注視下去，真的會暈過去的。
「鬼、鬼商！？」若小姐雖然聽說過這種事，但這可是她第一次親自碰上。
「是…是的。」
「沒問題，我一定會去幫你去找你的朋友過來，那他大概長什麼模樣呢？也是長頸鹿吧？
」若小姐著急了起來。
「不…他不是長頸鹿，他是——」
「嗯？」
「紅毛…猩猩。」
5
長頸鹿回到自己病房也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他一方面豎起耳朵聽著隔壁床鬼商的動靜，一方面擔心著若小姐有沒有順利回到電影院找
到紅毛猩猩那傢伙。
不，不該擔心的，應該要很信任若小姐的，之所以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是紅毛猩猩那傢伙
的問題，長頸鹿心忖。那笨蛋還不知道現在情況是怎樣嗎？長頸鹿想著要是小梅出事，他
一定第一個找紅毛猩猩那笨蛋算帳。
他快按耐不住離開病床的衝動，但要是現在離開了，也許就會錯過隔壁那混蛋鬼商的一些
情報。這一個小時，隔壁那混蛋一共講了超過十通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都是不同的
傢伙，但長頸鹿知道——通通都是混蛋！
長頸鹿仔細聽著每通電話的內容，試圖從裡頭發現什麼關於「交貨地點」、「約定地點」
的線索，但那傢伙都用「老地方」帶過。
「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啦！」
「後天啊？可以啊！老地方老地方！」
「今天？我下午有約啦，晚上？好好好，老地方！」
真是個大忙人，長頸鹿暗忖。
不過他越聽這個聲音越覺得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還是想太多了呢——
長頸鹿雖然試圖想從腦海找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但卻立刻被突如其來的幾個聲音給打斷。
「老大，車準備好了！」帘子外，幾個從未出現在這個病房過的聲音。
「哼，催什麼呢？小唷呢？」隔壁床鬼商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金屬碰撞聲，有點像是——好
幾條金項鍊碰在一塊兒的聲音。
「小唷小姐和雅雅小姐都已經在車上等您——」
「馬的！真搞不清楚誰是主人誰是僕人！」鬼商嘖了一聲，然後那陣金屬碰撞聲持續著，
位置不斷向門口移動。
「真、真不好意思……」那幾個低聲下氣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已經離開病房在門外了。
長頸鹿感到不妙。
「死猩猩——」他抱怨了一聲，然後從布帘縫隙飄出去，在離開病房前，他又飄到隔壁布
帘前，透過縫隙看進去，裡頭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雖然頸子還有些疼，但要是現在沒追上他們的話，小梅就——
長頸鹿飄出了病房，左顧右盼一陣，立刻發現一群黑西裝鬼正往醫院出口移動。
那鬼商應該就在他們的最前面吧，長頸鹿暗忖，然後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跟著。
沿途他依然不斷左顧右盼，「還沒回來啊……」不知不覺，長頸鹿已經遠遠看見醫院的門
口了。
門口過去的階梯前，正停著一輛鬼界的黑頭車。
那群黑西裝鬼正一步步走向黑頭車。
「死猩猩——」長頸鹿皺起眉頭，現在直接衝過去跟他們硬拼也絕對是沒用，混蛋…有什
麼辦法？有什麼辦法啊！長頸鹿咬著下唇，只要他們還沒上黑頭車，一定還有辦法的，一
定——
黑西裝鬼們打開車門。
辦法——
有什麼辦法——
長頸鹿又向前了一步，混蛋，混蛋，混蛋……
怎麼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車門關上。
長頸鹿愣住。
黑頭車離開了他的視線。
接下來又一輛黑頭車開進了他的視線。
他動也不動。
那群黑西裝鬼從不同車門鑽進那輛黑頭車。
長頸鹿還是站在原地。
該怎麼辦？
怎麼辦？
他不斷問著自己。
盯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入口。
「喂！」
「喂！」
「啊、啊？」長頸鹿回過神來，紅毛猩猩正站在他的面前。
「那個跟蹤小梅的鬼商呢！？」
「！」長頸鹿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慌張地看向入口——
「不、不見了！？」長頸鹿錯愕，剛剛不是還在？剛剛——
「你說他們走了？」紅毛猩猩也轉過頭看向入口，沒等長頸鹿回應，他立刻跑向入口，「
喂！是那輛黑色的車嗎！」
黑色的…車……
「對！就是那輛啊！混蛋！我在幹什麼——」長頸鹿這時候才完全回過神，他匆忙地跑向
入口，像是完全無視於頸子的疼痛，賣力地跑。
「喂！你的傷沒問題吧？我去追——」
「混蛋！別命令我！要追就一起去追啊！」長頸鹿的憤怒取代了自責，竟然讓混蛋從自己
面前跑走？要是被那隻臭老鼠知道，一定又會在那邊叫的！
「誰命令你了啊！我只是怕你變累贅啊！」紅毛猩猩沒等長頸鹿，逕自朝黑頭車的位置跑
去。
「我也一起去吧！」長頸鹿的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沒差點讓他雙腿發軟——
「若、若小姐！」長頸鹿的心跳又如鼓聲般莫名在耳邊響起。
「我可不會讓鬼商得逞的！」還來不及阻止她，若小姐就已經追上長頸鹿了。
「可、可是這很危險——」長頸鹿雖然是盯著前方，但腦袋已經一片混亂了。
「讓你這個病人去才是危險吧！」若小姐這麼一說，長頸鹿才又感到頸子灼熱地疼了起來
。
「混蛋！！」
紅毛猩猩突然哀號了一聲，往後跌在來不及煞住的長頸鹿和若小姐面前，三人撞成一團。
「你幹什麼啊！死猩猩！」長頸鹿感到頸子更疼了，撞到自己不說，這笨蛋幹嘛這時候停
下來啊！！
「釘、釘子啊！王八蛋！！」紅毛猩猩抬起了腳底板，兩枚圖釘硬生生地穿過厚厚的繭，
插進肉裡。
「可惡！那些傢伙——」若小姐抬起頭，立刻看見前方不論是路面，還是半空，盡散落著
圖釘。飄在半空的圖釘就像是蜜蜂般，不斷地在半空載浮載沈，不論風怎麼吹，它們依然
保持著固定的移動軌跡。
「都馬是你動作太大才會被發現的…你這個蠢蛋！痛啊——」長頸鹿頸子的灼熱感更加明
顯了，簡直像是被燙傷一樣，疼得他直冒汗。
紅毛猩猩沒理會長頸鹿的抱怨，倉促地把腳上兩枚圖釘給拔掉，又站起來，看著漸行漸遠
的黑頭車，他大吼了一聲，「別跑啊！王八蛋！」然後準備跨出步伐繼續追——
「不行！」若小姐起身，擋在紅毛猩猩的面前。
「……」紅毛猩猩頓時說不出話來。
「一定…還有別的方法的，不要這樣，受重傷就…真的沒有方法了——」長頸鹿聽得出來
，若小姐的語氣跟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像是想到了什麼悲傷的事。
「嗯…可是——」紅毛猩猩又回過頭看了一眼縮得越來越小的黑頭車，一股無力感油然而
生。當他又看向若小姐的時候，他發現正有一個男人，正朝他們的位置跑來。
那個男人是——
他瞇起眼睛。
「喂！喂！長頸鹿！」紅毛猩猩拉起仍然坐在地上的長頸鹿，長頸鹿看到那個男人，心中
的怒火又再次燃起。
「對、對不起！」那個男人一和長頸鹿對上眼，便拼命點頭道歉——但這樣也只是讓長頸
鹿更不爽罷了！
「喂！你先冷靜啦！」紅毛猩猩趕緊攔住長頸鹿，「我們現在要先去追那個傢伙啊！」
「追哪個傢伙？」一隻灰老鼠跳上那個男人的肩上，阿吉。
「嘖，怎麼連你都來了啊！」長頸鹿怒火完全沒有止息，反倒有點…越燒越旺的趨勢。
「好啦好啦！喂！有這傢伙也好啊！這樣說不定還可以用味道——」紅毛猩猩。
「喂！臭猩猩！電影院勒！？」阿吉這時才想到，如果連紅毛猩猩都不在電影院，那——
「現在有急事啊！誰管電影院啊！」紅毛猩猩一想到電影院都是自己顧的，這隻灰老鼠還
用什麼「要避免那男人再次自殺」的鳥理由不顧電影院，然後現在又再這裡質問，真令人
不爽啊！
「噢，所以現在沒人顧囉？」阿吉實在覺得這傢伙太不負責任了！
「還不都是這長頸鹿忽然來找我，食仔他又不知道跑去哪裡，我要哪裡找人啊！」
「那萬一電影院又出現什麼問題——噢…早知道就不要拜託你了啦！」
「我本來就不想幫你啊！」
「喂…電影院……」長頸鹿忽然想起某個人，還有他的…聲音，「那個鬼商！對啊！就是
那個鬼商！」
剛剛病床隔壁的鬼商的聲音，和記憶中常去電影院的那個鬼商聲音，漸漸重疊。
「托塔！！是托塔啊！！」長頸鹿皺起了眉頭，沒錯，那個聲音的確是那個胖鬼商托塔的
聲音啊！
「托塔？你說的是那個每次都帶女鬼來的胖鬼商啊？」紅毛猩猩和阿吉的腦海也浮現托塔
的臉，一張老是泛油光的肥臉。
「就是他！喂！你們還記得他常交易的地點嗎！」長頸鹿，「那傢伙要把小梅在那裡賣掉
！！」
「什、什麼？」阿吉愣住。
「就是這件急事啊！死老鼠！」紅毛猩猩也努力想起與托塔有關的一切。
「小梅現在還在捷運上吧！那——」阿吉皺起眉頭，托塔，托塔，托塔，那個常到自己廳
的肥豬，他在哪裡交易？他在哪裡交易？
「快點想啊！我們一定要先趕去那裡！」長頸鹿踱著腳，想不到攔住托塔的辦法，至少也
要想到托塔交易的地點啊！！
他在哪裡交易？
他說的老地方是？
老地方…老地方…老地方——
「啊！」
「我想起來了！」
「他常說的——」
「都會公園！！」
6
是長頸鹿先生還有紅毛猩猩先生欸！！
他們怎麼也來了曖！
還有、還有站在長頸鹿先生旁邊的那個長頸鹿姊姊，是他的女朋友嗎？
喉——
「是小梅的朋友被綁架了！快點！我們快點出發！喂！猩猩！」阿吉著急地跳上紅毛猩猩
先生的手掌上。
「真被你矇對了！小梅竟然真的在捷運站！喂！那我們要去哪裡啊！」紅毛猩猩先生！
「先回樓上！味道還在那裡！」阿吉說，這時候的阿吉真的…好有氣勢好酷喔！
「小梅！」
嗯？
我回頭，長頸鹿先生叫我，他蹲下來——
啊！
原來是這樣！
我趕快跳上長頸鹿先生的背——
長頸鹿先生的旁邊，長頸鹿姊姊也蹲了下來——
「小弟弟！」長頸鹿姊姊應該是在叫…小寶吧？
曖曖曖！小寶也好難得聽話地坐上長頸鹿先生的女朋友的背欸！
「哈哈哈哈！是長頸鹿啊！！太屌了太屌了！」小寶左手抓著長頸鹿姊姊的脖子，右手在
半空中轉圈圈——好像牛仔喔！！
「猩猩！我們出發吧！！」阿吉大喊。阿吉趴在紅毛猩猩先生的手掌心上，紅毛猩猩先生
為了讓阿吉能聞到阿嬌的味道，手離地板好近好近，幾乎是把身體往前壓低了，但是紅毛
猩猩先生還是努力跑很快很快——
我們又跑上樓梯，回到剛剛有阿嬌味道的地方。
真的，我們就要去把阿嬌給帶回來了！
「這裡！往這裡走——」阿吉——
「抓緊囉！小梅——」長頸鹿先生——
「不要摔下去囉！小弟弟——」長頸鹿姊姊——
「混蛋鬼商！我這次一定要揍扁你——」紅毛猩猩先生——
「呀呼！衝啊衝啊衝啊——」小寶——
阿嬌。
再等一下下喔！
大家都要去找妳了！！
7
黑色漁夫帽鬼商和胖鬼商托塔躲在樹叢之後，不斷翻找著背包裡的道具。
「喂！都是你這混蛋胖子的蚊香害的！」黑色漁夫帽鬼商一想到自己手機剛剛被那個小女
鬼給砸碎的模樣，不禁無法冷靜下來。他邊翻著背包，邊不時探出頭察看那小女鬼的位置
——
「吵什麼吵！快點想想辦法啊！我病人欸！病人！你最好別讓我再受傷啊！」胖鬼商冒了
一身冷汗，雖然他知道，小女鬼的脫序表現能讓她的交易價值提高——但、但現在根本不
是值得高興的時候啊！只要一個不小心，說不定他的性命也會不保啊……
「那特別買家也真混蛋！現在還笑得出來！！」黑色漁夫帽鬼商看見大剌剌站在亢奮狀態
小女鬼附近的特別買家，正戴著特殊眼鏡察看小女鬼的一舉一動。
「別囉唆了！你快找有用的東西出來啊！」胖鬼商竟然把手機忘在車上，否則這時候就能
叫傢伙來了……
「我在找啊！別煩我啦死肥豬！」
「你說什麼！你有種再——馬的！她往這裡來了啦！！」胖鬼商的臉扭曲，汗水拼命從每
團肉之間的縫隙流下。
「現在也只有這個可以用了啊——混蛋！只剩一劑！」黑色漁夫帽鬼商從背包側袋拿出一
只迷你針筒，裡頭黃橙橙的液體隨著搖晃不斷湧出氣泡。
「安眠劑？你確定一劑就夠了嗎？」胖鬼商倒是一點也不覺得，但兩腿發軟的他也只能…
…住嘴。
「就也只剩一劑啊！喂！肥豬！你還能用幻術嗎？」
「廢話！只是距離要夠啊！」
「距離一定夠的！」話一說完，黑色漁夫帽鬼商就把胖鬼商踹出樹叢，胖鬼商狼狽地側身
倒在路面，錯愕地看著小女鬼朝他飄來——
「馬的！！」胖鬼商慌張地平舉雙手，瞬間把腦海裡有關靜止的幻術通通叫了出來，然後
不容任何差錯地施放——
看見小女鬼的動作越來越緩慢，最後終於定格在半空中，兩人不由得笑了出來。
「哈哈哈，一開始這麼做不就好啦！還用什麼安眠蚊香啊白痴！」胖鬼商邊笑邊撥掉額頭
上的汗珠。
「是誰給我那片的啊？混帳東西！哼哼哼……」黑色漁夫帽鬼商確認小女鬼不再動作，才
笑著從樹叢後面走出來。
「快點打吧！買家還在等呢！」胖鬼商歪著頭，把視線從小女鬼身上移開，看向正站在一
百公尺遠的特別買家，他正不疾不徐地走過來。
「不要命令我！」黑色漁夫帽鬼商一邊把針筒舉高一邊走向小女鬼。
「喂。」
？
黑色漁夫帽鬼商感覺有人正搭著自己的肩。
他疑惑地回過頭——
「快點啦！我維持這個姿勢很累欸！」胖鬼商又把視線移回小女鬼身上，忽然，他感覺有
人正搭住自己的肩——
胖鬼商真想罵黑色漁夫帽鬼商，幹嘛不快點注入安眠劑啊！？
「快點打啊，不要碰我——」他憤怒地轉過頭，正打算罵的時候，胖鬼商獃住——
「要維持這個姿勢啊？那還真是很累齁。」
那張用他的幻術整型出來的臉，映在胖鬼商的瞳孔上——
「頹…頹廢鬼？」胖鬼商吃力地吐出這幾個字，然後看向黑色漁夫帽鬼商的位置——
他正以極不尋常的姿勢倒在樹叢，腳邊還滾動著那只原本充滿黃橙橙液體，如今卻什麼也
不剩的針筒。
「藥效很快的，是吧？」頹廢鬼蹲在胖鬼商的旁邊，跟蹤他那麼久了，腳酸休息一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胖鬼商正盤算著，乾脆先跟他耗，等特別買家來再說吧？也許
頹廢鬼會因此分心，到時候就能使用幻術來反將他一軍了——
「跟著你的啊。」
「那…你想怎樣？」胖鬼商不斷用餘光瞄著特別買家的方向。
「想保護那個小妹妹啊。不過你們這次抓錯人了吧？」
「嗯！？」胖鬼商聽到頹廢鬼這麼說，這才想起剛才那個小女鬼，跟昨天的小女鬼的確是
不同人啊？他竟然現在才發現——
「算了，這好像不是重點。」
「嗯…嗯……」胖鬼商雖然覺得抓錯人這件事很詭異，但現在似乎不是煩惱這件事的時候
，還得再跟他多耗一點時間，不過特別買家也走得太慢了吧？
「你還要維持這姿勢多久啊？」
「嗯…維持到——」特別買家來啊！胖鬼商知道，只要再拖一點時間，再拖一點時間……
頹廢鬼這傢伙就會分心的，就會……
「對了。」
「嗯、嗯？」應該只要再一下子吧，特別買家就會到了——
「那個人類跑走了，應該沒關係吧？」頹廢鬼指著…特別買家的方向。
「……」胖鬼商愣住。
「他眼鏡還掉在地上，我去撿起來好了。」說完，頹廢鬼就從胖鬼商的身邊飄開。
胖鬼商頓時感到絕望。
特殊買家走了。
黑色漁夫帽鬼商也昏倒了。
手機也沒帶出來。
想到這裡，他的肚子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如果再這麼下去，等那傢伙回來——
沒辦法了。
與其那樣，不如賭這一把吧……
胖鬼商顫抖地把平舉在半空的雙手給放下。
放下的瞬間，他立刻往旁邊跳開——
小女鬼又再次動了起來——
「頹廢鬼！」胖鬼商大喊，然後撿起在黑色漁夫帽鬼商腳邊的針筒，往頹廢鬼的方向丟過
去。
針筒從小女鬼的面前飛過去，小女鬼向被針筒吸引，轉過身朝頹廢鬼的位置飄去——
實在是太好了！
胖鬼商笑了起來，「哈哈哈頹廢鬼你就跟那個小女鬼慢慢耗吧！我先走啦！」
賭贏了！
自己是贏家啊！
胖鬼商踉蹌地爬起來，正準備往小女鬼的相反方向逃走的時候，他聽見背後傳來似曾相識
的聲音，正大喊著——
「阿嬌！！」
（第十一章終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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