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Rainy Day 11

[gloleas (橘 蕁約)]

※

週間沒什麼車流，他望著窗外，緩緩踏著油門，燃玉從後照鏡觀察著那對母子。他和協會
借了輛改裝過的救護車，沒讓它響笛也沒亮燈，就這麼沉默地往南邊開去。



催眠的效果意料外的好，語然辦了出院手續，十二點鐘準時地由孩子推著輪椅，出現在醫
院門口。趁著周圍眾人都未回神時，燃玉匆匆將他們倆個載上車，安置好點滴等雜物，就
這樣把病人給偷走。救護車出現在醫院門口，就算是沒被催眠的外人也覺得毫不意外，完
全沒人注意到這輛車根本不屬於這家醫院。



燃玉瞟著前座的貓咪外出籠，早先還花了他不少力氣把貓給哄進去，小貓用爪子緊勾籠子
表面，讓他怎樣也無法把牠直接放進去。然而花花進了籠子後倒是很安分，沒吵沒鬧也沒
破門而出，只偶爾發出一兩聲細軟的貓叫，並在聽見燃玉應聲後又靜了下去。



燃玉看著前方，和地平線以上的半個天空。這究竟是怎樣的天氣，就連在夜裡天空中也是
烏雲密佈，就算沒有雨了，還是可以看清那幾乎垂到遠處路面的濃黑雲朵。這算是老天也
難得同情起這對母子嗎？或者是凡是這樣悲傷的事，天都遮著眼不看的緣故？



看著後照鏡裡那孩子清秀的臉孔，頂多十多歲的少年倚著窗戶打盹，躺著的女子則看不見
臉。燃玉想起方才看見的女子面孔，就算只就著醫院門口不甚明亮的照光，他還是可以清
晰看見女子臉上細微的皺紋，比以往更為凹陷的面頰，淺淺的魚尾紋和眼袋。



語然老了。



看看側邊車玻璃中自己那依舊年輕的臉，燃玉沉默，將注意力回到柏油路和一道道反射著
車燈的白色車道分線上。



繼續往南開去。



就算催眠解除了，他也希望那人忘了自己，就算此刻他們離得這樣近，但從很久以前，他
就已跨足另一條平行線。就算到無限遠，兩條平行線也不會交錯，一如他們的生命。



更何況，他們的生命也都不是無限長。




※

「既然你已經決定醫生不可能，那就接我的另一份職務吧。」魁開口，漂亮的臉上寫滿惋
嘆，「原本至少你走外科我走內科，我可以輕省一半的說。」



「你老哥不能接外科嗎？」床上的男子摸摸自己的臉，隱約有許多條細細的疤痕橫過，卻
幾乎摸不清它們的路徑。他想起官窯瓷器的冰裂紋，或許自己與那些杯盤們有異曲同工之
妙。



這便是魁所說，用靈氣為線所縫合的傷口嗎？從這麼多條縱橫傷口看來，那時自己恐怕把
臉給摔個稀爛。但這樣的療法怎麼這麼神奇，居然連疤痕都幾乎不留下，男子研究了半晌
，才發覺自己的醫師本能又再次發作，他搖搖頭放下手，假裝這一切沒發生過。



「我老哥……」魁轉過頭，一雙眼誇張地睜圓，「說真的，他除了學歷能看以外，我不清
楚他還能做什麼！」



「幹，李明魁，再幫我負面廣告一次你就試試看！」外頭傳來一聲叫罵，外加一瓶走拋物
線從天而降的玻璃藥瓶，明顯那叫罵聲出自素未謀面的李明神。



「誰都知道你只會開刀不會縫合啊！每次都攤個血淋淋的攤子要我縫是怎樣？不會自己縫
嗎！」魁伸手一撈接住那瓶子，同時反丟了回去，外頭傳來一聲清脆無比的框啷聲，和壓
低的慘叫。



「啊靠！你把RU486的瓶子給摔爆了！」



原來那瓶是RU486……床上的男子決定不參與兩個婦產科醫生的戰爭，不過能不能別再讓
墮胎藥在空中飛了？



「誰讓你自己不接好？」魁叫了回去。



「你幹麻立刻把它丟回來啦！」



「這是接到手榴彈的標準反應啊。」



「幹，誰告訴你這是手榴彈？」



「這只是本能反應。」



聽著那令人頭暈的爭論，床上的男子滑下病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人衣，再看看手上的
鵝黃色襯衫。



「不好意思，能借條褲子嗎？」他冷靜地開口，對側那邊又飛來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噹啷
地掉在地上，聽聲音應該是金屬。



「啊──老哥，你讓我先把正事說完啊。」魁對著那邊吼，對側的國罵才暫時休兵。轉過
臉來的狐狸眼男子滿臉正常，活像方才發生的不過是開門關燈之類的瑣事。



「是這樣的，我現在第二個職位是BGAIT的會長，我希望你接任這個職務，反正你現在也
失業了。」魁笑瞇瞇地開口。



「那個縮寫……」狐疑地，男子忍不住反問。



「BAD GUYS Association in Taiwan。」輕快的英文從魁口中冒出，病床邊負責聽的男子
忍不住抹了抹臉，試著讓自己更貼近超現實一點，「壞人在台協會。」魁加上了翻譯，滿
臉寫著──『看吧，我很貼心吧！』的親切愉悅。



「協會會長……」男子皺眉，有太多想問的問題從腦海中蹦出，讓他幾乎不知道該從何問
起。



「不用擔心，有給薪、有假日，雖然週休一日而已但是工作輕省，近乎無用……不，近乎
愉快的肥缺。」魁快速地解釋，讓男子額頭上冒出莫名其妙的冷汗。



「給一個來路不明，你也不認識的人當會長，真的沒問題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嘛，你知道，當人力不足時，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妥協的……不過，你叫什麼名字？
」魁轉了轉眼珠，回過頭來開口問道。



「我叫什麼名字？」男子反問，卻像在問著自己，「我叫梁……」



「你忘了？名字忘記的案例倒是滿少的啊……如果連名字都忘記的話，我們可以去協會把
通知文件拿回來，那時我看你的名字也只有看姓而已，所以我只知道你叫梁主任。」魁開
口，臉上帶了點尷尬，男子扁眼而望，明顯這人看到自己是個醫生後就開心得忘了其他細
節。



不過……他記得，記得自己的名字，卻怎樣也不想將那三個字說出口，只因其所牽繫著的
過往。



腦海中不斷不斷地回盪著另個名字──語然……



笑語嫣然，那名字如她的人，一顰一笑都深深鑴刻在他腦海中，一閉上眼就可以看見，比
照片影帶都更加清晰。



為何始終記著她的名字呢？要是可以忘記該有多好，可以像火燒紙一樣地把記憶燒掉該有
多好？



等回過神來，他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開口，「梁燃玉。」他吐出這三個字，看著前方的魁
點點頭，臉上帶點了然的笑。



語然、燃玉，剛好顛倒的名字，最終仍就是擺脫不掉她的牽繫，斬不斷理還亂的透明思念
糾纏著他，也糾纏著兩個名字。但或許他也從來不捨得真的擺脫掉。



或許到最後，他都還是想抓住那個名字，一如他們相繫結髮走了一生，就算他的人生有點
短，就算那人已然遠去，他也不想放手。



「放心，用假名也可以的，我可以幫你弄到一整套的身份證明，和整套乾淨得沒有半點汙
點和可疑之處的身世，就連本國調查局都不會懷疑你的身分。」



魁笑著，瞇起的眼更像隻狐狸，「梁燃玉，歡迎來到壞人的世界。」頓了頓，魁再次開口
，「梁會長，你答應過我的。」



「嗯。」點了點頭，反正他除了醫學以外毫無專長，畢生都花在象牙塔中，走道極致的領
域其實也代表極度狹窄的世界。若魁這麼放心地把會長之位交給自己，大概表示這不需要
什麼高門檻的專長，有個別的工作可做，也是件好事。




※

天濛濛亮，燃玉眨了眨眼，眼皮有點沉重，卻無半分睡意，不知不覺已經開了一晚上的車
。停下車子開門跳下，按下眼前花俏大門邊的電鈴，接著他轉身，拉開救護車的後門。



「醒醒，下車了。」看著坐在側邊長椅上的少年睜開略顯迷濛的眼，燃玉揮手示意他下車
，孩子溫馴地遵照指示動作。孩子走到門邊，燃玉熟練地拉下車上的鐵床，拉開輪架，在
床腳張開的瞬間感覺上頭人體的重量。躺在推床上的女子微微睜眼，失焦而渴睡的眼轉向
他，幾秒後又閉上，彷彿沒有半點情緒閃動。



燃玉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即苦笑，就算知道語然在催眠狀態下，不可能認出他，但莫名的
失落仍舊襲上心頭。直到肩膀被人一拍，他才倉卒回神，回過頭去卻是睡眼惺忪的魁站在
後頭。



「你來得真早。」李明魁愉快地笑，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我才剛睡下呢，你嚴重妨礙
我的美容覺啊。」



望著對方幾秒，燃玉點頭致意，不帶半點表情，「抱歉。」同時轉身，和少年一同把女子
推上診所側邊的無障礙斜坡，一路推進裡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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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2.186.86
推 Catonline:^-^~醫生要大顯身手了~小橘子要幫忙遞刀子嗎﹖
   有種這差事似乎很危險的感覺owo""
推 vicmp:橘子可以幫忙試試刀子利不利 XD
   我就知道Q<>Q  那樣就不無菌了!!!
推 dollnora:為了要讓橘子無菌 必須要把橘子...
   不不 我在手術室外面等就好OwQ
推 pxkate:把橘子送進滅菌釜好了
   那樣會變得濕濕爛爛的啦>口<  (或者乾掉)
→ Catonline:煮過之後還有味道嗎﹖@.@沒味道就不能做茶會的食材了~
   QwQ 沒有橘子的味道了(消毒水味)
推 emmita:梁醫師大展身手!! XD
   沒錯﹨(╯▽╰)∕
推 f6415:要讓橘子滅菌，可以使用放射線滅菌法或是氣體消毒法，保留橘
→ f6415:子的完好口感和美味的水嫩多汁。讓梁醫師可以有最佳的橘子來
→ f6415:確認他神乎其技的技巧，順路再來展現新的手術刀，是多麼的鋒
→ f6415:利，也多麼得順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的醫師，手裏
→ f6415:手裏握持著好的器械，將是一個好的手術。
   好專業Q<>Q  不..好恐怖啊嘎 不~~~我不要消毒~~~
→ Catonline:順便讓醫師把分解掉的橘子作點心吧~想開茶會了呀
   阿燃你敢分解我*口* (橘子的逆襲)
→ Catonline:阿燃:[拽拽拴在脖子上的繩]未知的主人要我烹飪,一定會
→ Catonline:努力調制美味橘子點心的~[怕怕的看F大發抖]
→ Catonline:>v<~~~~
   什麼時候變成給f大養了@口@!!!
→ Catonline:應該是比較有同行友愛的FU呀~~
→ pxkate:我已經自備餐具 期待可以享用橘子大餐 F大準備大展身手了
   不~~~~~ Q口Q!!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7.218      (11/05 1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