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Rainy Day 完

[gloleas (橘 蕁約)]

握著語然的手，燃玉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怔怔地回望，看著朝思暮想的女子輕輕拉起
自己的手，放在頰邊輕輕摩娑。




「你的手好涼……沒收到我燒給你的厚衣嗎？如果涼的話，我再燒幾件衣服給你，你
的東西我一樣也沒丟。」名為語然的女子輕輕說著，臉上帶著迷濛的笑，「夢到你幾
次，你在夢中總不說話，但能這樣跟你說點什麼，也就夠了。」




「你有沒有去看過兒子？」語然笑著，那雙眼睛透出朦朧的光亮，像是霧後的月，「
希望你別生氣呢……」




「直到你死去時，我才忽然發現自己錯了……」




「我發現，就算很氣你只顧工作，就算很氣你丟下我走了，但我還是好希望你在我身
邊……我好後悔沒把握那段時間……好後悔去接受結紮手術。」




「所以我決定……至少彌補一點點。我從你身上去出精子……靠著人工授精把孩子生
下來。」女子嘴邊噙著淡淡的、有些苦澀的笑容，「孩子和你越來越像，我幾乎又看
見當年的你。」




「那樣率性而自信、那樣固執，始終追著自己想要的路……他打算高中時填自然組，
我開始非常反對，但他還是說想當醫生，想和爸爸一樣……」語然輕輕笑著，帶著母
親的得意。




「為然，你知道嗎？從孩子還在胎裡的時候，我就說著你的事給他聽，雖然他沒見過
你，但我們的孩子聽著你和我的事長大。」女子臉上溫柔的笑容擴大，美麗的眼睛微
彎，點亮那張平凡的、有著歲月刻痕的臉孔，那張他十幾年前就曾想像過，如今比他
所想像的更加美麗的笑顏。




「為然……」女子眼中漾起霧氣，迷濛的眼神更加朦朧不清，「你實在太早走了，錯
過了好多，要是當初我可以堅持一點……該有多好。」




「我以為……妳跟李楨在一起……」不由自主地，語句衝口而出，而他搖搖晃晃幾乎
就這麼倒下。




那個人，那個與語然相擁的人影，那人的名字，自己居然就這麼記了十幾年，或許更
久。




「李楨……」語然眨了眨眼，似乎迷惑他怎麼說起話，「好久以前他回來過一次，剛
好你走了的時候吧，那天前一個晚上我哭了整夜，而隔日昏倒在離開醫院的路上，就
這麼給他碰到……」




燃玉垂下眼，莫名地心痛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粉碎。




語然輕輕一笑，「他扶著我回家，在客廳陪我一晚，聽我說了一晚你的事，也聽我講
打算懷你孩子的事情……」




「後來他又走了，我再也沒有他的消息。」語然看著遠處，臉上仍有著淡然的笑容，
「向來李楨就是追夢的人，他告訴我，他打算以徒步和輪船走完整個地球，那天剛好
他為了父喪回到台灣，就這麼碰見我。」




「不論他現在在哪……大概還在繼續他的夢想吧。」女子輕輕笑著，撫摸著自己的腹
部，「而我的夢想，已經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達成了。」




「孩子也叫為然，我讓他跟你的姓。」語然輕笑，眼中淚光盈然，「你覺得怎麼樣呢
？這是個好名字……」




握著那隻手，燃玉渾身發著抖，緩緩跪下，再也無法控制地哭出聲。女子輕輕地、一
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頭頸，像是安撫哭泣的孩子，卻只讓他哭得更加不能自己。




「不好嗎？你覺得不好的話，我可以替他改個名字……」語然仍望著他，低聲輕語，
而燃玉用力搖頭。




「不，很好……真的很好……」聲音哽在喉嚨，冰冷的淚水湧流而出，流到兩腮滑過
頸子，也流進咽喉落腹，彷彿更為苦澀。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那如果是這樣，這麼多年來，我究竟在做什麼？




倚著女子芬芳的胸口，燃玉痛哭失聲，哭得像初生的嬰孩，那芳香的氣味盈滿鼻腔，
一如多年前。




語然沒有變，依舊是那窈窕的、獨在他眼中美麗的女子。向來變的，都只有他而已。





※

「你確定要這樣嗎？就算你要反悔，我們也是可以向國際BG協會寫一卡車的報告書、
催眠到手軟，再把你塞回他們的生活，去當你自己突然冒出來，莫名其妙相認的姪子
之類。」魁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滿臉寫著這人腦子壞了。




「不了，我決定就把他們送回家。接下來他們一定會再去檢查，然後發現奇蹟發生，
癌細胞都消失，語然完全康復。」燃玉點了點頭，肯定地，感覺著心口微微的刺痛。




這麼多年過去，他因著莫名其妙的誤會而放棄與他們最後相聚的時光，如今一切解開
，他們人生中的風暴過去。難道自己還要以十多年前的面貌跳出來，再次霸道地參與
他們的世界，再把他們平靜的生活攪亂？




他們會過得很好……就算沒有我，也一樣。




「你當初得的不是黑色素瘤，是腦瘤吧？」咕噥著，魁聳聳肩，「不回去也……好啦
，反正BAD GUYS最好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走開了幾步，魁又回頭，「你真的確定不要？就算長期的催眠很麻煩，還是沒關係的
喔，我可以幫你一點點。」




「不用。」搖了搖頭，燃玉輕笑出聲，「真的……不過，」他頓了頓，看著走開的魁
再次皺眉回頭，「謝了。」




魁聳聳肩，轉身往外走去。




回頭看向床上的女子，幾分鐘前她再次倦得睡去，就算是特殊的治療方法，也不改這
是個大手術的事實。她必須休養好一段時間，才會完全康復。但她會好起來的，畢竟
那些纏人的癌細胞，已經確定全部消失。




戀戀不捨地，燃玉回過頭，走出病房。




下樓路過診間，這時間婦產科休診，昏暗中只見語然的孩子，那少年正坐在診間中把
玩聽診器，清秀的臉上有著明亮的好奇。燃玉倚著門，端詳那張臉，和自己真的是一
個模子印出來的，而那抿著唇的專注模樣和美麗的眼睛，則和語然如出一轍。




這是他們的孩子。




「為然……」試著喚那許久未曾聽見的名，只見少年抬頭，眼神略為失焦，明顯催眠
尚未褪去。此時向這孩子說的任何話任何事，都只會被當成場模糊不清的夢境，或者
一點記憶也不剩下。




「知道我是誰嗎？」愣了半晌，燃玉擠出幾個字，只見少年點點頭，粲然一笑，那歡
快的笑容，也如他與語然的少年時光。




「爸爸。」孩子愉快地說道，向他伸出手，「媽媽以前總說她夢見你，我還是頭一遭
夢到喔。」




走向前去，擁住孩子瘦削的軀體，隱約聽得孩子還在耳邊說些什麼，但淚如雨下的燃
玉已然什麼也聽不清。




這是他的孩子，他和語然的孩子，他們生命的下一代，他們最榮耀的驕傲。




突然間，他覺得語然比他有成就多了。什麼腫瘤科主任、什麼博士什麼學位，這都不
重要，跟這比起來完全不重要了。




孩子……這才是語然最值得誇耀的成就。




緊緊抱住少年，燃玉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補上填滿，又有什麼悄悄碎裂。清脆的聲音
在他腦海中響過，而那層事物破裂後，他才發覺那是他的殼，築在情感表層的殼。而
那透明無色卻不透光的殼消失後，湧出的卻是更多的淚水。




「孩子……」雖然我不配說，也不配自稱你的父親，但……「我深深以你為傲。」




靠在男子肩上的少年，儘管眼神仍舊朦朧，卻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尾聲-----------

※

「所以我到底該拿這徒弟怎麼辦？」師父開口，忍著暴打眼前人一頓的危險想法，一
面瞄著旁邊昏死過去的徒弟。




方才貓咪成功從房間脫逃，而就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的跡象看來，所有嫌疑都指向眼
前的燃玉，但他此時只抱著貓，和貓一樣滿臉無辜地望著自己。而因為貓咪脫逃來到
客廳又對某個可憐蟲加以飛撲的關係，受害者徒弟正式昏死過去。




「該讓他發誓嗎？」發誓今後都不可以從貓身邊逃開之類的──師父開口，眼底閃爍
著危險的光芒，「看看增加力量會不會讓他變得有用點。」




「誓言啊……」燃玉撫著充滿彈性的貓耳，花花發出愉悅的低哼，而那邊昏死的徒弟
則隨著貓叫響起一陣抽搐，「發誓這東西，可是要非常小心的喔，否則就會後悔很久
很久。」




燃玉瞇著眼笑，師父只覺得他和魁越來越像，明明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否則就會跟我一樣後悔喔，妳說對吧？親愛的花花。」





※

城市的另個角落，一身白色寬鬆T恤搭著黑褲的少年鑽進家門，東張西望同時小狗一
樣地嗅聞著空氣中的氣味。




「媽，我回來了！」




「今天這麼早啊？」廚房中探出個人影，「不是說你們明天開始見習嗎，沒有職前訓
什麼嗎？」




「噯，那個上禮拜就結束了。」少年笑著，清秀的臉上那道笑容如陽光燦爛。




「噢。」廚房中的女子放下鍋鏟，走出迎接自己的兒子，「爸爸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的。」




「這還用說嗎？他早在好幾年前就自己告訴我了呢。」




「是啊……」女子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陽光，九月份了，儘管入秋，那粲然的光亮仍
然沒減少過。




那時，是他特地從死後的世界回來，替她把癌症給連根拔除吧？她回到原本的醫院做
檢查，所有的醫生都不相信癌細胞可以消失得這樣乾淨，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般。




輕輕隔著衣物摩娑著下腹，那裡有一道看不見，卻摸得到的疤痕。




就連到了那個世界，也還是很棒的醫生呢。淡然的笑容在唇邊漾起，滿足而悠然。




「媽，我餓了，能等餵飽我再繼續想念老爸嗎？」兒子的聲音打破她的沉思，女子揚
起頭，笑著拍了少年的頭一下。




就算不在我們身邊了，你也始終悄悄看著吧。




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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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大家期中考都很順利喔~~

另外，手邊暫時沒有飄類存稿，

所以短期之內要下台一鞠躬了。

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合掌）　

一有飄文我就會貼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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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味嗎OwQ  謝謝稱讚~~
推 dollnora:結素了  嗚嗚
   對啊 結束了(抓抓)(拍拍)
推 Catonline:阿燃:衣服嗎…[呵呵]都被作者橘勒令阿黑黑搶去了呀……
   阿黑黑搶的應該是無法穿的醫師袍..
→ Catonline:阿燃:[哭哭]還被賣給不知名君了呢…[摸摸脖頸上的繩o.o]
   其實是賣給花花了(汗)
推 feather0911:看完就沒東西追了ˊˋ
   嗚啊.... 可以來我BS2的個人版

   或者 http://www.popo.tw/users/gloleas2

   是我的網頁發表地:)
推 vicmp: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橘子(咦?)
   嗚啊>口<!?
推 f6415:橘子君~我可以咬一口嗎？我的食譜還沒做出來，我的眼淚已經
→ f6415:流光光了！~我不服啦！
   唔...嗚.. 好吧  左手喔(伸爪) OwQ  (右手遞手帕) 話說回來這樣有理由拖稿了~~
推 Scolatte:不知道怕貓徒弟有沒有後續 或是燃的兒子有特異功能之類的
   怕貓徒弟的故事就是長篇的正篇XD  阿燃的兒子將來是好醫生 :)
→ Catonline:話說~語然燒衣服真的會被阿燃收到啊?!‧[]‧
   不會啊XDD 而且他以前的衣服現在大多沒辦法穿..(白色)
推 feather0911:好噢!!!!!!謝謝橘子大：Ｄ
   不用客氣啊XDD 有你們閱讀我才會更努力的寫:) 是我該謝謝各位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8.160      (11/08 00:24)
推 emmita:超讚的故事! 請橘子繼續加油！靈感之神日夜光臨！
   謝謝>"<  我會努力的!
→ pxkate:於是橘子日以繼夜、焚膏繼晷的為大家寫出一篇又一篇的好文
   真的很希望可以這樣XDD  考完試再繼續請神好了:)
推 pxkate:太好了～那這樣就有機會在開茶會了（灑小花）
   XDDDD
推 f6415:嗯嗯！我可以繼續我的橘子食譜的開發。呵呵！可能還有新的副
→ f6415:業~像是.....
   像...像是...?
推 iceJan:推~好看^^ 給你按一個讚!!!
   謝謝~~~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8.113      (11/10 1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