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區beta marvel 關於我們 聯絡資訊
「混帳!對付一個什麼法術都不會的女孩子,你們居然兩派人馬全部都失敗了?你們 吃乾飯的嗎???難道還要我這把老骨頭親自出馬嗎?」心急火燎的長老還沒來得及進入 那座隱藏的宮殿裡面,也不顧及外面是否有星晨派出來的探子,在門口就開始火冒三丈的 嚷開了。大殿裡面一堆老人都在,他們無疑都是焦急萬分的迎上來。一個老太婆尖聲叫道 :「會不會是主上用精神力量干擾了?」長老氣呼呼道:「不可能,我就在他對面,他如 果是干擾了我怎麼會覺察不到?來人啊,難道死到一個人都不剩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 事?」一個僕人戰戰兢兢的跑進來跪下道:「屬下也不清楚,只是聽後面跟蹤的人說,有 一派是被引進了大樓裡面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有人看見他們在走廊裡跳了一段奇怪的舞蹈 ,估計是進第九間課室裡面去了。還有一派曾經跟我們互通過消息,說抓到林鳶茵了,很 快就要處死他。但是當我們的人趕到那裡,發現只有一大半我們同伴的屍體,都是自殺的 ,林鳶茵還有那個突然殺回來的楊淙都不見了。五台山的探子回報,吳剛英剛剛下山,不 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來趕回來的。目前不清楚到底是誰救了他們兩個。」   長老微微一愕,沉默了半晌,長嘆一聲,坐在那個寶座上道:「奇怪,哪裡又殺出來 這麼一個高手?不可能是法術界的人,也不可能是主上,那會是誰呢?」那個老太婆尖叫 道:「早知如此,長老為什麼不一早下手殺了林鳶茵?這樣第九間課室的秘密就不會暴露 了。」長老道:「是我失策,我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厲害。一開始說好是讓主上一個人去探 尋秘密的,這樣可以使他分心不注意到我們暗中實施的計劃,雖然他聰明絕頂,但是也決 計找不到。誰料會突然加入一個靈媒介質,讓第九間課室的秘密岌岌可危。」一個老人道 :「我還是不明白,長老,林鳶茵再厲害,不過是個靈媒介質,她難道能把那個東西怎麼 樣了?」長老道:「知道為什麼那個該死的叛徒能在最初的時候封印第九間課室嗎?那是 因為他狠毒不擇手段的犧牲了數名同伴的性命作為血祭換來的代價,可是靈媒介質就不一 樣了,那是被神界祝福而生的身體,能跟冥界心意相通,只要她掌握了陣法,要在兩界之 中做成一個結界,封印傳說那是輕而易舉。現在那個東西還需要嗜血一段時間,如果被她 這麼一封印的話,就前功盡棄了。不僅這樣,我更擔心,一旦被封印了,法術界的人蜂擁 而上,那個東西被他們得到那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一瞬間,大殿裡面陷入了難忍的沉默。良久,那長老徐徐道:「凡事不想一萬,只想 萬一。雖然現在不知道救走林鳶茵的是誰,但是可以肯定那個救人者肯定是知道事情的來 龍去脈的,說不定還知道我們整個陰謀。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麼緊急的情況了,說不得只 好我自己親自上了。」他此言一出,眾人一片驚呼:「長老親自出馬?那怎麼行?萬一被 主上知道了,我們跟他可是徹底的決裂了。主上現在是什麼功力,我們跟他抗衡無異於找 死。反正現在林鳶茵並不一定知道那個陣法怎麼實施。」長老臉色慘白道:「可是也沒有 人敢打保票說她現在一定不知道是麼?這件事耗費了我族數代的精力,不能冒這麼大的風 險。而且……」說到這裡,長老忽然換了一副面孔,將牙齒咬得「格格」響,陰沉沉的笑 道:「我們跟主上肯定會決裂的,在座諸位應該也做好了准備不是嗎?」眾人噤若寒蟬的 對望了一眼,終於有個干瘦的小老頭顫巍巍的道:「有個大逆不道的問題,大家不敢問, 我就先說了,萬一,我說的是萬一,主上對我們這件事造成威脅,我們該怎麼辦?」長老 木然道:「這個情況我早就想過了,你們跟我這麼久了,也應該相信我的為人,不擇手段 我還是懂的。另外,這個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問題,畢竟他不是我們真正的主上!」   另一方面,林鳶茵和楊淙先回去見了梁大叔,兩人都不忍將事情真相告知他,更加不 敢提他女兒還在人世間。林鳶茵編了一通謊話說路經高人指點,已大概知道第九間課室的 真正所在地,也見著了他女兒的魂靈,說她在下面過得很好,就等著輪回再度投胎做人等 等之類的,聽得梁大叔黯然垂淚。林鳶茵最後勉強笑道:「大叔,這也未嘗不是個好結局 ,她是個善良的女孩,雖然冤屈而死,但是心無怨恨,冥界會善待她的,轉世不是王族之 家也一定是富貴之命。」說到這裡,突然想起那個怪異的身體,那粗糙的蛇鱗還是那丑陋 的頭顱,林鳶茵鼻子一酸,忙忍住了。梁大叔沒聽出什麼異常,半晌抽泣了一下鼻子道: 「算了,是我這個做爸爸的沒有照顧好她。來世希望有個稱職的父母能夠好好的對她,如 此說來,我來這一趟也算是完滿了,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林鳶茵柔聲道:「正是。因 果報應終不爽,大叔好人一生平安。」她巴不得梁大叔快點走,第九間課室的謎底即將揭 曉,到時難免又有殺戮之災,她不想無辜的生命被牽扯進來。   梁大叔不聲不響的去收拾他的行李了,一直躲在屋裡不忍看這場景的楊淙跑出來,看 著梁大叔略微有些佝僂的身影,不死心道:「真的不告訴他嗎?欺騙也是罪業之一,也要 下地獄的吧?感覺這樣對他們父女倆太不公平了,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哀大莫過 於心死,他這樣回去也不會過上什麼舒心的生活了。」林鳶茵道:「善意的欺騙上天是會 原諒的,如果讓梁大叔知道現在自己女兒的處境,會更加痛不欲生,甚至於自愧一輩子, 何苦呢?麻木的生活總比活在痛苦中要好。」楊淙道:「那小晶呢?她也太可憐了不是麼 ?從小沒享受到任何的愛,最後雖然找到了一個至愛的男生,愛情卻在短期間破滅了。你 相信校長對她是真心的嗎?」說起小晶,林鳶茵眼睛一紅道:「不相信,可是也沒有必要 告訴她。小晶是如此單純的相信世間有愛的真理,所以她盡管身受侵蝕,可是內心卻仍然 保持著高度的人的良知,要是被她知道了真相,我不敢想象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說著 ,林鳶茵抬起頭看著天際無暇的絲絲白雲,出神的道:「我始終相信,這世間的因果一直 都是存在的。一定會有所報應的,一定……」 在將梁大叔勸走之後,林鳶茵兩人立即開始了陣法的重建工作。然而當她們重返校園 碑林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裡面多了一個人,一個略微有些佝僂目光卻目光有神的足以射 殺旁人的怪異老頭柱著拐杖候在那裡。楊淙奇怪的道:「這誰啊?都發生這麼大事情了, 怎麼還有人敢來這邊觀光玩兒?」林鳶茵看到那個老頭,卻不由自主的全身狠狠震了一震 :「你……你是那個派人來殺我的人??」「什麼?」楊淙大吃一驚,倉惶轉頭間只見那 老頭含笑點了一點頭。面對如此凌厲的質問,能夠坦然的點頭,甚至面露笑意的這個溫和 的老人讓楊淙全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單純看著他那滿是魚紋的眼睛 就足以讓人感到心寒膽戰,這個老人絕非尋常人。此人正是長老,他在大殿中百般推算都 推算不出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能耐救了林鳶茵,眼看日期將近,為了避免這林鳶茵壞了大 事,他終於決定親自出馬。恃著自己功力極高,也不另帶他人,孤身前來,看看是否能碰 到幕後的高手。   長老見林鳶茵一眼猜破他的身份,仰天大笑道:「不愧是靈媒介質啊,看來老夫真的 是低估了你的能力。利用傳說的力量將我第一隊人馬殺了個全軍覆沒,這麼聰慧美麗的女 子老夫還真是忍不下心下手。」林鳶茵微微一張嘴,長老已經搶著道:「你不必問我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你也沒有機會知道了。」他緩慢地把玩著拐杖頭上那雕得極其怪異和凶 狠的一個怪獸頭像,低低的道:「第九間課室傳說對於我們非常重要,我們絕對不允許任 何人妄圖破解掉它。林鳶茵小姐,你自從出現來,給我們造成的麻煩已經太多了。不要怨 老夫,要怨只能怨你知道得太多,生得太聰明了。」林鳶茵微微一笑道:「你要殺我,我 早就料到了。我也沒打算反抗,對於你們來說,我再怎麼靈媒介質,也不過是一塊砧板上 的肉,你們想什麼時候剁就什麼時候剁。不過,既然你們是強者,能不能有一點強者的風 度,在我死之前回答我的一個問題。」長老眼睛一轉,想了片刻,陰森森的笑道:「這要 看林小姐問的是什麼問題了,老夫可沒那麼容易上當,萬一象上次一樣,又被人救走,老 夫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林鳶茵笑道:「那是自然,不會讓你吃虧,你大可以殺了我之 後再告訴我旁邊的這位,這樣你們就一點風險都沒有了。」楊淙大驚道:「林鳶茵,你… …」   長老再一次長笑道:「好,好,這麼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可惜老夫年紀老邁,不然 也要動心的了。你只管問吧,若是問得尖銳,老夫等你下了黃泉自然會告訴你旁邊的那位 姑娘。」林鳶茵道:「如此多謝了。但有一條,你必須據實以告,我在黃泉之下必然可以 查清底細,如若玩任何花招欺瞞,我會在冥界使者面前告上你一狀。大爺身子骨再這麼硬 朗,也總有下去的一天,到時在地獄吃不了兜著走就別怪我了。」如此狠毒的威脅從林鳶 茵嘴裡蹦出來,楊淙還是第一眼得見。可見這個問題對於林鳶茵十分重要,不惜一切代價 都要取得答案。長老心中一震,他的確是想先答應再反悔,但是地獄之說顯然不可不顧, 地獄最憎背信棄義之人,林鳶茵說得對,他總有下去的一天,總有被人家當成砧板上的肉 的一天。想到這裡,長老微一猶豫,隨即轉念一想,這小姑娘這樣給自己下套,無非是想 知道第九間課室裡面藏著的是什麼東西,再深點,也就是問我們的計劃是什麼,以了她的 心願,反正那東西和計劃遲早要大白於天下的,提前告訴她也無妨,想及此處,終於慢慢 點了點頭。   林鳶茵道:「我問的問題很簡單——星晨的身份是什麼?」楊淙震驚神色頓時溢於言 表:「你說什麼?」她的想法跟長老一樣,算定了林鳶茵必定要問與傳說謎底有關的事。 只一驚間,楊淙卻忽然想明白了,是她錯會了林鳶茵的意,傳說盡管那麼可怕,那麼重要 ,但是在林鳶茵的心中,最重的是始終是星晨啊!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本來穩如磐 鐘的身子也不禁微微搖晃,這次真是陰溝裡翻船,著了這小妮子的道了。星晨的身份是絕 大的機密,在某種程度上要比傳說來得更加重要,林鳶茵一眼看破其中的利害,這下子自 己進退兩難,說了吧,對種族的危害不可估量,不說罷,又有違自己剛才的承諾。長老卻 料錯了林鳶茵心中的真正含義,她想著反正第九間課室本體位置已經知道了,假以時日, 吳剛英必定能查探個水落石出,徹底破解這個恐怖的扭曲空間傳說。但是星晨,但是那句 「我拒絕」,卻從始至終都是她心裡的結——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林鳶茵並不知道長老的心裡此刻正如波濤翻滾的大海,正在劇烈的斗爭中,眉毛一挑 道:「如何?大爺是選擇先告訴我,還是我死後再告訴她?」畢竟是經過風浪的人,很快 長老心中拿定了主意,大不了告訴旁邊的那個女人之後再殺了她,就一了百了,什麼危險 都沒有了。想及此處,臉色也霽和起來:「好,君子一言,你如果肯自殺而死,我自然將 實情告訴你的同伴。」楊淙忍不住罵了聲:「卑鄙!」長老顯然想佔便宜佔到底,林鳶茵 若自殺而死的話,以後這筆帳在冥界也不用算到他的頭上。林鳶茵笑道:「好,煩大爺借 我一利器用用。」楊淙開始按捺不住,林鳶茵這麼沉穩,顯然小晶可能就埋伏在附近准備 救人,只是這半天了,怎麼半天沒見一絲動靜。   長老將拐杖遞過去:「林小姐將怪獸頭對著自己的脖子就成了,保證毫無痛苦,干淨 利落。」林鳶茵含笑接了過去,也沒半分猶豫,正對著自己的脖子送了過去。周圍還是靜 得一點風聲都聽不見,楊淙一嚇之間,大腦一片空白,全身流滿了冷汗。難道……難道小 晶根本就沒有來?林鳶茵真的早就抱著了必死的決心?「不——」等楊淙反應過來,想撲 身上去搶時,林鳶茵早已將杖頭挨到了脖子上,就在此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從遠處的樹 林中忽然射出一道明晃晃的東西,只聽林鳶茵「哎喲」一聲,拐杖被彈落到地上。楊淙欣 喜若狂喊道:「小晶!」只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從天而降,楊淙剛張開的嘴巴還沒有合攏, 立時就僵在了半空,哪裡是什麼小晶,來人分明是失蹤多時不見的星晨!!  「這……這個……」楊淙感覺現在置身於電視劇中,情節曲折回轉,感覺思維都快跟不 上進度了。林鳶茵太厲害了,她居然預料到星晨會來,等楊淙回過頭去,她發現自己想錯 了,林鳶茵臉上的震驚比她還甚,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眼神中多了一絲復雜莫名的牽掛 。大為震驚的不止她們兩個人,這下子換長老全身流冷汗了,怎麼會?不是叫了一幫老人 拖住星晨的嗎?為什麼星晨會恰恰好這個時辰趕到?星晨的樣子看上去也不象是要馬上講 話的樣子,氣氛一時間僵住了,三個靜止的人,一個憤怒的人,在這碑林的邊緣對峙著, 沉默著。「主……主上……」長老終於顫抖著開口了。林鳶茵身軀狠狠的一震:主上?? 她早猜到星晨的身份不平常,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特殊的稱呼。星晨努力平抑自己的 呼吸,但怒氣卻無法掩飾的從眉目之間飄逸出來:「長老,如果你還認我為主上的話,那 麼凡是在行動之前,麻煩先問問我的意見。」「屬下只是以為林鳶茵必死的理由已經足夠 充分,如果是主上得知的話也一定沒有異議,如果主上為屬下擅自行動惱怒的話,那麼我 回去會自領懲罰。只是今天,林鳶茵的命一定不能留!」長老生怕星晨抓住這個把柄追究 他越權之罪而放過了林鳶茵。星晨自然知道他打的什麼鬼心思,冷笑一聲道:「林鳶茵該 死不該死,似乎也不是長老有資格判定的。這個如果傳揚開去,大家都可以借著理由充分 ,我一定沒有異議為所欲為了!」長老干笑一聲:「那主上的意思是認為林鳶茵不該死了 ?願聆聽高論。」星晨當然拿不出任何有力的理由來,他只好轉移話題道:「就算該死, 也要由我親自下令。異族為敵,自然應該鏟除,不過我認為內院起火,更需要整治。」   長老臉色一下變得毫無血色,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在他面前隱忍的星晨居然為了林鳶 茵放出這麼狠的話來,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林鳶茵的破壞力。如果星晨的心真的轉向了林鳶 茵那邊的話,那麼族群就會非常的危險。林鳶茵多存在一天,第九間課室的傳說就多一分 破解的危險,那個計劃就多一分失敗的可能,想及此處,長老知道必有一場惡戰,狠下心 來,挺直了腰板道:「主上這句話我覺得不妥,我們一致同意必須盡早取林鳶茵的命,主 上既然有心阻撓,休怪屬下無情。」星晨道:「你既無情,我也無義。長老不是第一天想 跟我動手了,又何必裝成這麼必恭必敬的樣子呢?若能贏我,這個主上讓給你當也罷了。 」長老惡狠狠的笑道:「好,好,翅膀硬了,該飛了,我也未必打不贏你。」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被林鳶茵掉落在地上的拐杖如同自己長眼睛般回到了長老的手上 ,從怪獸的嘴中發出了絲絲白氣,長老手持拐杖一個飛舞,數道青光飛出,瞬間形成包圍 之勢,緊逼星晨而來。星晨道:「就憑你這根拐杖,恐怕你佔不到什麼勝算。」人隨音起 ,青光襲到之處,早已沒有人影。這還是林鳶茵第一次得見星晨的真正身手,看得她目瞪 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怪不得那次吳剛英拿劍指著他他還一點都不慌張,恐怕吳剛英的 師父親來,也未必能把星晨怎麼樣。長老當然知道他跟星晨還不是一個檔次,可是已經到 了眼下這種情況,除了拼死戰一場,還能有什麼辦法,當下二話不說,低頭又是一個拐杖 掃過,從怪獸頭上突然竄出一條綠色的眼鏡蛇,一口咬住了星晨的手腕。瞬時,星晨整個 手臂都變成了黑色。   「啊!」林鳶茵忍不住叫了出來。星晨臉色卻如常沒有變化,也沒有急著抽手回來, 只是淡淡的道:「長老用毒的確是一絕,不過你應該最知道,這些對我沒用。」說著,手 上一發勁,一道奇異的五彩光芒頓時籠罩在傷口周圍,眼鏡蛇怪叫一聲,立即縮回到杖頭 裡面,同時奇跡般的,原本那越來越濃的黑色也不見影蹤,只一個剎那,手又回復了本來 的顏色。這……林鳶茵震驚得連思考都快停止了,就算用天下最靈的解毒秘藥,恐怕也不 能這麼快速的怯毒。隱隱中,一個不祥的預感從林鳶茵腦海中升起,她還是不知道星晨的 真實身份是什麼,但她已經大概猜出了星晨之所以有這麼可怕力量的原因。「怎麼會…… 」林鳶茵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她的臉白如金紙,眼神空洞而放散:「怪不得他不願意跟我 一起……」「你說什麼啊?」楊淙驚異的問林鳶茵,林鳶茵緊緊的閉上了嘴,沒有說話, 只是呆呆的看著打鬥中的星晨。   長老的臉已經變成青黑色,星晨的能力他怎麼會不知道?不,應該說太了解了,星晨 是他一手締造的神話,只是他自然有心裡的小算盤。風聲忽動中,長老的身影突然變得模 糊起來,地上的落葉和塵土都被卷了起來,形成一股小型的強勁龍旋風,將星晨圍在中央 。霎時,長老的身影突然一花,在星晨的周圍憑空多出重重的人圈。林鳶茵失色脫口叫道 :「幻身術??」這麼一來,果然可以確定長老就是妖界的了。楊淙不禁好奇的問道:「 什麼幻身術?」「是妖界一種凶險的法術,利用靈力逼散魂魄,逃出體外,制造多個身軀 ,共同發起攻擊,可將打擊的力度瞬間提高數倍,非功力高深的老妖不能實施。」「妖? 」楊淙滿臉訝異:「那麼星晨他……」   星晨在風暴的卷襲下仍然沒有慌張之色:「長老,你也應該知道,無論你化身為千萬 軍馬,我也可以全部斃命的。你如果……」他突然臉色一變:「不好!」林鳶茵只覺得眼 前一道刺眼的白光掠過,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她跟楊淙都清晰的聽見三聲很輕的「噗噗噗 」,白光過後,星晨早站在林鳶茵正前面,用自己的整個身軀擋住了她,右手還保持在空 中揮舞的姿勢,而右邊的一棵樹上,正嵌著三枚怪異的金針。還沒有等星晨說第二句話, 那顆樹已經轟然倒塌,枝葉枯死,散落一地,更激起了滿天的灰塵。林鳶茵和楊淙嚇得臉 色都變了,如果這毒要是用一點點在林鳶茵的身上,恐怕現在已經屍骨都不存了。   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青白得如同浮到水面上的死魚的肚皮,他把星晨視作為 神,可是他還是低估了神的能力。這下子陰謀一敗露,今天就徹底失去了對林鳶茵下手的 機會了。「族群真是多災多難。」長老心裡暗嘆一聲,他的面容仿佛馬上蒼老了好幾倍, 對著星晨躬腰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主上今天既然出手了,我再不情願也是要走的。 只是我提醒主上別忘了,有恩報恩,我今天對你再不敬,也不要忘了你出身何來。」說完 ,對在一邊正聽得一頭霧水的林鳶茵和楊淙道:「若是你們想活命,就遠離他吧。他的出 身是你們絕對想不到的謎。林小姐,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林鳶茵心底一沉,星晨的 臉色也明顯陰暗了下來,但他只是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默認了?」楊淙心裡狂跳不止: 「絕對想不到的謎?難道說星晨不是人,也不是妖?」長老枯澀的一笑,佝僂著背漸漸的 遠去了。一時間,空地上只留下三人。   「啊……」回過神來的楊淙忙不迭的找了個拙劣的借口:「我……我去看看還有什麼 埋伏沒有?」說完慌慌張張的走了,臨走前還打了個趔趄,心跳得跟小鹿撞似的,臉上也 火辣辣得燒得疼。星晨慢慢的把手放下,背對著林鳶茵,剛才倉促出手,雖然為此得罪了 長老等一幫人,可是他心中沒有絲毫的後悔,只是他還沒有做好跟林鳶茵講話的准備。這 個昔日戰友的女子,讓他生平有了第一次心底的慌亂和悸動。同樣的,林鳶茵也沒有做好 跟星晨對話的准備。她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回想起兩人為了追尋傳說謎底,斗智斗勇乃至 鬥嘴鬥氣的點點滴滴,縱然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卻依然那麼美麗和耐人回味。這個在以 前天天見到煩厭的背影如今連望多一眼都是奢侈,都是按捺不住的心動。   沉默遠比凌厲的責問讓星晨覺得更加難受,無奈他只好轉身道:「你已經知道了第九 間課室的真正所在?」迎面卻對上林鳶茵清澈有神的一雙大眼睛,四目相對,星晨不禁一 愣。「少來了,星大帥哥。」這個昔日的玩笑稱呼如今在林鳶茵的嘴裡緩緩道來竟有一種 心酸落淚的沖動,只是林鳶茵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哭:「難道你是為了第九間課室的真 正所在地才出手救我的嗎?」星晨心裡苦笑一聲,果不其然,林鳶茵在激動之余絕對不會 說出什麼委婉的問句。星晨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臉別向一邊道:「不要轉移話題,你 不就是為破解傳說謎底而來的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快點說出來。你也不想再有人喪 命了吧?」林鳶茵更加咄咄逼人道:「我轉移話題?星大帥哥,可能這個問題對於你來說 真的不代表什麼,甚至於無足輕重。可是對於我來說這代表了一切。連我都認清了自己, 你作為一個男人,有什麼不敢面對不敢承認的呢?」   星晨知道這個問題若不解決,他跟林鳶茵就不會再有說別的話的機會,輕輕咬了咬嘴 唇,艱難的道:「他……剛才說的……是真話,我們兩個……不可能一起。」林鳶茵冷笑 道:「這話我聽濫了,我想知道原因。」星晨道:「我會告訴你原因的,只是現在還不到 時候。現在說的話,我和你都有危險。」林鳶茵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星晨的臉。星 晨無奈道:「你不相信?」林鳶茵搖搖頭道:「我相信,無論你當初怎麼騙我,都是我心 甘情願的,怨不得別人。」星晨正要辯解沒騙過她,林鳶茵突然一偏頭對他道:「星晨, 你曾經說過你不會有任何的情感對嗎?」星晨心底一動,難道林鳶茵猜到他的出身了?林 鳶茵又接著道:「那你懂得愛嗎?」星晨身軀微微一震,他沒有搖頭,可是也不敢點頭, 愛是情感的一種嗎?「你不懂得沒有關系,你只需知道……我對你有這種情感就可以了。 」美麗的告白之後,這個美麗的女子眼邊飛舞出了幾道亮麗的晶瑩,那是壓抑已久的情感 。林鳶茵一直認為自己的勇敢到可以讓男生都羞愧的,可是面對自己心中真正所愛的時候 ,她才驀然發現,心底最深處仍然是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柔軟。「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星晨的腦子一片空白,他只好機械的重復這句話。「這個不是理由。」林鳶茵笑著,流 著淚,緩緩的背過身去,朝楊淙離去的方向走了。再面對星晨一眼,林鳶茵怕自己會忍不 住哭出聲來。   星晨看著林鳶茵倉皇離開的痕跡,眼神中充滿了落寞,他是真的很想告訴林鳶茵原因 ,可是告訴了又能怎麼樣呢?如同長老所說,他自己也知道的很清楚,他們兩個真的是不 可能在一起的,說出來反而給她徒添煩惱,要是自己只是普通的妖該有多好。還有,剛才 林鳶茵離去的剎那,為什麼會感覺到五髒六腑傳來一陣絞碎般的劇痛,讓他差點忍不住而 蹲下身來。難道這就是愛嗎?可是自己的出身注定了自己是不會擁有任何情感的,何況愛 是情感的最高境界呢?   楊淙正看著天感懷星林二人的遭遇,突然見林鳶茵也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驚道: 「怎麼了?星晨他欺負你了?」林鳶茵拭去眼角旁殘留的淚珠,微微一笑道:「他不是這 種人,是我自己克制不住。我……我跟他表白了。」楊淙道:「啊,他怎麼說?」林鳶茵 道:「他說我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楊淙罵道:「這是什麼話?他想始亂終棄嗎?」林 鳶茵苦笑道:「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哪來的放棄?我想他是真的有難言之隱吧?他的出身 究竟是什麼?會讓那個叫長老的老妖怪那麼斬釘截鐵的斷定我們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 楊淙鼓起勇氣道:「鳶茵啊,那如果……真的他的出身讓你們不能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你要做好心理准備啊。」林鳶茵出神的看著遠方,半晌無所謂的一笑道:「我不相信什麼 所謂的出身,只要星晨不討厭我,一切就有希望。楊淙,我從來就不信命運,我只信自己 的拼搏,自己的鬥爭。我命始終在我手!」   長老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大殿,立即驚起一堆人的驚呼:「長老敗了?」長老氣呼呼的 道:「你們給我裝什麼蒜?星晨出現了,能不敗麼?不是叫你們看住他的嗎?現在還好意 思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敗了?」誰知道眾人聽得這話更是訝異:「星晨出現了??」長老心 知有異,大踏步朝星晨所住的地方走去,只見星晨住的房間裡一個清楚的背影正臨窗而坐 ,似在沉思。長老大踏步走進去,猛地推開房門,尾隨而來的眾人都吃了一驚,哪裡有什 麼星晨?分明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假人。長老怒氣沖沖的一掌將那個假人打了個稀巴爛,怒 道:「這麼簡單的詭計你們也會上當?你們還有臉在我面前說什麼嗎?」眾人面面相覷, 都不敢說話。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太婆徐徐走了出來,從容的道:「長老也用不著這麼生氣 ,就算我們提了一百個心在這裡守著,可是,你是知道主上的本事的,他要真想避開我們 出去,絕對是做得到的。其實,長老,還有各位,不是很久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情況出 現的准備了的嗎?」   一番話說了長老沒了脾氣,長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來道:「雖然說有想到會是這樣, 但是誰也不想這樣的情況發生啊!萬一星晨在這個時候背叛我們,我們就會變得非常的被 動,根本無力與法術界抗衡,更不要說實現我們那個偉大的計劃了。」那老太婆道:「長 老你今天到底跟主上翻臉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就那麼決絕一絲都不可挽回了嗎?」長老道 :「說決絕也不決絕,他畢竟沒有主動向我出手,說決絕也決絕了,為了一個女人居然對 我大加訓斥,一點臉面都不給我留。」那老太婆笑道:「主上喜歡上那個小妮子是我們早 就預料到的事了。長老突然要下手取她性命,主上自然焦急萬分,這一急起來啊,就什麼 都顧不得了。只是單憑這樣就判定主上已經決意背叛我們似乎還不足以為信,不要忘了, 他的把柄還掌握在我們手裡啊。我們怕他,他更怕我們啊!」此話一出,大家的臉色都緩 和了下來。長老也覺得自己方才的確是操之過急,歉意的道:「也是,星晨未必會離開我 們。總之現在必須要把他拖到跟法術界抗衡之後。既然現在林鳶茵死不了,那麼第九間課 室的謎遲早會破,那個東西遲早要現世。反正我們都要跟法術界來一場大戰的,早打晚打 都要打,就提前跟他們鬥一場吧。只是……東西一旦出來後,我們就不能再對星晨手軟了 ,千萬不要養虎為患啊!」說著,長老用一雙陰森森的眼神掃過眾人,眾人對望一眼,最 終大笑起來。   林鳶茵那邊還沒有來得及從星晨事件中喘口氣,立馬投入了陣法的封印准備工作中, 林鳶茵知道,星晨的事情再棘手,也沒有眼前封印傳說來得緊急。因為只要再拖上一刻, 說不定,兩人都命喪此地。沒有了其他人的打擾,兩人很順利的設置好了倒三角形,開始 靜靜等待小晶的到來。過了約莫一個小時之後,終於小晶現身了。林鳶茵跟楊淙趕忙起身 ,林鳶茵歉意的看著眼前這個無辜受盡苦難的女生,終生無法去輪回,要承受無邊無際世 人難料的痛苦,終生旁觀人間冥界兩重天的鮮明,終生無法得知自己的身世,即便被人陷 害如此也不曾有過一絲仇恨,人類予她不多,她卻為人類付出了永世。打死林鳶茵也不相 信當年四界決戰,人類會是以詭計取勝,敢於不計後果勇於付出的犧牲精神恐怕是連神界 都要畏懼的吧?   小晶卻不知道眼前的這兩個人給了她如此多的憐憫,她只關心這個傳說什麼時候被封 印,對於她來說,似乎痛苦已經成為家常便飯,天經地義,容不得半點質疑,這就是自己 的命,所以她只是著急的問:「可以開始了嗎?」林鳶茵點點頭,她想跟小晶說對不起, 可是什麼都話都說不出口,最終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晶站到最開始出現的石碑下面,把 頭高高的昂起,靜靜的看著她。「對不起……」林鳶茵流著淚說出這句話,同時雙手平平 舉起,將雙掌掌心對著小晶的身軀,小晶的周圍地上立刻竄起了萬丈塵土,將她團團圍住 。同時,一道道奇異的彩光從石碑處綻出,如同美麗的彩虹快速的回旋中。小晶的身影已 然漸漸不見,然後,猛地,傳來小晶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直叫得楊淙眼皮猛地一跳。然 後,海晏河清,風和日麗,只有那還飄飄揚揚的塵土似乎昭示著這裡曾經有一個苦難的發 生。害人的法術永遠要比救人的法術來得簡單,害人的心永遠要比救人的心要來得堅定。 林鳶茵想起吳剛英跟自己說的話,最終禁不住伏地大哭。如果這個世間真有輪回,那麼應 該怎麼補償這個善良的女孩?應該怎麼懲罰狠心的自己?遠方,教學大樓微微一晃之後, 又恢復平靜。傳說,再次被封印了。   楊淙走近林鳶茵將她扶起來,她的心中也無限傷感,為了這個傳說她們付出了那麼大 的代價,終於到了要真相大白的一天,她的心中卻沒有一點興奮之情。樹林裡忽然傳來一 陣急促的腳步聲,楊淙和林鳶茵都吃了一驚,難道是又有殺手到來?楊淙趕緊對林鳶茵道 :「他們要找的是你,快走,我去引開他們。」林鳶茵搖搖頭道:「逃不掉的,我並不… …」她突然停住了,緊接著用一副驚愕無比的表情看向前方,連嘴巴也忘記了合上。楊淙 忙轉過頭一看,只見從樹林裡飛奔而來的人居然是吳剛英!失蹤良久一直沒有聯系的吳剛 英!「你……」楊淙剛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滿頭大汗的吳剛英已經用近乎吼的聲音對她們 大叫道:「不要封印傳說!絕對不能封印!」「什麼??!」林鳶茵跟楊淙都驚呆住了, 甚至忘記了為什麼,只是眼瞪瞪的看著吳剛英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們,認 真的一字一句的說:「一旦封印,人間大亂!」   林鳶茵「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什麼意思?什麼不能封印?」吳剛英粗魯的道:「 別管那麼多,不能封印就不能封印!現在情況緊急,馬上跟我走,有時間我會告訴你!」 楊淙道:「已經封印了會怎麼樣?」吳剛英全身狠狠的一震:「已經封印了??」隨即用 驚疑的眼神看著兩人道:「不會吧?你們騙我的吧?」見兩人都神情肅然的看著他,吳剛 英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腦袋上,悔恨不及道:「想不到我日夜兼程,還是趕不及。」林鳶 茵從來沒見過吳剛英如此慌亂的樣子,心下一沉,知道茲事重大,忙問道:「你說個大概 。」吳剛英慨嘆道:「來不及了,你們馬上跟我走,遲了恐怕有性命之虞。」林鳶茵毫無 猶豫道:「好,我們走。」楊淙道:「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鳶茵道:「相信 吳剛英,快走!」緊張的氣氛渲染了楊淙,她忙不迭的挽住林鳶茵的手,跟隨吳剛英在校 園裡面瘋了一樣的跑。吳剛英跑的方向並不是學校的大門,而是學校的內部。他到底要干 什麼?楊淙覺得心很慌亂,之前所有的事情都顯得很平靜,吳剛英的到來就象是打破死氣 沉沉的湖水的一顆小石子,瞬間激起陣陣漣漪。   樹林裡面忽然起了一陣輕響,吳剛英警惕的回頭望望,對林鳶茵道:「你帶著楊淙繼 續跑,翻圍牆出去,到河邊我做有記號的地方等我。我在這裡先拖一下。」林鳶茵知道事 態緊急,也不多說,只點了點頭,正准備拉著楊淙繼續跑,樹林裡面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幽 幽嘆息:「不用跑了,你們畏懼的人現在還沒有到這裡。」聽到這熟悉的嗓音,三人都不 約而同大吃了一驚:「陳嫻?!」一個清麗的身影緩緩的走出,正是許久不見的陳嫻。她 清瘦了不少,兩頰明顯地凹了進去,氣色也不見得非常好,整張臉青黃青黃的,她沒有說 話,只是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著眼前形同陌路的三人。楊淙最先反應過來:「你還有臉來 見我們?快給我滾開,你還嫌我們被你陷害得不夠苦啊?」她想沖過去,但被林鳶茵及時 拉住了。   吳剛英也是一臉怒容道:「你來幹什麼?甭指望我還聽你的話!」陳嫻淒然一笑道: 「信不信隨你,你們都已經這麼戒備我了,我一個對你們三個,還能佔到什麼便宜去?我 這次孤身前來,只是想給你們提一個醒。」林鳶茵道:「她的話不錯。」吳剛英道:「你 瘋了?你還信她?」林鳶茵道:「她也說了,信不信由我,既然如此,聽聽又何妨。」吳 剛英道:「時間不多了,她肯定是來拖住我們的,不要上當!」陳嫻道:「我師父還沒來 ,你放心。」林鳶茵莫名其妙道:「你師父要來嗎?她來作什麼?」吳剛英卻身子微微晃 了一晃,臉色明顯緩和了下來,站了半晌,勉強道:「好,說吧,你要說什麼。」陳嫻認 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再受任何俗世條規的束縛,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如果你們想從這個大旋渦出去的話。」   「什麼?」林鳶茵完全聽不懂陳嫻的話,只好把求助的眼光轉向吳剛英。吳剛英似乎 聽懂了陳嫻的話,咬了咬下嘴唇,沒有接話。陳嫻轉頭對林鳶茵道:「吳剛英的最大弱點 就是太過墨守成規,希望你能時時提點他。這次風波凶險異常,可能大大出乎你們的意料 之外,不要相信聽到的話,也不要相信看到的景象,你們唯一能相信的,是自己的內心。 」林鳶茵還是一頭霧水,但她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換了個話題道:「陳嫻,你 明明是跟我們敵對的,為什麼今天又要冒著危險前來幫助我們呢?」陳嫻抿了抿嘴,沒有 說話,楊淙氣憤道:「還不定是不是幫我們呢,說不定又給她多害了一次。」林鳶茵微微 一笑,把嘴朝吳剛英輕輕一努道:「是為了他麼?」陳嫻大感意外,手顫了一顫,用一種 驚慌無比的眼神看著林鳶茵,那是心事被看破之後的無所適從。吳剛英納悶道:「鳶茵你 在說什麼啊?」楊淙心中「咯?」一聲,以前陳嫻的種種異常舉止一一浮現在腦海裡,難 道 她接近吳剛英並不單純是為了陷害的目的?   陳嫻最後用依依不舍的眼光看了吳剛英一眼,二話不說,轉身消失在樹林中。吳剛英 略帶氣憤的道:「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惡毒的女子愛上了我?」「這有什麼?」林鳶茵回 過頭來:「難道惡毒的女子就沒有愛人的權利了麼?光憑她今天甘冒風險跑來提醒你,你 就不應該這樣說她。何況陳嫻的身份和動機我們一直都不清楚,也沒有時間去查探,她這 樣做是否出於本意還不知道,不好貿然下結論。」一席話說得吳剛英沒了理由,只好偏頭 道:「總之別把我跟那個女人聯系起來。」林鳶茵道:「話說回來,剛才陳嫻提到她的師 父還沒到,你的神色明顯放松下來,莫非你剛才一直忌憚的就是她的師父?」楊淙也道: 「對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啊,要讓我們這麼急於奔命?」吳剛英嘆道:「此事 說來話長,我去了落迦山之後,竟意外發現師父秘密出了門,也沒有留下任何理由。我百 思不得其解,因不甘心,決定上五台山去相借紫金缽。」林鳶茵驚叫道:「借紫金缽?虧 你想得出來,沒被五台山打死就不錯了。」吳剛英道:「五台山方丈智能大師是位有道高 僧,他並沒有生氣,反而跟我說,他是寧願死都不願意這個傳說被破解的。我萬分訝異, 追問下去,才知道原來他清楚第九間課室裡面藏著的是什麼東西。」「智能大師知道裡面 藏著什麼東西?」林鳶茵和楊淙都激動得快要跳了出來。吳剛英點點頭,接著,詳細的將 當日智能大師在方丈室跟他說的一番話娓娓道來。   當日智能大師將吳剛英延請到方丈室,相對而坐,吳剛英疑惑的望望四周,見只是一 間普通的禪室,沒有什麼特別,一張香台,一張矮幾,兩個蒲團,一尊香爐,僅此而已。 倒是智能大師背後那面牆上掛著一幅字,寫得極其潦草,似乎書寫人實在百般郁悶不能解 時一揮而就的,辨認了半天才認出寫的是「七道輪回」。吳剛英暗自尋思,不是只有六道 嗎?怎麼多了一道?難道五台山也會犯這種常識錯誤?正想著,禪月大師托著紫金缽進來 了。吳剛英忙站起身來,智能大師道:「你坐下罷,你是客,理當你為尊。」雖然智能大 師這樣說,吳剛英哪裡敢怠慢?即便可以不迎禪月大師,但紫金缽是佛門至寶,是必須遵 循禮數的。等到禪月大師將門關上,把紫金缽放在幾上,盤膝坐下的時候,吳剛英才跟隨 著坐下。   紫金缽此時雖然被一幅厚厚的絨布遮著,但是一到暗室,還是馬上現出隱隱的金色光 圈來。吳剛英略帶敬畏的看著這件寶物,卻聽見智能大師不緊不慢的開口了:「你們知道 四界決戰嗎?」吳剛英跟禪月大師都點點頭,法術界中人基本都知道這個。智能大師道: 「連人類自己都相信自己種族是因詭勝而贏得陸界的,其實不然,這個秘密一直很小心的 流傳下來,我也是偶然的機緣才得知此事。先說神界,神界實力超群,勝出自然毫無意外 ,冥界雖善能興風作浪,攝人心之懼以壓兩界,但終究左道之術難以持久,兩界同心,其 技自破,冥界只能退居地底。剩下的唯有兩界之爭,想陸界上接天之華光,下鄰地之精元 ,誰不想據為己有,發展族群?因此兩界直斗個天昏地暗,你死我活,斗到最後,兩方傷 亡慘重,此時與其說是法力之爭,不如說是法寶之爭。四界為准備決戰,各錘煉了一寶以 維系本屆命脈,神界的寶物據說是一條枯樹的藤。」吳剛英匪夷所思道:「藤??」智能 大師道:「此藤是神界以慈悲憐憫大化之心,感悟一千年枯死老樹,樹裂而生藤,長一丈 有餘,揮則華蓋罩天,仙樂余繞,聞者皆如痴如醉,無絲毫反抗之力。」   「這……這太誇張了吧?只是傳說吧?」吳剛英嘴巴都合不攏了。禪月大師也覺得不 可思議:「肯定有誇張的成分。」智能大師微微一笑,繼續道:「接下來是人界,便是這 紫金缽,乃佛祖涅槃前所持之缽,為世人渡化苦海之船,指引彼岸極樂之路,你們都知道 ,就不多說了。然後是妖界和冥界。妖界的寶物是妖狐親自以血肉煉出,據傳是一片荷葉 ,名為『赤斗荷』。」吳剛英看了禪月大師一眼道:「怎麼這寶物越煉越古怪了?」智能 大師道:「此物厲害異常,嗜人血,吸魂魄,常常血量過多,荷又未能及時吸食,整片葉 子流滿鮮血,赤紅一片,因此名赤斗荷。這赤斗荷雖然厲害,殘毒獵殺之力又怎能及紫金 缽渡化世人廣懷天下之苦心。因此赤斗荷連連敗陣,人界借紫金缽節節追擊。在這危急關 口,當時的妖狐想到了向已經退縮地下的冥界相借寶物,冀望於兩寶聯手,重創紫金缽。 冥界早就嫉恨人界,再受妖界挑撥,遂答應相借。妖界士氣大振,而人類仍然毫不知情。 眼看人界即將遭滅頂之災,這個時候,卻突然發生了一件令四界料想不到的事情。當妖狐 將赤斗荷與冥界寶物放在一起的時候,冥界寶物突然發出萬丈強光,瞬時周圍五十米內無 敢睜眼者,只聽得赤斗荷悲鳴一聲,隨後天震江搖,山崩地裂,雲聚霧集,隱隱有互相爭 鬥摩擦之聲,持續一分鐘之久,方才停歇,雲霧散去,眾妖忙上前查看時,卻齊齊大吃了 一驚,你們道發生了什麼事?」   吳剛英搶先道:「兩個寶物互相持鬥,結果兩敗俱傷,都壞了。」禪月大師道:「只 有一分鐘,哪這麼快就能分出勝負。我猜定是冥界的寶物不肯相助,自己回去了。」智能 大師嘆氣道:「都不是,比這個要嚴重的多,結果是冥界的寶物吞噬了妖界的寶物赤斗荷 。」「吞噬?!!」吳剛英跟禪月大師都震驚得異口同聲。吳剛英道:「妖界的寶物怎麼 這麼弱?妖狐不是挺強的麼?」智能大師道:「並非妖界寶物弱,此中因緣老衲也百思不 得其解。」禪月大師不禁問道:「到底冥界的是什麼寶物,這麼厲害?」禪月大師道:「 是一面鏡子。」「鏡子?」「沒錯,據說用地獄第十五層寒冰地獄的怨氣之冰所造,再投 入火舌獄錘煉九九八十一天,在輪回之道浸染轉世之氣而成,能分善惡,鞭善揚惡,被它 照到者全身皮肉融化而死,絕其後路,永不超生,故名『絕磐』。」禪月大師奇怪道:「 它不是打不過紫金缽嗎?」智能大師道「可是吞噬了赤斗荷就變得不一樣了。」說著掀開 了絨布,這是吳剛英第一次得見紫金缽的模樣,乍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紫金色的一個古缽 ,卻在絨布揭開的剎那煥發出萬丈光華,將整件暗室照得光彩流離,然後光華又慢慢消退 下去,直至恢復最初的光暈。   「呀!」吳剛英忍不住輕聲叫了出來,紫金缽的缽沿上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指甲大小 的缺口:「這是……」智能大師道:「這就是當年被絕磐打的。」此話一出,禪月大師和 吳剛英都吃了一驚,紫金缽居然敗得如此之慘,讓人前所未料。禪月大師道:「既然絕磐 吞噬了赤斗荷之後如此厲害,為什麼最後妖界還是敗給人界?」智能大師道:「因為人界 是紫金缽守護之界,而絕磐它的地頭畢竟在冥界,受陸界結界影響,法力有所減弱,再加 上在後來,又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妖狐想著兩寶合一,必能大敗人界,於是欣喜 若狂,率大軍親自向人界出戰。兩方對峙,妖狐祭出絕磐,瞬間人界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除紫金缽勉強可以相抗外,根本無還手之力。眼見人界死傷殆盡,妖界勝利在望,就在 這個時候,絕磐突然光芒黯淡,象是被什麼蒙蔽了一般失去了威力。妖狐大驚,趕緊轉過 鏡面來看時,絕磐猛地爆發出一道強光,將妖狐攝了進去。」   「反噬妖狐?」禪月大師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這絕磐想要投靠人類?」智 能大師嘆道:「這是妖狐失誤所致。四界鍛鑄寶物的時候,為了防止外族搶奪寶物,都紛 紛以詛咒或者結界等方法作了防護,因此妖界的寶物人界和神界都近身不得,冥界的寶物 也只有冥界的魂靈才能使用。兩寶合一,使得絕磐同時具有了妖界和冥界兩方面的屬性, 照理說兩界的都拿得用得。但畢竟是絕磐吞噬的赤斗荷,冥界力量佔主導地位,對妖力仍 有一定的排斥作用,同時絕磐由於吞並赤斗荷之後功力大增,不比往常,妖狐沒有慮到此 事,臨到陣前不顧危險,拼命催發絕磐威力,最終導致無法控制絕磐而被其反噬,造成了 妖界最大的悲劇。自此,人界開始反擊,妖界大敗。而絕磐在戰亂中失去影蹤,無人能說 出其去向。四界之爭始落下帷幕。」   吳剛英道:「莫非第九間課室裡埋藏的正是這失蹤的絕磐?」智能大師穩穩的道:「 正是。」吳剛英倒抽了一口冷氣道:「大師何以如此確定,不是說沒人知道其去向了麼? 」智能大師道:「人不知道,可是妖知道。人界明明大勝,為何不乘勝追擊,將妖界滅絕 於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忌憚此物的存在。事實上,人界一直懷疑絕磐並未回到冥界, 而仍在妖界手中,因此千百年來不敢貿然向妖界發起戰爭。五百年前,佛門一僧人在野外 布施化緣的時候,曾經親眼得見一群全身毛皮為雪白色的狐狸捧著一個盒子朝山洞走去, 狐群恭敬畢上,時值月光明朗,僧人好奇,想過去細看,盒子的縫隙處突然透出一道黑氣 ,絲絲裊裊,如同燒那些紙錢散出的煙。那僧人離狐群還有數十公裡,一見那黑氣,卻不 知怎地全身顫若篩糠,大小便失禁,全身象掉入一個大冰窖裡,毛孔都迸張開來,哪裡敢 再看下去?立馬屁滾尿流的跑走了,回去跟方丈一說,斷定那物必定是絕磐。想來除了絕 磐之外還能有哪個有如此威力。這是古書上唯一記載絕磐現世的記錄。雖然後來沒有再看 到,但是法術界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智能大師啜了口茶道:「一百年前的一天,也就是我的祖師任方丈的時候,西北方也 就是現在鎏海所在地突然煥發出萬道神奇的光彩,五台山感覺整個廟往下一沉,紫金缽金 光大盛,悲鳴不止。大家大驚失色,知是絕磐現世了。但是很奇怪,很快的異象又不見了 ,一切恢復了正常。但是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百年來,我們傳了三代方丈,每代方丈均 按前代指示密切觀察著鎏海的動靜,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九間課室的傳說老衲其實早就知 道,從那大樓還沒有落成就頻頻死人開始,老衲就有所察覺,還親自到當地了解情況,當 知道傳說出現時會伴有空間扭曲的特征時,老衲就知道必是誰將絕磐埋藏於此無疑了。除 了它,沒有別的東西能夠輕易的打開冥界的空間,跟人間界發生碰撞之後形成空間扭曲的 奇特景象。但是老衲很奇怪究竟是誰得到了絕磐不用而將其封印起來,而且此人封印術不 怎麼高明,屢次被絕磐沖破,直到二十多年前的一天,那人似乎用了一個厲害的陣法,才 穩定的將絕磐的功力封住百分之九十。那時傳說要殺人就沒這麼容易了。」   禪月大師道:「怪不得師父從來不插手妖狐這件事,也不讓弟子們參與,原來就是怕 這絕磐帶來災難。」智能大師道:「妖狐並不可怕,縱然死傷無數,只要大家眾志成城, 總有贏的希望。但是絕磐現世,妖狐吸取了上次的經驗,不將絕磐威力發揮到最大,那麼 我們根本就無反抗之力,必遭滅頂之災。」吳剛英想起自己還妄圖以法釘對抗絕磐,冷汗 一下子流了下來:,怪不得星晨說除非紫金缽親來,否則不能相抗,可是就算紫金缽來了 ,估計也相抗不了多久了:「妖狐已經出了嗎?」智能大師皺眉道:「不好說,狐族已經 舉行了血祭儀式,但老衲還沒測出妖狐的蛛絲馬跡,很有可能他們利用絕磐的力量把它保 護起來了。」禪月大師急得滿頭是汗:「那……那怎麼辦?師父難道我們就這樣坐視不管 ?」智能大師道:「不是老衲鐵石心腸,愛坐視不管,而是實在沒有辦法。就算紫金缽趕 到又能怎麼樣?而且現在既然封印陣法莫名被破除了,絕磐大肆發威,反而對我們更加有 利。這樣人界跟妖界都不敢近前。」   吳剛英道:「那如果妖狐出來了怎麼辦?他不是可以控制絕磐麼?」智能大師道:「 他只能控制沒有完全發威的絕磐。封印未破之前,妖狐肯定能用絕磐,但估計苦於找不到 埋藏地點。現在封印已破,絕磐一吐長年被壓制的怒氣,雖然不敢說現在就是它的最大威 力,但妖狐決計不敢冒這個險。它會先尋求找到埋藏地點,重新封印後再出手最為穩妥。 所以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吳剛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嚇了智能大師和禪 月大師一跳:「不好了,我要快點趕回去!林鳶茵他們正准備封印傳說呢。」智能大師道 :「不必怕,沒有靈媒介質封印成功性不大,畢竟這是在人界封冥界的東西,沒有一個兩 界的導引介質完成不了。」吳剛英急得快跳起來:「那更完了,林鳶茵就是靈媒介質!」 這下子連智能大師都慌起來了:「什麼?那你快去!」吳剛英也不顧禮節,直接往門外一 蹦。「慢著!」智能大師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匆匆趕出門外,拉住吳剛英附耳說了一通。 吳剛英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無比,顫抖著聲音問道:「大師確定嗎?」智能大師道:「十有 八九,因此千萬當心。如果有性命之憂,盡速逃到五台山,否則老衲救不了你。」吳剛英 點點頭,火速出了大門,向山腳趕去。   禪月大師從方丈室出來對智能大師道:「師父似乎還在憂慮一些別的事情,難道還有 比絕磐更厲害的東西也將要現世了?」智能大師長嘆道:「你說得不錯,絕磐再厲害,也 不過一死物而已。你看著吧,不僅妖界,法術界也必將迎來一場大亂。唉,劫數,這都是 我們的劫數。此劫過後,還有七道之劫,佛祖啊,難道你在極樂打算眼睜睜不管麼?」說 著,黯然回方丈室去了。禪月大師定在當地動彈不得,只是咀嚼著智能大師的說話:「絕 磐再厲害,不過一死物……還有比絕磐更厲害的東西?那是什麼?是神界的寶物嗎?」夜 幕慢慢的落了下來,厚實的雲層遮住了繁密的星星,涼風吹得枯死的老枝「嘎嘎」的響, 牆角的落葉和灰塵全部都被卷起來帶到半空,空氣變得蒙蒙的,一只烏鴉站在樹頭冷不防 的大叫一聲,禪月大師身上一顫,竟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寒冷。   吳剛英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林鳶茵的臉色早已變得雪白:「你不早趕過來?那怎麼 辦?我們已經封印了傳說了,那不是說,絕磐就要現世危害人間了?」吳剛英郁悶道:「 我怎麼知道你們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再說了我也是日夜兼程連飯也顧不上吃覺也顧不上睡 都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不能怨我。」楊淙急道:「那我們還跑什麼啊?趕緊回去破壞封 印啊!」一句話提醒了林鳶茵道:「對啊,吳剛英你帶我們跑什麼啊?干嗎你聽見陳嫻的 師父來就一副慌張的模樣?你得罪過她老人家嗎?」吳剛英的臉上出現一副奇怪的表情, 欲言又止了半天,長嘆了一聲道:「這個說來就要到明天了,既然封印可以被破壞,我們 還是快趕回去吧。」三人於是又在校園裡一陣狂奔,來到了碑林裡面。林鳶茵跑得上氣不 接下氣道:「幸好還沒人趕來,我們快把封印破壞掉。」吳剛英吃驚道:「天啊,那麼多 石碑,要全部破壞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楊淙道:「不用破壞整個碑林,我們只需 要對那個倒三角形下手就行了。」楊淙指向靠近碑林中心的一座歪歪斜斜用碎石塊壘起來 的倒三角形,雖然吳剛英離那個倒三角形還有好幾步遠,但是他已經可以感覺得到從陣法 中心傳來的濃厚的邪氣氣息,不由皺皺眉頭道:「這不是什麼正陣吧?」楊淙氣得哭笑不 得道:「你管他什麼陣哪,快,我們三個人聯手把它推倒就好了。」「等一下,」吳剛英 猶豫道:「你們確定這倒三角形能夠這麼輕易的被推倒嗎?」林鳶茵道:「可以的,當時 星晨也是很輕鬆的推倒了才破掉傳說的封印的。」   吳剛英一聽,也不好再懷疑,三人上前,將雙手緊緊貼在石塊上,吳剛英喊道:「一 ,二,三,用力!」三人一起用力朝前一推,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倒三角形裡面突然湧出 一股強大的力量,「哎喲」,轉眼之間,三個人已經被那股力量反彈到一米遠的地方,齊 齊摔倒在地上,在地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身體的劃痕。林鳶茵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大驚失 色道:「怎麼會這樣?」在倒三角形的周圍,隱隱泛出一圈淡淡的紅色光暈,如同邪惡的 血口,抗拒著外人的破壞。吳剛英爬起來苦笑道:「我就說沒這麼簡單,向來只要是陣法 ,無論是鎮壓還是攻擊的,都攻守兼備,每個陣法都有獨特的防護外界保護的能力,越是 厲害的陣法往往抗拒破壞的能力越強。這個封印的陣法雖然我沒看到過,不知道是什麼, 但看起來日子長久,極有可能是一個古老的陣法,它防護的能力可能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料 之外。」楊淙也詫異萬分道:「如果墮落的女媧陣法如此之強的話,那麼林鳶茵你們當時 是怎麼破壞的?」   吳剛英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陣法的名字,當即失聲叫了出來:「墮落的女媧?怪不得, 我說這陣看起來怎麼這麼邪?你們居然想破壞墮落的女媧陣法??你們既然知道名字,不 可能不知道這陣法的典故。天之怒,棄女媧於兩界之中,眾神皆無法相救。連神都不能輕 易觸碰的陣法就憑我們三個人能夠破掉?絕磐如此厲害,封印的陣法這麼容易被破壞也說 不過去啊。」楊淙惱怒道:「喂,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破不了了,用得著你在這裡長篇大論 的一大串跟我們扯嗎?有那功夫,還不如想想該怎麼才能破呢?」吳剛英氣得白眼道:「 我長篇大論不就是想要說明這個古陣法根本破不了了嗎?林鳶茵以前破壞的陣法肯定是被 人動過手腳的,有功夫在這討論怎麼破這鬼陣法,還不如趕緊逃命去罷。」「不要吵了! 」林鳶茵突然大叫一聲,吳剛英跟楊淙一凜,都住聲了。林鳶茵將手按上倒三角形粗糙的 表面,神色專注的道:「我知道為什麼這次我們破壞不了了。吳剛英說得沒錯,這是一個 厲害的陣法,它的防護能力絕對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如果它能被輕易破壞得了,那麼千 百年來,凡是知道絕磐秘密的沒有一萬,少說也有一千,都來此搶奪,第九間課室的傳說 還會流傳至今嗎?」「但是……」楊淙疑惑道:「你不是說你們之前……」林鳶茵打斷她 道:「之前破壞陣法我沒有參與,當時這裡還有保安巡邏,我去引開保安了。破壞陣法的 事情是星晨一手完成的。」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吳剛英覺得胸口憋悶得難受,他抬起頭來看楊淙,發現楊淙 也正在偷看他,並且朝林鳶茵努努嘴。吳剛英鼓起勇氣道:「我知道在這個時候不該說這 樣的話,可是我覺得是事實的遲早都要面對,逃避只能加深自己心中的疑惑。星晨……他 是妖狐吧?」楊淙大驚道:「吳剛英,都這當口了,你怎麼還提這話?你嫌我們還不夠煩 嗎?」吳剛英道:「我又沒說錯,這個陣法合我們三個人之力根本動不了它分毫,星晨卻 可以輕易的隨便破壞掉它,除了妖狐誰又有這份功力?」楊淙道:「你管星晨是什麼?只 要他是我們的朋友,他是幫我們的人,什麼出身真的很重要嗎?就算他是妖狐又怎麼樣? 莫非人真的不能跟妖狐友好相處?」吳剛英道:「我要說的話就是這個了。星晨的確幫了 我們很多,可是他的身份他的家世我們根本就不明白,現在根本無法斷定他是敵是友。如 果星晨真的是妖狐,他就是為了族群的利益而誕生出來的,他必定要被族群的利益而驅使 。人界和妖界勢不兩立,就算他真的喜歡鳶茵又怎麼樣?他的族群會接受嗎?他懂得愛情 是什麼嗎?你有把握他最後會為了林鳶茵而放棄整個家族,放棄他那高貴的身份嗎?」   高貴的身份?「主上……」林鳶茵痛苦的閉上眼睛,吳剛英的這個問題她一直就沒有 回避,這個可怕的念頭在她的腦海經常盤恆不去,也許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段感情走到最終 只是一個苦果,可是她真的不想放棄。世間有多少人能夠找到自己的真愛,又有多少人能 夠領略到真愛,絕大多數人不過是沉浸在虛偽的愛情中,自己作為這幸運的一分子真的不 甘心就這樣放手。後面兩人還在繼續著「戰火」,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變化。楊淙臉都白了 :「吳剛英,你這個人怎麼出爾反爾的?明明你表態過支持林鳶茵跟星晨的……」吳剛英 打斷道:「那只是建立在星晨是人的基礎上,如果是妖我堅決反對!妖是什麼,是貪婪、 凶狠、無恥和卑鄙的代名詞,它們只是畜生,你跟他們講什麼道理講什麼仁義都是廢話! 把鳶茵交到他們手上我不放心,這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好了!」林鳶茵又是一句把 氣氛牽扯回沉默,沒人看見她臉上悄然流下的兩行淚滴:「你們無聊不無聊了點?現在是 說這個的時候嗎?再不想辦法,讓絕磐現世的話,這個天下又有一場大亂了。既然現在沒 有辦法破壞這個陣法,我們能作的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找到第九間課室,把絕磐帶出 來,送到五台山去!智能大師一定知道毀滅它的方法的。」   雖然林鳶茵想把這番話說得更有力度一些,但是兩人都聽出了她的有氣無力,楊淙怪 責的看了吳剛英一眼,接口道:「沒錯,這也是我們能盡的一點力量了。事不宜遲,趕快 行動吧,鳶茵你帶我們去真正的第九間課室吧。」吳剛英遽然抬頭道:「你們知道了第九 間課室的本體所在?」楊淙道:「對,是鳶茵發現的,雖然我很奇怪第九間課室怎麼會在 那裡。」吳剛英道:「想不到我上山一趟,回來就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還記得我曾經跟 星晨測量過二樓的廁所,根本找不出任何的破綻。真正的第九間課室會在哪裡呢?」楊淙 道:「現在哪還有時間在這裡慢慢的分析給你聽,我們先快去搶絕磐吧。」林鳶茵轉過身 來,臉上的淚痕早已消失:「我們現在立即出發去教學大樓。」三人迤儷來到傳說的發源 地,早已破敗荒涼,雜草叢生簇擁下的教學大樓在夕陽的照耀下如同一座被詛咒的死城, 靜靜的佇立著,徘徊著數百個冤魂哭泣的吶喊。   「等會兒,」吳剛英見到大樓就忍不住冒冷汗,那次驚心動魄的遭遇在他的腦海裡面 還沒有抹去:「你們確定封印成功之後傳說幻境真的不會出來嗎?」林鳶茵道:「確定, 我現在已經感受到不到那邪惡的氣息了,一切都恢復回最初的正常。」吳剛英咕噥道:「 我怎麼覺得四周圍殺機潛伏,讓人怕得很哪。」三人來到二樓,當初追殺林鳶茵那批人馬 的屍體早已經清理不見了,吳剛英道:「說吧,究竟是哪一間。」林鳶茵道:「誰說是在 二樓了?第九間課室不在二樓。」「不在二樓?」吳剛英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梁 大叔明明說他記得清清楚楚是在二樓的,還有,楊淙姐姐留下來的線索也說是二樓,你自 己親眼看到的,我親身遇到的,都是在這二樓的走廊上。第九間課室不在二樓還會在哪裡 ?」林鳶茵緩緩的道:「這正是校長跟我們玩的最大的一個把戲,也是最令人震驚的騰挪 把戲,正是靠著這個把戲,他才可以高枕無憂那麼多年,放心的任我們在這棟大樓裡面出 出進進也絕對找不出任何的紕漏。因為所有想破解傳說的人都將精力放在這二樓上,而忽 視了第九間課室的真正地點!」   吳剛英聽出了一絲端倪:「你是說,梁大叔記錯了,而我們所看到的其實也不是真相 。但是楊淙的姐姐留下來的線索呢?她總沒有理由騙我們吧,而且她也是唯一一個真正進 去過第九間課室的人啊。」林鳶茵道:「梁大叔沒有騙我們,楊淙的姐姐也沒有騙我們, 但我們所看到的,的確不是真相。那是經過校長精心布置之後利用空間扭曲造成的假象。 」吳剛英還是沒聽懂:「精心布置?怎麼個精心布置法?這麼一大間課室,跟大樓又是緊 密相連的,校長難道想搬去哪兒就搬去哪兒?」林鳶茵也止不住用贊嘆的語氣道:「這也 許是最偉大的障眼法。其實這個問題是星晨那次跟剛英身遇險境時無意中發現的,但他當 時不敢確定,於是我又自己進去了傳說幻境,才最終確定了這個被隱藏得很好的破綻。你 們看二樓的柱子。」吳剛英跟楊淙忙齊齊抬頭看去,只見朴實無華的柱子上帶著稍微泛黃 的痕跡,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吳剛英摸摸後腦勺道:「沒看出來啊,莫非第九間課室藏在 柱子裡面?」   林鳶茵道:「這樣看的確看不出來,你們跟我上三樓來。」三人上到三樓,林鳶茵道 :「你們看看三樓的柱子跟二樓的柱子有什麼不同。」吳剛英歪著頭看了半天:「有不同 嗎?」楊淙畢竟是女孩子,心細,道:「感覺三樓的柱子比較……恩,怎麼說呢?整齊些 。」林鳶茵道:「我們再回二樓去看。」三人於是又回到二樓,吳剛英丈二摸不著頭腦道 :「到底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林鳶茵笑而不答,對楊淙道:「看出來了麼?」楊 淙「啊」的叫了一聲:「二樓的柱子看起來不太整齊。」吳剛英趕忙左看右看:「不會啊 ,柱子都一樣,有啥整齊不整齊的。」林鳶茵道:「剛英你太粗心了,三樓的柱子的確要 比二樓整齊很多,不僅三樓,甚至一樓,三樓,所有其他樓的柱子,我敢擔保,看上去都 要比二樓整齊很多。」吳剛英疑惑道:「為什麼?二樓受空間扭曲影響難道也發生了變化 ?」林鳶茵撫摸著一根柱子緩緩道:「不,因為二樓的柱子都是削過的。」「削過的?」 吳剛英登時傻眼了:「我聽不懂。什麼叫削過的?這是柱子,不是水果。」林鳶茵道:「 這樣跟你說吧,二樓的柱子原本要比現在的大,但是有一個人為了掩藏某個不可告人的目 的,於是將這所有的柱子都削成跟三樓的一般大小,但是畢竟是一根一根柱子加工的,所 以跟那些原本就是一個模子裡面鑄起來的柱子比起來,就沒有那麼整齊了。」   楊淙一聽就明白了,有一個人肯定指的是校長,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指的就是掩藏第 九間課室,她忍不住插嘴問道:「掩藏就掩藏,他沒來由削柱子干什麼呢?」林鳶茵道: 「當然不是沒來由的,你們都過來,摸摸這柱子。」兩人莫明其妙的對望一眼,但還是乖 乖的上去摸了,林鳶茵道:「摸出什麼不同來了嗎?」吳剛英道:「嗯,好像上面有點凹 凸不平……」楊淙搶著道:「上面好像曾經刻過什麼東西。」林鳶茵道:「沒錯,上面曾 經刻過東西。」吳剛英悚然道:「刻的是第九間課室的秘密?怪不得我們找不到,不對, 他又把它磨平了呀。」楊淙哭笑不得道:「吳剛英你這麼有想象力,怎麼不去寫小說?」 林鳶茵笑著搖搖頭道:「只是刻了一些或簡單,或華麗的條紋而已。」楊淙不解道:「校 長刻條紋上去干什麼啊?如果是為了美觀,為什麼後來又要磨平它?這跟掩藏第九間課室 又有什麼聯系?」林鳶茵道:「你們跟我下一樓去,就什麼都明白了。」   三人於是下到一樓,吳剛英不解的看向林鳶茵:「這下又要我們看什麼?」林鳶茵道 :「還是看柱子。是不是比二樓大點?」吳剛英忍不住嚷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何苦帶 我們下來,是人都知道,一樓的柱子因為承重力和建築習慣的問題,肯定柱子比二樓的粗 ……」說到這裡,他身子一凜,突然停住不說了,然後他緩緩的轉頭過去,剛好對上楊淙 那同樣不可置信的眼光。兩個人都明白了一點,而明白了這點,也就真正明白了第九間課 室的真正所在地。楊淙聲音顫抖,看得出她在極力掩飾心中的震驚:「你是說,現在的二 樓是真正的一樓??」吳剛英接著道:「所以二樓的柱子會比較粗?所以它上面會有雕刻 的花紋?」林鳶茵輕輕一笑:「巧奪天工的騰挪今日得見,也不枉此生。」楊淙的整個身 子因為過於的激動而劇烈的戰抖:「那……那也就是說……第九間課室……」林鳶茵沉下 臉道:「校長利用職權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梁大叔和你姐姐都沒有騙我,第九間課室也沒 有騙我們,它自始至終都存在於二樓,只不過,現在的二樓並不是實際的二樓,三樓才是 第九間課的本體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真正的二樓!!」   吳剛英聽的渾身發麻:「你說的巧奪天工就是這個?」林鳶茵感慨的道:「為了達到 隱藏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的目的,為了使這個傳說完美的流傳下去,也為了使所有的後來人 都不至於尋求到謎底,最好的辦法就是騰挪時空,利用人的錯覺和根深蒂固的常識邏輯, 偷換空間。校長的毅力讓我佩服,如此浩大的工程,要將二樓轉換為三樓談何容易,要保 持原有的七樓,就要先把真正的七樓打掉,然後在原來一樓的基礎上,再挖空地下室多造 一樓,幸好大樓原本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個山丘上,挖空了也跟周圍的平行,看不出什麼來 。」吳剛英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不把二樓變成一樓,同樣也可以混淆視聽,而且工作 量也小很多。校長不是繞遠路嗎?」林鳶茵道:「制約他這樣做的關鍵因素就是柱子!眾 所周知,一樓的柱子比較粗大,多刻有花紋是我們這一帶的建築風格,相比也是當時工程 設計時就討論通過的,學校裡面知道的人不少。校長要想偷天換日,就不得不考慮柱子的 安排。如果將二樓降為一樓,原有的柱子無法加粗,更加不可能雕刻花紋。正是因為如此 ,逼得校長只有開展這浩大工程一條路。」   吳剛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們怎麼量廁所都量不出來,原來根本就是在白忙乎。 校長他耍了二十年來無數的人,原本挺看不起他的,但就為這一點,我開始佩服他了。」 楊淙道:「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校長這樣雖然騰挪時空成功了,但是傳說幻境是不會騙 人的。第九間課室已經搬到了三樓,幻境為什麼還會在二樓出現?」林鳶茵嘆道:「這就 是校長另外一個驚人的聰明。首先,楊淙我希望你不要傷心,你姐姐的死亡很可能是校長 一手策劃的。」楊淙驚道:「為什麼這麼說?」林鳶茵道:「從你姐姐留下的暗示來看, 她也是堅信不疑傳說是在二樓的,但是現實是它是在三樓,那麼從邏輯上看,你姐姐根本 到不了第九間課室。但是事實上她又的確進去了,那麼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知情 者為她敞開了第九間課室的大門。」   楊淙身子猛烈一搖晃,臉色慘白:「校長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為了阻止我姐姐發現 秘密嗎?但是他騰挪了時空,根本沒必要擔心。」林鳶茵搖搖頭:「他根本不擔心秘密被 暴露,他對於這項工程很有信心。他引誘你姐姐進入第九間課室的目的只有一個———— 利用瞬間場景!」吳剛英怔怔的聽著,似乎明白了什麼,楊淙卻仍是茫然:「利用瞬間場 景干什麼?」林鳶茵道:「所謂的瞬間場景,就是冤屈而死的靈對於死前場景和死的方法 通過自己的怨念不斷重現。一般情況下,瞬間場景只有靈媒介質或者借助法寶之力才可以 感知,但是絕磐乃冥界寶物,本身具有打開冥界入口,強化冥界力量的作用,在絕磐的背 景下,瞬間場景就可以為常人見到。而瞬間場景有一個非常特別的特點,就是它的場所是 非常固定的。人是在哪死的,瞬間場景就會一直在哪重現,無論周圍的環境發生了什麼變 化。假設你姐姐是在二樓死的,那麼她的瞬間場景也只會是在二樓重現,而不會是在三樓 !」   「等一下,你這裡有個致命的漏洞。」一直聚精會神的聽著的吳剛英忍不住打斷道: 「既然第九間課室在三樓,那她姐姐怎麼會在二樓就死了?」林鳶茵道:「我有說過她是 在進入第九間課室後才死的嗎?」吳剛英一時語塞,林鳶茵接著道:「我猜測,校長是先 引誘她到二樓,然後自己親自對她動手,暫時封印住她即將脫離身體的死靈,帶到第九間 課室去釋放。這麼一來,瞬間場景被中間的封印暫時打斷了,兩段不同的瞬間場景被連接 到一處,造成了她是因為進入真正的第九間課室才死亡的錯覺。」吳剛英聽得毛骨悚然道 :「但是她真正的被殺害場景是在二樓,所以瞬間場景只會出現在二樓,而永遠不會是在 三樓。因為瞬間場景的這個特性,傳說幻境被迫搬離本體所在的三樓,校長其實是用瞬間 場景變相的修改了傳說幻境。」楊淙的身體晃了兩晃,但還是穩住了,只是聲音越來越飄 渺:「但是在我姐姐之前,距離大樓建成也有二十多年,這個時候沒有瞬間場景,傳說幻 境肯定在三樓出現,難道就沒有一點破綻嗎??」林鳶茵道:「他之前可以再殺人,用相 同的手法炮制這個騙局,你姐姐出現了,就用你姐姐的取代別人的。瞬間場景如果地點完 全相同,是可以覆蓋的。」一切真相都已經大白了,沒有任何的疑惑,林鳶茵解釋得滴水 不漏,最好的闡釋了這個復雜到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的計劃。楊淙的身體又搖了幾搖,終於 緩緩的朝地上傾斜過去,在一邊早已有所准備的吳剛英穩穩的接住了她。 吳剛英道:「何苦來,用委婉一點的言辭,不要那麼刺激她。」林鳶茵道:「真相沒 有委婉,她來就是為了解開姐姐死之謎的,最起碼我們努力了這麼久,知道了真相,也算 沒有白費了。」吳剛英道:「這麼一項浩大的工程,實施起來很容易被人察覺不對勁,多 虧了當校領導的都是些畜生們,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詭計瞞天過海的。」林鳶茵道:「 這些都不重要了。其實,騰挪空間只不過是第一步,校長擔心計劃洩漏,他還在三樓動了 手腳。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不動手腳我還看不出,一動手腳卻把紕漏暴露在外。」吳剛 英驚奇道:「三樓還動了什麼手腳?」林鳶茵道:「他把課室的布局做了一點小的改動, 將廁所的牆打通,跟教室相連,重新組合成一個新的課室,而原來的課室多出來的那塊跟 廁所一般大小的用作新廁所。校長覺得就算有人猜破二樓之謎,也會把精力都放在課室上 面,而萬萬沒有料到,絕磐的存放地點會在廁所這個原來的課室一部分裡面。孰不料卻更 加令人生疑。」吳剛英失聲叫道:「我知道了,就是你所在的那個課室,在一個死角裡面 ,是這棟大樓裡面唯一一個別扭的課室!」林鳶茵道:「沒錯,我一進來這個學校就覺得 奇怪,怎麼偏偏我的課室跟大家的都不一樣,怎麼學校在建造初期改一下?現在想過來, 這根本就是自露馬腳。」    吳剛英道:「那這麼說,絕磐就在三樓你課室隔壁廁所的牆裡?」說這句話的時候, 他感覺自己心跳很快。林鳶茵點點頭道:「嗯,我們去吧,把它帶去五台山。」吳剛英道 :「可是這樣闖進去難道不會被絕磐殺了?」林鳶茵道:「封印陣法已經啟動,絕磐威力 大減,而且我猜應該裡面也有困住它的某樣東西存在,否則校長怎麼丟進去的。廢話少說 ,我們上去帶走它。」吳剛英為難道:「可是楊淙她……」楊淙用微弱的聲音道:「我沒 有關系,休息一下就好,你扶著我慢慢走,我一定要看看這絕磐到底是什麼東西。」三人 來到三樓林鳶茵課室旁邊的廁所裡,吳剛英最先扶著楊淙進去了,林鳶茵要進去的一剎那 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看著空無一人的課室,她走到門口怔怔的看著裡面擺放得整整齊齊 卻已灰塵滿布的桌椅,想起不過數月前,自己就是站著這裡,在這個角度看著課室的裡面 ,靠窗坐著一個人,冷冰冰的對話,藍若天蔚的雙眸,一切的一切,恍如夢境。自己的未 來,又何去何從,會不會現在的所有,最終都不過是一場回憶?     「林鳶茵!」廁所裡面傳來吳剛英的喊聲,林鳶茵驚醒過來,趕緊轉頭走了:「來了 !」吳剛英問道:「壞了,沒帶工具,怎麼敲牆?」林鳶茵道:「應該不用敲,絕磐是冥 界寶物,必然排斥法術界的力量,你用點什麼東西,把它的力量逼出來。絕磐雖然威力大 減,但是要破牆應該不算難事吧。」一句話提醒了吳剛英:「沒錯,你們走遠點。」林鳶 茵扶著楊淙退出了廁所,只聽見吳剛英在裡面喝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破!」「轟 隆」一聲大響,似乎有什麼倒塌的聲音,裡面還混雜著吳剛英驚喜的大喊:「絕磐出來了 !」楊淙的精神馬上好了不少,跟林鳶茵趕緊進去了。只見一面牆已然全部倒塌,裡面露 出了一個狹長的空間,在空間裡擺放著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鏡子,在鏡子的中央靜靜的躺 著一個紫檀色的盒子,開口處還貼著一道奇怪的看起來象符咒的字條。吳剛英把盒子捧出 來,無限感慨道:「就是這個害死了多少人,又引起了多少劫數。」楊淙好奇的想去揭開 來看,「別!」吳剛英架住了她的手:「這可是最後的屏障,就算有墮落的女媧封印,誰 知道絕磐的威力還有多大。」林鳶茵道:「沒錯,現在我們馬上啟程,去五台山!」    三人下得大樓來,林鳶茵抬腳就往校門的方向走。「等一下」吳剛英突然出聲阻止道 :「我們走這邊,翻牆出去。」「喂,我說吳剛英,」楊淙實在頭大:「的確我們拿著的 東西很重要,但是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吧?」吳剛英急得滿頭大汗道:「你們聽我的准 沒錯。現在原因我不好說,但是總該相信我不會害你們的吧?」林鳶茵瞅了吳剛英一眼, 對楊淙道:「跟他走吧。」楊淙見狀,只好同意。三人來到一處低矮的圍牆旁邊,林鳶茵 剛想爬過去,突然在背後傳來一聲佛號:「阿彌佗佛。」吳剛英全身一震,竟僵住了。林 鳶茵大驚,回頭看時,竟是吳剛英的師父空明大師。林鳶茵這一嚇,剛踩上去的半只腳又 滑了下來:「大師,你怎麼來了?」空明大師的神氣完全不同以往,臉色灰白,神情木然 得可怕:「難道林姑娘認為老衲不應該來此地嗎?」「嗯?」林鳶茵愕然,空明大師雖然 不主張吳剛英過多沉湎兒女私情,可是對她態度還算不錯,如今竟象換了一個人一樣。   空明大師沒有再看林鳶茵,把目光轉向吳剛英道:「這是怎麼說?見到師父也不知道 規矩,我白教了你這麼久了!」吳剛英身子又是一震,臉上的筋緊繃著,慢慢轉過頭來, 躊躇了很久,終於跪了下去:「弟子見過師父。」楊淙驚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再不認 識人,也知道發生了異常。空明大師道:「你帶著這絕磐想要去哪裡?」吳剛英的額頭上 已經開始沁出汗滴道:「師父如何知道這裡面是絕磐?」空明大師道:「我如何知道?你 又如何知道的呢?去了五台山一趟,是否感覺在落迦山二十年都白過了呢?」吳剛英趕緊 叩頭道:「弟子不敢,師父的教導之恩弟子從來就沒有忘。」「沒有忘?」空明大師猛地 提高了聲調,嚇了林鳶茵和楊淙一大跳:「既然沒有忘,為何你去一趟五台山就聽信了智 能那禿驢的話?就成了他的走狗?你還是我落迦山弟子麼??」   「這……」林鳶茵的腦子都不夠用了,雖說落迦山跟五台山已經勢同水火,但是空明 大師如此赤裸裸的辱罵智能大師讓她始料未及,她隱隱的覺得,兩派之間的仇恨絕對不止 第一弟子這麼簡單。吳剛英面對師父的逼問,一咬牙道:「師父曾經教誨弟子,當以慈悲 為懷,眾生有罪,只應體諒眾生苦難,導引渡化之路。智能大師也是眾生之一,況且大師 是得道高僧,師父對五台山有再多不滿,恐怕這樣斥責辱罵並不妥當。傳出去會讓外人笑 話我們落迦山無容人之量。」空明大師仰天長笑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去了 五台山一趟,翅膀就硬了,找到靠山了,什麼尊師敬道,什麼飲水思源,全部可以統統拋 到九霄雲外去了。」吳剛英忙叩頭道:「弟子不敢,但弟子所言句句是實。」   空明大師冷哼一聲道:「你若還認我這個師父,還認識落迦山這個門派,那就把你手 中的盒子拿過來給我。」林鳶茵大驚道:「大師要這絕磐做什麼?」空明大師冷笑道:「 做什麼?你認為我還能做什麼?剛英,你不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糊涂了。這是提升我們門 派影響力的大好時機。五台山無德無能,方丈清高自大,憑什麼讓他們執掌佛門牛耳數百 年?還不就是憑的那個靠他們祖先用卑鄙方法搶過來的紫金缽?要是沒有紫金缽,五台山 不過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門派而已。幸好天體諒我們心意,給我們這個機會改變不公正的 布局。天下當有能者方可掌之。」林鳶茵臉上變色道:「大師要用這絕磐對抗紫金缽?」 空明大師道:「不是對抗,是討回公道。」吳剛英痛苦的咬著嘴唇,臨下五台山的時候智 能大師在他耳邊的低語猶然清晰:「老衲並非詆毀貴門派,只是貪欲邪念,人皆有之。你 師父下山異常,恐怕為此而來。師侄請萬分小心。」那時他還抱著一絲僥幸,覺得萬一是 智能大師算錯了呢?事已至此,真相已經大白。吳剛英的內心深處有一種被絞碎了的痛,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撫育了自己二十年,一手叫道以善為天的師父,竟然是……   空明大師見吳剛英跪著沒動,喝道:「逆徒,你還不給我?」林鳶茵驚極生怒,高聲 叫道:「大師此言差矣。不論五台山是否有能掌這牛耳,但是大師既然知道盒中所裝之物 是絕磐,應該也知曉絕磐的來歷。冥界的鎮界之寶加上妖界的法力,連妖狐都可以吞噬, 人根本就是無法近身的。絕磐是排斥人作為主人的啊!」空明大師陰沉沉的笑道:「智能 那個老禿驢幾句話就把你們給哄住了,他拿過絕磐嗎?他怎麼知道絕磐不能認人作主人? 恐怕是另有心思吧,怕我們拿了這絕磐,五台山就不再是一派獨大,怕我們拿了這絕磐, 他就再不能號令天下佛門,佛家第一弟子也就無法落到他得意弟子何健飛身上。真正的無 恥小人是智能那個禿驢,你們不要執迷不悟,善惡不分。」林鳶茵怒道:「善惡不分的是 你才對!紫金缽是上古的法寶,自有靈性,如果五台山藏污納垢,難道它還甘願棲身於此 ?就算五台山無德無能,大師也應聯合其他門派重選執掌牛耳之人,何苦垂涎這絕磐?絕 磐一出,人間大亂,不僅冥界之門大開,而且引來妖界搶奪,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非命 ,難道大師想制造第二次靖河血難?」   林鳶茵伶牙俐齒,把空明大師堵得半天沒有話說,尷尬了半天,才拉下臉罵道:「老 衲教訓弟子,你跑來攪什麼勁?難道沒人教養你嗎?」林鳶茵道:「大師教訓剛英,我沒 有話說,但是要扯到絕磐,我就有資格插嘴。事關人類為難,任何人都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空明大師惱羞成怒道:「你這個猖狂的女娃!」吳剛英大叫一聲:「師父手下留情! 」「砰」的一聲,一道白光飛出,吳剛英搶先擋在林鳶茵面前,來不及結成手印相擋,硬 受了此一擊,踉蹌倒退兩步,吐出一口血來。「剛英!」楊淙忙扶住他,林鳶茵又驚又怒 道:「你……你居然下此重手?你想取我性命?!」空明大師道:「剛英讓開!但凡阻止 老衲行此公道者,老衲決不留情!」「放屁你的公道!」林鳶茵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連人命你都視如草芥,還談什麼公道?你根本不配為佛門中人,什麼慈悲,什麼眾生 ,你心中有的只是貪念,你是人類中的惡魔!」   「鳶茵!」吳剛英有氣無力的阻止道:「別……你打不過他的。快走,帶著盒子走, 上五台山。」楊淙驚問道:「那你呢?」吳剛英道:「我……我留下擋……」空明大師大 吼道:「你敢?剛英,背師叛道這種大罪我不信你敢做得出來?就算你不念師父教養你之 恩,也總該念落迦山門派上下弟子之情。你背叛我,就是背叛整個落迦山!」吳剛英強忍 住胸口的疼痛,繼續虛弱的道:「快走……快……」此情此景,林鳶茵跟楊淙又如何能離 他而去。從樹林裡傳來一個女人尖尖的笑聲:「落迦山有此賢徒,真是可喜可賀啊。空明 大師,說什麼你的弟子資質俱佳,我看也不過是一個心術不堅定的人,被智能那老禿驢完 全蠱惑了心智。我勸大師還是盡早清理門戶,免得給落迦山抹黑。」從樹林裡緩緩走出一 人,林鳶茵脫口而出:「峨嵋派掌門靈清師太?」靈清師太呵呵笑道:「林姑娘別來無恙 啊。」從她身後走出一人,赫然竟是陳嫻,只見她用復雜的眼神看了林鳶茵一眼,隨即垂 手靜靜侍立在她師父身旁。   林鳶茵警惕的道:「莫非師太也想染指絕磐?」靈清師太笑道:「林姑娘何必說得這 麼難聽。絕磐是寶物,只有實力超群之人才有權使用。大家不過是公平競爭。」林鳶茵驚 疑道:「大家?」從樹林裡依次走來不少人,或身披袈裟,或身著道袍,林鳶茵舉目望去 ,心髒竟在瞬間好像停止了跳動,連呼吸都窒息住了,龍虎山掌門,終南山掌門,青城山 掌門,九華山方丈,武夷山方丈……幾乎所有佛道大派的「一把手」都到場了,圍繞著空 明大師和靈清師太,對峙在林鳶茵他們的另一邊。這些顯赫的有道高僧道長們在這麼一個 特殊的場景下聚集在一起,顯得分外沉默,臉上也盡是木然的表情,唯一有點神氣的,就 是那一雙雙緊盯著紫檀色盒子的眼睛。   林鳶茵身軀微微發抖,她沒有料到這個被他們視為洪水猛獸的絕磐竟然會惹來八大門 派的掌門方丈窺視。真的只是對五台山一直號令佛門不滿嗎?那終南山呢?它是執掌道教 之牛耳,為什麼連它也卷了進來?它已經是道門第一,要了這絕磐到底要干什麼?眾多掌 門方丈環立,只空明大師一個吳剛英就打不過,何況還有這麼多。此仗必敗無疑,難道要 眼睜睜的看著被搶走,看著絕磐現世,給人類帶來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林鳶茵腦門上沁 出了密密的汗珠,突然她仰天大笑,神色輕松道:「既然你們這麼想要這個盒子,給你們 也無妨。」「林鳶茵!」吳剛英跟楊淙齊齊叫道。靈清師太淡淡的道:「林姑娘又想耍什 麼鬼花招呢?」林鳶茵道:「絕磐之謎是我一手破解的,相信一直在一邊偷窺的各位掌門 方丈都清楚,因為我是靈媒介質,我對這絕磐再熟悉不過了。盒子你們拿去,不過封印打 開不打開得了那就要靠各位努力了。」空明大師笑道:「你這些拙劣的謊話只好哄小孩去 ,不過是一張符咒,要打開有什麼難的?」林鳶茵冷笑道:「諸位都看清楚了,這張符咒 不是妖界的符咒,不是鬼界的符咒,更不是你們法術界的符咒。這是墮落的女媧的陣法的 附帶符咒,你們有本事就解開這個遠古陣法試試看。就算解開了,絕磐長期被壓制的怒氣 一旦沖洩出來,勸誡各位先找好各自的接班人再來。」   林鳶茵這麼一說,眾人面面相覷,都面有難色。靈清師太暗想,這話不錯,我們都不 是靈媒介質,墮落的女媧陣法是這女娃一手封印的,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打開。於是朝空明 大師耳語了幾句,空明大師點點頭,對林鳶茵道:「既然這樣,只要你願意幫我們打開這 符咒,老衲擔保不會傷害你們三個,也不追究剛英叛師之罪。」這時,吳剛英跟楊淙都知 道林鳶茵在玩一個危險的游戲,他們三個剛才還在討論這個符咒到底是什麼,林鳶茵是睜 眼說瞎話來拖延時間。林鳶茵悄悄靠近吳剛英,以低到只能勉強聽見的聲音道:「帶著盒 子跟楊淙走,這裡我拖住。」吳剛英急道:「不行,他們連殺人滅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不會放過你的。」林鳶茵冷靜道:「他們聽信了我的話,只要一天我不肯答應給他們解符 咒,他們一天不敢殺我的。快去五台山,找智能大師來救我。」吳剛英怒道:「不行,你 必須跟我們一起走,別把他們的智商想得這麼低,你的謊話很快就會被戳穿,我等下放一 個煙幕陣,你先過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林鳶茵感動的看了 一眼吳剛英,道:「不,我們一起走,必死無疑。我留下來,最起碼可以保得住你跟楊淙 ,最重要的,是保得住這絕磐。人類的災難跟我林鳶茵的命比起來,孰重孰輕,難道你們 還分辨不出來嗎?」   吳剛英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不行,要走楊淙一個人走,我跟你在一起,我說過要永 遠保護你的。」林鳶茵變了顏色道:「吳剛英你不要分不清輕重緩急,楊淙她一個人能走 到五台山麼?身為佛門弟子,當以天下蒼生為念,老記掛著我個人安危有什麼意思?何況 ……」說到這裡,林鳶茵突然停頓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也未必會死。」楊淙低呼道 :「林鳶茵你在打賭!打賭星晨會來救你,你在拿你生命打賭,萬一星晨狠心不來,你什 麼都輸得精光。」靈清師太在那邊不耐煩的叫道:「喂,林姑娘,你到底跟不跟我們走, 我們可沒耐心讓你們在那裡嘀咕。」林鳶茵狠狠一推吳剛英:「快走!」隨即跳出來擋在 最前面,淺笑輕言道:「能跟這麼多享譽天下的掌門方丈在一起,那是難得的機會。鳶茵 自然舍不得走了。」與此同時,在林鳶茵的身後,驀地起了一陣巨大的煙霧。空明大師大 叫道:「不好,他們要走。」靈清師太臉色一變,瞬間,幾十道鋒芒齊齊向林鳶茵飛去。 煙霧中,林鳶茵笑靨如花,在死亡前的笑容顯得如此美麗。   「叮叮」幾聲,鋒芒盡皆被打落在地。一個身影快速從樹林中竄出,擋在林鳶茵的身 前。「你賭贏了,林鳶茵。」一聲擲地有聲的話語讓林鳶茵的笑容迅速消退下去:「但是 你記住,我不喜歡人家利用我,永遠不喜歡。」星晨回過頭來冷冷的對林鳶茵道。林鳶茵 道:「既然你不喜歡被我利用,那你為什麼還要出來?」星晨心中一動,沒再說話,轉頭 對空明大師等人道:「不好意思,這絕磐我要定了。」空明大師怒道:「你到底是誰?」 林鳶茵朗聲道:「就是你們百般尋找的妖狐。」星晨全身震了一震,回過頭去看林鳶茵, 林鳶茵毫無畏懼的直對他的眼神:「難道我說錯了嗎?」「林小姐自然沒說錯。」從樹林 中走出來笑呵呵的長老等數百人,瞬間壓倒了空明大師那派人。兩派人馬對峙著,殺機彌 漫,大戰瞬間即將爆發。   空明大師眼睛轉動:「你們是狐族?」長老呵呵笑道:「正是,大師道長們別來無恙 啊,上次一別還是數百年前,我族不幸失手,讓你們多統治這陸界了幾年。現在絕磐現世 ,不知你們還有什麼話說?」空明大師道:「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長老仰天長笑 道:「大師難道忘了靖河血難?我族妖狐既出,你們能相抗的紫金缽沒來,何況你們大家 離心離德,又如何能對抗得了我們妖界呢?」一說「妖狐」二字,眾人臉色都變了,齊刷 刷將目光朝星晨看去。星晨面無表情的站著,但是在他身上洋溢出來的殺機卻無疑讓任何 一人都不寒而栗。那種恐懼的如同攝懼心神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就如同靖河血難一樣, 光聽名字就足以讓人不舒服。林鳶茵萬萬沒有料到居然一下子沖出那麼多人來,局勢再一 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難道這裡會是上演第二次靖河血難的前兆?   靈清師太看到星晨也眼神一緊,隨即大笑道:「長老這話騙誰呢?你們妖狐既出,那 還等什麼啊?直接對我們人類進行大屠殺啊,對我們進行肆虐啊,還來小心翼翼的搶什麼 絕磐呢?你們妖狐不是能控制絕磐的嗎?恐怕你們也是有苦衷但是說不出吧。」長老呵呵 笑道:「彼此彼此,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過看起來我們這家要遠比師太那家好過的多。 」靈清師太笑道:「其實人與妖並非絕對不能並存,長老為什麼沒有想過雙方合作呢?」 長老眼珠子一轉道:「合作?這可是荒謬的笑話,人和妖向來勢同水火,當年如果不是絕 磐,你們根本是想將我們趕盡殺絕。」靈清師太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們也並非是 說非要絕磐不可,陸界這麼大,我們兩界分而治之不也很好麼?」長老笑道:「這話我說 了不算。得問主上。」說著將目光轉向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星晨。   剛才那麼積極,說了一大堆門面上的話,現在遇到棘手的問題了,就拋給我了。星晨 心裡冷笑著,面上卻不動聲色:「我不會考慮這樣的可能性。人界向來詭計多端,當年妖 界慘敗豈能說了就了。」靈清師太笑道:「妖狐大人,難道沒聽說過相逢一笑泯恩仇嗎? 何況我們這樣相斗,最有便宜的只能是五台山。別忘了,五台山也是你們的心腹大患。」 星晨道:「是你們的心腹大患才對,不管有沒有絕磐,我都不會放你們在眼裡。紫金缽又 怎樣?」這一句話頂得靈清師太直翻白眼,半晌才道:「好,既然你們把話說得那麼絕, 那就憑我們各自本事看誰有能力先拿到絕磐好了。不過現在我們在這裡吵肯定是不明智的 ,因為絕磐已經被帶走了,再在這裡耽擱的話,絕磐恐怕就到五台山了。」長老聽到此話 面色變了一變:「主上,這裡由屬下來打點,請主上盡快去取回絕磐。」星晨道:「好。 」轉身就走,長老道:「主上且慢,這女娃交給我們來打點。」「免了。」星晨一口回絕 :「她可以當人質。」說著,夾著林鳶茵身影一花,已然不見。長老心中苦笑一聲,果然 ,這小子心裡還是惦記著她啊。靈清師太跟天機道長附耳低語一陣,又對陳嫻使個眼色, 在地上突然立起了幾十道旗幡,將長老眾人緊緊圍在中央。   長老變色道:「不好,他們用計,有人要逃跑!」終南山掌門天機道長哈哈笑道:「 不用妄想了,這八卦太極陣自諸葛孔明傳下,歷經數代變幻,不要說天王老子,就算神界 到來,也休想一時出得去。絕磐份屬人間,妖界還是絕此想法罷了。」「可惡的人類!」 狐族中起了一陣很大的躁動,「都聽我說!」長老大喝一聲,狐族恢復平靜,長老陰森的 笑道:「去吧去吧,讓他們去吧,我看他們能從主上手裡撈到點什麼。」說著長笑一聲道 :「想不到人界與妖界的戰斗就要提前打響了,我這把老骨頭可真是興奮不已。天機老頭 ,我當年和你祖師爺大戰三百個回合不分勝負,現在就由你來代替他完結這延續的戰鬥吧 。」天機道長從背後緩緩抽出七星龍泉劍道:「好,好,也讓你看看百年終南,早已非當 日下士。出招吧。」長老眼中射出厲光:「龍泉劍?好!今天就奉陪此名劍,在場諸位都 是見證它變成黃泉劍的人!」說著,早縱身過去。旗幡開出,天機道長跟長老鬥成一團。 空明大師道:「還等什麼,大家上!」瞬間校園裡光芒盛放,叮當之聲不絕於耳,眾人鬥 作一團。狐族數目佔多,一時間佔了上風。   「鏘鏘……」在五台山上的紫金缽突然發出悲鳴,禪月大師大驚,跑到後園,見智能 大師也出來了,長嘆道:「冤孽啊冤孽啊,絕磐果然還是現世了,這是我輩的劫數,果然 躲不過,逃不了。只是法術界如此,怎麼對抗妖界啊?」說到最後,老淚縱橫。禪月大師 忙扶住他道:「師父,有五台山一脈在,但叫法術界不絕。」智能大師道:「光五台山有 什麼用?人心離散,法術界離覆滅不遠矣。」一個小沙彌匆匆跑進來叫道:「方丈,門口 有一個自稱是終南山弟子要求緊急求見。」智能大師忙道:「快請。」一個身著道袍,看 上去只有十五六歲面目清秀的小道士小跑了進來,一看智能大師忙拜倒在地哭道:「請大 師救救終南山。」「終南山?」智能大師一驚:「終南山又出什麼事了?」那小道士道: 「弟子師父是掌門天機道長,前幾天找師父沒找到,後來發現師父留下一信獨自外出了, 還帶走了龍泉劍。信上沒說什麼,但是上個月峨嵋派靈清師太曾經來找過師父說絕磐的事 情,弟子想師父一定是被利所惑,所以攜劍下山了。龍泉劍乃道家至寶,靈性異常,知道 作此不齒之事,恐不肯相助,最怕它要是跟絕磐硬碰,一代名劍就毀於一旦了。」   「什麼?龍泉劍下山了?」智能大師身子劇烈一搖,竟然站不住,往後一倒。「師父 !」禪月大師大驚,忙攙扶著就勢坐在台階上,智能大師捶胸頓足道:「天機,你怎麼如 此糊涂啊?你要毀你終南聲譽,也不應該帶累這鎮世的寶物啊!龍泉劍若斷,這將來的七 道之劫可怎麼解啊?」禪月大師手心出了滿滿一把汗:「那……要不師父下山把龍泉劍搶 回來?天機道長應該贏不了師父。」智能大師斬釘截鐵道:「不行!五台山另有劫數,此 時一走,前功盡棄,妖界就是要誘使我們出山,我們必須要沉得住氣,不管外面鬧得天翻 地覆。五台山是最後的防線,我們一敗,人類就再也沒有一點希望了。」「那……」小道 士驚惶的看著智能大師:「那終南山……」智能大師長呼了一口氣道:「再想辦法吧,肯 定還有辦法的,唉……」禪月大師想緩和一下氣氛,問那小道士道:「你叫什麼名字?是 天機掌門的入室弟子麼?」小道士答道:「弟子叫孤星寒,是入室弟子,不過我是俗家的 ,不能接任掌門的。」禪月大師哭笑不得,心想,我問了他能做掌門麼?  與此同時,星晨也追蹤到了吳剛英和楊淙的痕跡,不過他不急著追,而是在一片空地 上停了下來,放下了林鳶茵。林鳶茵甩開他的手道:「你真是狐族的?」星晨淡淡的道: 「你不是承認我是妖狐了嗎?」林鳶茵道:「可是我知道你不是!」星晨道:「無論如何 ,我是妖界的,我跟你原本就是勢同水火的兩派勢力,更何況你與法術界有極深的淵源。 」林鳶茵問道:「那我們現在勢同水火了嗎?」星晨被她這一句話塞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道:「的確……有點奇怪。」林鳶茵冷笑道:「奇怪的事情還多著呢,如果你是妖 界,為什麼要拼死救我?為什麼為了我甘願和那個什麼長老打起來?如今你們又像一家人 一樣笑呵呵的出現在眾人面前,你的身份還要隱瞞到什麼時候?」星晨的眉宇間掠過一絲 憂鬱,這與平素冷靜不動聲色的他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你既然看出來這麼多,還要 我對你坦白什麼呢?」「這不一樣。」林鳶茵拉住他的手:「我有時候寧願自己不要那麼 聰明,看破那麼多卻始終猜不到這最終的謎底。為什麼還要瞞我?難道我對你的心還不足 以讓你承認這一切嗎?」星晨道:「我不告訴你,絕不是對你的懷疑,只是我有自己的考 慮。林鳶茵,你縱然聰明,但你絕對想不到有些事情要遠比你看得到要復雜。你若相信我 ,就讓我順順利利的走下去。」林鳶茵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眸子裡仍然沒有任何的感情色 彩:「難道你要那樣做?你真的要搶絕磐?如果吳剛英他們不肯給,就硬搶是麼?」星晨 道:「是,我非有絕磐不可。」   林鳶茵放開星晨的手,退了兩步,怔怔的望著他道:「就算犧牲他們的性命?」星晨 眼裡掠過一絲不祥:「我拿絕磐就是為了救你們的性命。鳶茵,你若不相信我,那我們必 死無疑。」「可是……可是……」林鳶茵看著星晨的臉,淚忍不住悄悄滴落:「你的太多 太多我都不知道,你叫我怎麼相信你,叫我怎麼相信你啊?」星晨突然做了一個讓林鳶茵 意想不到的動作,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你說過一句話,憑心而斷,那麼現在就順著你 心的方向自然的走下去。」說這句話時,從來冷靜如冰的星晨眼裡掠過一絲原本永遠不會 出現的恐懼,他在心裡暗想:在知道我身份之後,你一定會離開我的,一定會!所以,這 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事情了。請給最後一點的信任給我吧。「憑心而斷……」林鳶茵抱 住星晨,淚落如雨:「我現在心亂如麻,我怎麼判斷?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絕磐一出, 這個世道什麼都變了?只不過是個鏡子而已。」「但是卻可以照出一切丑陋的東西。」星 晨放開她,沉聲道:「去找吳剛英吧,絕磐帶到五台山也是沒用的,紫金缽鎮壓不了它, 反而會給五台山帶來滅門之災。」   「站住!」靈清師太和陳嫻突然殺出,抱著盒子的楊淙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吳 剛英臉色一變,又看了看四周道:「只有你們倆?」靈清師太笑道:「好大的口氣,只有 我們倆也夠你受的了。」吳剛英道:「想拿絕磐,先拿了我的命去。」靈清師太眉毛一豎 :「你道我不敢?我就替你師父清理師門!」「楊淙退後!」吳剛英搶先拔出了劍,靈清 師太拂塵一掃:「就憑你那爛劍,也能阻我峨嵋腳步麼?」兩人早激斗在一起。「這…… 」事情突變,楊淙震驚萬分的看著眼前兩人鬥得難分難解,不禁又看了看陳嫻,陳嫻目放 冷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這下死了。」楊淙暗自道:「得想個什麼辦法護住絕磐。 」   畢竟靈清師太修煉日久,功力高深,幾個回合下來,吳剛英漸感吃力,開始落於下風 ,招架艱難,只是憑毅力苦撐著。靈清師太見久攻不下,也是萬分焦急,怕星晨趕來,絕 磐落入他手,於是對陳嫻道:「我徒快放法寶,將這法術界得逆徒斃了!」「是,師父! 」陳嫻一聲清脆的回答,只見她拿出一個白玉淨瓶,毫不猶豫的對准了戰圈的中心,開始 念咒。「哈哈哈哈,」靈清師太忍不住大笑道:「淨瓶一出,萬物皆休,你就等著在裡面 化為一灘膿水吧。」淨瓶口中射出一道強烈的白光,「吳剛英!」楊淙大驚,卻見白光轉 向靈清師太,將她全身罩住。「什麼?」靈清師太震驚之下,拂塵脫手,已經吸入淨瓶之 中。   「你……」靈清師太無法置信的回頭看自己的徒兒,原本冷如冰霜的陳嫻淚水早已布 滿臉龐:「對不起,師父,你這樣做真的不對,對不起……」「你這個逆徒……為什麼… …」靈清師太被白光籠罩住,只覺得全身無力,法力正在逐漸消退,吳剛英震驚之下也停 了手,只是呆呆的看著,甚至忘了該說些什麼。陳嫻神情淒然哀婉,緩緩流淚道:「弟子 之後自當以死謝師父養育之恩,只是此事,弟子無愧於心。絕磐就算能控制三界又怎麼樣 ,總有一些它是控制不了的。現在的你們已經夠丑陋了。我不希望這人間因為絕磐變成另 外一個地獄。」「陳嫻……」吳剛英呆呆的看著她。靈清師太看看吳剛英,突然眼光一狠 道:「不用跟我說什麼大道理,你這樣做的真正理由我知道,你喜歡吳剛英這個小子!你 甘願為了外人背叛我!果然啊,女人永遠心都是向著漢子的!」說到這裡,靈清師太仰天 長笑,笑聲尖銳而淒厲,聞者無不動容,笑聲中,靈清師太用盡最後一份氣力,突然對吳 剛英小腹猛烈拍出一掌。「剛英哥哥小心!」一個輕盈的人影飛起,擋在吳剛英的面前, 替他挨了這一擊。靈清師太愕然的看著陳嫻口吐鮮血,在她面前含笑的,沒有絲毫痛苦, 滿足的慢慢的倒下。「陳嫻——」吳剛英趕忙抱住了將要倒地的她。「為什麼你會這麼傻 ?」陳嫻驚愕的看著從來嚴厲肅然的師父第一次有大如黃豆的淚滴滑落眼角。「就是為了 所謂的愛麼?可是他並不愛你,為了這個沒有回報的東西,何苦連命都搭上呢?」淨瓶的 白光增強了,靈清師太的身軀在慢慢消失。她痛苦的看著自己的愛徒躺在血泊之中,只一 個瞬間,二十年的師徒情誼就可以毀於一旦。她真的不明白,不明白這個愛的東西怎麼會 有比絕磐還要大的威力。「因為……我從來沒想過回報。」陳嫻艱難的說完這句話,靈清 師太輕輕的閉上了眼,淨瓶的白光連同她的人影都收回到那個瓶口裡,一切歸於肅靜。 「陳嫻!」吳剛英趕緊抱起已經奄奄一息的陳嫻:「你感覺怎麼樣?」楊淙也搶上來 ,用手搭在她脈搏上聽了一會兒,搖搖頭嘆息一聲:「沒救了。」吳剛英驚惶道:「怎麼 會這樣?靈清師太只揮出一掌,她運功抵抗,應該不會傷太重的。」楊淙默然不語,反倒 是陳嫻蒼白的面孔上現出了一絲微笑:「不關師父……的事,我沒運功……叛逆師門,原 本就……應該是死罪。」說著,她突然掙扎著回過頭來,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面晶瑩閃動 ,卻並未流出:「剛英哥哥,你還恨我嗎?我做的一切事……我不知道對錯,可是我知道 不想你死……絕磐是個巨大的漩渦,你……你要趕緊抽身出來,這後面還……還有你很多 不知道……的內幕……」說到最後,陳嫻開口越來越艱難。吳剛英早已克制不住,哭出聲 來,他想說「不恨她」,可是喉嚨堵得厲害,嘴唇顫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只好 拼命的點頭,任那淚水不斷的滴落在陳嫻那原本燦若紅霞的臉龐上。    陳嫻大口的喘了一下氣,偏過頭滿足的笑了:「這樣我……就可以沒有任何遺憾的… …走了。」「陳嫻,」一直仇恨這個女孩的楊淙垂淚道:「你……你似乎還有些話沒說。 」陳嫻的臉色愈發蒼白:「話?不,我已經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嗎?」陳嫻朝吳剛英 的方向努努嘴:「有些話再不說出來就沒有機會了。」說到這裡,楊淙一陣哽咽,起身暫 避。陳嫻迷茫的一笑:「沒有機會?我其實……知道的,一直就……沒有機會。我知道… …你心裡只有林……哪怕她喜歡的……不是你,我跟你是一樣的。其實……根本就不需要 ……什麼回報,能遇上你……愛上你已足夠……用幸福定義我……這一世了。」說完,象 是要把之前所有的壓抑的怨氣全部吐出來一樣,陳嫻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晶瑩的睫毛輕輕 的合在了一起。這個從一出現就背負了沉重的使命,就承受了所有的指責和仇恨,就強忍 著被所心愛的人厭憎的苦痛,就拼命的想要自己空間的女孩,終於開心的,無怨無悔的撒 手而去。那張清秀的臉上,還留著一絲被懷抱的歡欣,那早已蒼白的雙唇,還留著一道如 此淒然卻豔絕天下的淡笑。如果沒有絕磐,如果沒有這次下山,如果沒有遇上吳剛英,這 個女孩應該會淡然快樂的過完這輩子。可是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為情而死了,便是輪 回。    吳剛英的心像是被什麼凶神惡煞的厲鬼撕扯開來一樣,一種麻痺的劇痛襲來,讓他頓 時連呼吸也變得困難。陳嫻的體溫慢慢的從他懷中褪去,他卻無能為力,他只有抱著她的 屍身,伏在她冰涼的臉龐上,喉嚨裡發出那種沉悶而又宣洩的哭聲。楊淙聽到動靜跑了過 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黯然回頭淚下,這是為第九間課室傳說死的第幾個人,她已經記不 清了。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換來的卻是一個魔物的現世,老天想必在九霄雲上嘲弄的看著 這一手操縱的悲歡離合的結局。楊淙想過去勸勸吳剛英,可是看到他全身顫抖哭得無法自 制的樣子,她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吳剛英絕對不僅僅是為了她的死而傷心,更多的應該 是自責,應該保護的人卻為了他而喪命。陳嫻這個從來就缺乏關心理解的堅強女孩,最終 卻為她的堅強付出了最沉重的帳單,如果當初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能夠發現陳嫻的異常 ,能夠試圖去打開她的內心,那麼今天不會是這個局面,絕磐也不會引來這次腥風血雨。   林鳶茵和星晨剛剛趕到,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星晨道:「來遲一步了,想 不到他們居然逃出兩個人來。」林鳶茵一腳淺一腳深的來到痛哭的吳剛英前面,緩緩蹲下 身去,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良久才訥訥的道:「怎麼會這樣……陳嫻,你為什 麼要這樣……你原本可以選擇告訴我們而不必自己來赴死……為什麼你要尋死,大家已經 不再恨你了,為什麼?」楊淙哀傷的立在吳剛英身後道:「讓她去吧,鳶茵,她跟我們不 同,死對於她來說是解脫。今天的她,只是單純到想要用死的舉動來表白自己的心意而已 。她已經滿足了,我們也沒必要再為她憤憤不平了。」林鳶茵用手輕輕的撥開蓋在陳嫻眉 眼上的幾縷頭發,眼眶一紅:「臨死終向善,唯望避獄燃。希望冥界看在她阻止絕磐落入 貪婪人類手中的功勞,赦她直接去輪回吧。」   楊淙抬起頭來,剛好看到在林鳶茵身後縱然面對悲劇仍然面無表情的星晨,突然醒悟 過來:「星晨你救了林鳶茵?」星晨看了一眼林鳶茵,沒說話。楊淙道:「你打得贏那些 和尚道士麼?對的,你這麼厲害,不可能打不贏。我們殺回去吧,我們去為陳嫻報仇!」 迎著楊淙熱切而渴盼的目光,星晨哭笑不得,忙打斷道:「我想你誤會我來的意思了。」 吳剛英將陳嫻的屍身輕輕放在地上,起身低低的道:「可是我沒誤會,你這妖物也是為這 絕磐而來的吧?」星晨眼神一緊,林鳶茵已在一邊緊張的叫道:「剛英……」「不用說了 。」不知道是強自抑制著悲痛還是剛剛哭啞了嗓子的緣故,吳剛英的聲音低沉得讓人可怕 :「我知道你心向著他,容易被他花言巧語所騙。我不怪你,女孩子都這樣。可是,想要 這絕磐,星晨,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等等,」楊淙惶然道:「 怎麼會成這個樣子?我們四個應該是盟友的啊。」「盟友?」吳剛英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 陰森的冷笑,直笑得林鳶茵也牙齒打戰,驚駭的倒退了兩三步:「他是妖界的,他的使命 就是毀了我們人界,他還有資格做我們的盟友麼?」林鳶茵道:「星晨不是你想的那樣… …」吳剛英大吼著打斷了她的說話:「那你說他要搶這絕磐是為了什麼?!」這是林鳶茵 的心結,也是星晨始終不肯透露的秘密,林鳶茵語塞,望向星晨。星晨的眼裡沒有嘆息和 驚奇,有的只是一點點疲憊和更多的冷靜:「沒有必要解釋這麼多,既然你已經這樣說了 ,那麼記得七天後,你的魂靈回來多看看這個世界吧。」 「不要打了!」楊淙攔在他們的中間:「你們發什麼神經,他們在那邊亂鬥,我們這 邊也來內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應該團結一心才是。」「既然要團結一心,首先應當坦 誠相待。」吳剛英咬牙切齒的道:「你去問問他,隱瞞了我們多少東西,難道要被他害死 了你們才會幡然醒悟嗎?」楊淙道:「如果他真要害死我們,為什麼三番兩次出手救林鳶 茵?」這句話一頂,吳剛英頓時有些詞窮:「但是他……他跟妖界那些……」楊淙道:「 我不希望出現第二個陳嫻了。」這句話如同大錘猛地給了吳剛英一個重擊,他踉蹌了兩步 ,嘶聲道:「你說什麼?」楊淙道:「如果無法判斷一個人是敵是友,我寧願相信他是友 。鳶茵說過,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有良知的,守望相助的絕對是大多數。」吳剛英吼道: 「可是他不是人類!」楊淙針鋒相對:「可是絕磐毀滅的也絕不僅僅只是人界。」一時間 ,眾人都沉默了,半晌,林鳶茵輕輕的道:「對,我也選擇支持星晨。絕磐毀滅的,是三 界!冥界也一定會想得到這個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的。」    一時間,情勢變成了一邊倒。吳剛英怔怔的看著林鳶茵和楊淙道:「你們兩個……」 星晨道:「把絕磐給我,你既然知道這是肆虐三界之物,你還敢送上五台山麼?紫金缽也 壓不住它,你只能給五台山帶來滅頂之災。」吳剛英眉頭微微一皺:「五台山壓不住?你 壓得住麼?」星晨道:「如果說我能壓得住,你會信麼?你那盒子的封印壓制不了絕磐多 久,很快它就會沖天而起,你再不打定主意恐怕禍害就來了。」吳剛英道:「主意早就打 定了,要麼你回頭,要麼你從我身體上踏過去。」星晨右手一揮,眸子瞬間變成了那種久 違的藍色,同時身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我選擇後一條路。」    那邊廂,兩方正打得熱鬧。長老身上帶著的一條流蘇突然掠過一道妖異的光芒,長老 臉色一變,跳出戰圈,心道:不好,星晨起異心了。沒想到這麼快,莫非他打算拿到絕磐 就動手?正跟長老纏斗的空明大師見長老突然退出戰局,看著那條流蘇臉色陰晴不定,心 下暗自懷疑,莫非妖界也起了內訌?靈清師太和陳嫻已經去了有多時,至今不見有訊息, 難道已在妖狐手下遇難?若是如此,情勢便大大的不妙。即便法術界現在拼死打退了妖界 ,也撈不到任何好處,相反可能元氣大傷,讓五台山有可乘之機。因此空明大師也並沒有 逼著動手,而是暗自想對策。正想著,長老突然陰陰的笑了:「讓我來猜猜你們的心思, 你們拿絕磐說什麼降妖伏魔,驅除惡靈那絕對是假的,對付五台山和紫金缽才是真。畢竟 這是世上唯一能跟它抗衡的寶物了。」空明大師冷笑道:「老衲也不怕承認,的確就是這 樣。絕磐我們拿定了。」長老悠悠的道:「絕磐乃妖界冥界寶物的合體,唯獨排斥人界力 量,你們拿到了也用不了。」空明大師道:「那可未必,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長老大笑 道:「我知道大師的意思,拿到絕磐之後,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試出可以駕馭絕磐的方法 ,甚至不惜以人命血祭。」空明大師臉上一抽搐:「你說什麼?」     長老道:「大師何必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人類,怕洩漏出你們的丑去。你們法術界的 把戲難道我們妖界還不清楚嗎?我們以狐血祭制造妖狐的方法正是跟你們的老祖宗學的。 」空明大師哼了一聲道:「那是以前,我們現在當然不會做荼毒生靈的事情。」長老笑道 :「絕磐一出,必當腥風血雨。大師不用再假惺惺的滿口仁義道德了,其實在某種程度上 ,我們是同類不是嗎?只不過……」長老意味深長的看著空明大師,話鋒一轉道:「就算 讓你得到絕磐,你要想駕馭它,非得進行血祭試驗不可。這樣一來,落迦山名聲一落千丈 ,即便有寶物在手,試問天下蒼生,又如何會服一個之前還宣講慈悲渡世如今卻嗜血如魔 的門派呢?大師的天下第一豈非永遠都是黃粱一夢?」這點空明大師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一直都在謀劃如何奪取絕磐的他,還是首次想到拿到絕磐之後的事情。長老說的合乎情理 ,有得必有失,得到絕磐恐怕也未必能力壓五台山重奪佛教第一派的地位。     想及這裡,空明大師猶豫了。看准時機的長老緩緩道:「其實,妖界如今早已不敢覬 覦整個陸界了,只要求有足夠安適的地方給我們修煉和繁衍後代足矣。妖界寶物已失,若 不拿到絕磐,我們難保命脈的承繼。大師若是一意孤行,對抗的是這一幫拼了命的族群們 ,縱然不敢說滅你落迦山門,也足以血染群山,入地三尺。」空明大師道:「你到底想說 什麼?」長老呵呵笑道:「我想說,大師的願望其實單純到只是想做這天下第一門派而已 ,卻不幸走錯了道路。」空明大師道:「走錯了道路?」長老道:「沒錯,五台山為什麼 力保牛耳幾百年不絕?全因它有一個紫金缽,不得不讓你們臣服。如果紫金缽能到落迦山 門下,那麼當然全天下的法術界自然歸順天意,臣服新主。」空明大師眼皮一跳:「你是 說……」長老冷冷的道:「你們與我們並非絕對不可並存,我們聯手,我要絕磐,你要紫 金缽,兩全其美,當下危急之機,大師可要拿好了主意。妖界不是不敢跟你們一拼的。」   空明大師呆若木雞站立當地:「紫金缽……到落迦山下……」他突然醒悟過來:「不 行,紫金缽認主,它既然認了五台山做主人,即便我搶了過來,它也未必聽我使喚。」長 老道:「倘若主人沒了呢?」「主人沒了?」空明大師驚疑不定的道:「你……你到底什 麼意思?」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光:「做大事者當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大師若是還有 婦人之仁,不如趁早退回落迦山養老去罷。」空明大師指著長老,全身顫抖道:「你…… 你教我滅五台山全派?這可是十惡不赦的罪行,不僅永不超生,更終生被佛唾棄。」長老 縱聲長笑道:「難道大師拿了絕磐去用血祭就能進入極樂世界了?犧牲大師一個人又有什 麼所謂,惠澤後代啊,落迦山以後代代相傳,不用再俯人之下。」空明大師臉色蒼白道: 「五台山有紫金缽,滅不了的。」「滅得了!」長老露出一排牙齒,惡狠狠的笑道:「大 師先助我奪得絕磐,我也早看五台山不順眼的了,雙方聯手,先殺智能那個禿驢,再斷五 台山命根,拔其廟,毀其塔,法術界以後只認一個落迦山。人界與妖界從此劃界而治,和 平共處,各不相犯。」 「咚」的一聲,吳剛英緩緩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暈眩了過去。「這……這個……」 楊淙萬分驚異加哭笑不得的看著在身後緊張的舉著木棍的林鳶茵:「你……你在幹什麼啊 ?」正准備出手的星晨也愣愣的看著,顯然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林鳶茵勉強吞下一 口口水道:「我不希望看到……你們打架,這是唯一的辦法。雖然我不知道相信你是對是 錯,但是我……楊淙都是憑心而斷。在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說什麼妖是錯的,人就必 定是對的,那是多麼荒謬可笑的結論,我只有……只有相信自己的良心。畢竟我的良心沒 有變,我希望良心也沒有看錯你,星晨。」星晨的目光變柔和了:「對錯本來就混合一體 ,你在賭博,我也在賭博,只不過我們的賭注都是一樣的,在這個已經攪亂三界的漩渦裡 ,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錯,錯的恰恰可能是良心。我會證明我自己的。」說到這裡,星晨禁 不住微微一笑,心想,在我證明自己的那一天,也就是你們毅然掉頭離我而去的一天吧?@   林鳶茵朝楊淙示意,將裝有絕磐的盒子交給星晨。楊淙走上前去,將盒子從捂得緊緊 得懷裡松開,向星晨遞了過去。暗啞的花紋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沉重感,見證了這個盒子 經歷的腥風血雨,也見證了圍繞這個盒子發生的一切丑陋的欲望和爭奪,更見證了正義之 心的泯滅和邪惡的挑戰。星晨的目光也不由變得凝重起來,緩緩伸出手去接過那個盒子。 盒子在碰觸到星晨的手的剎那,表面突然掠過一道詭異的白光,封印微微顫動,裡面似乎 傳來了壓抑許久的嘶吼聲。「且慢!」一道鋒芒突然從樹林深處飛出,將星晨手中的盒子 打翻在地。「是誰?」三人一驚,楊淙正待要撿回盒子的時候,黑影掠過,在她面前赫然 出現了兩個身影,將楊淙生生逼退回去。「怎麼是你們?」林鳶茵臉色大變,站在他們眼 前的竟然是剛才一直斗個你死我活的空明大師和長老。不僅如此,剛才還勢同水火的兩派 勢力如今卻齊刷刷的列在樹林一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目光陰冷的盯著他們,從眸 子裡面透出來的那股寒冷,足以讓你的每一個毛孔處都滲出汗水來。     「原來你們已經達成協議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星晨:「看來還是薑還是老的辣。 」長老大笑道:「要怪就怪你太過心急,也怪你給自己找到了弱點。你不知道,以前的你 根本完美到無懈可擊,經常讓我頭疼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天幸不滅我狐族,賜我良機,你 對這兩個人的顧慮終於成就我族的大業。毀掉你神一般的身份的,是你,不是我,同樣的 ,毀掉你最想保護的這幾個人的,是你,也不是我。」星晨眉宇間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成王敗寇,我從來不找什麼借口,你也不用想打擊我的心理。戰斗並沒有結束。」長 老道:「戰斗沒有結束?星晨你不要太自大了,這麼多人足夠絆住你手腳的一刻,而只要 一刻,就足夠了,你知道的,我手中有你的致命把柄。」星晨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的目光 第一次出現了驚慌和害怕,這也是林鳶茵第一次看到如此接近一個凡人的星晨,那麼的手 足無措,那麼的無所適從。這也就是說,長老的威脅所言非虛。那麼,功力高深到如此地 步的星晨究竟還會懼怕什麼?又究竟有什麼東西瞬間可以擊敗這個向來自信滿滿的男生呢 ?     頓感事情不妙的林鳶茵悄悄接近了被她親手打昏的吳剛英,開始暗暗掐他的人中穴, 暗自祈禱他快點醒來。「帶著吳剛英快點上五台山求救。」從林鳶茵的耳邊突然傳來這麼 縹緲但清晰的一句,林鳶茵悚然抬頭,星晨已經加入戰局。又一場大混亂已經粉墨登場了 ,人界妖界之戰瞬間變成了良心利欲之戰,老天開玩笑變得如此突然而又不露痕跡。星晨 的慌亂更加堅定了林鳶茵等會一定會出事的想法,她趁著混亂悄悄招手叫來楊淙道:「你 扶著吳剛英先走,去五台山求救。」楊淙驚疑道:「那你呢?」林鳶茵頓了一頓,道:「 我陪著他。」楊淙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那個長老不過唬他一下,你就當真了?快 別自己亂了陣腳了,星晨的功力怎麼樣我們都有目共睹的了,他既然對絕磐有信心,這些 蝦兵蟹將對於他來說算什麼?你還是快跟我們一起走,留在這裡他多一份擔心,這不是給 他分神制造麻煩嗎?」    林鳶茵心底暗暗苦笑,看來楊淙並沒有看出星晨的慌亂和變化,這也好,瞞著他們兩 個,免得他們知道了心神大亂,影響他們上五台山,阻礙了他們的一線生機,當下拖過楊 淙的手,柔柔的道:「楊淙,從傳說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天起,不,應該說從星晨離開我們 這個團體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沒有再抱著回去的希望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死並不可 怕,死是輪回,是新的開始,我只是希望,單純的希望,能在這最後的關頭,能讓自己的 心快樂,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有別的意思,我答應你,如果我跟星晨沒事,我們 會很快趕上來跟你們會合。現在你如果非逼著我走,我的心會象撕裂開來那樣疼的。」說 完這句話後,林鳶茵別過頭去,專注的看著在混亂的戰局中那個身影。楊淙呆呆的看著她 ,良久,象是明白了什麼一樣,黯然轉頭,什麼也不說,扶起還昏迷不醒的吳剛英,一步 一步的向遠方走去。林鳶茵的心情和體會,楊淙懂,的確,在這個視生死如草芥的時候, 林鳶茵無疑是他們當中最幸福的一個人。    微風拂過,是一陣如此沁人心脾的清涼,星晨百忙中一回眼,卻意外看到林鳶茵含笑 站立在不遠的地方。星晨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趕忙閉了閉眼睛又猛地睜開,並不是幻覺 ,林鳶茵的表情一如當時第一次見到自己那般輕快和調皮。「你為什麼還沒走?」一向做 事不緊不慢倡導文雅講話的星晨終於忍不住撕破喉嚨大吼道。長老也注意到了林鳶茵,幾 道鋒芒襲來,星晨忙抽身趕向林鳶茵那邊,一一掃了下來,一轉身粗魯的一把揪住了林鳶 茵的領子,一雙充滿怒火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她原本充滿笑容的臉龐:「你呆在這裡干什麼 ?快點給我滾!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林鳶茵被他揪得差一點憋不過氣來:「你……你此 仗必……必敗不是嗎?」星晨一怔,手不由得松了下來,林鳶茵看著他,俏麗的臉上沒有 太多感傷和淒涼的表情:「所以我留下來陪你。」「說得沒有錯。」長老在後面道:「就 讓我一齊送你們下去見冥王吧。」 星晨緊張的擋在林鳶茵的身前,低聲對她道:「割破你的手。」林鳶茵一怔:「你說 什麼?」星晨道:「封印絕磐的盒子。」林鳶茵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個回事,長老那邊已然 出手,只見他輕輕揮了揮那條流蘇,星晨的額頭上突然綻放出萬道白光,一個月牙形光芒 閃閃的物體從他額頭中飛了出來,徑直回到了長老的手中。「月牙寶石?」林鳶茵失聲叫 道。與此同時,星晨的身子一軟,昏倒在林鳶茵懷中。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月牙寶石跟身 體是融為一體的麼?莫非星晨已經遇害了?「星晨?!」大驚之下,林鳶茵伸手去探星晨 的鼻息,果然已經毫無動靜,但看星晨臉色卻仍然如常。林鳶茵心神稍定,轉眼卻見長老 一幫人氣勢洶洶沖了過來,慌亂之間,猛然想起星晨的話來,趕忙將手指放在口中狠狠一 咬,鮮血飛濺出來,林鳶茵一個反手將昏迷不醒的星晨背在背上,將手指朝絕磐盒子的方 向猛地一揮,鮮血立時濺了幾滴在盒子上,「咚咚」兩聲,盒子上起了裊裊白煙。這個舉 動嚇住了長老和空民大師他們,趁他們一停滯,林鳶茵拔腿就跑。    「給我留下背上那個孽種!」長老最先反應過來,拐杖一揮,那條怪蛇風雷電掣的沖 了過來,就在此生死危急關頭,盒子突然微微開啟了一條縫,一道黑光從裡面射出,所到 之處,木草枯死,土地開裂,黑煙頓起,塵土彌漫,長老他們吃了一驚,駐步不前,直到 黑光消失,林鳶茵已經逃之夭夭了。「絕磐怎麼會幫他們?」空明大師大惑不解的問道。 長老黑著臉道:「估計是星晨出的主意,靈媒介質跟神界冥界相通,以血為介,暫時喚醒 絕磐力量,阻止我們的追殺。哼,你逃得過一時,逃得了一世嗎?」空明大師道:「但是 不管如何,絕磐畢竟落到我們手中了。下一步應該怎麼辦?」長老道:「他們沒有地方可 去,必定是南下五台山,我們一路追去五台山去。」「追去五台山?」空明大師驚道:「 絕磐尚未啟封,星晨又被你收服,你們這裡難道還有可以操縱絕磐之主?」長老道:「現 在還沒有,但是……」空明大師不等他說完,忙忙道:「那我們上去五台山不是找死?」 後面天機道長等一干人也附和道:「沒錯啊,他們有紫金缽啊。」    「各位,各位,且聽我說,」長老舉起雙手道:「若是只有我族追上五台,那是必輸 無疑,可是有諸位掌門方丈跟著就不一樣了。紫金缽是什麼?是你們人界鎮界之寶啊,它 怎麼舍得殺人類呢?何況智能那老禿驢不是口口聲聲說要什麼慈悲嗎?他要敢對你們大開 殺戒,那麼五台山將被天下人所唾棄,所不齒,紫金缽最後也會離開五台山的。而且現在 敵心渙散,正是追擊的好時機。」此言一出,空明大師等人面面相覷,最終面露喜色,長 老分析的絲毫不差,只是,他漏了一個重要的因素,至關重要的因素。    那邊吳剛英剛剛醒來,火冒三丈的他正准備回去找林鳶茵算帳,好容易給楊淙勸住了 ,兩人正朝五台山方向走了沒幾分鐘,就看見林鳶茵背著星晨搖搖晃晃的追趕來了。「星 晨怎麼回事?」楊淙大驚。吳剛英怒道:「剛好,一刀殺了他。」說著正想拔劍,楊淙哭 笑不得的攔住他對林鳶茵道:「究竟怎麼回事?」林鳶茵神情緊張道:「以後再說,現在 快跑,我們去五台山。」楊淙看了一下後面,立時明白了:「他們還在追?」吳剛英一時 也緊張了:「那就不妙了,我師父可以通過我法器的氣味輕易找到我們。」楊淙道:「那 趕緊全部丟掉。」吳剛英道:「丟掉了萬一他們追上來了怎麼打?」林鳶茵一咬牙道:「 丟掉吧,反正追上了就算有這些法器也打不過,我們想辦法繞路逃上五台山。」    「禪月!」方丈室裡突然傳來一聲大叫,把正在花園跟孤星寒閒聊的禪月大師嚇了一 跳:「師父?」說話間只見智能大師沖了出來,全然沒有平日的冷靜和穩重:「吳剛英他 們有難了。」「啊!」禪月大師霍然站起:「是不是我們要出去解救他們?」孤星寒在一 邊也緊張的站起來。智能大師道:「不,我們不能出五台山。這樣,禪月,你到山腳下布 一個離魂陣。」禪月大師迷惑道:「布離魂陣做什麼?又沒有冤鬼來襲。」智能大師道: 「我自有主意。」說著又對孤星寒道:「你進來一下。」孤星寒忐忑不安的對禪月大師小 聲道:「智能大師不是見我天資聰穎,想收我為徒吧?」禪月大師也低聲答道:「還真沒 看出你天資哪點聰穎來,你盡管放心進去吧。我們家何健飛比你天資聰穎多了。」    吳剛英他們原本想坐飛機去五台山,後來發現機場早已布滿了長老的密探,眾人無奈 轉向火車站,同樣也是一堆身份可疑的人晃來晃去,一時間,大家都沒了主意。楊淙道: 「難道要我們步行去五台山?那可要走上一年去了。」林鳶茵一直背著星晨,早已大汗淋 漓,有點體力不支:「剛英,快點想個辦法。」吳剛英想來想去,皺眉道:「辦法倒是有 一個,不過有點冒險。」楊淙道:「說。」吳剛英道:「我們去找一家鬧鬼的有錢人家, 假裝幫他說收服厲鬼,然後跟他說要上五台山求法器,讓他們秘密送我們上去。」楊淙啼 笑皆非道:「這哪裡是冒險?分別是騙人。」吳剛英道:「也不完全是騙,我自會幫他們 收服。」林鳶茵道:「沒辦法了,也只有這條路子了。只是落迦山的名聲給毀了。」吳剛 英嘆道:「早就毀了。」想起師父的事,不由得黯然神傷。 -- -- ▆▍ ▄▆█.\◣ ██ ◥██◤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 ◥█◣ ◤◢█▔▔▔ ̄ ̄ ̄ ̄ ̄ ̄ ̄ ̄ ̄ ̄ ̄ ̄ ̄ ̄ ̄ ̄ ̄ ̄ ◢▆▄◤ψ◣◥█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moon043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0.177.148
Laglas:推! 03/26 00:49
wuchiyi:剛看完四就又有五可以看嚕 真是幸福 囧rz 03/26 00:53
liquid24:先有錢-->快樂 03/26 09:02
mamage:呼~剛去網路上找了~唉~還沒出完~作者被出版社簽約了>"< 03/26 12:36
icead:孤星寒出現了...^^ 03/26 21:08
bluesky0226:已出書,有完整版,我會貼出 03/26 2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