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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潔安(上)
要談到潔安之前，我想得先談談我的感情觀。
關於愛情這個部份，我不知道它到底之於我的人生是如何重要，但也不是
說我對它一點期待也沒有，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憧憬。只是，我覺得那並
不踏實，尤其是談過幾段感情以後。
在我談戀愛以前，我總覺得我生命中似乎就是註定要遇見一位女人，她在
我人生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我們會相愛，然後直到永遠……不過在我
初戀失戀了以後我才發現我這樣的想法不過就是一個沒談過戀愛的一種白
日夢，就跟一般女孩子一樣心目中總有一位白馬王子或Mr.Right一樣。愛
情這東西，往往因為現實的總總障礙就變質了，這大概是我談了第三段感
情才領悟的道理。
似乎有點慢？但我想當我了解了以後那就永遠不嫌晚。
因此，「這個世界上誰會是我的真愛？」這個問題當我了解真相了以後就
永遠在我腦海裡移除了。感情的流程已經被我簡化為，相識、相戀、吵架
、最後分手這四大流程，然後，又一段戀情開始。
也許運氣好一點，兩人脾氣不至於那麼不合，又也許一時衝動，最後一個
流程會變成「結婚」也不一定。
天曉得？
不過我肯定的是，能夠每天都能確定自己目前的伴侶就是真愛的人在這個
世界上並不多，或者說，能夠在他/她的生命中貫徹這個說法的人並不多。
你說你能？我想那多半是戀情剛開始的時候，據說人在談戀愛的時候大腦
裡會分泌一種物質，那會讓人失去判斷能力，我想那多半是這分泌物搞的
鬼。
時間一久，人肯定會現出原形，接著大大小小你們吵架的原因就會一個一
個接踵而至，這時候，不是分就是繼續撐，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兩個人的個
性慢慢的磨合，直至人生下一個階段。
我談過幾次戀愛，也看過不少人談戀愛，大抵上都是這樣子的。
只是，直到潔安在我的生命中出現，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我生命中的
真愛。
我很幸運。
三年前。
「不好意思，可以擔誤您幾分鐘嗎？」
傍晚的下班的時間，是人潮最多的時候，大馬路上，我逢人就問，不管他
們的臉色是不耐煩還是滿臉大便，我還是奮力的迎上笑臉，遞出問卷。
這是我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
好不容易把問卷調查填到剩最後一張，這個時候也已經是吃晚餐的時間了
。
人潮也變少許多。
就在肚子已經抗議了不下數十次之時，我終於瞥到一個女孩就站在我附近
，而她正好也瞧著我。
正好。
我向她走了過去，正準備把問卷遞出去時，她卻已經把筆遞了出來。
「？」我反射性的收下。
只見她從包包拿出一張紙，說：「可以幫我填這份問卷嗎？」
她祭出甜美笑容攻勢。
我看著那也在笑的眼睛，微挺的小鼻和嘴角上揚的櫻唇，有點外國人的輪
闊，或許她是混血兒也不一定。她的笑容讓人覺得舒服，但又讓人覺得是
個不常笑的女孩子，大概是職業笑容吧。
這是我跟她第一次見面。
如果說，從上次的因為填問卷的關係而跟她認識，然後開始譜出戀情，我
想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那一天，其實沒什麼，我幫她填問卷，她也幫我填問卷，各取所需，就這
樣。
我們也沒問對方叫啥名字，因為名字就寫在對方的問卷上，電話也是。
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把她的名字記下來，即使我對她有那麼點好感。但我
很清楚那份好感並不是她是正妹的關係，而是「這個世界上誰會是我的真
愛？」這個問題在腦海中被我移除以後又復活了，而且答案很快呼之欲出
。
我有些納悶，一天下來看的正妹也不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看見她的
那一刻起，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是一見鐘情嗎？我想那並不是，也
很清楚那並不是，我只能說那是一種熟悉感，就像是在異鄉裡遇到熟人的
那種感覺。
「謝謝你。」就在她也幫我填完問卷遞還給我的時候，我說。
「不會。」還是一樣的笑容，甜而不膩，她說。
「掰掰。」
「掰掰。」
當我要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突然的想要說點什麼而作罷，動作做到一半
，我也發現她好像也想說些什麼。
然後，我們很有默契的笑了一下，很有默契的轉身離開。
也許是當時太餓的關係，我沒有多想什麼，也沒想到那種默契是哪來的，
大概真的是巧合。
我總覺得好像會再次遇到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預感。
一天接著一天過去了，就在我快忘了她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多的事了。
那時候我還沒遇到她，而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感覺，也許我可以把她那天
填的問卷調查找出來撥她的號碼，我終究沒有這麼做。
只因為「一定會再見面的。」這樣的聲音在我心裡悄悄地縈繞著。
是命運之神的聲音嗎？我不曉得，即使我後來還真的天殺的遇見了死神。
也許我當時真應該問問祂的。
總之，我期待，但並不著急。
後來，沒有意外，那一天果真來臨了。
那一天，我到一間保險公司面試業務員。
面試完，我走出公司正要離開的時候，是的，我遇見她了。
而她也看見我了，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我，我也是。
「好久不見。」我沒有思考，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我，但我卻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她也很自然地說，說完也愣了一下。
沒有幽默的意思，那種微妙的默契讓我感覺雞皮疙瘩。
想想還是很好笑，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對彼此來說根本就是陌生人，但
我們卻以「好久不見」這種應該是認識很久的朋友才會說的話當作開場白
。
很莫名其妙的，也很自然的，後來我們一起吃了飯，成了朋友。
在那個飯局裡，我知道她有男朋友，卻沒有任何沮喪的感覺。
他的男朋友是一位在新竹科學園區的工程師，年紀與我相仿，但薪水是我
的兩倍以上。人長的帥又前途似錦，跟我這種每天不知道有沒吃飽，明天
還不知道是什麼的人不一樣，是個可以依靠，以後不愁吃穿的對象。
雖然我真的對她有好感，但這一份好感並沒有因為得知她有男朋友而被破
壞。並非我沒有愛上她，我只是抱著感激上天安排的心情看待她，我很珍
惜與她共處的一點一滴，畢竟那樣的感情太得來不易。當然，我不知道她
是否也這麼想，這樣的心情只能一直放在我心裡。
在與她交往(我是指一般朋友交往)的過程當中，我也發現我們真的很合得
來，也很有默契，有的時候還到了匪夷所思的時候。
比方說，我們喜歡同一個歌手，喜歡同一牌的飲料，喜歡同一種類型的電
影，我們有好多共同的興趣，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麼，若說到默契，那才嚇
人一大跳。
如果說，所謂的默契就是指雙方什麼都沒說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便稱是。
如果說，所謂的默契就是指自己想要的，而對方想要的跟你一樣的話便稱
是。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我問。
假日。中午。她男朋友卻要突然加班，她無聊打電話來。
「好阿，吃什麼？」
「麥當勞覺得怎樣？」我看到電視上的麥當勞廣告，突然好想吃大麥克。
「好阿，我想吃大麥克。」電話一頭的她說。
「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我們真的很有默契？」
又有一次，深夜，她在msn上問我。
「好像是。」我打了個呵欠，敲了回去。
「那要不要做個實驗？」
「哦？說來聽聽。」
「你出一道提示東西，讓我猜猜你會聯想到什麼。」
我想了想，肚子在這時候餓了。
很想吃點什麼，我想到了泡麵，然後我想去7-11買點什麼來吃。
我打上7-11，後來想想用屁眼想也知道便利商店，於是我想到7-11便利商
店的店招只有七這個數字。
「7」我回她。
過了大概十來秒鐘，她回話了。
「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她問。
我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
等等，難道她肚子也餓了，所以才這麼問？
「我一點都不餓，因為我很晚才吃晚餐。」她回了訊息。
「所以你肚子真的餓囉？」她又敲了回來，我彷彿看到她在偷笑的表情。
「嗯……」
這就是默契吧？有的時候我懷疑這已經超過默契的界限。
曾經把這件事情告訴朋友，朋友說這叫心有靈犀。
原來心有靈犀連對方肚子餓都捉摸的出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開始到這種微妙的感覺，我們彼此之間，似乎有那麼點
奇怪的感應，可是誰也沒說破，因為我跟她都知道我們之間有一道無法突
破的牆。
即始我們也知道，我們的心很接近對方。
因此，儘管我們Msn的對話紀錄越來越多，我們通話的頻率越來越多，我們
一起出去次數越來越多，但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沒有任何刻意，像
是感情很好的知己朋友。
也許我們在看電影的時候，她的手會隨著電影情節而不經意地碰到我的手
；也許我們在路上逛街的時候我們的肩膀會不經意地碰在一起；也許我們
在過馬路的時候我會輕拍著她的肩膀以示注意來車，這些細微的小動作並
沒有讓我視為更進一步的象徵，我沒有逾越的意思，她也沒有刻意釋出更
多訊息，我們都知道那並不是一種試探，而是一種理性。回想起來，這樣
的默契似乎到了一種悲哀的境界。
或許，這樣的默契多少來自於她的男朋友，畢竟她鮮少提起，我也沒有刻
意去問，只知道她男友對她很好，她的父母也極力贊成他們結婚。再加上
我們從來不去提關於感情的那一塊領域，甚至連模糊的邊緣地帶也不肯踏
入，然而，我們也都知道這樣的關係，絕對不會持續太久。
那一天， 一樣還是在深夜，一樣還是我肚子餓了，只是這一次她直接打電
話過來。
「你還記得上一次的實驗嗎？」我還沒出聲，她就先搶白。
「你是說上一次在msn跟我玩的實驗嗎？」我回答。
雖然不是沒聽過她的聲音，但她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平靜。
少了什麼的平靜。
「嗯。」她說。
「記得阿。」我點點頭。
「那這一次換我出一個東西讓你猜。」她的語氣比平常要平淡許多，要是
平常可能多少帶些開玩笑的語氣。
「好阿，我儘量猜。」我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沒有問。
「下雨。」她似乎早就想好問題，我沒想到她出那麼快，一時聽不太懂她
的話。
「阿？」我一頭霧水。
「下，雨。」她重覆說一次。
「哦，我想想。」
本來想要說雨衣，可是我遲疑了一下，跑到窗戶前確認，天空並沒有下雨
。
正當我放棄想直接說雨衣的時候，剎那間，一個念頭突然從我腦中閃了一
下。
「你在哪裡？」我問。
「……在外面。」
「這麼晚了還沒回家嗎？」感覺不大對勁，我又問。
「可能還要待一會兒吧。呵呵。」她苦笑。
「我送你回家吧，告訴我你在哪？」我擔心的問。
「不用了啦，等等就回去了。」她推遲。
「不行，告訴我。」我開始嚴肅了起來。
「你還沒說出答案呢。」她提醒，但語氣依然平淡許多。
「就是因為知道答案。」我說：「才不會讓一個傷心的女孩一個在人深夜
的大街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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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嘴巴到手的距離，
而是游標到斷頭作品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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