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鴆(四)

[lovelessless (我要開馬戲團)]

    夜晚身邊沒有翰的時候，我幾次對著星空彼方呼喚著鸞，但她再也未曾出現，有如一

滴露水，蒸發於世間。


    鸞不在，玉帝卻多次下凡，每次他到來，山中萬物皆畏縮迴避，花草樹木折腰低垂表

達仰慕，對我而言，玉帝與翰有著一個共通點，一種特殊的氣息，遠遠地，就能感受到他

們來臨，但翰伴隨的是夏日南風般的溫暖，玉帝則是無邊際的冷酷。


    這麼深的眼眸，寒冷如北海深川極冰，掃視過的一切，一概染上難以抹滅的冰霜。


    有時候，我可憐他。


    冷風吻臉，玉帝的氣息，今晚，他又來了。


    「鴆。」喚我的名字，玉帝同樣是溫柔的。


    「你到底對鸞做了什麼？」冷的眉眼，對他燃不起一絲熱情。


    「什麼也沒有。」玉帝不溫不怒的回道，「我交代了一個任務給她，等任務完成之日

，妳們姐妹將再度相見。」


    「是嗎？恐沒這麼簡單。」


    玉帝身上穿著一件藍袍，袍緣壓上一道月牙白的光芒，如此美麗的布料，該是天宮織

女日日夜夜為他趕出來的成果，織女的手靈巧，織出的布匹掛在雨後稱虹，繫在日落成霞

，天上人間，美景因一人起落。


    「喜歡這件衣服？」見我目光留連在他的袍上，玉帝帶著微笑向我走近。「只要妳說

妳後悔了，要多少件，都不成問題。」


    隨著玉帝接近，我本能的退後，「鴆不需要這麼華美的衣裳，只是竊想，民不聊生，

這樣一塊布，若在世間換成銀兩，可養活幾家口子？」這話，若換作其他人口中說出，難

保不馬上往九泉報到，但對我的蠻橫無理，玉帝的包容卻是無限。


    「唉。」他只是嘆氣，像個凡夫俗子般的嘆氣。


    這樣的玉帝，並不討厭。


    「今日前來，是要告訴妳一個消息。」他說，五官不動一下，看不出他要說的是福是

禍。


    眼皮顫動著，我心底算了算，是代表「哀」的不祥預兆。


    玉帝不理睬聽者沉默，自顧自的踏開步伐，繞著一叢野花轉，野花的枝椏低了又低，

深怕唐突了玉帝目光。


    「明日，翰會與妳求共白頭，妳可知？」


    一道雷打入腦門，直往心頭竄，震驚的不是玉帝知道翰這個人，天下萬物，過去未來

，逃不過他一指間，我的拒絕是因為翰，他明白。但翰明日將會向我許下共白頭的諾言？

又是驚，又是喜，五味雜陳，而隱憂的是天帝豈能讓我下嫁凡人？


    心底彷彿有隻花貓，正用爪子搔弄著情緒的牆欄。


    永遠，我都忘不了離開天宮前他說的話:「記住，我沒有的，凡夫俗子也不可能有。」

但願翰能平安。


    抿抿嘴，一股腥濃的血味散入喉間，我再度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鴆，我也不為難妳，不過想當然也不可能輕易讓妳與凡人共白頭，有個條件，如果

翰能夠做到，那我就允了這門親事。」玉帝繼續說:「後日午時二刻是良辰吉時，我要翰

做出一件他認為最偉大的事，這要求不過分吧！只有英雄才能夠配上我玉帝欽點的女人。

」


    「何事算偉大？」不敢相信這條件如此合乎常理，我仔細的詢問細節，擔心踏入陷阱

。


    「這就要看英雄如何想了。」玉帝大笑，彷彿看穿我心中擔憂。「放心，如果他真作

出了正確的抉擇，我不會食言，除了讓他娶到心目中的女子，更賜他受人景仰的權利與聲

望。」


    「當真？」仍不放心。


    「當真。我從不兒戲。」玉帝爽快的說，突然間，他又像想起了什麼，藍眼睛閃過一

抹黑雲。「不過，我有個要求，就是明日過後，在他完成他的條件前，妳都不可再見他，

千萬不可。」


    「這... 」我遲疑了，雖然翰的能力並不需我在旁協助，但對於玉帝這個條件，依舊

感到十分不安。


    一對閃著皎潔光芒的薄石遞在面前，玉帝為我掛上耳邊。「這是月亮的碎片阿，月宮

使女收集了數百年才挑出這麼一對大小相似的，戴在妳身上，比星子還美，就當作是出嫁

禮物，如何？」


    出嫁？多麼令人著迷的字眼，千年來，我早以為要孤獨的面對這荒涼人間，新嫁娘，

紅襯衣，夢裡想了多少遍？


    終於夢想催促我點了頭。「謝玉帝，明日翰與我求婚時，我會將您的條件告知，希望

殿下真能遵守諾言。」


    「遵守諾言的前提，是順利通過挑戰！」


    剎那，玉帝的藍眼睛不再是寒冷的極冰，有一點溫熱，悄悄在他眸中融化。


    「鴆，如果我說，這個條件，只是想測試翰，妳可會相信？」


    「我願相信。」我說。


    他露出一個滿足的表情，兩袖一揮，清光雲影湧現，一道玉雕珠砌的台階自天邊連下

地面，負責接玉帝回宮的引路小仙必恭必敬在仙橋上灑下五色香花，吹奏起天界獨有的歌

曲。


    玉帝擺擺手，緩緩步上橋階。


    「莫讓我恨你... 」月下，一個憂心的女子喃喃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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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玉帝預告，翰的求婚，並沒有帶來太多驚喜，看著捧上面前閃著異樣光芒的玉指

環，玉色如水欲滴，美的怵目，冷的驚心。


    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告訴他始末呢？想了一夜，仍不知道如何啟齒，深怕一個輕忽，秘

密就會從戳破的謊言袋中溢出，如洪水無法停歇，阿獨呀阿獨！妳真正的名字是鴆，永惡

的鴆，美麗的容貌，靈巧的舞衣，隱藏了不堪的身分，欺騙了深愛的人，卻瞞不過自己。


    「不喜歡？」翰期待驚喜若狂的反應，沒想到卻見我陰著張臉，雪齒咬住鮮紅唇瓣，

雙眼直勾勾定著戒指看。他將戒指朝向陽光，七彩折射透出，在地面繞成光暈。「妳瞧，

這是上好的美玉，溫潤純淨，如果不喜歡，改天再幫你找塊更好的。」


    撇過頭，幾絲黑髮掠過頸間，嘴裡鹹的不是血，是淚。


    「怎麼哭了？」


    終要說的，抓住翰的衣袖，我將昨日見到玉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翰默默聽著，

眉心間陰影越來越深，染上了墨黑的濃霧。


    「翰，你可願意？」我問。


    他俊朗的眉眼湧著堅毅，「我當然肯。」


    心中一塊大石落下，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一抹笑容燒在唇邊，如朵盛開的牡丹。


    但笑容卻被翰接下來的問題凝住。


    「阿獨，妳真實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好端端的，怎惹上天帝？」


    牡丹艷美春易逝，快樂的維持撐不過一秒。


    「我... 」


    「別怕，就算妳是狐精轉世，我也對天立誓不離不棄，如果哪天違背誓言，絕對...
」


    緊緊握住翰高舉的右手，不讓他將話說完。「莫再說了，我不要你發這樣的誓，永遠

不要，永遠不要！」擁著翰，眼淚如雨，怎能讓自己自私的隱瞞，折損了翰一絲一毫。


    如果是狐精，現在不需這麼痛苦，偏偏，我是鴆，傳說中死亡的共名，記在我名下的

血債惡行，幾千幾萬條，南海百姓的性命，多少無辜斷送在我羽翅中的劇毒，當翰發現了

我的真實身分，到底做何感想？


    愛情的力量，真能弭補一切？


    還是他會將我當作另一個仇人？


    不敢想，不敢不想。


    「其實我是... 」


    話到了嘴邊，蒸發成空氣中的淡淡雲水。


    「翰，別問別問，答應我，永遠不問。」到了最後，終究只能給出這樣的回答。山谷

風聲彷彿嘲笑著，呼嘯過耳際，繞著我呢喃般的暗暗哭喊。


    「我答應妳。」翰說。「不管妳是什麼，相見第一刻起，我就沒有打算要把妳忘記。
」


    一個畫面躍過眼前，盜匪的猙獰面容，幾滴血潑灑綠草泥地，哭泣的孩童顫抖著，他

說:「我會記得妳的，妳是，鴆。」這才是相見的第一刻，當時的諾言此時重許，是心酸

，是無奈，翰，千言萬語想與你傾訴，對君無言，這苦你懂是不懂？


    「明日午時二刻，我要讓千雙眼睛替我作證，既能平定八方禍事，同樣可以完成玉帝

的挑戰，明日午時二刻，我會大大方方迎娶妳回家。」摟著我，翰的胸膛起伏，海浪般的

波動，晃的人一陣心安。


    「明日不能在你身邊，多保重。」


    「放心，你的情郎是勇士，不是個娃兒。」翰大笑。


    多想留下這幅畫面，人面玉腮紅，濃情弄春風。


    鬆開交纏的雙手，翰將玉戒指收入懷中，在地面上摘起野花，黃色的花瓣中，深紅漸

棕的花蕊點綴，那是金盞菊，野地的寶石。


    眼淚收住了，靜靜在一旁看著翰的動作，他將每朵花的花莖都折成同樣長度，細細的

編出了一條三股草編，綠色的草莖上，鑲著透亮黃花，別有一番美感，長編一彎一繞，轉

成一個小圓。


    他將花指環戴在我的指間，兩人相視而笑。


    「先以花戒充數吧！」


    滿意的點點頭，陶陶然，三魂七魄翩然亂舞，幸福的大門似乎就在不遠處，而鑰匙牢

牢握在手中。


    那時忘了去想金盞菊代表了什麼意思，千年後，在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中，我才知道

原來金盞菊的花語是離別的傷痛。


    原來，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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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題外話  我的鄰居抓東西抓到我的網路不能動了...

愛抓bt的鄰居  我要放鴆去你家囉!!!!!!

http://www.wretch.cc/album/lovelessai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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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6.62.65
※ 編輯: lovelessless    來自: 140.116.62.65        (01/03 16:27)
推 chippieofjj:未看先推..第一..耶
推 shoray:第二
推 shoray:看完了...不要啊，我不要?（陣打不出來= =）變成悲情主角啊
推 shaeching:推推~~
推 edias:先推 ^^
推 albdcathy:推^^"好看
推 DoDoisSocold:PUSH~
推 suiam74:結束了..真沮喪...不過還是要來推^^~
推 edcwsxqaz:推
推 genderbb:好色的玉帝
推 sleepy:未看先推
推 joeyrose:我可以猜劇情嗎？？我好想貼我的猜測喔.....
推 Barbiel:我也好想猜喔@@"  總覺得翰做的是大概是...（消音）
→ lovelessless: 歡迎大家猜喔   也歡迎大家猜大結局^^
推 Ziary:他愛她，為了證明愛她就是接納她的一切，所以要他喝下.....
→ Ziary:我猜啦~~
推 bluesky0226:怎麼辦?我反而比較喜歡冷酷的玉帝~~~~~~~~~~~~~~
推 joeyrose:我猜翰要做的就是殺鴆......
推 aliced:推~好看~
→ lovelessless:我最喜歡包大同  明天就會有正解了^^
推 bluesky0226:不要搶我家的包包~~~~~~~~~~~~~~~~~~~~~~~~~~~~~~~~~~
推 sssseeee:阿~~怎麼這麼快就看完了，我不要我不要 >"<
→ sssseeee:回作者的話，玉帝該不會鸞勾引翰吧！
推 Vicente:push
→ lovelessless:其實大家都好會猜阿   那來猜猜之後的大結局好了
推 Nexqachy:鴆該不會會死吧...
推 popochia:好看~~~~
推 newcalpis: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