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阿道順利將周寒載進村莊，幸好周寒不是常人，不然也會
每每替阿道隨時可能暴衝進山谷的騎車技術感到害怕。
「漢族巫師叔叔，你是我爸爸以外最勇敢的人！」阿道將機車停在
巫師家門口，對周寒豎起了大拇指。
周寒笑著趕他回去吃晚餐，阿道算是這村子裡幾個比較幸福的小孩
，父母親都留在村子裡，可以有媽媽煮晚餐給他吃。
村子裡很多家庭的成年男女都到北部都市去工作，將小孩托給年邁
的祖父或祖母照顧，因此幾乎每個國小二、三年級的孩子，不論男生或
女生，放學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煮飯，第二件事是跑到學校打球，第三
件事才是回家寫作業或看卡通。
周寒站在老女巫卡力亭．巴奇辣家門口環顧這條街道，村裡還是跟
幾年前一樣，除了教堂外其他屋子都是平房，沒有任何二十四小時便利
商店進駐，那家巷子口的雜貨店前還是堆滿空啤酒瓶，木製的貨架上，
香菸、乖乖、蜜餞、芒果乾和一包十元、二十元的廉價塑膠玩具依舊整
齊排放在那兒，慘白的路燈下，雜貨店前那幾十年前白色圓形的公賣局
鐵牌在夜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女巫卡力亭．巴奇辣的兒子馬耀在山下幫漢人種檳榔樹，他頸上披
著一條骯髒的白毛巾，頭戴著幾年前花蓮縣縣長選舉時某候選人送的紅
帽子走過來，看到周寒，熱烈地揮手跟他打招呼：「漢族巫師！你來了
！快進去坐坐。」幾年前女巫的丈夫死了，馬耀和他母親守著這木板和
鐵皮搭蓋的小屋。
卡力亭．巴奇辣曾幾次要周寒幫忙介紹好的平地姑娘讓馬耀認識，
但周寒在充當媒人的能力似乎很弱，他也不知道能介紹誰讓馬耀認識。
卡力亭．巴奇辣年紀已經八十幾歲，但身體仍相當硬朗，在廚房裡
清洗種在屋外的小白菜、高麗菜，她知道今天周寒會來，特別託人去山
下買了兩斤豬肉，已經將一部份洗過沾了鹽放在小火爐上烤，等著晚餐
時當下酒菜。
卡力亭．巴奇辣年紀雖大，喝起酒來可不輸給年輕人。
而只有在這裡，周寒才勉為其難不再節省魔法力盡情大吃起來。
「你們一起回來啊？」卡力亭．巴奇辣聽到人聲，從狹小的廚房探
頭望向客廳，她對周寒問道：「小洛沒一起來？」
「對啊！我在電話說過，只有我一個人來。」周寒接過女巫的鍋鏟
，接過晚餐掌廚的工作。
「你說那個讀什麼人類所的研究生田野調查的方向有一點問題哦？
」卡力亭．巴奇辣瞇起眼睛看著周寒將洗好的小白菜放入炒鍋中，抬頭
問著這個漢族巫師。
「對啊！我覺得她研究方向錯了！不知道你和法威、拔兀、拉厚克
怎麼不多加說明集會所的功用。」周寒輕盈地舞動鍋鏟，轉頭指著他的
背包：「那女生的論文放在我的行囊裡。」
「我媽不認識字，我認識的字也不多！不要叫我看大學生寫的東西
。」馬耀訕訕地笑了。
「先吃飯、等等一邊吃飯一邊聊。」卡力亭．巴奇辣說道。
「不過我們現在根本沒用集會所了！大家很早就離開村子，沒什麼
大人教導下一代。」馬耀說道：「所以我媽和法威、拔兀、拉厚克才認
為現在還有一點功用的大概就是巫獵的傳統吧？一些禁忌，像打獵、種
田時要遵守的……漢族巫師，你跟法威、拔兀他們去打獵過嘛！」
「對啊！獵過兩次大山豬還有很多隻飛鼠。」周寒笑道：「飛鼠的
內臟生吃真的是美味！」
「法威是我們村裡……不！目前整個中央山脈最強悍的獵人吧！他
可以不必攜帶獵犬就去打山豬。」馬耀搖頭笑道：「目前累積打的山豬
量超過我們村裡歷來的紀錄，三十六隻。」
「三十六隻？」周寒說道：「我好幾年前來的時候，他的紀錄就累
積到三十五隻了，最近都沒獵到啊？」
「山豬都怕他吧！躲起來了！」馬耀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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