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放學後的魔法師(8-1)

[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

各位，我活著回來了。

為了慶祝我從銀河鐵道999平安歸來，今天特別貼出第八集……
的第一章XD所謂「輕諾者無信」，我不會說今天晚上一定有8-2，
萬一有的話，那就請大家跟我一起繼續分享生命的喜悅~~~~XD





放學後的魔法師(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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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沉默了三十秒，我跟老鋁安靜的對望著。

「哦。」我說。

老鋁垂下肩膀，顯得非常失望。

為了減低他的心理創傷，我趕緊發問：

「研究古法是被禁止的嗎？還是有什麼特別的規定？」

老鋁稍微打起精神，撓了撓後退嚴重的斑白髮線。

「對，我都差點忘了，你可不是魔法師，不懂這些。」





無論混沌或守序陣營，目前通行的魔法超過99%都是今法。

因為古法不使用文字，所有符號都跟音韻或其他不明因素有關，
與在文字時代之後才產生的、已經系統化的今法比起來，
理解或教學方面都非常困難。如果說今法是把魔法師變成天線，
連結上乙太天空去借用力量，那麼古法的連結就是隨機而產生──

「不管連不連得上你都不知道是為什麼。」老鋁嘖嘖搖頭，
小眼睛瞇成一條縫，帶著一抹在發燒友間常見的津津有味。

對魔法師來說，「研究古法」所意味的高門檻與非實用性，
某些意義上已經成為一種純粹的身分與地位的象徵。

「當然也有像我這種沒用的魔法師，只是為了好玩才投入研究，
條件不比氏族。像倫敦的賈菲特家族、阿布達比的埃伯勒家族，
還有奧地利的荷耶赫姆家族等等，都是以研究古法著稱的名門。」

老鋁煞有介事的評論著：「但他們平常還是用今法，
各自屬於混沌或守序陣營，不然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能夠像使用今法一樣、隨心所欲用出古法的魔法師，
全世界大概不會超過十個人。」

「譬如……『古神守護者』？」我試探性的問。

「那不一樣。」老鋁哈哈大笑：

「歷代的『古神守護者』當然都是很厲害的大魔法師，
不過他們的工作就只是看守現今所有的古法記錄而已，
契約限制他們不得洩漏、探究，以及為私慾使用古法；
一旦成為古神守護者，這輩子算是跟古法研究無緣了，
只能是單純的看守人。」

原來如此。

最適合看守黃金珠寶的，就只有瞎子而已；
絕對不會有哪個傻瓜蠢到叫一頭饞貓去顧守一條魚。

「像現今的古神守護者克雷烏瑟──一個一百歲的大女巫，
就是非常優秀的守序陣營擁護者。」他從架上抽了一本書，
眼角才掠過書櫃邊緣，又隨手拿下幾本裝幀華麗的精裝書：

「她對界限理論的研究，可說是日耳曼學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萬一將來今法產生能夠直接使用『中立之力』的咒術結構理論，
克雷烏瑟‧荷耶赫姆絕對是會被記上一筆的重要角色。
她到了瑪格納之後，有更多的時間專心投入著述研究，
尤其界限術論文對我的古法研究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可惜她已經死了。我抑制著想要這麼說的衝動，
隨手翻著克雷烏瑟的著作。

這個活到一百多歲、舉世聞名受人景仰，
老鋁提起時口氣活像在說英女皇一樣的偉大人物，
是魔女的曾姪孫女。是那個自稱有兩百多歲、
看起來明明就是個鬼蘿莉的魔女的曾姪孫女。

克雷烏瑟有幾本書是用英文寫作的，我認得一兩個簡易的單字；
但就算全認得也沒用，書裡通篇都是長到很難找到句點的長句，
文法複雜到跟天書一樣，我想連學校英文老師都不一定看得懂。

另外一本則完全找不到眼熟的單字，
老鋁說是用古拉丁文寫的。

「你看得懂？」我歪著頭問。看來這輩子是當不成魔法師了，
阿索斯未免太抬舉我。連平常的英文小考都要補考的爛學生，
古拉丁文就不必了吧？

老鋁神秘一笑，往放置海泡石煙斗的木盒裡撥弄幾下，
把絲絨襯墊拿了起來，從夾層的底部取出一條項鍊似的東西。
湊近一看，才發現整條項鍊是由晶瑩剔透的水晶珠串起來的，
珠子的大小跟黃豆差不多，每十顆之間就有一顆稍大的珠子，
整串共有一百五十顆水晶念珠。

「我那個亞美尼亞老師給我的。」老鋁解釋：

「這是一串玫瑰珠，是個法器，貯有少量的魔法力。」

他把珠串在手掌間繞了兩三匝，抵著額頭喃喃自語，
瞬息間，我全身一震，有種悶鈍的感覺自體內湧現，
模糊的低語聲侵入我的聽覺頻道……

──這是……真理之問！

毫無疑問的，老鋁正在施法，但所引發的規模跟魔女施法時，
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足以令人全身巨震的可怕程度比起來，
差不多就是老太婆在耳邊喃喃自語的程度。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卻似乎已經承受不了，
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點上了我的額頭。

但什麼也沒發生。

老鋁臉色蒼白，彷彿剛才的舉動吸乾了他所有的精力，
靠著書櫃吁吁喘息。「你還好吧？」我很擔心他突然休克。

老鋁無法開口，只是擺了擺手。休息片刻之後，
他吃力地拿起那本古拉丁文寫成的界限術論文，
小聲唸了起來。

毫無預兆的，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忽然衝進我的腦海。

像是畫面，又像是連續的影像，有聲音、也有感覺……
訊息自無明處蜂擁而出，具體到幾乎可以觸摸的程度，
我可以清楚勾勒出這些訊息的形狀，
以及它們之間既複雜又明確的關連──

我「懂」了！

老鋁唸出來的內容，我忽然就懂了，
完全沒有任何道理。

說「聽懂」或許還不夠精確，那並不是語言的問題，
而是老鋁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在我腦海裡產生意義，
是無數畫面、感受、理解交織而成的結果。

老鋁停下誦讀，微笑著抬頭看我。

我們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口交談。

「就是這種表情。」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笑著對我說。

「當年那個亞美尼亞人示範給我看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表情。」

「這……這是魔法？」我還被那種蜂擁而至的感覺震撼著，
老鋁唸誦的那段在心中盤繞不去，連無知都顯得無比新奇。

「這是古法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證明。」老鋁的目光飄遠：

「在魔法的世界裡，文字是沒有力量的，聲音才是最終的依憑。
文字無法附著魔法，但即使古法幾乎亡軼，在語言的音韻之中，
卻還是留下了魔法的軌跡。這個『同化術』是最最粗淺的魔法，
幾乎不受陣營流派的影響，只需要極少量的法力挹注就能生效。
目前通行的魔法99%是今法，剩下1%的古法，就是這個同化術。」

我呆呆翻著克雷烏瑟的古文著作，上面一個字也看不懂。
然而，就在剛才而已，我卻經歷過一段前所未有的體驗，
咒式結構、魔法原理……這些天馬行空的東西開始顯現雛形，
那是這本書裡所記載的深奧道理。





因為在魔法的世界裡，文字是沒有力量的，
很遺憾我無法更進一步讓大家明白，關於魔法的具體因由。

有些東西，你必須親身感受才能知道。





「我就是從這裡開始研究古法的。」老鋁說。

「同化術是基礎，簡單到像數學裡的1+1=2一樣，反而很難證明。
我花了很多時間，參考古今許多大魔法師的著作，始終一無所獲；
有一天我忽然想：與其去研究簡單到幾乎無法解析的同化術原理，
如果可以找到一條跟同化術有著類似效果的古法，
不就可以比對出兩者之間的脈絡了嗎？」

──就像研究雷丘跟皮卡丘的差別，就能了解神奇寶貝進化的關鍵。

他興奮的看著我，希望我也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但有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我以為古法幾乎已經失傳了。你知道有這樣的古法嗎？」

「當然不知道。」老鋁得意得要命：「但，有種魔法叫『物質還原術』，
別被名字騙了，據說那是專門用來復現記憶、思想、知覺情意的古法術，
是古法時代的大魔法師們，用來記錄生命歷史的重要工具。我想到一招。」

古法雖然失傳了，但古法時代的事蹟、歷史卻留下了記錄。
這些記錄裡，會不會也留有「物質還原術」作用過的痕跡？

「我把所有古法時代的文字記錄，都翻譯成古拉丁文，
只要在誦讀譯文時覺得有微妙感應的，就全部挑出來，
當成是言術的咒式結構來交叉分析。」老鋁驕傲的指著滿屋子的書：

「光是這點，就花了我十年的工夫。只要有新書買進來，
我就這樣做：先翻譯、再比對，然後一句一句分析記錄；
一旦學習了新的咒式結構理論，就全部從頭再分析一遍，
這也花了我差不多十年。到現在，分析還在繼續進行著。」

我聽得目瞪口呆。

這實在是太蠢了，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完全不知道要比對什麼，
一一比對過每本書裡的每句譯文，「覺得不對勁」就先挑起來，
然後再從這些句子裡找出點什麼──如果你問我的話，
理性上我覺得這是很愚蠢的行為，只能適合老年人拿來殺時間。

不知為何，我卻對老鋁做的事情感到佩服。





他和來自顯赫家族的魔女、大女巫克雷烏瑟不一樣，
從「真理之問」的規模看，他或許真的不是謙虛客氣，
而是一個很平庸的魔法師，連結乙太天空的效能很差，
施法時甚至必須藉助法器，才能使用最簡單的同化術。

就像我，只是一個成績比普通再差一點、
在學校和同學間一點都不亮眼的國中生。

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沒辦法不顧別人的眼光，
一頭鑽進自己的世界，做著真正想要做的事。

為此，我非常、非常羨慕老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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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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