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山村與我的阿嬤（三）

[a810219 (千年雨)]

※私人經驗，非經同意，請勿轉載，前兩篇亦同，非常感謝。


分享一些幼時回憶，和村子裡的異聞。感謝所有閱覽、推文以及寫信給我的板友，

祝新年快樂。



一、鏡子

從小到大，我和我媽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有一次，她突然心血來潮，開車來接我去她家小住幾天。

阿嬤對她的要求頗有疑慮，本不答應，但禁不住我苦苦哀求，終究勉強同意放行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媽媽的住處（好像也是唯一一次），當時既興奮又雀躍。


媽媽的房子是三樓半透天厝，屋前有一大片檸檬果園，小白花在晚風中散發濃烈的香氣。

一樓客廳整潔而冰冷，就像我媽給人的感覺一樣。

通往二樓的樓梯扶手掛滿蘭花盆栽，文心蘭、虎頭蘭、蝴蝶蘭正盛開著，

撲鼻而來的卻不是意料中的花香，而是一種很像拜拜用的線香氣味。

我轉頭看了一下媽媽，見她一臉冷肅，我也不敢多問，默默跟在她身後上樓。


二樓主臥同樣雅潔齊整，茶几上還擺放了一大盆我不認得的鮮花，

怪異的是，傳統電視整臺黑布覆蓋，梳妝台的鏡子、衣櫃的穿衣鏡則用報紙整面貼起來。

我雖困惑，但我想這樣做的用意大概是防塵吧？因為媽媽是極愛乾淨的人，

略有纖塵都會讓她不悅。


我遵照媽媽的吩咐先去洗手，一進浴室就看到洗手台上的鏡子也用厚紙板封得嚴密，

看起來實在突兀而詭異。

洗好手，我終於忍不住問媽媽，為什麼要把鏡子都貼起來？

媽媽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告訴我－－前幾天她去參加一位尊親的喪禮，

禮畢那位尊親的魂似乎跟著她回來了，有時會從鏡中瞥見那位死去的人一身黑色殮衣，

在她背後凝視著她。


我看著窗外天色越來越黑，黑到幾乎能把整扇落地玻璃門變成一面光可鑑人的鏡子，

突然很後悔早先不聽阿嬤的話。








二、疑影

村子西北方山腳下有一座幽靜的大湖，湖面清澄如鏡，群峰蘸影，壯麗非常。

某天清晨，當湖面濃霧被朝陽蒸散，晨運的村人在湖邊發現一雙女用拖鞋。

傍晚我在堤防遛狗的時候，看到通往大湖的吊橋入口處拉上黃色封鎖線。

附近社區的警衛好意勸我趁天還沒黑趕快回家，沒事別在湖邊弄榴槤（意指閒晃）。


回到村裡，就聽說東市的罔腰嬸投湖了，好像是因為跟家人吵架，一時想不開吧？

罔腰嬸為人很好，大家乍聽到這消息，都嗟嘆不已。

歐巴桑們日常聚在阿玲嫂家門前聊天，話題總不離這樁，嘆幾句，掉幾滴淚。


在大家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淡忘這件事時，好一陣子沒出現的阿好姨加入歐巴桑的聊天行列
。

阿嬤問阿好姨最近上哪兒了，這麼久不見。

阿好姨說：「我上個月去我大女兒那裡住，今早才回來的。對了，罔腰仔怎麼了？」

阿好姨的問題讓大家躊躇了一下，似乎在忖思怎樣措辭才能把這樁不幸的事件述說得哀矜
委婉。

就在眾人遲疑未答的時候，阿好姨自顧自地繼續說：「我剛才從市場下來，

看到罔腰仔站在路邊，對著她家目睭金金相（形容目不轉睛），面容很傷心的樣子，

我叫她，她也沒睬我，是按怎了？」

阿嬤訝然反問：「妳敢是看不對人了？」

阿好姨：「自細漢一起長大，哪會看錯？」

眾人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才知道，曾在東市看過疑似罔腰嬸身影的村民，不只阿好姨一個。








三、迷路

山村裡對於山精林怪、魑魅魍魎的傳說很多，禁忌也多，村裡的長輩常告誡孩子們，

不要隨意跑到山區去，特別是農曆七月的時候。


北村有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婆婆，每天都會到山上的果園耕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農曆七月的某一天，日落很久了，老婆婆卻遲遲未歸，

家人擔憂地跑到果園去找，黑漆漆的果園空無一人。

家人立刻報警，雖然已是深夜，仍有上百名熱心的村民配合警消人員上山協尋，

從老婆婆住家附近到果園一帶，來來回回反覆搜索，直到天亮，終無所獲。


一個年邁的老人家憑著兩隻腳，能走多遠？可是村子裡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那位老婆婆就像消失了一樣。

憂心如焚的家人到廟裡求神，神明指示人還活著，身在更北的山區。

村民們抬頭望向北方群山，不禁有點懵了，這山雖不到「猿猱欲度愁攀援」的高度，

但「嘸路嘸頭」，要怎麼前往更北邊的山區呢？


據村中耆老說，鄉誌裡記載了一條古道，從村子西北方的大湖溯溪而上，翻過幾座山頭，

可以抵達北方的另一個鄉鎮。

但現在要走這條古道，頗有難度，因為古道荒廢近百年，恐怕早已湮沒在荒煙蔓草間，

找不到通行的路徑了。


眾人無計可施，只好開車由縣道繞到北方的鄉鎮去尋人。

到了第三天下午，果然在北方鄉鎮的一處荒山墓園找到老婆婆。

老婆婆精神甚好，亦無外傷，且能清楚回答員警的問話。

警察問她怎麼一個人跑到這種荒山野嶺的墓園？

老婆婆說有人帶領著她一路走過來。問她是走哪一條路來的，老婆婆說不記得了。

警察又問她，這三天有進食嗎？肚子餓不餓？

老婆婆說，三餐都有人供應她紅龜粿，食物不虞匱乏。


雖然村民都覺得有點毛毛的，但老婆婆經過近十公里的歷險，迷蹤三日，

還好能平安歸來，實在萬幸。


在山區行走的時候，真的要注意安全。







四、立春

在我有記憶之初，我的爺爺年紀就很大很大了，大概八十多歲吧。

現在我對爺爺的記憶所剩無幾，但我永遠記得我小時候最喜歡爺爺。


我爺爺是嚴厲的。我的叔伯兄弟們常在堂屋前排排跪，不用問也知道，

他們大概又爬到老龍眼樹上偷鳥蛋，或者是拿竹竿把屋簷下的燕子窩捅破了。

爺爺常教導我們：「非己所安，不加於物」，所以頑皮的孫子做這種殘忍的事，

爺爺一定是要施以榎楚、絕不寬貸的。


我的爺爺是慈祥的。他在廳堂上讀書時，我常去打擾他，我問他讀那麼多書做什麼？

他說讀書是為了明理，然後又告訴我一些書中的道理，可惜言者諄諄，聽者藐藐。


他見我不懂，亦不生氣，和藹地拍拍我的頭：「肚子餓了吧，孩子，爺爺煮麵給妳吃？」

我最喜歡爺爺煮的統一肉燥麵，忙不迭點頭。

爺爺用枯瘦顫抖的手親自給我煮麵，我知道他是怕父母不在身邊的我去親戚家蹭飯吃

會遭人白眼，這是他不願見到的。


我剛讀小學的時候，爺爺過世了。因心臟病突發，山村交通不便，離消防局很遠，

抵達醫院已是遲了，醫生嘆息說早兩三分鐘送到就好了。

爺爺被送回老宅停靈時，眼睛一直闔不上，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死不暝目」這個詞彙，

來自廳堂上親戚們的議論紛紛。

伯父們哭著用手幫爺爺闔上眼，卻又立即睜開，反覆許多次，

最後是伯父們承諾會好好照料孫輩，才順利讓爺爺闔上雙眼。


料理後事期間，伯母們到爺爺房裡收拾遺物，看到爺爺的衣物、書籍早已整理好了，

一疊一疊擺放得整整齊齊。

爺爺生前常用的檜木五斗櫃裡空空如也，唯獨中間的抽屜放著一張寫了毛筆字的紅紙。

伯母們拿起紙一看，突然大哭了起來。其中一位伯母說：「阿爸怎麼不早說？」

她們的哭聲驚動了更多的親戚前來圍觀，我努力地踮腳尖想看看那張紅紙上寫了什麼，

僅能從大人們的臂膀間空隙看到「立春」二字。


長大後從親戚的閒聊中得知，那張紙箋是我爺爺生前寫下的，

大意是說他將在「立春」那日與世長辭。

發現紙箋的親戚當時拿了農民曆來翻，我爺爺辭世那天的節氣正是立春。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37.238.197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46265859.A.1A1.html
推 zirconium117: 推
推 azowci: 文句很美
推 twomole: 大推，文筆真好!
推 u307026: 不知道阿嬤吃的紅龜粿是什麼 （抖
推 loveshih: 推
推 huemeop: 推
推 sho8379: 推
推 p792547: 文筆很好。
推 fire60743: 馬佛最佳文筆回歸
這不敢當。

推 cabal7931: 先推
推 kiwifish16: 推
推 yhji: 推
推 freecourage: 好看
推 oho2530: 很有餘韻  推
推 yuchen12383: 寫得真美
推 c9404bubu: 好喜歡你說故事的語氣 推推
推 nanamihsu: 好看～
推 a3138466: 推
推 tim9527: 算到自己這一天有個劫的意思
推 s8818880: 推弄榴槤
推 lovehyokyo: 推 好看
推 ALENDA: 推 文辭真優美
推 arashi0107: 推
推 az61007: 這個風風雨雨的社會~
推 reime: 推
推 knightking: 可敬的爺爺
非常感謝。

推 VischDonahue: 推推
推 bostonred: 推 感覺用"浪流連"似乎比較能表達無所事事閒晃的意思
謝謝，我小時候台語沒有很好，其實不太理解管理員的意思。

那時堤防邊種了一排刺果番荔枝，村裡人都說那是「台灣榴槤」，當下聽到管理員說那三
個字，就直接聯想到榴槤去了。

推 fypgz: 文筆好好  看了真的很舒服
推 chimori: 推，寫得真好
推 dasherz: 推文筆
推 cliff5345179: 推
推 adidas168: 推
推 money501st: 推
推 stevenfan626: 推
推 tuhsiaofu: 推
推 pewen1: 推
推 lifolifo7124: 推
推 mikylin: 推！故事跟文筆都好看。
推 ryu38: 紅龜粿跟草粿會拿來祭祀先人
推 ryu38: 魔神仔應該拿人的祭祀用品餵
村民們也是私底下這樣猜測。

推 bostonred: 再推
推 Powerofyee: 媽佛清流
推 andy740505: 推！
推 wisely003: 推
推 huhuiying: 好美的文筆
推 icyling: 說到浪流連，推薦原PO去YouTube搜尋「浪流連」這三字~
→ icyling: 茄子蛋的一首歌，很好聽！
謝謝推薦。

推 goodtour: 清流
推 eowynknight: 推推
推 s1001234: 推
推 emgirl: 推文筆跟故事
推 rooo: 我轉頭看了一下媽媽，見她一臉冷肅，我也不敢多問，默默跟在
→ rooo: 她身後上樓。.....你媽媽到底走在你前面還後面？好毛...QQ
我原本側向左邊看著樓梯扶手的蘭花吊盆，我媽媽在我右前方，所以我「轉頭」向右邊看
她，而不是回頭。

推 ffg551: 推
推 pintolu: 文筆很美～
推 sjy0821: 推
推 mandy2017: 推
推 shieru0603: 推
推 Binomial5566: 推 好奇山村是在哪個鄉鎮呢？只知道附近有玉山山脈
→ Binomial5566: 餘脈，想藉地圖神遊一番
因為涉及其他人的故事，想想還是不便透露，真是不好意思。

推 Lecepede: 推文筆，順道問，那湖不是湖，是吧？
推 Janeko: 推
推 zen777: 感覺你媽媽很美很優雅
我對我媽印象很模糊，不過小時候族人常以嘆息的口吻告訴我，她是美人，但「水人沒水
命」云云。

推 fatyaya: 先推故事與文筆
→ fatyaya: 浪留連，比較譬喻無職業的遊手好閒。
→ fatyaya: 如果是筆者的單純閒晃，有時候會說：ㄖㄨㄚˇㄖㄨㄚˇ蛇
謝謝，這個詞彙我小時候好像也聽過，好懷念。

推 abc999763: 文筆流暢推
推 cat663: 好奇第一則最後有看到什麼嗎XD
其實我什麼也沒看到（幸好），

只是那幾天心裡的恐懼實在不是筆墨可以形容……

推 hopeblue: 推推
推 queensyuu: 好文怎麼沒爆
推 siekaiser: 推文筆
推 harveyhenry: 好文
推 btohung: 這文筆 應該要推
謝謝，幸蒙不棄。

推 j31712: 推
推 vito1218: 文筆流暢 推
→ UooU5566: 輕輕的 淡淡的 意境很深
推 whocantellme: 好棒的故事
推 Alexucclover: 推推，喜歡
推 adminc: 推
推 Kidking: 好喜歡你的文字
推 ttochanghua: 推
推 drunk0102: 推推
推 slzan: 推
推 monster815: 看樣子是拜什麼就吃什麼，如果那段時間有人拜肯德基加
→ monster815: 可樂不知道會不會吃到？
推 jane1020: 文筆很好，推推
推 naya7415963: 你媽找你去住該不會是一個人會怕XD
可能喔。一個人住那麼空曠的屋子，如果是我也覺得很害怕。

推 darbyjoun: 推
推 lliuooia: 媽佛最佳文筆
忝蒙盛譽，愧不敢當。

推 bomacedonia: 推推，閱讀體驗很舒服
推 jenoren: 文筆流暢，引人入勝！
推 cc0124: 終於又更新了 好想看下一集～
感謝收看。

至於下一集……請稍等一陣子，有些聽來的經歷，自己想著想著都有點發毛……

推 hsiantinc: 有毛有推
推 nunu1102: 推
推 Dionisis: 文雅的敘事，讀起來很舒服
推 tong1023: 爺爺感覺是個嚴肅的暖男
推 Sing0703: 推 文筆好棒
推 markiepooh: 感動T.T
推 mature000999: 推 好文
→ mature000999: 爺爺 知天命
推 richday: 文筆超棒~後座力也都很強
推 guardian862: 推
推 ChenYi54: 超喜歡爺爺那篇
推 yatter: 推 文筆流暢
推 bib2098L: Good
推 Shoukaku: 看文筆感覺原PO是很有氣質又很謙遜的人 這才是marvel最
→ Shoukaku: 需要的活水
感謝謬讚，實不敢當。

推 UooU5566: 爺爺是有在修行嗎？感覺可以預知自己生死的都有點神奇
→ UooU5566:  跟西藏喇嘛一樣
這我不太清楚。

小時候依稀聽過長輩說爺爺會算命、擅長易經，但我從來沒見過爺爺幫別人算命，只記得
有一次看到爺爺在廳堂上繪製八卦圖。

推 brchiki: 遣詞用字很優雅～～
謝謝。

推 kkelpiee: 文筆好好！
推 home1188933: 喜歡你的文筆和故事 好棒
推 jack22661: 推故事跟文筆
推 cc22kk: 推一個好文筆
推 minghaovini: 好看
推 awinwu: 推推
推 yuanhow: 好看極了
推 mandaa: 推
推 hank6797: 推
推 rennnxx: 文筆好好!好喜歡看! 請多出幾集!!!!!
甚感榮幸，等我克服對靈異傳聞的恐懼，會繼續寫。

推 curryh: 推
推 mg810227: 文筆不錯，看著有種在看白話聊齋的感覺
推 a989876: 文筆很好
謝謝。
※ 編輯: a810219 (101.136.230.52), 01/04/2019 08:23:31
推 kusi623: 文筆真的很好,文章讀起來真舒服,不過又感覺的出一股涼意T
→ kusi623:  T
推 RusselFoo: 推，淡淡地描述卻更有意境
推 DeaGoo: 推推
推 wonjon: 文筆超好
推 Awpmaiak: 好喜歡的文筆
推 wade0130: 推
推 weichilin: 文筆跟用字都很美
推 yaokut: 好舒服的文筆啊！
推 eherofang: 媽佛優質文 推推
推 outshort: 會不會阿嬤吃的紅龜粿其實都是泥土
推 Nooooooooo: 看到背脊發麻QQ
推 kept: 文筆棒，爺爺做人處事也很棒
推 peipeiko: 文筆很舒服，敲碗等更新
推 ludim: 推好文筆
推 Mimiqui: 文筆很好 有種氣質清新感在其中
推 boodui2: 最後好毛QQ
推 B612Prince: 推
推 xpenny: 推
推 sigmajean: 推好文筆 謝謝分享：)
推 f7i69: 婆婆吃的其實是紅色烏龜
推 pttstupid: 推
推 lillianyo: 文筆好好看了很有畫面
推 S921236092: 推
推 xennys: 我們也是在我阿公去世後才發現他在日曆上已做好備註要那
→ xennys: 天子孫都回來但又劃掉 可能怕大家都在忙吧 而他也是做記
→ xennys: 號那天自然辭世的
推 simple30: 推推 好看
推 dasgesetz: 推推
推 HYX0121: 推文筆 我也好想我的爺爺
推 super14: 文筆流暢自然
推 slps40117: 文筆好優美
推 anils: 推文筆。看了很舒服，感覺可以寫小說了
推 ninoruri: 推
推 Viannet: 話說魔神仔把人牽去到底所為為何阿
推 emissary: 文筆真好
推 gg889g8: 好文
推 tsuhan: 推文筆和故事
推 papuwa: 文筆真好啊
推 shiftdog: ㄊㄨㄟ
推 rainbow624: 文筆超好
推 AIdrawer: 推文筆
推 futurekeep: 文筆和用字遣詞都很不錯~
推 emmalouis: 推
推 sosoeyes: 超推
推 peine: 推
推 Pojin: 都沒有人覺得年近八旬還能吃紅龜粿很媽佛嗎QQ
推 Veronica0802: 我看文章不太記作者名的，但這篇行文方式一看就知道
→ Veronica0802: 是千年大大  超棒
推 irene50421: 像看聊齋+1 用詞很美~~
推 Playlemon: 文筆真的很好，用字遣詞很美又通順。
推 wittyloco: 文筆真的很舒服
推 montty: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