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夜] 樹倒猢猻散

[faliea2 (槿)]

新年快樂！這是我第一次在媽佛板發文，請大家多多指教。

這是我今天在野外看到猴子時想到的故事，文稍長，希望大家喜歡！

本篇故事除地名以外全篇虛構，如果有類似名字純屬巧合！

以下正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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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新聞　20XX/2/8
遠航集團董事長趙騰寅今晨被發現陳屍在台中太平山區，身上有多處骨折、挫傷甚至遭野
生動物啃食的痕跡。據了解，遠航集團從去年開始規劃於台中太平山區建設大型休閒渡假
村，而遭到當地人士與學者反彈…

＊　＊　＊

20XX/1/28

一輛黑頭轎車在台中市七期辦公大樓前停了下來，周圍拿著鎂光燈的記者與拿著白布條的
抗議人士蜂擁而上。

「趙董請問您對遠方之星渡假村被反對一事有何看法？」「有人說您土地的取得方式違法
請問您怎麼看？」

「拒絕遠方之星！」「抗議財團破壞山林！」「工作機會沒來！汙染災害滿滿！」

以屆花甲之年的趙騰寅在秘書和保鑣的護行之下，只簡單舉手笑一笑，便進入辦公大樓之
中。

進入董事長辦公室的趙騰寅，卸下戴在臉上的微笑面具，冷哼一聲，將西裝外套一把丟在
椅背上。「無聊的記者！低能的抗議者！」

秘書見上司如此，也只在心裡暗暗嘆一口氣，攤開手中的行事曆。「趙董，今天早上十點
是和建設部門的蔡總有個遠方之星的設計會議、中午則是和市府方面的人員有個餐會……
」

趙騰寅不耐的揮揮手，說：「那些我都知道，太平那邊施工進度如何？不是已經開始伐木
整地了？」

「呃…」秘書聽了一時語塞，內心打顫，因為他聽到的消息實在不甚佳，就怕趙騰寅一聽
就要發飆。「目前正在進行，只是進度稍有延誤……」

正翻閱著報告的趙騰寅一聽果然眉頭一挑，額頭的皺紋更深了。「下午的營業會議讓副董
去開，先去施工現場看看。」

秘書在內心裡翻了五百個白眼，在行事曆上重新修正了行程。

＊　＊　＊

黑頭轎車開在蜿蜒的山徑上，一下子就到了遠方之星的預定地。

趙騰寅接過秘書遞來的安全帽戴上後，走入施工圍籬。數架重機具在一旁排列著，已有一
部分植被已被清理乾淨且坡度已被剷平，較粗的樹木則依有無經濟價值分成兩堆擺放。但
他對這些已辦妥的部分沒有興趣。

「哪邊有delay的？帶我去看。」

工地主任深深吸一口氣，用眼角向秘書使了個世界末日般的眼色，便帶著兩人走向工地深
處。

越走向深處，山坡坡度因未經整理而越加陡峭，植被也越發茂密。微風拂過樹梢引起沙沙
聲響，蟲鳴鳥叫也不絕於耳。

「到了！就是這裡！」工地主任停下腳步，手指向前方。

那是一顆需要四人合力環抱的樟樹，枝條多且粗，陽光透過蓊鬱青翠的綠葉，將周圍染上
了淡淡的綠光。

「喔，樟樹好啊！這麼大棵，可以賣不少錢。」

「嗯…不是樟樹，是住在樟樹上和這片樹林…」工地主任唯唯諾諾，話還沒說完，周圍的
樹枝大力晃蕩、劈啪聲作響，但這微弱風勢根本不可能引起如此巨大的晃動與聲響。

秘書抬頭一看，輕呼出聲，眼裡帶著驚奇。「是猴子！」

是猴子，但不是兩三隻的數量，而是數十隻，甚至可能到達百隻。牠們在樹間穿梭著，一
面發出叫聲呼朋引伴。其中一隻體型較為巨大的猴子，帶著四五隻較嬌小的猴子，攀上了
樟樹最粗的主幹，似乎有睥睨群猴之勢。

「其實就是這些猴子導致工程延宕啦！我們怎麼驅趕都沒用，太大群了！驅了這邊的，牠
們又從另一邊下來。有時候工具啊還是生活用品，都會被他們搗亂……」

趙騰寅抿著嘴，一臉不悅，忍不住破口大罵：「就這些畜牲而已，你解決不了？管牠們要
走不走，你就砍樹！不想走就等著摔死壓死！你不知道那些不能殺的人最難處理，現在還
要我來處理畜牲的事？」

工地主任一臉為難，趙騰寅還要繼續發難，卻突然背後一痛，轉身看是一隻小猴用石頭扔
他。其他的猴子手中也拿著枯樹枝，作勢要朝三人扔去。

趙騰寅鐵青著臉下山至工地入口，見手機有訊號，隨即撥打電話。

「喂？顏董？好久不見啦！我阿寅啦！沒在忙吧？……啊對啦！不好意思，想跟你借個支
傢伙來用……不會不會！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嗯好好好！謝謝！」

看著上司講電話的背影，秘書與工地主任內心隱約浮現不祥預感。

約過了半小時，另一台銀白轎車停在工地前方，兩名男子下來向著趙騰寅禮貌的打聲招呼
，接著從後車廂拿出一個長箱交與他後，隨即開車離開。

提著長箱上山到了大樟樹前，趙騰寅打開長箱，內容物引起了另外兩人的驚呼。

「獵槍？這不是違法嗎？」工地主任緊張的問。

趙騰寅一臉稀鬆平常，裝填著火藥與子彈。「你只要家裡有點權勢，什麼都有辦法。」

猴群再度騷動起來，最大隻的猴王躍上樟樹，俯視著三人的所作所為。

「要不是因為什麼保育法，還真的當恁爸吃素的！」準備完畢的趙騰寅，舉起獵槍對準猴
王，扣下板機。

碰！

胸前染血的猴王從樹上掉落，周圍的猴群發出刺耳的叫聲，開始逃竄。趙騰寅又瞄準了其
他猴子，開了數槍，又有幾隻被擊中落下，發出哀鳴。

趙騰寅走上前去，見猴王還有一息尚在掙扎，隨即補上一槍。

「讓你早點解脫。」趙騰寅面無表情說。

不過半小時光景，原本生意盎然的樹林隨即沉寂下來。

趙騰寅把槍收回槍盒，對著工地主任說：「你下次再說工程延宕試試看。這片地預計在春
節前整理好，不要忘記。」

＊　＊　＊

回到公司，趙騰寅又處理了些公事，看過下午的營業會議紀錄。

揉揉眉頭，趙騰寅試著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卻突然覺得有股視線。轉頭一看，只見到玻
璃窗透著對面大樓緊急避難的燈光。

也是，十七樓怎麼會有什麼視線呢！

下班後回到位於十一期重劃區的別墅型住家。趙騰寅將車倒入車庫，正要放下鐵捲門時，
突然一個影子從門邊閃過，跑向對街去，嚇了他一跳。

應該是貓吧！畢竟牠還翹著高高的尾巴。

進大門前，趙騰寅注意到大門左右兩側都貼了新的春聯，上頭還有可愛的猴子卡通圖案。

「你回來啦！有看到我貼的春聯嗎？」妻子帶著笑容來迎接趙騰寅。再過沒幾天就過年了
，全家團圓吃年夜飯，當然希望小孫子回來可以開心。

「另外我還買了這個。」妻子從一旁櫃子上拿下三個猴子燈籠，獻寶似的在趙騰寅前晃了
晃。

那粗質塑膠製的燈籠猴子帶著慧黠的表情瞅著趙騰寅，讓他想到那些在山上做亂的猴子。

＊　＊　＊

雖然是一覺到天亮，趙騰寅卻覺得異常疲憊。下床走到了陽台邊，想要呼吸點新鮮空氣時
，卻嚇了一跳。

陽台上散落著枝葉、細小的土石、剩一半的果實與甲蟲等。

剛睡醒的妻子湊前一看，也不住驚呼出聲。「怎麼會這樣？奇怪…這邊又沒有樹，這邊也
二樓耶，怎麼可能有人惡作劇到這邊來？」

「誰知道啊，有可能是鳥啊，或者是…」

猴子。

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令趙騰寅瞬間臉綠了一半。

「不管那是怎樣，妳今天就請人來打掃一下吧！」

他拉上窗簾，換上西裝，又繞到了書房將公事包整理一翻後旋即頭也不回的前往公司。

整天工作下來，趙騰寅總覺得心神不寧，卻又說不上哪裡怪。

「今天工地那邊還好嗎？」

「工地主任回報說那群猴子沒有回來，整地的工作非常順利。」

趙騰寅聽了，微微的點點頭。「那就好。」

事實證明他所做的事沒錯，這樣他就安心了。

＊　＊　＊

但接下來的一周卻讓趙騰寅覺得越來越難耐，脾氣也越發火爆。

陽台的樹枝等垃圾，雖然清掉了，但每隔一天卻又再度出現，留下的微微腳痕，證明了那
不是鳥類的所作所為。每到晚上，趙騰寅總是會被突然從路旁竄過的四足長尾動物嚇到，
原以為是貓，但多看幾次，卻又覺得牠上牆的方式，又和貓不太一樣。而視線感也從來沒
有消失過，只有漸漸強烈清晰的感覺。

甚至，現在每當風從大樓間呼嘯而過，颳動樹梢枝葉時，他總能聽到些微的猴群叫聲。

他在家中與公司都盡量保持冷靜，但連秘書也察覺到了異樣。

「趙董，如果您真的覺得很累，要不要暫時休個假？如果壓力太大，也可以找心理醫師談
談……」

「有病才找醫生啦！」趙騰寅大手一揮，掃落不少卷宗。

秘書嚇了一跳，道歉一句，隨即離開辦公室。

雖然自覺沒病，但趙騰寅覺得，大年初一去拜拜求個順心也不錯。

他拿起鋼杯正準備喝水時，突然發現金屬色澤的杯緣浮現了個猴臉。一驚之下，杯子掉落
在地上，灑了一地的水。

趙騰寅嘆了口氣，轉身準備拿紙稍微吸水時，看到玻璃窗上也微微浮現了猴臉！

「啊啊！！」

趙騰寅的叫聲引來了緊張的祕書，但他也沒有所見告訴秘書，只請他叫人來稍微清掃一下
。

「都要除夕了還這樣…」趙騰寅忍不住低聲抱怨，也覺得公司內實在待不下去了。

「我先回去，你去跟大家說，今天提早到四點半下班。」

趙騰寅提著公事包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的秘書露出一臉萬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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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廚房已傳來陣陣的香氣，但趙騰寅沒有心思去猜測小年夜的菜色。到了七點，趙
騰寅的三個兒子帶著另一伴與孩子來訪，終於讓他從緊繃的情緒中稍稍釋放出來。

雖然在工作上仍然會與兒子見面，但要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飯，卻十分不容易。在互相慰
問與聊天的過程中，趙騰寅也喝了四五杯酒，也放開心的開始說起自己的度假村計畫。

「那個遠方之星啊！你知道那邊不過就是一些原始林和半廢棄的果園，是有什麼用？能提
升經濟嗎？拿來蓋拿來賺錢才是對的啊！」

正想繼續高談闊論之時，趙騰寅的眼角卻不經意瞄向窗邊，瞬間刷白臉色。

猴子。一、二、三、四…總共四隻，正貼在窗邊朝著他看。

「恁娘咧！」趙騰寅穿上外套抓起車鑰匙，向著大門走去。

還好向顏董借的傢伙還沒還給他們，他就知道是他們！就知道是他們！這次非給他們一個
教訓不可！

全家人都被趙騰寅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大兒子立刻起身要抓住他。「爸！」

趙騰寅一把甩開大兒子的手，鑽入車中。「那群傢伙欠人教訓，我這次就打到他們沒辦法
來鬧！」

大兒子聽得一頭霧水。「爸你到底在說誰？」

趙騰寅按下遙控器，鐵捲門緩緩升起。「就是那些猴子！剛剛趴在窗邊的那些猴子！我要
斃了牠們！」

「可是根本沒有什麼猴……」

未等大兒子的話說完，車子呼的一聲向前方飆去。

＊　＊　＊

漆黑的山路，視線不良。但是趙騰寅的車速未減，車前兩道車燈白光在蜿蜒的山路中竄行
著。

到了工地前方停下，趙騰寅拿出獵槍，走入工地圍欄。

「呃這位先生…」留守工地的值班人員見趙騰寅闖入，正要阻止時卻被趙騰寅狠瞪一把。

「我趙騰寅！你連自己的最大老闆都不認得嗎？」說完，趙騰寅搶過值班人員手中的手電
筒，繼續快步向前走去。

「啊啊？趙董？可是趙董現在工地很暗很危險…」

趙騰寅不理會，逕自向深處走去。到達先前大樟樹所在的位置，樟樹已從根部被鋸斷，倒
在一旁被鋸成數截，周圍的植被也少了許多。

烏雲遮去月光，少了樹叢的刮沙之聲後，更顯寂靜。

趙騰寅站定，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的朝著周圍大吼：「你們有種再來弄我啊！再來弄我
啊！這地我買的！現在就是我的！我要怎麼弄！都隨我便！我管你們是生是死！畜牲而已
！在我地盤上亂！我打死你們！」

周遭的黑暗仿若連聲音都吞噬一般，連點回音都沒留給趙騰寅。但突然間，一陣腳踩碎石
的聲響伴隨著鳴叫聲向著趙騰寅靠近。

是猴群。夜晚中，圓圓的猴眼反射著手電筒的光，一明一滅而顯得詭譎。一隻比其他猴子
稍大的猴子輕盈的落在猴群前方。

趙騰寅又驚又懼，因為他一眼認出那隻猴子，就是自己第一隻擊殺的猴王。

「你…！到底是還活著？還是……？」

猴子們蜂擁而上，趙騰寅急忙著朝著猴群開槍，卻因為拿著手電筒而無法瞄準，反而讓手
電筒掉落在地上，視野內瞬間一片黑暗。

「嗚啊啊！」

趙騰寅躲避著猴群的攻勢，朝著工地大門方向狂奔，一路上跌了許多次，在爬起之際，兩
隻猴子跳上他身，接著就是一陣狂咬。趙騰寅雖痛，但也甩不掉，只能繼續跌跌撞撞的向
前跑。

值班人員看趙騰寅狼狽跑來，正要詢問之時，卻被一把推開，跌坐在地。「痛死了…趙董
這樣是看到鬼喔！」

趙騰寅想要開車逃跑，卻發現幾隻猴子已搶先一步擋在車門前與站在車頂上向其威嚇。

「可惡！」趙騰寅只好棄車，往著山下跑去，但猴群卻沒有就此罷休，緊追在後。

趙騰寅沒發現一處腐葉聚積處，一踩不慎向前滑倒，大腿以下探向路邊懸崖，再往前一點
就必然落谷。

趙騰寅抓爬著想要回到路面，卻看到周圍圍滿了猴子。

恐懼襲上他的心頭，從緊繃的喉頭擠出：「救……」

一隻猴子輕盈一跳，以趙騰寅的膝蓋為支點，向上一躍，攀住了路邊一棵大樹。另外一隻
猴子朝著他的手一咬，令趙騰寅吃痛縮手。而這一來一往，讓趙騰寅直接落下山谷。

一陣的慘叫與碰撞聲後，山區再度恢復平時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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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新聞　20XX/2/15
遠航集團在董事長趙騰寅過世一周後，遭舉報涉嫌行賄市府人員與多項弊案，目前由檢調
單位追查當中。叱吒商界二十五年的遠航集團，是否會因此走下坡，請看我們的詳細報導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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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faliea2 (223.141.13.134), 02/09/2016 01: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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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uroRai: 猴子是野生動物適用野保法，不是動保法
謝謝提醒～！內容部分已稍做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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