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女蛹之人皮嫁衣》───妒火燒盡功德林

[Tyler0914 (Project Mayhem)]

http://0rz.tw/0Bv5H
（圖文好讀版）

「知道毛毛蟲是怎麼變成蝴蝶的嗎？
　毛毛蟲在蛹裡面融化成細胞狀態，然後重新組合！
　長出新的身體、吸管、腳、藍色的翅膀…
　全世界的科學家都還沒有破解它變身的秘密呢…」

                ───《女蛹之人皮嫁衣》

人格分裂、幻境交錯、凶殺、記憶錯亂、精神分析、
追蹤與逃亡、發掘真相、後窗偷窺，
堪稱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昔日叱吒影壇多年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幾大元素。
當然好的創見並不會因為創作者的凋零就失傳，
後起之秀站上巨人前輩的肩膀再接再厲，
這在任何一項技藝發展史上乃是基本常態。

在電影問世前，受限於表現介面的拘束，
要想刻劃人心的跳躍性思維、錯亂交雜的記憶片段、
虛實不分的渾沌這類用文句辭藻比較容易表達的境界
一直都只能透過文學作品的方式，
若想搬上舞台去演給觀眾看必定會遭逢
太多難以克服的技術問題，
傳統舞台劇要想模擬主角人物意念快速跳躍、
交錯遊走在回憶和幻覺之間的混亂心境，
光轉場、換場就足以打斷觀眾看戲的情緒了。
電影卻可以輕易跨越這些技術上的框限，
例如《記憶拼圖（Mememto）》，透過蒙太奇
要想前面的往後、後面的往中、中間的往前，
隨意打破時間軸的順序跳來跳去，
或是像《致命ID（Identity）》、
《鬥陣俱樂部（Fight Club）》、《殺客同萌（Sucker Punch）》
以「多人合演1角」的方式來表達角色的多重人格
以及內心深處多個不同人格間的歧異與掙扎，
這些在電影的表現手法當中都已經像家常便飯。
再輔以一些電腦動畫做成的視覺特效，
使得創作者愈來愈能準確表現人心當中一些精巧複雜的層次。
隨著說故事的手法愈來愈靈活多變，
故事在挖掘人性各層面時所能做到的深度
也愈來愈具可看性。

說故事的方式變靈活了、變純熟了、花招愈來愈多彩繽紛，
即使是再單純不過、甚至原本應該會很單調無聊的故事
也能被說得精彩刺激、層次分明。
《女蛹之人皮嫁衣》就是這樣一部電影。
它的故事線其實很簡單，
就是一個富家女愛上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如何無所不用其極、
不僅綁架虐殺多年交情的姐妹淘、
利用了身邊單戀自己多年的痴情男、
到後來連自我人格都分裂到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也導致即將到手的幸福在最後關頭赴之一炬的故事。

中法混血的美髮造型師關文馨
擁有「女孩子夢寐以求的容顏」，
卻在西洋情人節當天
被她大學時代的富家女好友戴安妮給綁架、
囚禁在未婚夫駱嘉住處後窗相隔一街的空屋裡。
戴安妮從後窗偷窺、架DV偷拍駱嘉，並且凌虐關文馨
一洩被她橫刀奪愛、甚至間接害她意外流產之恨。
翌日的生死交關之際，關文馨拼命反擊戴安妮，
逃到街上被長髮長鬚的重機騎士吳光明所救，
一問當天日期，5月14日…過去3個月的記憶卻是空空如也！
綁架傷害她的戴安妮也就此行蹤不明、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她與駱嘉的愛犬樂樂慘死、被棄屍在人去樓空的偷窺房裡，
她不僅記不起過去3個月的事，
連家鄉的兒時回憶都蕩然無存，更可怕的是
她時常陷入虛實難辨的幻境，
飽受一臉兇惡怨毒的戴安妮給追殺、恐嚇，
卻又完全想不起2月15日在偷窺房裡反擊了戴安妮後
又發生了什麼事。
她怕死了，怕哪天戴安妮又突然出現加害於她、
更可怕的是，在如幻似真裡穿梭來去的戴安妮
彷如鬼魅一般，在如幻似真裡穿梭來去自如，
戴安妮淒厲的狂笑、兇狠的行徑、飄忽的行蹤
不時四處迴盪在她的生活中，
讓她覺得有必要查明那消逝的3個月究竟出了什麼事。

整個故事幾乎是以女主角的第一人稱單一視角在進行，
透過「關文馨」口吻的旁白，
其實早在電影的一開始就已經透露出
這位說著故事的敘事者根本就是「戴安妮」而非「關文馨」，
例如旁白在自述被戴安妮綁架的時候提到

「安妮是標準海歸、富二代，卻在小商品市場
　花50塊錢買了這只箱子…」

旅行箱一打開，露出箱裡裝的是慘遭綁架、
身體被屈成一團的關文馨，

「因為在她眼裡，我只配用賤的東西…」

對戴安妮的心態幾乎可說是鉅細靡遺瞭如指掌；
然而自述出身背景的時候卻只答得出
姓名、出生年月日等非常表面的資訊、
以及大學生活的片段，
連關文馨故鄉的人事物、家鄉話都不記得。
真正的原因在於她根本就是戴安妮，
所以當內心分裂出「關文馨人格」時
卻又難免陷入
記憶空白、童年、大學前的事什麼都想不起的窘境，
因為照戴安妮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的大小姐心態，
往昔會對關文馨的私密記憶一無所知也是在所難免。

殘酷的真相是西洋情人節當晚
戴安妮就已經在偷窺房裡虐殺了關文馨，
戴安妮那位身為大醫院院長的父親由於愛女心切，
囑咐一手栽培從國外學成歸國、
單戀戴安妮多年的燒燙傷整型醫師吳光明
按照女兒的指示，
把戴安妮全身都整型成像關文馨一模一樣。

「妳做模特兒，我畫畫。鼻子盡量挺拔、
　下巴最好翹一點、眼睛太小就改大、
　上唇比下唇厚10%…妳一直要求我把妳畫得更美…
　美得…不像妳！」

要直到最後的謎底揭曉，觀眾才會發現許多這類
看似不經意的對白其實都語帶雙關。

戴安妮向吳光明苦苦懇求

「手術之後我會和你在一起！真的，你相信我！」

卻在短短3個月的休養後食言，因為手術圓滿成功後，
「戴安妮人格」已經被深愛駱嘉的「關文馨人格」所取代，
戴院長對么女的包庇，讓吳光明忿而藏起關文馨的屍體，

「安妮不兌現承諾，我永遠不會交出來！」

攪得戴院長心驚肉跳的。
戴院長為了護短，甚至拿無名屍
來充當戴安妮墜海數月以致泡爛的屍體，
被「以為自己是關文馨」的「戴安妮」從
「灰指甲」的線索視破。
與其說是「視破」，不如說
因為她的潛意識畢竟是以戴安妮為底，
確信戴安妮根本沒死，
才會特別去注意到這些枝微末節的證據。

《女蛹之人皮嫁衣》有一個聳人聽聞的片名，如同韓國片
《鬼魅（A Tale of Two Sisters）》一樣充滿靈異的氛圍卻不是鬼片。
整型後因為人格分裂而鬧到自己鬼影幢幢、
要到最後才揭曉其實鬼是由心而生，
比較有趣的前作有泰國片《恐怖護理站（Suay Laak Sai）》。
另外，借用DV拍到的影像來發掘真相、探尋失落的記憶、
發現殺狗的竟是自己，
類似的哏在《一部塞爾維亞電影（Srpski film）》也用過。
沒辦法，當人的記憶力不管用的時候，
借助客觀的機器記錄來介定自己的神智究竟正不正常
也是一種方便。
不同的在於《女蛹》的女主角得擁有紮實的演技
才能撐得起這種
「等同於一人分飾兩角」的角色，
張榕容以亞太影后、兩屆台北電影節影后的實力，
該可憐無助的時候楚楚可憐、
該耍狠的時候兇狠無比，
著實讓劇情的說服力加分不少。
另外飾演吳光明的李威
似乎打從偶像劇《放羊的星星》、《鬥牛，要不要》以來
就對於扮演老追不到女主角的男配角得心應手，
即便跨足改演電影，
在本片裡依然是個最稱職的苦情男配角。

全片相當有趣的一點在於
真正的關文馨究竟是什麼性格，觀眾根本無從得知，
因為當謎底揭曉後觀眾才會明白打從一開始
對觀眾訴說故事的那個
自稱關文馨的旁白
其實還是戴安妮，
所以在故事裡看得到的關文馨性格
其實是戴安妮印象中、想像中、有限記憶中的關文馨。
比較弔詭的是為什麼最後在「戴安妮人格」即將全面接手前，
「關文馨人格」會想要拜託灰指甲的春山
幫她廣發簡訊給婚禮上的賓客、揭發她整型、
頂替別人身分以便順利和駱嘉結婚的真相。

某個哲學學派對「生命」的定義
或許可以為這段「自我毀滅」的收尾個註腳：

「凡是會對自身的滅亡感到恐懼的東西，
　都可以被定義為『生命』。
　（Something can be defined as life
　　if it fears its own death.）」

片尾隨著婚期將近，戴安妮人格作主的時間愈來愈長，
並沒有如戴院長所預期的那樣與關文馨人格相「融合」，
眼看即將完全被戴安妮人格徹底消滅、取代，
不願就此消失的「關文馨人格」因而祭出這招
玉石俱焚的回馬槍。
比起讓「關文馨人格」趁還能作主的時段直接自殺，
這樣的收尾不僅是更徹底的自我毀滅，
同時也可以算是女主角發自
內心深處罪惡感所作出的一種
自白。

透過「關文馨人格」口吻所說出的某些旁白
饒富深意，以致於雖然觀眾看到最後都明白
她其實也只是戴安妮所幻想出來的人格、
本質上不外乎就是戴安妮意識的一部分，
卻還是比較願意同情這「部分的人格」，
例如她在找尋失去的記憶時說了：

「有些東西…你以為藏得好好的…
　當你去取的時候…卻遇到了心狠手辣的小偷…
　一點都不給你剩下…我的記憶被偷走了…
　想不起小時候的事情…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

縱觀全片，不難發現戴安妮是個執念非常重的人，
重到不惜撒謊、殺人，
連對她一片真心的吳光明都慘遭毒手。
反倒是移情別戀的駱嘉
沒遭到什麼慘烈的報應，只因為他是女主角深愛的對象。
女主角對幸福與生命的愛戀難以自拔、
對關文馨的美貌與好人緣妒火滿點、
對駱嘉的癡迷更是無可救藥到破錶，
全片歸根究底，真正讓她
失去記憶、人格分裂的
其實是她對愛戀、怒火、以及癡迷的執著，
這些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小偷」，
是人慾橫流的煩惱執迷偷光了她的功德法財，
不僅記不自起自己的本來面目，
甚至連記憶都被偷走。
這樣的角色設定不僅讓簡單的故事變得有深度，
更為本片注入幾分發人深省的警世意味。

恐怖指數：●○○○○

驚嚇指數：●●○○○

悅目指數：●●●○○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0.130.86
推 linhsiuwei:不知道是編劇還是剪接有問題，這部戲其實看一次很難懂
推 lavieboheme:這部片劇情不難懂 但質感欠佳 某些視效手法很像電視劇
→ lavieboheme:雖然號稱懸疑 但缺乏氣氛的蘊釀 剪輯給我一種倉促隨便
→ lavieboheme:的感覺...類似題材的片 切膚慾謀有趣多了
推 shermanqoo:樓上講到重點了 這部想表達的太多 可是卻都很粗糙~
→ shermanqoo:完全無法達到西方等級的懸疑驚悚 看一下就想轉台.
推 susan750:好文推推~
推 chenyoyo:推，這部還蠻好看的!!
推 crescentalle:推這部，驚悚懸疑效果作得很好，張榕容演技大推！
推 kyle1101:攝影跟剪接有點慘 看了30分鐘就看不下去了
推 beautybonnie:正妹就要留在結婚後 普妹流產還不理 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