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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zara影評】《Sometimes in April (2005)／Raoul Peck》
四月，正值非洲中部的雨季，霪雨霏霏，希望曙光的甘霖
捎來欣欣向榮的萬物生機。曾幾何時，天堂成了人間煉獄？
１９９４年四月，盧安達（Rwanda）境內發生大規模預謀
性的種族滅絕血腥屠殺。長期偏激的種族歧見伺機蠱惑，種族
仇恨遮蔽泯滅人性良知，區區百日間，不分老幼婦孺，共百萬
民眾慘遭殘殺凌遲，消息傳開震驚國際輿論。
十年過去，一副事不關己的資本西方早已淡忘這樁人道醜
聞（某種程度上，所有西方國家皆該判為共犯，包括由安南主
持的聯合國組織）。曾經歷那段不見天日、僥倖生存的受難者
卻仍餘悸猶存，茍延存活於揮之不去的陰霾創傷，輾轉難眠。
生聚教訓，懺悔贖罪或冷靜沉澱，寬宏原諒或集體失憶，
療傷止痛或難以忘懷。面對如此家仇國恨、恨之入骨的血海深
仇，如何輕易的遺忘饒恕？我們並非當事者，未曾體驗彼時風
聲鶴唳的肅殺可怖，本無立場多說什麼。旁觀他人之痛苦，矯
情的同情，對於自己的安然無恙，我們欣喜若狂又暗自慚愧。
Rwanda大屠殺曾撼動國際視聽，議論紛紛，ㄧ時輿論四起
，譴責撻伐聲不斷。時光荏苒，如今，國際社會餘賸多少貪婪
政客、嗜血媒體猶掛念這人類文明史上最可恥的醜聞？每年四
月七日，聯合國大會偽善式的「反思盧安達大屠殺國際日」，
徒具形式的追思冥想。另ㄧ方面，卻縱容美帝一意孤行所煽動
的殺戮、戰爭、恐怖主義的仇恨對立坐視不管。在後九一一詭
譎多變的國際局勢，二次美伊戰爭與恐怖聖戰的僵持、對立。
今年柏林影展參展片《Hotel Rwanda (2004)》、《Sometimes
in April》不約而同以盧安達大屠殺事件作為敘事主題。其
寓意除以史為鑑、藉古喻今，作深刻反思警世，給予後人警惕
告誡之外，心理徵兆表現非洲民眾歷經十年的陣痛撫傷，終將
有勇氣面對過往愚蠢的罪行所導致的嚴重代價。題材背後皆隱
藏對於和平希望的期盼，痛定思痛，希冀後世絕不重蹈覆轍。
相較於《Hotel Rwanda (2004)》著重於刻劃人性光輝，
跨種族、跨偏見之愛，發揚內在精神悲憫善良偉大的向度，對
於外在的殺掠暴行則較少描繪《Sometimes in April》則著重
於重建隔絕性大屠殺的來龍去脈。以理性冷靜的審視態度，全
盤考究事件的核心本質，追查背後推波助瀾的罪魁禍首、主謀
、幫兇與共犯。還原慘不忍睹的驚悚時刻。《Sometimes in
April》大量援引真實新聞畫面的訪談、講演，影射嘲諷意味
濃厚的後設手法建構真實，罪證確鑿，歷歷在目。於是，觀眾
感嘆人性良知何以如此瘋狂殘酷、暴戾猖獗的同時，更氣憤於
國際社會當時的勢利、袖手旁觀、坐視不管。《Sometimes in
April》逐一指證這些殖民霸權國家，在危急存亡的緊要時刻
，逕顧自私地考量己身利益，遲遲不肯伸出援手，勒令驅離軍
隊，揚棄是非之地、落荒而逃，任其自生自滅。這場災殃，並
非無法遏止調停，然而諸列強卻視若無睹地置身事外、隔岸觀
火。這可恥的百日，慘絕人寰的屠殺滅絕，令人髮指的姦淫擄
掠，血洗連眾神都無能為力的黑闇國度，屍鴻遍野，人命如敝
履。
《Sometimes in April》剪輯柯林頓講演時的說詞，指證這
場慘無人道的屠殺，絕非偶發性的現象，而是有計畫的滅種殺
戮。本片強烈質疑：難道除了根深柢固的種族岐見所引發的集
體瘋狂，昔日殖民霸權長期的壓搾統治無須負責嗎？平日滿嘴
仁義道德、道貌岸然的國家不需為其偽善的民主自由體制，虛
與委蛇的官僚作風負責嗎？無擔當的國關專家拘泥於律法上的
解釋宣讀，愚忠鄉愿地維護言論自由，卻放縱電台蠱惑民軍為
非作歹。法律道統、協商和談的無用軟弱，無論在戰時的調停
或者戰後的審判，完全起不了實質效用。而媒體的無知偏頗，
膚淺的善惡二方，輕忽怠慢地看待「非洲」的種族屠殺，認定
不過是「盧安達人殺盧安達人」，如此傲慢，忠實反應出霸權
國家潛固的階級殖民心態。
諸多強烈的興師問罪，《Sometimes in April》的控訴仍
是語帶保留且小心翼翼避免撕裂難以癒合的創傷。建構客觀事
實來進行遊說，卻非訴諸於特寫強烈血腥的屠殺畫面來震撼視
聽，衝擊人性。在必要之惡上，多以遠景廣角取鏡迴避或輕描
淡寫，心理上，無非是不忍卒看的遮蔽性記憶，但又必須強忍
悲傷地作證控訴。當上萬Rwanda的倖存者願意演出本片，影片
背後的深層隱喻無非藉由本片作為集體的療傷過程：不再規避
、不再壓抑，取而代之以直接誠實的態度，面對怵目驚心的血
腥殘暴，不在噤口，不再暗自神傷。這些「真實」演員於戲中
的每刻眼神神態，都是時代遺留下的歲月痕跡，如此深邃，又
如此有力地指證人類的愚行。
如同《Hotel Rwanda (2004)》、《Schindler's List (
1993)》，《Sometimes in April》亦深信人性本善的光明面，
真誠的愛與互助、憐憫與惻隱之心，定能跨越種族間的藩籬與
成見：Augustin Muganza與其妻Jeanne，教會裡頭緊緊相依的
孩子，教母Martine與胡圖族的村婦，種種片段皆見證人性中
的善良光輝。
「Never Again」，我們由衷盼望。《Sometimes in
April》這種深沉的教訓不會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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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tschmerz by Tzata 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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