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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zara影評】Turtles Can Fly 烏龜也會飛：被殖民的美夢破碎。
資本社會中小布爾喬亞的興致，或知識份子悲天憫人的道德情懷
，迥異旨趣凝視異國情調的影像，神祕化的山水奇景，人道關懷的道
德光環感召。第三世界、法外之地、化外之境的故事－人民顛沛流離
的生存情境、無情戰火烽煙下的人間悲劇，或是溫馨動人的小品，總
容易博得同情與注目。倘若故事的重心人物又以童貞天真的孩子，如
Majid Majidi的【Children of Heaven】、Abbas Kiarostami的【
Where Is the Friend's Home?】等，對應成人社會的殘酷鬥爭無情
，資本文明的安逸富饒恬靜，所有溫馨或苦痛的觀感必然倍增地萌發
，這是存在情境相對照審視角度所致的情愫。這類電影具有正面的教
化深義，連帶提供戰地風情畫如同異國情調探索的Discovery，符合
了布爾喬亞對於道德感的加持與娛樂的盡歡兼備的期待，因此成為各
大影展入圍的常客。然而，若有過於鮮明的政治批判、生存控訴色彩
，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Bahman Ghobadi２００４新片Turtles Can Fly擁有上述所有有
利條件－逃亡游離於兩伊邊境的庫德族難民，以拆除地雷維生的孩子
為故事重心。國族間慘無人道的滅絕屠殺、國際間的戰火殺戮、仇恨
、歷史的傷痕一概由這些童貞的孩子們所承受，如此深沉而悲哀的主
題，在國際情勢普遍圍繞於美伊戰爭的反戰情緒之下，或污名化、鞭
笞、妖魔化海珊的鞭屍情境下，Turtles Can Fly濃厚的伊拉克色彩
，真實電影（cinema verite）手法書寫的紀實性，除衍生人道主義
關懷的注目之外，不可避免令人產生政治批判上的主觀聯想。
Turtles Can Fly並未如片名般詩意而溫馨，也未曾如昔日享譽
國際的第三世界出產的電影以激發熱情、純真感動的寓言豋場，取而
代之卻是深沉鬱悶的種族傷痕象徵的揭露。當中，無法感受到一絲絲
純粹愉快的氣氛，即使角色是一群孩子，但這些孩子呈現出的早熟行
為是種殘酷的現實，背戴槍枝，抵抗戰火侵襲，拔除地雷維生。片名
的Turtle或許意味地雷的貌似，導演說：Turtle比喻整個庫德族背負
著沉重巨大的歷史哀亡生死輓歌。
綜觀Turtles Can Fly，Bahman Ghobadi在角色的設定上，Bahman
Ghobadi明顯賦予政治性隱喻象徵的諷刺批判企圖。圖騰姓名的
Satellite無疑是象徵系統最為濃厚的角色。
Satellite侍其科學知識（衛星架設）的專業而趾高氣昂，憑幾
句簡單英文片語的使用就顯出優越的高傲（資本社會中也有以英文作
為階級化工具的觀眾）、服裝造型顯著地被殖民化統治，形成角色形
格個人的分子，無不象徵著那些選擇服膺於美國帝權價值觀下的被殖
民化魁儡、樂觀抱持著美國色彩的光明希望不放。Satellite本身就
隱隱象徵著媒體霸權：擁有媒體便是擁有主導議題、影響觀瞻、可疾
言厲色的權勢。進行矇騙、欺瞞、自圓其說，或塑造自己英雄光輝的
權杖。瞧！Satellite無時無刻表現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強人風範，如
同墨索里尼、希特勒或者海珊演講的手勢口吻。鏡頭語彙上的塑造的
確刻意賦予強人、英雄化、偶像化的形象。畢竟Satellite終究只是
個被殖民者，當片末Satellite被美國的地雷所炸殺而嚎啕大哭的時
候，美國夢碎，一切如泡影大夢初醒，反而真正面臨美國大軍入境時
，卻顯得無關緊要。
對照Satellite，Agrin與失去雙臂的Pashow卻是苦難的化身，歷
史深痕的代罪羔羊，緘默不語、眼神哀怨。Pashow親身經歷歷史教訓
，以見證者與先知之姿告誡、訓斥、預言著永劫回歸的苦難；Agrin
的母性卻代表著民族、土地的命運，驚懼地面臨異族、入侵者的進犯
強暴殖民後，悲劇性地生下雜種的男孩。就算片中男孩顯得多麼令人
疼憐的童真，苦難的仇恨與不可遺忘的傷痕竟泯滅母性光輝。Agrin
不斷想要扼殺這雜種、私生子般的骨肉血親，正代表著那遺忘傷痕的
努力與悲愴。
雖然導演Bahman Ghobadi採用象徵的技巧再現庫德族的苦難，但
Turtles Can Fly能做的僅是安靜消極地接受美國夢碎的窘境，沒有
企圖大聲疾呼地控訴（美國或海珊）的醜陋罪行（除了對於聯合國高
價購買地雷的揭發），或以當事者、被害人的肉軀做強而有力的批判
，獨獨再現困境的Turtles Can Fly不免使人感到故事結局的意志消
沉。
屏除Turtles Can Fly中消極的政治批判企圖的社會功能不說。
藝術上的表現仍是極度浪漫唯美的，許多場戲的鏡頭構圖與色調採光
令人讚嘆。這批非專業演員的孩子們的表現，對生命的詮釋如此真誠
、渾然天成，如同Central do Brasil的Josue、或Abbas Kiarostami
的Ahmed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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