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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零年》：歸零、失去、空無還是重新開始？
文：Tzara
「零」可以代表歸零，可以代表失去、可以代表空無，也可以代
表重新開始，《北之零年》，英文片名為Year One In The North，
導演行定勳取此片名，其用意應當以上皆是。
說到導演行定勳，在我的評價之中，他屬於個人心目中毀譽參半
的導演：《向日葵的聲音》(2000)、《GO！大爆走！》(2001)、《在
世界中心呼喊愛》都是讓我非常激賞的青春電影，而去年翻拍三島由
紀夫同名小說的《春之雪》，卻讓我走出戲院後咒罵不止。那時，我
壓根認為，行定勳根本不會拍古裝戲，他拿捏不準時代的韻味與風華
。不過冷靜之後仔細想想，光憑一部讓我失望至極的《春之雪》就如
此武斷的論定其實也有失公允。然而，在看了這次「69影展」播放的
《北之零年》－這部夾在《在世界中心呼喊愛》與《春之雪》的作品
，可視為行定勳從青春電影轉型到歷史題材的過渡代表，卻讓我更加
確定行定勳在執導古裝戲等歷史題材時，確實有無法勝任之處：簡單
說來就是敘述故事技巧不夠成熟，或如本片結局般讓人感到過分刻意
的安排，與突如其來的劇情轉折讓人感到些許不自在；尤為明顯缺點
的節奏失調，加上本片三小時的片長中，要將許多取材自真實歷史事
件如庚午事變、稻田家北遷、北海道蝗災、洋人拓荒北海道牧場、農
民暴亂等史實穿插其中，一不小心更是容易造成劇情嚴重失焦，敘事
淪為冗長。至於角色的營造，劇情的衝突性等，行定勳較少對人物內
在狀態作一細節捕捉，而是專注於跌宕起伏的「大歷史」宏觀敘事中
，如此一來，歷史雖然被忠實呈現了，但角色的成長史與轉變卻往往
有所未詳細說明處，時常會讓人感到角色的轉變過於突兀。上述這些
缺陷都讓這部理應輕而易舉就能博得滿堂彩的大河歷史劇《北之零年
》，成為我所毀譽參半的作品。
但若撇開導演行定勳對全片節奏掌握的不夠成熟處，導致後半段
劇情顯得滯礙外。綜觀而論，本片在服裝、場景等美學表現上，或指
引演員演技、詮釋角色的導演學上，或攝影風格、色溫、構圖等確實
頗有可觀之處。尤其是故事題材與幾位資深演員間的飆戲更是本片的
賣點。
《北之零年》十分呼應日本近年來對於戰後重建時代的熱潮，雖
然《北之零年》的時代背景是在明治維新，幕府體制宣告結束後，與
所謂「二戰後」有段不小差距，但在故事情節上，《北之零年》描述
四國淡路的稻田家因為德島藩內的政治爭端，被明治政府下令舉家遷
往北海道。男女主角小松原英明、志乃夫婦等一行武士家，遠渡重洋
到當時尚未墾荒，杳無人煙的北海道，胼手胝足，重新打造新家園…
。這種「荒蕪之後的辛勤重建」，乃與電影《幸福的三丁目》，或連
續劇《華麗一族》等有著遙遙呼應，均有效地起了凝聚日本民眾對於
「希望」與「信心」、「日本再起」的集體意識，都是十分討好當前
日本社會氛圍的題材。
即便是非日本觀眾的我們來看《北之零年》，以旁觀者的角度，
仍將油然而生對「蓽路藍縷，以啟山林」者的欽佩，或對「風餐露宿
、寢苫枕塊、櫛風沐雨」的武士們產生尊敬。而這些令人動容的辛勤
重建場景，多半集中在戲劇前半段。至於劇情的後半段，相信總有人
免不了以《最後的武士》與本片作一對照：這兩部時代背景雷同的作
品，均探討著武士道的風骨與精神真髓，均見證著新舊時代移轉時不
可避免的衝突，均記錄著武士階層必然隕落的悲歌，姑且不論《最後
的武士》人物設定與劇情發展是否過於荒謬、過於暗渡西方英雄主義
，但看完《北之零年》後，竟發現《最後的武士》對於「武士道」的
描繪確實有入木三分之處，且更有美化的效果，反觀《北之零年》則
以較為消極的色彩來看待武士階層，只更為諷刺的是：全片最有武士
精神的竟然是女主角志乃。
整體說來，《北之零年》前半段是讓人感到充滿希望，精神為之
振奮；後半段則讓人感到無力、傷感、嗟嘆，到了最後結局，導演雖
「俗套」地讓本片成為充滿希望」與「信心」、宣揚「日本再起」意
識的電影，儘管我們旁人來看會稍嫌刻意，但日本觀眾來看勢必為之
激動不已。
剛剛談到本片最富武士精神的是女主角志乃，她所表現出柔中帶
剛的堅毅、刻苦、幹練，善解人意，並具有奉獻精神與忠貞風骨，是
本片所有角色中最能代表舊時代精神，進而與明治維新所代表的現代
作一對比、抗衡。飾演志乃的老牌演員吉永小百合，精湛的演技、綽
約高貴的氣質，完全將志乃此一角色的高潔靈魂與堅韌生命具體地展
現在觀眾眼前，無須太多言語，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充滿力量與滿溢的
情緒。難怪乎，吉永小百合能成為第29屆日本電影學院賞，唯一從入
圍十三項的《幸福的三丁目》手中，搶下最佳女主角的榮耀。我完全
深信，光是欣賞吉永小百合詮釋志乃此一角色的演技，就值回票價了
。
此外，渡邊謙、豊川悅司等重量級演員所組成的明星陣容，看演
員與演員間的飆戲也是欣賞本片的另一樂趣。而且，較特別的發現是
：與渡邊謙合演《藝伎回憶錄》的小女孩大後壽壽花，當初正是因為
飾演本片渡邊謙的女兒多?而被挖掘到好萊塢，大後壽壽花的渾然天
成的演技，在一群重量級老中青演員群當中，乃如星爍般閃耀，令人
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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