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Warnerting:烏龜也會飛是伊朗片吧 08/10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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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大地》:個人意識對抗體制約制,社會主義烏托邦夢的破碎
文:Tzara
電影之窗成為窺探另一異族文化、社會制度、生活型態、歷史演進
最快速的捷徑,尤其針對眾所陌生的遙遠國度、宗族、區域,語言,這
些有別於好萊塢、歐洲等主流片廠之外的第三世界電影、西亞電影、甚
至寶萊塢電影等,總是帶給我們新鮮的獵奇感,以及距離的美感,經驗
論認識論上的所獲。對我而言,觀眾與電影主體各自所代表的文化與文
化、價值與價值、信仰與信仰間的撞擊、對話的結果,更是最讓人感興
趣的部份。
伊拉克電影《烏龜也會飛》,由孩童的社群活動中,讓觀眾體認庫
德族處境的縮影;以色列電影《天堂此時》(Paradise Now),帶領我們
近距離深入觀察以色列炸彈客如何將自己的生命奉獻予信仰、國家,但
並非每位炸彈客都真的那麼視死如歸,當中隱含大量諷刺、反省的成分
;至於同屬以色列血統的《甜蜜大地》,則讓人認識到70年代以色列人
民公社組織(kibbutzim)的組成與運作方式。
所謂的人民公社(kibbutzim),最早可追溯至1910~1920年代,於
俄羅斯地區受壓迫統治的猶太人,成為早期猶太建國運動的集體社群制
度。Kibbutzim立基於社會主義意識型態,每位公社成員被要求必須全
心全意為組織奉獻,各取所需,強調人人平等,無個人財富,避免利益
不公所造成的紛爭。表面上,kibbutzim是彼時社會主義理想實現的烏
托邦國度,當時也確實吸引不少歐洲追隨社會主義理想的人們。
電影初始,《甜蜜大地》即展示桃花源境寡國小民的光明面:如詩
如畫的田野風景,如沐春風的甜美空氣,富樂自足的人們,民主管理的
社區會議…眼前的一切,看在瑞士人Stephan眼中是「在美好也不過的
,是可以終老的」。實際上,這部取材自導演Dror Shaul個人成長經驗
的作品,所要表達的確是沉伏在表面的光明、浪漫、平等之外,
kibbutzim公社制度的黑暗面,並隱隱地將批判與反省意味,寄託於時
代悲歌之中。
儘管文化背景不同,本片仍可視為對社會主義烏托邦理想不可能實
現的佐證,原因之一在於它說明了人心私利私慾無法平等,其次是人心
愛好自由無法受約束。在片中,所謂民主會議,所謂平等互惠,所謂各
取所需,所謂的道德教育,一切都僅止於表面,背地裡,教師為求晉升
而與居權者野外偷情、有人因為一己之私而扣除他人享有果醬的權利,
有人為報私怨而殺了他人的狗,言論受約束,信件遭竄改等…太多的制
度醜態,人性盲點不停被揭露,造成烏托邦幻想的破滅。
反思意味濃厚,導演批判敘事態度卻顯委婉而不過激,儘管意有所
指,也是以內斂婉轉的剪輯手法暗暗指陳,讓觀眾自行體會,並在挑戰
禁忌的同時,展現靈巧的幽默感,這使得前半段的節奏顯得輕快脫俗。
但隨著足以象徵熟知真相的Dvir母親Miri的病情日益嚴重,全片調性驟
降為窒礙、沉重、混亂。
以孩童純潔的眼睛來看待成人醜惡的世界,同時,並利用小男主角
Dvir與罹患精神病徵的母親Miri間的親情,以及Dvir父親被眾人所隱瞞
的死因逐漸撥雲見日為劇情主軸,一步步揭穿公社組織的封閉、墨守成
規、麻木不仁。儘管故事線是十分簡單的:早熟的兒子與早寡的母親,
從中觀眾能清楚窺見複雜的文化脈絡,以及所謂的理想、愛情與自由間
的拉扯。
兒童一肩承受起雙親的壓力,抵抗外在成人所建構的嚴峻世界,
Dvir所經歷的成長考驗,讓我想起代理《甜蜜大地》的佳映公司,日前
所引進的另一電影《屋頂上的童年時光》,兩位孩童的角色在片中均展
現出比成人更為堅強的意志力,細膩的心思,與敏感的神經:孩子有時
甚至比起成人更為成熟,更具力量,更具抗壓性。
在猶太人13歲時成年禮的火祭時,Dvir母親面對制度的崩潰,對父
親死因真相的公開,對烏托邦謊言的公然挑戰成為全片的高潮。隨後,
Dvir送上安眠藥給母親,幫助Miri脫離苦痛,堅定地神情,證明Dvir通
過成人世界的考驗。最後,Dvir帶著小情人Maya遠走高飛,留下開放式
,卻飽滿著希望的結局。
儘管故事背景發生在以色列的時空社經背景,《甜蜜大地》仍不失
為一則開放/保守、自由/約束、個人意志/國家意識、循規蹈矩/離經叛
道的對抗寓言。前半段的輕快,後半段的凝重,夢想與絕望交織,歡樂
與苦痛並具,這些對比落差是本片大量運用的手法,亦是閱讀的旨趣所
在。
或許是文化、社會、歷史層面上,對於異族的我者,有時是難以體
會片中角色所承受的苦痛與壓力。但在劇情之外,本片的攝影、運鏡確
實是異常優美、詩意,約書亞樹形象等構圖美感,剪輯的成熟,色調的
溫暖、惆悵、感觸良多,是讓人印象深刻的。當然,包含童星Dvir等幾
位主要角色的精湛演出,則是具有飽滿的生命力。作為導演Dror Shau
個人第二部電影,以及稀有的以色列血統之作,人性與美感兼具的《甜
蜜大地》,相當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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