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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敵人》：關於一位充滿勇氣、智慧的伊斯蘭女政治家
文：Tzara
當呂副總統在女性影展開幕片放映後的致辭，直言不諱地說道：
『可惜本片深度不夠』，儘管這段評語或許讓在場主辦單位與觀眾尷
尬不已，坦白說，卻令我心有戚戚焉，當下的我確實惋惜著本片格局
略顯狹隘，紀錄素材過於單薄，除卻最初與最末於國會、議會場景，
透過衝突的辯論與一針見血的言論，鮮明地凸顯Malalai Joya無比道
德勇氣的剛毅人格外，其他段落，則大多聚焦在Malalai Joya決心投
入阿富汗在塔利班政權垮台後的國會重建改選工作。更多篇幅則是
Malalai服務各地前來拜訪、支持、請願的選民，儘管一連串與民眾
互動、服務的橋段，讓西方觀眾以旁觀者身分一窺阿富汗人民的真實
生活處境，但稍嫌平板的紀錄觀點，與單調乏味的事件鋪陳，加上幾
乎沒有交代眼前阿富汗社會的歷史背景，觀眾所能認識到的恐怕只能
流於粗略的表面印象，而缺乏更為深入探討、了解阿富汗當今社會結
構、歷史、宗教信仰的來龍去脈。
但在稍作沉澱之後，我開始反駁自己先前的一些思考，反也欽佩
起35歲丹麥籍女導演Eva Mulvad險身深入後911時代最受全球注目的
烽火之地阿富汗拍攝該紀錄片的勇氣，畢竟，Eva所記錄的對象是一
位遭受多次暗殺未果的對象，而全片採取如此貼近方式記錄，無疑暗
示著導演也將自己暴露於危機四伏之中。儘管畫面的平靜無法表現現
實的緊張肅殺氣氛，但不時出現的槍枝彈藥、維安人員的嚴肅表情，
則暗示了被記錄者Malalai Joya，這位阿富汗女政治家無時無刻活在
生命遭受威脅的壓力之下。
至於，有關紀錄觀點與深度的問題，我回憶起日前閱讀《喀布爾
的書商和他的女人》時的經驗，並試圖將書中所描繪的阿富汗場景做
為本片的背景資料。
一如該書作者，挪威女記者奧斯娜‧塞厄斯塔(Asne Seierstade
)於前言的一段話：「(阿富汗)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男人的優越感
是如此根深蒂固，卻沒有人提出質疑。」全書大量描寫蘇爾坦家族女
性成員的個人生命，絕大多數阿富汗女人都呈現被動聽命的「奴僕」
姿態，被當作理所當然的商品任意擺佈、不能有任何意見表達。再對
照本片的被紀錄者Malalai Joya，她對政治議題的暢所欲言，積極參
政，為民喉舌，不僅敢於打破傳統伊斯蘭教規對於女性的約束，直接
挑戰伊斯蘭的男性優越，片頭那段大膽辛辣的言論：『諸位在場的先
生們，你們手上都沾滿了鮮血，你們都應該被送往世界法庭』，更直
接犯冒犯到前塔利班軍權的遺毒黨羽，這等勇氣也絕凡夫俗子所能企
及。
難能可貴之處正在於此，Malalai Joya是個女人，是個伊斯蘭女
人，是她的勇氣造就她的記錄價值。在歐美國家，女性參政掌權業已
司空見慣，但在阿富汗如此特殊的時空背景中，Malalai Joya無比堅
定的信念、智慧與勇氣，慷慨的言行反應人心，集結民意。自她傾聽
民眾聲音，仲裁各種民怨糾紛時的人溺己溺、人飢己飢，足以見得其
睿智、果決、親切的領導氣質。縱使Malalai Joya的思考邏輯仍是忠
於伊斯蘭教義的，但其所散發的政治智慧與人格力量則打破許多傳統
伊斯蘭社會中對於女性角色的守舊觀念，而這正說明著何以本片會受
到國際間各大女性影展，甚至是2007年日舞影展評審團大獎的青睞，
全是仰賴著Malalai Joya個人的光環。
這是一則關於勇氣和信仰如何讓凡人成為亂世英雄的証明，並且
也是一部西方紀錄片工作者深入險區所能探究到的極大與極細膩之處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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