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yuhung:喔~~~是安哲羅普洛斯,(二)什麼時候會推出呢? 期待 08/12 10:21
http://blog.roodo.com/amushi/archives/9731041.html
「十分明顯地,[當刻]同時在此處和彼處,而我所稱的『我的現在』是一隻腳踩在過去,
另一隻腳踩在未來。」
-物質與記憶,亨利.柏格森
安哲羅普洛斯慢嗎?十年前在一場東京的研討會中,知名的影評人強納森.羅森堡
(Jonathan Rosenbaum)也對小津安二郎提出一樣的問題,小津慢嗎?我們知道這個問題只
是種修辭,不論是從鏡頭的平均秒數或劇情的張力塑造上,他提出了各種證據證明小津在
量化分析下,很難說他是一位「緩慢」的導演。(請參照包德威爾(David Bordwell)的專
書:《小津和電影詩學》(Ozu and the Poetics of Cinema), http://0rz.tw/aTn0q此
處可下載)
回到安哲羅普洛斯的主題上,他慢嗎?比起史特勞布夫婦(Straub and Huillet)、基
阿洛斯塔米(Kiarostami)、塔可夫斯基(Tarkovsky)慢嗎?甚至可以說「慢」似乎成為現
代電影的某種特徵,以德勒茲的詞彙來說,在義大利新寫實主義之後感官動力機能的斷裂
,讓影像或蒙太奇再也不是順時的組成,連接的影像再也不是上一個影像的結束或下一個
影像的開端。新浪潮之後,電影進入「現代」,進入時間-影像的時代。而現代電影所帶
來的困惑與疑問常常讓觀眾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麼高達的《法外之徒》(Band of
Outsiders)中的主角們突然就跳起舞?為什麼《賴活》(Vivre Sa Vie)之中的男主角突然
看起波特萊爾翻譯的愛倫坡?或是在塔可夫斯基、甚至晚近的蔡明亮中一個鏡頭要固定在
某處這麼久?這些問題有著各式各樣的解答。但比起塔可夫斯基流動的物質性觸感、史特
勞布的音畫對位辯證、蔡明亮以長鏡頭蓄積情感張力,開頭的設問其實肯定筆者認為這位
希臘的詩人導演一點也不緩慢,原因在於安哲羅普洛斯電影中長鏡頭層次的細膩與安排,
在這二十年來,仍無人可出其右。本文便是想要藉由《霧中風景》(Landscape in the
Mist)中從46:30秒到52:40秒的一個長達六分十秒的傑出長鏡頭來解析安哲羅普洛斯的凝
視。(此時間是以台三版的為準)
首先大概還是得稍微闡述一下劇情,這場戲是在亞歷山大在餐館遇見《賽塞島之旅》
(Voyage to Cythera)中的老人拉小提琴、然後晚上在路上撿到幾近空白的霧色底片之後
,在再度上路找到那輛維拉被強暴的卡車搭便車之前。我們甚至可以這樣大略描繪出劇情
的大綱:
踏上旅程-火車-被抓到之後與叔叔的會面,下雪-火車-在公路與城鎮中漫遊,偶然看
見新婚夫婦-遇見奧瑞斯提斯,餐館,撿到底片-與流浪藝人的會面-公路,搭上便車-
餐館的爭執-維拉被強暴-火車,公路-與奧瑞斯提斯再度相會,海邊的舞蹈-流浪藝人
賣出家當,直升機與雕像的手,摩托車市場-體認到奧瑞斯提斯是同性戀,舞廳與別離-
火車站裡向別人要錢,唯一一次安穩的火車之旅-划船過河,一幅霧中的風景
安哲羅普洛斯說這部片是個讓人走入生命開端的旅程。在旅途上我們將會看見美麗與
毀滅。從結構上看來,本片的這個段落便是兩個孩子從美麗(底片上那霧白的巴洛克式凝
縮),走向童年幻夢的毀滅(維拉被強暴)的一個關鍵。整部片在這個段落前的部分,充
滿著某種輕盈、踏上旅程的雀躍感,雖然中間被叔叔揭露一個真相,但由雪景、新婚夫婦
、餐館到撿到那幾張底片這裡,主角們都還保持著活力。然而後段維拉被強暴、流浪藝人
的戲服拍賣、舞廳裡對奧瑞斯提斯的幻滅,使歷史與現實的枷鎖一個一個套上主人翁身上
。由這個段落當中間點時,我們就能畫出一個《霧中風景》漂亮的結構圖(後面的附註是
段落的情緒調性):
出發-
叔叔,事實的揭露(惡)-雪景(好)-新婚夫婦(好)-小提琴與底片(好)
與流浪藝人的會面-
強暴(惡)-家當拍賣(惡)-奧瑞斯提斯的幻滅-(惡)-好心人援助(好)
-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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