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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春影壇最溫暖的名字就是 Adele 了,從 Adele 在《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中演了 Adele,到《冰雪奇緣》的音樂劇天后 Adele Dazeen,都讓大家把去年靠《007 空降危機》跨足影壇的 Adele 置諸腦後了。一堆 Adele 高調風靡那麼久後,最後來為這股旋風收尾的,是低調壓抑又情感豐沛的 Adele。 本片女主角,就是 Adele,這回不是《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的 18 歲少女,而是接近 40 的熟女。少女與熟女的世界表現方式真是完全不一樣,儘管這兩片八竿子打不著,拿兩位 Adeles 來比較卻可以看見其細微獨特的美感。 40 歲 Adele 的進階版性愛 《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不用避諱地說:有一個又搶眼又吸引全球熱烈討論的元素,就是瘋狂的性愛,赤裸裸地熱情渴切,要磨蹭要揉捏要抽插什麼都來,像兩尊雕像一樣互相欣賞互相凝視,還要由男性導演男性視角展出來讓男性觀眾盡情窺視女女性愛(一定很多人會義正辭嚴地否認,就來否認吧)。 這種火爆性愛我早就看膩了,當然很多人會說那就是18 歲 Adele 的青春熱情,連吃義大利麵都吃得這麼充滿情慾。當然 18 歲的性愛是值得珍惜與尊重的,不過一日一生中這位快 40 歲的 Adele,為我們呈現了更寬廣更深邃的、無所不包無孔不入又渾然天成的性愛。欣賞本片的關鍵一句話,就是 Adele 媽媽教導兒子認識性之美的一席話:性才不只是性器官的交媾,那太侷限了,仔細體察就會發現,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可以表現細緻幽微的性愛。 從身體到萬物,都是性愛 看《一日一生》,絕不能只跟隨狹義的劇情發展,而一定要看角色間的細微眼神、細微動作,這些演員們不一定要用臉演戲,很多戲可以用簡單的身體起伏演出。譬如最性感的一場戲就是綁繩子,越獄逃犯小心翼翼地把繩子一圈圈地繞過來繞過去,細緻輕柔地環繞在 Adele 手腕間,生怕碰痛了她;這繩子要看似綁緊又不能緊到痛,因此這雙越獄犯的手輕觸 Adele 的手試著取得一個有默契的韻律,在需要忍耐一下的時候做好肌肉的準備,讓繩子由慢而快地緊縮一下,順著 Adele 的肌肉有彈性地圈著了它。 這種互相試探、捉摸、彼此取得肉體默契、找到對方最舒服的一瞬間給予一個小小痛楚,不就是最甜蜜的性愛嗎?Adele 認識這個男人才三天就準備私奔一生,不需要什麼深刻愛情與長時間認識相處,而像許多人只要一場性愛看對眼就認定了。Adele 只靠這場手腕性愛就打開了心扉,她知道這個逃獄犯不論幹了什麼壞事,都是個細心溫柔的人,是可以放心與他細心相處(而不是冷靜地講理講法)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家放心交給他也不會受傷害(可以把自己身體交給對方不用擔心被對方糟蹋)。 逃獄犯接下來一大堆戲份,都是一場場小性愛,靠他對各種人與物無微不至的細心呵護來展現。這麼一個逃獄犯的緊急裹腹一餐,也要對食材一鍋一鍋有韻律有順序地細緻處理,徐徐吹涼後四眼交會小心地伸匙入口餵食(老 Adele 吃東西,比 18 歲的 Adele 吃義大利麵,性感多了)。更別說那盆爛熟的水蜜桃,幾乎可以媲美《第六感生死戀》了,廚藝之美不是精準計算與精密工具,而是觸摸與感受,觸摸食材觸摸泥土就像觸摸對方的肌膚,隨時體驗回應隨時細微調整下一波愛撫,做菜做派就是做愛。 對房子車子的處理也一樣,房子車子對 Adele 一家就是不用多理會的身外之物,就像性愛中非關性器官交媾的四肢百骸,這種性愛實在太無聊,只有逃獄犯能看得見這四肢百骸之美,並溫柔地細緻呵護,又擦地板又修車又糊牆,細心施工的男人身影,就是在性愛中能夠溫柔愛撫全身的男人身影。即使在把家搬空準備一走了之時,仍然細心地帶著小男孩把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這就是做愛高潮後的事後愛撫,一場性愛之緣結束了,仍要溫柔地撫摸對方的身體,直到平靜。 對人的處理更不用說,逃獄犯能看見小男孩的徬徨與憂愁,能給他溫柔肩膀,也能偶爾帶點侵略性地挑戰男孩既有的習慣與觀念,一下下輕輕地替男孩打通自己糾結已久不感跨越的陰影;面對一個可能洩漏行蹤的鄰居孩子,一個從來只被功能性地維持存活放在電視機前的苦悶心靈,逃獄犯能大膽地越界打破常規,給他一場陽光草地棒球賽,一場電視機外的真實家庭戲劇。這些都是溫柔性愛中輕輕挑釁進擊的部份,輕輕的挑釁會給對方一點不安與痛楚,但冒點小險如果做對了,往往能為對方打開一扇扇門開發身體的新愉悅。 庸庸碌碌,喪失性愛能力的社會人們 當我們看逃獄犯上演一整場滿滿的隱喻性愛,對人對物對 Adele 處處細心呵護時,看看別人的身體就是強烈對比。外人,不論是帶著禮物來多管閒事的鄰居、穿著套裝制服帶著專業笑容的銀行小姐、典型男子漢牛仔風敦親睦鄰的警察,大家都遵循社會賦予他們的角色任務,安份守己地照著常規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他們都是好人,但這樣的身體相處起來多無聊呀?誰能打開自己的內心又細緻地看見別人的內心呢?更別說還有輪椅小弟的媽媽,在沈重的壓力下早已成為行屍走肉,只剩下維持輪椅小弟存活的能力,卻喪失了溫柔相處的能力。 Adele 是注重性的人,是敏感的人,是能注意到空氣中幽微情感變化的人,是堅持面對自己誠實情感而不偽裝的人。當然也因此她很難走出去,一般人心裡悲傷時可以打起精神壓抑自己、偽裝自己、若無其事地擺出笑臉重新融入社會,但她不行,她感受到心理的悲痛就是悲痛,絕不壓抑;而從前夫口中提到的 Adele,也是情感豐沛強烈到前夫受不了,只好分手收場。 前夫自己就是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打起一貫笑臉來融入社會的人,看他一直擺著一張考森探員官樣笑臉,我們也許會覺得他好假掰好無聊,但他就是打起精神顧全大局的大多數人,明知兒子繼子前妻新歡尷尬又暗潮洶湧,他都要強顏歡笑噓寒問暖拍肩膀,兒子冷淡不禮貌他還是保持耐心,一張笑臉撐到兒子都長大成人了,才用這張萬年笑容淡淡地說「我承受不了這樣的感情,我只想當個平凡人而已」。 是呀,可憐的一個個平凡美國人,大家各安其位成為社會期待的一部分,大家心理的悸動、感情的能力、性愛的能力,都漸漸消失在這庸庸碌碌柴米油鹽的平凡面具下,一樣值得同情。 Frank 的溫柔救贖 最後談談逃獄犯主角 Frank,本片居然找了個與喬許布洛林非常神似的 Tom Lipinski 來演年輕版男主角。看年輕與中年的兩個 Frank,就可以看得出來,年輕的 Frank 就是一個庸庸碌碌的社會人,好好扮演忠誠軍人、有肩膀丈夫、慈祥父親的社會期待,但一張鬱悶的臉下充滿自己也未必理解更找不到出口的豐沛情感,不懂得表達,也不懂得細心相處,更不懂得收放自如的呵護,一具僵直的身體隨便吵一架就害死了妻子小孩。 入獄後的 Frank 到底經過什麼大變身,都沒說,不過出獄後搖身一變變成又體貼又細心又很會做菜(做菜就是做愛)的迷人男子。他曾經可以幸福的未來,被他的粗心與魯莽糟蹋了,出獄後的 Frank 遇到的第一家人,儘管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堅持這次要 make it right。這個 Adele 家的樓梯間、走廊、浴室等等一個個場景,都讓他回想到年輕時與金髮妻子經營家庭的舊日場景,一次次提醒他不要重蹈覆轍,老 Frank 的一次次溫柔,呵護在 Adele 與小男孩身上,也在 Frank 心理一點一滴彌補他舊日的遺憾。 有網友發現,這個 Adele 的家,居然與年輕時的 Frank 家是同一棟房子。我想,這個同一棟房子的場景設計,並不是要在劇情功能上要提供什麼連結(畢竟 Frank 從來沒有露出「唷,我住過這裡」的表情或言語),而是要在心理上塑造一個似曾相識,讓 Frank 又回到一間似曾相識的家庭,又遇到一個女人與一個小孩,在這一模一樣的場景中他這次要細心做好,彌補過去,讓女人小孩得到應得的溫柔幸福,也讓自己走出陰影重新圓滿。 這樣圓滿的一次細心相處,許多人窮其一生都做不到,只要能做到一次就死而無憾,Frank 就算要為了這場心有旁騖的失敗越獄多坐二十年的牢,只是小事一樁。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0.245.65.195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movie/M.1397360683.A.1D8.html
gogovovo0000:我射了~ 04/13 12:51
silverkymco:幫補血,原po明明寫得很好 04/13 18:10
isnotme:原PO應該也是個感情細膩的人~ 04/13 19:28
aesopana:寫得好好!完全贊成。 04/13 20:52
glen7913:小男孩最後為什麼要再去送信呢 06/01 18:34
liiu:推做菜就是做愛 06/24 1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