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目前最賺我眼淚的電影還是《遲來的守護者》 Philomena，老太太與中年
記者兩個角色都很吸引人。擦完眼淚後，才赫然發現兩位演員以前都演過情色
電影 － 更準確地說是情色歷史傳記電影，和《A 片女神深喉嚨》並沒有什麼
不同，只是年輕女星演情色演員，年老女星演情色秀場主人，中年男星演情色
帝國大亨。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gtkn8zv-PA
Swinging Sixties 倫敦「搖擺的六零年代」
由喜劇演員 Steve Coogan 主演的《性愛大亨》，英文片名卻是一點都不情色
的 A Look of Love ，這事實上是 1967 年的一首老歌，那時是為第一代龐德
女郎烏蘇拉安德絲寫的，給他在 1967 年的 007番外篇《皇家夜總會》中演唱
。本片中也有兩次唱出這首歌，更處處鋪了英國流行文化最旺盛的 swinging
sixties 的六零年代梗，不但多次提及 007電影與新陽剛男性形象的崛起，也
多次提到 Beatles與當時的龐克與反叛文化... 甚至場景設計，簡單地改裝現
有倫敦街景、重點打造室內多彩家具裝飾、大規模動員 60 年代老車、甚至全
片的選樂與切割畫面風格，處處都是倫敦「搖擺的六零年代」。
看過《名媛教育》的觀眾應該都記得英國即將迎向 60 年代的殷切企盼，而本
片《性愛大亨》則將全面將近一半的重點都放在 60 年代盛期：這是倫敦人脫
離了保守樽節、脫離了傳統枷鎖、開始盡情搖擺反叛的創意年代。這樣的創意
年代，當然包含性解放，包含年輕人們在戶外搖滾音樂節充滿愛與和平的雜交
；而在中上階層，也為保守的英國提供了情色文化的土壤。
本片主角就是開創英國情色文化的商業鉅子 Paul Raymond ，講述他如何從一
個身上只有五塊錢的利物浦小子，來到倫敦一步步看準機會抓準局勢，突破教
條枷鎖創造情色流行，從引進上空歌舞劇、裸體馬戲團、到入主情色雜誌、創
造情色報導文學，最終在上流社會引進情色夜總會文化，讓情色成為上流社會
再也不壓抑、人人趨之若騖、甚至成為身分地位象徵的主流娛樂。
性愛大亨 Paul Raymond 的情色帝國
Paul Raymond 不但是英國情色產業教父，還大規模投資房地產，把整個倫敦
SOHO 區給一棟棟慢慢買下了大半，間接為 SOHO 區在 60 年代開始崛起的反
判文化與創意景觀推波助瀾。幾乎可以說：沒有 Paul Raymond 就沒有今日如
此多采多姿的倫敦 SOHO 區。靠著情色傳媒與地產投資，在 1992 時這位情色
教父榮登英國首富。
如果美國有花花公子海夫納，那 Paul Raymond 則是英國的海夫納，不過他的
作風和海夫納截然不同，而仍有種老派英國紳士的矜持，這一點電影非常忠實
地拍了出來。他堅持他的事業是「情色」erotic 而非「色情」porn ，也堅持
他旗下的事業絕不能涉及性交易；他絕不像海夫納那樣滿院後宮佳麗任他品嚐
，而一直很忠實地同時只交往一個伴侶，偶爾和伴侶找兩三個小姐來 3P 4P一
下無傷大雅；他推出的情色雜誌與情色舞台是要撩撥男人甚至女人的情色想像
，卻不期待也不容許客人越界侵犯。
簡言之，Paul Raymond世界中的情色是優雅的、彬彬有禮的、帶有尊重的情色
。本片從頭到尾處處是毫無遮掩的乳波臀浪，上空女郎多到讓人看得稀鬆平常
像在喝水一樣，而這裡所有上空小姐們全都自然地樂在其中，拍裸照與跳上空
舞蹈，彷彿和辦公室小姐一樣都是認真紮實的工作，沒有人能夠不尊重；就算
外面仍然有傳統衛道人士在抨擊，但小姐們各個我行我素認真工作享受人生，
反正在這個 swinging sixties 裡，各種叛逆解放都可以充滿自信互相打氣。
A Look of Love 再多的性還是為了愛
本片由一男三女主演，除了男主角外還有三個他生命中的重要女人：與他共闖
事業初期還為他生兒育女的大老婆、事業起飛後的繆思女神 Fiona Richmond
－ 這位女神可是英國 70 年代的性感象徵，還首開先例以女明星之姿寫了整
整二十年的性愛日記。第三位，則是大亨的小女兒 Debbie。
浸淫在情色大海中的大亨，對他來說愛情與情色有點難分，第一段與大老婆的
戀情彷彿可以成家立業，但遇到新歡時那個混合著性慾、藝術、愛情的微妙情
感悄然升上心頭，可以讓他毅然離開妻子與家庭。可惜，愈發失控染上毒癮的
荒唐生活，讓 Fiona Richmond 也毅然離開了他。
有許多影評認為：大亨與舊愛新歡兩人都沒有真的愛情，因為他願意讓她們兩
人寬衣解帶出去拋頭露面，而他只對小女兒 Debbie 有真愛，因為他堅持不讓
小女兒在舞台上寬衣解帶。對這種用「寬衣解帶」來判斷有沒有真愛的解讀，
我是蠻不以為然的，畢竟看看他面對舊愛的憤怒與糾結、看看他面對新歡離去
時如風箏斷線的失落，誰能說這不是愛情呢？只是混著性慾與藝術的迷惘愛情
罷了，一場戀愛絕不可能是簡單的純愛，這就是情色大亨的宿命呀。
終於，電影焦點放到最簡單的一段純愛上：情色大亨對女兒 Debbie 的愛，是
父親對女兒的愛，最是純粹，一點新仇舊恨的糾結都沒有，一點亂耳的情慾美
色都沒有。這是唯一一次，情色大亨可以專心地經營一段感情。
女兒 Debbie 對親愛的情色大亨爸爸，一點都沒有瞧不起反而很欽羨，一直想
著要跟爸爸一樣闖出一片天，甚至對寬衣解帶上舞台也充滿期待。當然爸爸不
會鼓勵她寬衣解帶，但也還是為她搭了各種舞台，讓她唱歌跳舞、讓她上台當
女主角、讓她製作節目... 可惜，也許女兒本來就不是演藝圈的這塊料，缺乏
天份也缺乏舞台魅力，在爸爸搭起的特權舞台上卻一次次恥辱地遭受挫折，不
知不覺染上了毒品。
這段純真的父女之情，也是個充滿考驗的練習。 Debbie 對父親的愛戀與崇拜
變成了一座跨越不過的高山，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情色大亨對女兒的千依百
順與寵愛，沒能拉女兒一把甚至還幫助她吸毒，這是做父親疼女兒的掙扎，即
使在女兒產抬上還要偷偷拿出毒品給她哈一口，看得令人潸然淚下。
史實的 Paul Raymond ，的確與女兒關係匪淺，是其他與他格格不入的兒子們
達不到的，甚至在晚年已經準備將整個情色產業帝國交給女兒經營了，但女兒
還是在 1992 年吸毒過量去世，大亨也萬念俱灰開始長達十幾年的隱居生活。
後來可能是基於移情，更是疼愛女兒留下的兩位小外孫女，最終讓她們在外公
於 2008 過世後接手這個情色產業帝國。
正如本片片頭與片尾，女兒葬禮過後大亨外公載著小外孫女遊車河，看著SOHO
區一棟棟地產「外公你買這麼多房子幹嘛？」「為了買給你媽媽呀，以後就給
你吧。」隨著充滿童心的配樂，一棟棟 SOHO 房產倒映在車窗，一棟棟地產就
像一次次輝煌的情色產業戰績一樣，大亨窮其一生汲汲營營衝刺積累了這麼多
，最終都只是想要一個再單純不過的愛。
帶點惆悵的夜總會片尾曲 A Look of Love ，這首被多世代無數女歌手重新翻
唱的英國經典歌曲，這回由飾演 Debbie 的年輕女星 Imogen Poots （現在熱
映的《極速快感》就是她主演，大家快去看！）演唱，儘管她在電影中的角色
是不太會唱歌又沒有舞台魅力，但這片尾曲唱得迷人而悠長，淡淡地回顧一生
各種愛戀、以及各種失落的絲絲愁緒，最後帶著笑容走下人生舞台。
Steve Coogan 這個喜劇演員，拍起英式的大亨小品傳記電影，舉手投足有種
自然的優雅與幽默，這樣的情色大亨不管再任性、再荒唐、再無恥，怎麼樣都
無法讓人討厭，反而更喜歡他甚至心生憐惜，就像在《遲來的守護者》中我們
怎麼樣都很難討厭那個中年記者一樣。由他演起這個充滿爭議的傳記電影，由
他娓娓道來 60-70年代的倫敦文化歷史，非常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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