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今夜，我們無罪 Roubaix, une lumière

[mysmalllamb (小羊)]

本週上映的法國片，海報上是兩位法國 30 世代當紅青年演技派女星，看中文片名《今夜，我們無罪》一副同志電影談恐同制度降罪同性情侶似地... 結果竟然完全不是這個樣子（感謝 joey0602 大發文分享，還好我有先看）！事實上擔綱本片的是在台知名度較低的雙男主角、電影這警政社會也沒在壓迫女同志反而對她們與對任何人都很好、而最有趣的是劇情水落石出後其實是「今夜，我們有罪」XDD

話說看到現任龐德女郎蕾雅瑟杜，大家一定記得六年前《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她也演過同志，而且生活在 Lille三不五時跑去隔壁 Roubaix的泳池美術館；結果六年後的《今夜，我們無罪》裡她還是演同志卻已住進了 Roubaix，而且 Roubaix已經變成一個失業率高人口外移的犯罪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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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baix 這個在古城 Lille旁邊跟著工業革命平地而起的紡織工業大城，曾經是法國夢的代表，是義大利人、葡萄牙人、波蘭人、乃至法國最大宗的阿爾及利亞人飄洋過海打造夢想成家立業的應許之地，正如整個法國曾經都是他們的應許之地；而今，法國衰敗了，指標性的就是 Roubaix衰敗了，經濟衰敗治安衰敗、整個城市生活都衰敗，人人離不開的窮途潦倒陷入小奸小惡庸碌人生，離得開早離開了如主角哥哥與全家。只有兩個人例外：如天使般恩威並濟從容優雅的局長 Daoud、以及年輕熱血往火坑跳的新人Louis。

向來在種族刻板印象下外型很適合演黑幫的 Roschdy Zem這次演警長 Daoud，居然演成了我心目中史上最帥警長以及今年法片最帥男主！他在這城市孑然一身無欲無求、他的家人都走了他仍堅定地留下、他的童年地景都變樣了他只是帶著笑容對小輩如數家珍、他每每一眼看穿眼前的小奸小惡但氣定神閒決不動氣、他每每直指案情真相但放慢腳步耐心探詢、他連睡覺也不用睡只想看著警局同仁工作順暢城市鄉民各安其位... 這在宛如末日的法國亂世仍不變的堅定，簡直像是天神下凡看顧法國眾生。

談到這如神身影，無獨有偶地，菜鳥警官 Louis以滿滿熱情加入警局、在學長姐輔助下邊做邊學快速成長，每天踏完大街小巷認識眾家鄉民難唸的經、傍晚日復一日例行訓練後、深夜告解宛如傳教士在做事功。這一大一小兩主角只是兩位代表，本片連整間警局在老闆領導下也是每天親愛精誠活力充沛！亂世警局生意正旺，人人不以抓壞人的嫉惡如仇驅動，卻以社區服務守望相助的心態解決疑難彌補缺憾、幫助這失控社會運轉如常。儘管在嫌犯説謊或拒捕時警察們也是很強勢地聲色俱厲，但局勢掌控後每每像是把犯人當自己的孩子或弟妹，勉勵他們負起責任展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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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baix 別說是法國紡織工業的後工業重鎮重衰敗，它的地理位置與警政系統更是尷尬混亂。Daoud 帶 Louis登上屋頂環視四周，這邊隔鄰就是比利時，是西歐警政與反恐效能出名糟糕的，邊境常有各種逃竄越界難以管轄，譬如 Daoud故人之女就很有可能翹家到比利時超出他管轄（比利時另一邊邊境犯罪可看 Netflix《迷幻臥底》）；另一邊遠些則是北法工商大城 Lille，一條地鐵人來人往龍蛇混雜，譬如有個強暴犯就可能從 Lille甚至從地鐵線上任一城市來，要跨轄區協同辦案也是複雜得很，何況一個胖大叔警官還要悉心照顧受害少女心... 這間警局真的是做功德呀！

電影以聖誕季街燈開場，彷彿市府仍努力讓年復一年的家庭歡樂如常運轉，而故事日程也從 12/25聖誕節開始、到 1/4左右聖誕假期結束拆燈為止，彷彿這一切都發生在聖誕老人降臨的溫暖世界裡，或是以北法法蘭德斯傳統來說像是騎白馬的聖尼可拉斯與小隨從黑彼得，這令我看見 Daoud騎在馬上而 Louis到處家訪時都不禁嘴角上揚。他們在這十天像是聖誕老人來報佳音傳溫暖，即使有些時候是要傳喚人逮捕人，卻都更像是在溫暖修補破碎的社區人生。一次次夜裡忙翻後 Daoud小酌一杯 Louis求教上帝，那點到為止的鋼琴與爵士配樂，都給這聖誕警察人生增添三分綺情。

電影前一個小時，大體是世界觀的建立，在描繪每天熱鬧滾滾案件絡繹不絕的警局人生、奠定兩大男主角留下與跳坑對比城市人口的外移、以及多線並進的大小案件忙不完；而後一個小時，敘事架構陡然一變，集中火力在雙女主角單一案件上、在鏡頭前鉅細靡遺辦到底毫不省略、而且已不是日常小衝突小犯罪而是攸關人命的老婦兇殺案！必須承認，當我看完前半片已沈浸在那聖誕警局的魅力節奏時，突然轉到一個很硬很長很細節的案子裡，面臨這風格轉變真是相當不適應！不過他拍什麼我看什麼，只好推敲看看他為什麼想這樣拍了。

架構上，雖然前後半兩種風格對比太大，不過前半做廣度架構世界觀、後半做深度探討單一案，也是種互補完整的策略。總之，雙女主角的兇殺案自不以犯案的計畫手法動機等警匪劇元素為主（雖然這部分拍得還真多真長），而是以一個從法國縮影到 Roubaix、再從 Roubaix縮影到一對同居的底層女子身上，來看看三十歲的她們曾經滿懷希望的應許、以及如今的失落，也許剛好就呼應法國最蓬勃發展的 1990s-2000s、以及轉眼成空的 2010s。話說我上次去 Lille & Roubaix是 2011 年，還覺得即使有歐債風暴大體仍是歌照唱舞照跳，而今 2019 年難道已成末日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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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凶案偵訊，Daoud 警長放手讓部下們把辦案程序走完案情細節釐清，他只在旁靜靜觀看輕輕提點，最後還是要以長者之姿溫暖融化其心防：妳曾是父母的小公主、曾是男生眼中的可人兒、怎知成年長大一夕風雲變色不知所措？也許，Roubaix 末日與法國衰敗下的底層罪犯，都只是未能從過去榮景的應許之夢走出來？在衰敗灰暗的現實下不知所措失了格？正如孩子長大面對現實人間亂了套？雙女主角在查案中分開偵訊的舒服過程，就到聖誕假期最後一天為止，待街燈拆除聖誕結束的這天早上，難熬的證詞比對之衝突過程才等她們去面對。

倒是 Daoud警長自己身在亂世處變不驚的姿態，給予這個失控社會一個貞定的典範。從片頭片中到片尾，都有個乍看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賭馬」線，一方面令人好奇這休閒活動和全片的警政犯罪故事有何關係、另一方面令人好奇 Roubaix都衰敗成這樣了怎麼還有賭馬活動？其實不只賭馬，這城市還有聖誕燈光（正如片名 "Roubaix, une lumière"）、有聖誕市集、還有聖誕溜冰場... 即使經濟不好，日常生活各種喜悅還是要繼續下去呀！在本片中不論是女兒出走的家庭、母子失和的家庭、還是有點閒錢能參加城市活動的小康家庭，都值得調整自己重新適應這破滅新世界。

而工作人生較上軌道者如 Daoud能以身作則的，也許就是支撐城市中產的賽馬等休閒活動，讓這末日城市「歌照唱、舞照跳、馬照跑」吧？《今夜，我們無罪》從維持秩序的警長與警局遊走荒唐人間，切入了法國當代經濟社會前景黯淡的末日心理，儘管有時男主角身段太輕盈說教太超然，但整個故事場景、角色劇情、音樂畫面聯合起來勾勒了一個末日理想國。想想我也曾被偷東西在法國警局做了一晚筆錄，現在回想起來真有感於他們的親切仔細與熱心、回到台灣也赫然發現台灣警察在新時代早已大不同。這片很溫暖，看了暗暗向辛苦的警察致敬，「人民保母」不是喊假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CKiVjwfM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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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caremelsosad: 真的好看！
推 joey0602    : 沒想到藍色也有在魯貝取景！戲裡真心頹敗…導演看
→ joey0602    : 到自個家鄉變這樣應該很感慨吧…
推 joey0602    : 前半蠻不錯，後半如果維持就好了…是說，不曉得虔
→ joey0602    : 誠菜鳥在這裡能撐多久欸…局長是因這裡是他的家鄉，
→ joey0602    : 不捨離去才沒被失望打垮。菜鳥未來還會遇到更多失
→ joey0602    : 望吧…
有些西方人令我很驚訝的是，他們往往就像傳教士一樣往火坑裡跳從不後悔，我們努力往制度健全生活舒適的西方跑、他們卻努力往政經混亂世道不彰的第三世界跑。看這片警局裡的學長姐們出去街訪好像心情都還蠻輕鬆愉快的，不知他們是不是已經對這種保母工作甘之如飴了 XD 話說我覺得歐洲 2010 左右真的是黃金年代頂峰，接下去一路下墜恐怕也要做好永不恢復榮景的心理準備。當然也搞不好哪天連 Roubaix的紡織工業地景也能搖身一變成為個文創產業遊樂園？然後有錢新貴進住替換沒錢舊住民、城市景觀煥然一新（哎呀這樣好像更糟了）...
※ 編輯: mysmalllamb (1.171.50.153 臺灣), 10/22/2019 04:48: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