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寂寞診療室 Sibyl

[mysmalllamb (小羊)]

Justine Triet & Virginie Efira一起拍過一次《維多利亞沒有秘密》In Bed With Victoria，儘管片名的「床上」性暗示很重，但其實是讓外表雍容其實生活一團亂的律師女主角脫了鞋子斜躺在床上，度過一段段準心理諮商時刻爬梳自己的人生；第一次合作好像還算挺成功，兩人第二次就來拍部正港心理諮商片，讓女主角真的當個心理醫師坐在床的另一頭，看似專業地爬梳對方的人生，其實一幕幕回視自己更亂的人生。

到底心理醫生像女主角這樣子夠不夠專業、夠不夠寫實，這我不知道，我猜大概心理學專業真來看這片應該會有很多意見吧？不過對主創者 Justine Triet來說，我猜「心理醫生」這職業只是她講故事借用的一個舞台，就像上一片的「律師」也是她講故事借用的舞台，都在講一個當代都會專業女子外表光鮮亮麗內裡荒腔走板的崩潰人生。上一片，是藉由女主角 Victoria 替一個搞砸的少年辯護、辯護到把他收進家裡當室友、而讓女主角回視自我；這一片，則是藉由女主角 Sybil替一個搞砸的女明星做心理諮商、做到她生活裡面去、而讓女主角回視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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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片都用法語系女神「氣象主播」出身的 Virginie Efira 來演那外表光鮮和亮麗的專業女主角，當然對這角色是既貼切又有發揮潛力的選擇，而且一再驗證浪漫喜劇出身的 Efira戲路遠不只是浪漫喜劇的可人兒，這種以主角名為片名的 character study電影她一部部拍來越來越證明其演技（不得不令人期待保羅范赫文的 Benedetta）。只是呢，看著兩片讓 Efira盡情發揮讓角色一路下滑之餘，我覺得編導 Justine Triet自己說故事的方式比較不對我胃口，倒不是說她說故事手法必然有什麼問題，只是看她側重描繪的著重點不免令我皺眉頭。

本片大綱：心理醫生 Sybil自己有過一段難以忘懷的舊日偷情、還跟他懷了個孩子卻沒跟老公說，她當完幾年主婦重新開業當心理醫師又幾年後、現在想要重拾過去的寫作夢想而停業。只是在停業前夕接到了最後一個案子，是年輕女演員 Margot 在劇組被男明星背著導演女友搞大她肚子的窘境，陰錯陽差地在 Sybil不清楚的對話下她竟草草墮胎變得更冏，於是 Sybil一方面好人做到底只好陪下去、另一方面發現這故事真有趣值得自己偷偷拿來寫小說、而且沒想到寫著寫著越像是投射自己的舊情故事... 這格局，聽來真是很有戲，應該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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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真拍起來呢，我覺得電影好像很忍不住地很喜歡拍女主角的一路崩潰下墜、一次次理智斷線，而且很強調 Sybil原本有多正經典雅專業自持、後來每下愈況多麼瘋狂潦倒。這部分的戲，那角色曲線與《維多莉亞沒有秘密》是如出一轍，但我看了的喜惡感覺大不同，事後想想也許是兩片的調性問題所致：《維》片是輕巧的詼諧喜劇，搞點誇張讓女主角耍笨自嘲是很輕鬆的，而且總是點到為止令人暗笑在心；《寂》片則是嚴肅的劇情片甚至帶一點點心理驚悚，那麼一次次看女主角狼狽潦倒 break down 可就一點也不詼諧輕鬆，而是怵目驚心了。

而這怵目驚心令我頭痛之處在於：此片很喜歡讓角色飆戲、喜歡設計各種荒唐關係讓角色搞抓馬、喜歡製造各種極端場合讓主角醜態畢露、尤其喜歡讓主角配角各自飆崩潰。這片明星卡司對好萊塢來說可能都是小咖，但在歐洲片可是比法德多國跨足商業與獎季的大咖，只是我更頭痛的就是：這種讓明星面孔飆戲飆瘋的處理，讓我們看瘋癲女人挖心掏肺的賣弄感真是強烈！於是我們看 Adele Exarchopoulos 每次諮商都鼻涕眼淚流到瘋、看 Sandra Hueller當魔鬼導演導到崩潰跳海、最後當然是看 Virginie Efira 當女主的失敗人生一路鬼打牆喝到掛出光所有的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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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也許在不少觀眾與影評的眼中，這些都是演技的展現與發揮、都是令人揪心的戲劇張力，但我個人很不舒服地覺得這都只是一個個「瘋女人」的展示櫥窗，頗有讓觀眾看動物園的感覺。女人瘋不瘋？當然會瘋、瘋的背後當然有焦慮、焦慮的源流當然有苦衷，我認為要能讓這種獵奇性質很重的瘋女人飆戲得到正當化的救贖，就必須將那焦慮梳理清楚、把那苦衷完整呈現。

但很遺憾，我認為此片並沒有，尤其女主角 Sybil過去對前男友迷戀的性質、以及對海灘那新男人煞到的性質，這兩個敗德的關鍵完全沒有交代清楚，反而是突如其來不明不白；另外，和前作《維多莉亞沒有秘密》一樣，片末女主角的痛定思痛與奮起，顯然是某個單一時間點的頓悟而不是一個過程，而且這頓悟的具體品質模糊不清，不是沒有合理的理由只是電影既不拍也不提點，就交給觀眾自己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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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呢？在不明不白的頓悟後，女主角也並沒付出什麼代價與奮鬥，就在片末兩三分鐘完成救贖，瘋女人彷彿一夕間走上了人生正軌。這種處理也和《維多莉亞沒有秘密》如出一轍，只是《維》片走輕鬆詼諧甚至帶點黑色幽默，這樣轉念一想海闊天空即使沒什麼重量，至少和整片的輕盈是切合的；而《寂》片走嚴肅的劇情片路線、表現沈重甚至演出狂暴，那一路累積瘋狂到了最後竟這樣輕輕放下，我就覺得是種隨便了。

說到底，主角心境也不難想像：她是心理醫生傾聽別人，但其實更想當小說家、潛意識更想傾聽自己，而看到焦慮女演員 Margot 她儘管表面上覺得是小說好題材、但潛意識裡恐怕早知在對方身上看見了自己，於是一段女人任自己屈服於男人情感宰制的關係不但重現在小說題材 Margot 身上、更重現在寫小說的 Sybil身上，寫與被寫看與被看的兩方身影於焉疊合，怎麼看都是酷炫好玩的題材呀！本片也真演得火烈玩得過癮！但說到最後，講這麼個女人在別人身上看見自身的故事，有沒有要為她找到超越出路呢？有是有，但不是步步建構談出的，而是天外飛來一筆丟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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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末關鍵轉折處，新書終於出版，好姐妹 Edith敷衍兩句其實沒讀的心得，轉頭看見舊情人現身才瞠目結舌左支右絀，也許這才意識到以寫作逃避根本逃不掉、真正心魔仍在那把她一擊就倒吧？這訊息很清楚，只是後話很可惜，就是洗盡鉛華回歸家庭正軌和老公孩子好好相處，這傳統做法沒什麼不好甚至也很好只是老套了點、老套也沒什麼不好甚至也很有用只是此片草草了事毫不申論也太敷衍。唉，此片主旨很好、精神亦可嘉，只是我覺得它力氣用錯了地方或說失了衡，給我留下的最深印象竟是瘋女人的抓馬展演。只希望其他有興趣觀眾看起此片能比我更對胃口囉。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_PlUU8pHX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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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reaper317   : 推Adele Exarchopoulos
推 orzisme     : 話說我還以為這次也是喜劇，結果其實滿嚴肅...除了
→ orzisme     : 殘存的某些神秘笑點XD 例如呼不完的巴掌和導演跳海
→ orzisme     : Sandra Hueller好搶戲喔! 雖然是戲分少的女配，可是
→ orzisme     : 印象最深刻，好適合一本正經地演喜劇時刻。她跳海的
→ orzisme     : 瞬間爆笑XD
推 sonican     : 兒子在身邊，怎麼可能忘掉舊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