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求婚好意外》，除欣賞雙主角演出外，也看見了年近四十越來越正的 Alison Brie，想起今年她上院線的《致命窺弒》Rental我竟錯過了沒看到，現在也上各大串流平台了。這片是她老公 Dave Franco初次編導的長片、她再次挺起一張看板主婦的活力臉龐演個傻嬌妻，跟她對戲的主角倒是《唐頓莊園》Dan Stevens ，全片其實也只有四個男女租間度假小屋來個 double date... 這種片可以玩出什麼花樣呢？雖然有這幾個主流觀眾比較熟的明星面孔，但再看看本片組成就知獨立味很重，恐怕介於恐怖片和獨立文藝片之間？
首先，戲份比 Alison Brie還重的女主角是 Sheila Vand，在主流電影如《亞果出任務》只偶爾當小配角、倒主演過伊朗吸血鬼片《女孩半夜不回家》；再來，帶著 Dave Franco一起寫劇本的資深影人，是美國獨立界赫赫有名的 Jo Swanberg！今日主流熟識的《她們》與《淑女鳥》導演 Greta Gerwig 就是跟他一起拍 "Mumblecore" 年輕人電影出身的！如今鬼塔已躋身好萊塢主流，這位 Jo Swanberg還堅守獨立繼續挖掘生活新故事... 難道這部《致命窺弒》也是部 Mumblecore 流派的年輕人電影、描繪年輕人在現代社會荒唐生活的盲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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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若要說「故事」，就如一般 Mumblecore 電影般，還真沒啥了不起的大故事。不外就是一對兄弟、兩個女伴、兩對情侶租屋度假，而這兩對中一定不能免俗地有一點秘密、有一點出軌、令我們觀眾透過攝影機看個幸災樂禍而已。嗯，「我們觀眾透過攝影機」，這倒是個有趣的視角，因為也有其他觀眾正在看這「攝影機」呢 XD 是地，雖然外表是年輕人小生活的文藝小片，但這仍是一部驚悚片，而且驚悚就在日常生活裡。台譯片名《致命窺弒》有「窺」又有「弒」，這個「窺」非常符合我們觀眾看八卦的獵奇心理，但我們看起八卦會進一步去「弒」嗎？
電影總共一個半小時，前一小時還很家常沒什麼「窺」與「弒」，就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有人比較鐵齒覺得沒人在看、就放心地放縱自己做不該做的事而已。Dan Stevens 飾演個事業小有成就的大哥 Charlie，Sheila Vand 飾演的他的伊朗裔女性事業夥伴 Mina ，他自己有個 Alison Brie飾演的漂亮老婆 Michelle ，他也想給自己不太成材的弟弟 Josh 找個女友，於是就把伊朗女同事和弟弟湊對啦 XD 這種關係，說沒問題是騙人的，當然人若能守禮自持假以時日自能解決問題，但若不能耐心自持那就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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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首先考驗的，應該是 Dave Franco的導演基本功，如何把一個最沒什麼內容的簡單故事給拍得鬼影幢幢充滿聯想、令人在腦裡勾勒好多可能後再告訴你其實都是想太多 XD 在此，從第一鏡租旅館時，就令觀眾好奇這位伊朗女子和兩男的曖昧關係；兩組夫妻同遊，兩對到底有多熟、會有啥出軌、是否會有三人行，也都充滿可能卻不說破；帶了一隻狗、明明房東不准、這狗會不會祭旗虐觀眾，我們都在期待卻也不盡然；這代管房東與號稱的真房東他哥，看似有種族歧視卻也未必、伊朗女自己敏感忍不住發難、反而火上加油一觸即發、但沒動手前誰也說不準...
我身為觀眾被 Dave Franco一次次吊了胃口、一次次緊張兮兮又失望洩氣、十個緊張兮兮中搞不好有九個是虛驚一場、哪個梗又是那會應驗的一個誰也不敢說... 這，只是前一小時的 Mumblecore 「年輕人生活」情境劇魅力，儘管我們知道這片的年輕人們在電影後段應該都要遇上恐怖事，但在前段的承平生活中，這些年輕人生活片段的刻畫是很隨機散焦的、但正因隨機散焦也很全面立體。他們的言行、關注、互動、喟嘆，並非每件事都會與接下來的恐怖事相關、但鬼影幢幢下好像都有可能會相關，儘管最後我們才知十件事中只有一件相關，但那九件成就了角色的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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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三階段各有不同魅力，前一小時是不論片型恐不恐怖都有的、年輕人生活之庸碌荒唐禁忌敗德，本身就已令我忍俊不禁；第二階段則是後半小時，重頭戲的「窺」與「弒」終於登場！在窺的部分，鬼影幢幢地，他們租的這間湖畔景觀 AirBnB 大宅，淋浴間竟有監視器、自己也有觀星望遠鏡！他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還拿觀星望遠鏡去偷看湖對岸大宅時、還開玩笑「對面大宅也在偷看我」、甚至他以為自己開玩笑嚇到同伴時其實真有人在偷看！當他們已被偷看很久才發現有監視攝影機，突然草木皆兵好像到處都有監視與監聽！但不該被看的事物早已被看光光了。
然後「弒」的重頭戲，本片顯然有意玩弄觀眾對「逃殺片型」的刻板印象，總是處處丟個魚餌引觀眾上鉤、上鉤後又發現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正如《金牌特務》反派說「這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電影」。譬如，一般逃殺片主角犯錯被報復，這裏鬼影幢幢好久後才揭曉和報復無關；一般逃殺片敗德者先死、聖女可存活，這部則不管敗不敗德聖不聖女都隨機平等；一般逃殺片男人有光環，不論主角威能還是配角逞英雄取死都好，本片都沒有，大明星一樣死得隨便如塑膠；一般逃殺片有 final girl 等開大絕或絕望大反轉，但這片 final girl 沒好活也沒華麗死，也隨機地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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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令我倒抽一口涼氣的，是導演有意維持稀鬆平常步調的「真相揭曉」。這真相包括一個真兇，只是真兇身份與主角們毫不相干、真兇的臉也不重要、真兇動機也不明確，我們頂多從真兇背影與他的作為去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麼，這倒是你我愛旅遊愛租屋的人都無法置身事外的恐怖世界觀：倒數兩分鐘，這位不露臉真兇徐緩地處理了屍體、進入了房子、拆除了監視與監聽設施、到處都有遠比主角們發現的還要多很多！然後另一天，兇手緩緩地去另一間 AirBnB 房子當個租屋客租房，進去迅速地裝設了無數監視監聽設備，此後這間所有住客生活盡入眼簾！房東啥也不知道。
最後，這是一部「AirBnB電影」？是在談「監視無所不在」？是在談 AirBnB 房東輕易就讓陌生人進入家門？是在談 AirBnB 住客輕易就把自己身體放進人家領域中？也許 AirBnB 房東與住客之間總是有很多爭議、總是互相指責互相猜疑、卻不知有個「AirBnB幽靈」從這輕慢的年輕人租屋制度中見縫插針、把兩邊通吃一網打盡了？說更大點，也不只 AirBnB ，近年更多的「共享經濟」譬如 Uber 載客服務，我們這些追求自由唾棄體制嚮往解放尊崇共享的年輕人，就這麼放心地跳過體制、把自己交給一片神秘未知的茫茫人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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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原文片名 The Rental 直譯是出租的行為、或是出租代價的「租金」，是否直指年輕人傻傻投身這種共享經濟也將付出「代價」呢？眼看片尾又請了一堆臨時演員，在這間滿滿監視監聽設施的 AirBnB 大房中進出生活、煮飯吃喝、聊天閱讀、派對笙歌、當然也不免上演一些禁忌敗德的私密小橋段... 是否也正有個「正義魔人」自居上帝見獵心喜「抓到了」、已磨刀霍霍要來懲罰素不相識的敗德標靶呢？此片魅力有三段，前段是黑色幽默的生活嘲諷、中段是另類隨機的生活化逃殺、末段卻是一個直指當代的驚悚世界觀，這其中最令我不寒而慄的倒是最後一個。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GdcTUMGx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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