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了立陶宛女同片《戀戀飛翔》，一時還找不到下一部感興趣的立陶宛片，就找了《戀》片立陶宛正妹女主角 Aiste Dirziute 演的另一部歷史戰爭片《異教徒之王》。這部並非立陶宛片而是拉脫維亞片、可能因為製作規模太龐大所以找了英國資金與國際卡司拍成了英語片，不過它的故事是充滿拉脫維亞歷史傳說與民族驕傲的：故事在談今日拉脫維亞南部接壤立陶宛的這塊土地上、13世紀時的「瑟米加利大公國」Semigallia，一位異教徒國王帶領異教部落們抵抗「北方十字軍」的英雄故事！這位國王是存在的、這場戰役也是存在的，但相關史載片片斷斷不太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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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看這片，與其說是歷史片不如說是傳說片，裡面國王領導與部落集結、教廷陰謀與領導統御、乃至北方十字軍的分化策略與戰陣佈局，應該都不用太在意史實；此片的 13 世紀北方十字軍武士之戰術武器服裝鎧甲看起來好像一回事、但 13 世紀波羅的海異教部落的農民軍武建築與科技程度到底如何我們也不知，我個人是當異國風情看它怎麼做我就怎麼欣賞；此片的戰陣拍來顯然是熱情吶喊遠大於寫實，並無清楚的戰陣邏輯、只有決定戰局的結盟背叛陷阱地勢等概念層次的因素，倒是不論異教徒主角們是佔上風還是佔下風，鏡頭都多拍他們砍殺十字軍而少拍他們被砍 XD
反而，我個人認為本片同樣有誠意去著重的看點，在於「地方文化」的各類儀節習俗，彷彿作為一部拉脫維亞國家電影要介紹傳統文化風土民情、而且很強調這些今日尚可考據的地方民俗和歐洲基督宗教傳統截然不同！片頭就是一場白衣男女起舞謝天的農民祭典、跳湖嬉戲打鬧一片、營火晚會踢起中世紀農民足球；成年禮要造船壯遊出航、出航男子紛找青梅竹馬農女婚配、主角佳偶還辦了場美麗的異教民俗婚禮；最重要的，是這裡的異教國王不用王冠、也不管王座，唯一的王位信物是戒指，也就是本片拉脫維亞文片名 Nameja gredzens「納梅的戒指」那個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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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看這片，我還以為就跟各國的國族傳說或創世神話等愛國大片一樣，不外就是我們親愛精誠不畏強權堅守不屈、終於擊退外侮彰顯我德呼喊民族的驕傲？當然這是此類片型的基本任務、本片當然也沒少，不過本片倒還真有針對片名這傳統信物「戒指」做出一場戰術的巧思與理念的點通，令我眼睛一亮！另外相較比較基本但不流於老梗、比較簡單但也令人看得驚懼的，是本片互相映照的「北方十字軍 vs 瑟米加利部落」雙線故事，倒是很怵目驚心卻也簡潔有力地申論了它所訴求的治理價值，而且兩線都找了二十出頭平日走文青戲路的青春男演員擔綱。
反派「北方十字軍」這邊，找了英國年輕演員 James Bloor演出十字軍領導 Max von Buxhoeveden，史實是否真有此人我並沒查到。他在片中是羅馬的主教私生子、在羅馬沒有一席之地而渴望在異地出頭、這才處心積慮要發起北方十字軍侵略人家土地，在此中古歐洲封建社會難以壓抑的「擴張慾望」之動力已簡潔點明。而這擴張的私慾，會以家族榮耀為名帶上家族兄弟們、會以宗教教化為名帶上傳教士、會以貴族榮譽為名帶上士兵們、會以資源瓜分為名帶上底層囚犯們，但在個人私慾面前，一切說詞都是騙人的幌子、帶來的人們統統可犧牲、做過的承諾統統可撕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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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瑟米加利部落」這邊有很多部落，大家歷年都各自和基督教商船貿易往來過著不錯的日子，可以說對這和平貿易已習以為常雅不願改變現狀、也傾向自欺欺人地相信「只要配合基督教勢力日子就可過下去」，就算基督教勢力那邊想要的權力與要求的臣服軟土深掘越要越多、他們仍傾向委曲求全摸摸鼻子卻不太願意冒險伸張自己的權利。看到這裡，真不禁令人想到兩岸貿易呀 XD 總之本片這群波羅的海部落是一盤散沙、很需要團結卻很難團結，首先讓大家建立危機意識就已不易、就算願意團結起來也各不服氣都想當王、十字軍壞蛋 Max只要略施小惠就可拉攏分化。
正派主角 Namejs 國王，面對這處境一個頭兩個大，本片沒拍他在能力培訓上的「努力」、但著重他早就能力完備後建立「視野」。他在片頭只是剛過成年禮的青年佼佼者、但老國王被奸人毒殺後傳了「戒指」給他繼任王位，要當王的武藝軍事和演說領導等「能力」他早就傑出、本片更著重的則是他當王後要開始看見的複雜處境：人們過去承平日子服從國王、但更大威脅一來人人算計；其奸者各懷鬼胎算計自己權位與利益、當王要學習世故觀察眉角辨認忠奸只是入門課；不過其忠者養家育兒苦苦求存、對國王保護喪失信心紛紛考慮臣服強敵以求全，則是人心根基的進階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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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權力」與「臣服」，本片仍聚焦在片名物件「戒指」來談，這戒指就是授權的媒介：部落打造了王戒、單一國王代代傳、誰擁有戒指就有統治權力。這種邏輯非常集權也非常唯心：對國王來說是王的事業與意志決定一切、讓他權力頂天一念之間可以左右集體生死；對部落人民來說是把自己的一切無條件交給了王、變成個羔羊讓王保護也讓王宰制，自己生死與未來都交給王這個強者決定、那若外面有個更強者出現也就人心浮動卑微臣服；對強大反派來說，則是吃定你們這些順民羔羊的邏輯、我巧取豪奪得王戒就如贏選戰得選票、是你們乖乖賦我權力宰制你們生死。
是你們考量情勢自願臣服我唷，那你們的命就是我的隨我處置唷 XD 本片壞蛋 Max不論對聽他領導的十字軍自己人、還是對向他輸誠的瑟米加利部落領袖們，都是這麼做，而且做得超變態超享受個人權力的快感！說穿了如果正派主角 Nemejs 也是個自我中心的統治者，他一樣可以得了授權拿了權柄就魚肉鄉民、而賦權的部落人民也只能當個羔羊任他宰割。結果 Nemejs 權力太大責任也太重、就看他是當壞人濫權還是當好人扛責、兩個擔子都太重令他喘不過氣... 於是他終於要為這代代相傳獨夫權力的王戒做一次理念革新、從他開始改造為 Nameja gredzens「納梅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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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以前我們推舉了王透過王戒代代相傳、人們就宛如羔羊授權了王也交給了王、然後一直乖順聽話每事問王、自己命運再也不屬於自己的而都「聽王由命」？如今再也不同了：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戒指、每一個人都要拿回自己的權利與義務、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只受命於王更掌握在己！一部歷史片這樣拍，簡直是把部落社會獨夫領導給偷偷替換成現代公民概念？這很爭議也很聳動絕不符合歷史、但本片不透過具體的組織與制度變革把它給說死、而只透過象徵性的「戒指」勾勒一個超越時代的理想、點通迷惘保守裹足不前的部落人心，並透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來表現。
而大戰的反方，那個自以為巧取豪奪得到王戒就可名正言順我行濫權宰制的 Max、也將認知到在人民覺醒之後那過去象徵授權的「王戒」只不過是個虛名、真正得到人們服從的還是靠自己的德行與對契約的履行、那他這種空有權位卻無良敗德的傢伙就等著自食惡果吧... 本片這威脅利誘謊言巧語分裂挑撥自戀濫權的「北方十字軍」代言人 Max，不論在古代還是在今日應該都可提醒著獨裁政權也提醒著溫順人民，尤其歷史上一直在東西方強權之間歷經獨立與佔領的拉脫維亞與波海三小國，應該對這點最有感觸吧？這個感觸透過英語電影分享國際，讓本片默默流露更深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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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本片畢竟還是拉脫維亞這小國難得的大製作練習，即使試著得到英國資金與資源延請多國專業合作努力，那歷史戰爭或傳說英雄片的基本 production value 還是遠比不上好萊塢大片的。不過對於好萊塢大片沒興趣拍（或以美國角度拍異國）的小國小民故事，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分享他們的文化歷史並傳達他們的處世體悟，我仍非常欣賞！我本來是想找立陶宛片、但跟著立陶宛女主角找到了部拉脫維亞片，本片中也是有個沒露面的大勢力「立陶宛大公國」早已比拉脫維亞當時的 Semigallia 強大很多呢！希望也能找到關於立陶宛遠古英雄的商業大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y7sa4B1n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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