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奇異博士 2: 失控多重宇宙

[mysmalllamb (小羊)]

終於看了《奇異博士 2: 失控多重宇宙》，很五味雜陳，最感恩的是沒進戲院看而看了串流，因為 MCU累積這麼多角色這麼多故事這麼多情懷這麼多糾結，別說對沒看過所有前片（與影集！）的觀眾難以進入，連我這種乖乖看完（但沒成粉）的觀眾都覺眼花撩亂！每個地方都好像提起過去某集的往事、每次舊角對峙都好像指涉著過去某片未解之結、每個新角的登場好像都指涉某部 MCU內或 MCU外電影的另一種可能。這種片，看院線一次唏哩呼嚕過去我禁受不起，而且還有 Danny Elfman 的流水席配樂與 Sam Raimi的恐怖片集錦，還是在家看看停停上網複習比較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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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片至少須複習《復仇者聯盟 3: 無限之戰》回想史傳奇的「唯一解法」，還要訂 Disney+複習《汪達幻視》看她啥時覺得人生該有孩子，兩部連在一起才能理解為何她在後薩總時代充滿悲憤變「緋紅女巫」。當然史傳奇醫生自己六年前《奇異博士》故事也要先看過，才知他在成為復聯英雄前這人生有啥情懷與執著；還有去年三代同堂賺飽票房的《蜘蛛人：無家日》有看過才知原來「多重宇宙」已是史傳奇嚴陣以待的現在進行式而不是理論空談... 另外《復仇者聯盟 2: 奧創紀元》《美國隊長》《驚奇隊長》甚至隔壁《驚奇四超人》與《X 戰警》系列好像也該看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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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重宇宙，想像他方

記得前作《奇異博士》世界天旋地轉就已令我看得很吃力，而這次《失控多重宇宙》更唏哩呼嚕眼花撩亂地，一個鏡頭去過幾個「多重宇宙」已經數不出，史傳奇還變屍傳奇簡直一趟「屍控奇幻旅程」，各種鬼屋的鏡子的潛意識的推動搖籃的失控母侵的魔女嘉莉的一大堆恐怖片型更紛至沓來... 可說此片不論在故事資訊上、在特效建模上、在配樂節奏上、在彩蛋玩梗上，幾乎都已呈現一種「過載」令我眼腦消費不起；而除了片頭夢境眼花撩亂外，開場還有紐約鬧區巨怪秀，滿堂婚禮嘉賓居然喝香檳看熱鬧當餘興節目，難道連超英打怪在這世界也令人看太多看到了「麻痹」？

總之 MCU電影搞到這片我已覺得是「絲竹亂耳」的地步了，畫面場景對戲對話等構成都是片片斷斷的，整體未必沒有一個好故事但已被分割成零碎的當下。但話說回頭，那故事精神還是好的，「多重宇宙」的寓意也有做出來。話說，我個人看各種穿越作品或多重宇宙作品時，通常把它當成 Doppelgänger「分身」的故事：你穿越時空見到了另一個自己，往往一山不容二虎而陷入認同危機，那「兩個我」只能大打出手勢不兩立嗎？性格相同的必定抹除對方而留下自己一人嗎？性格相異的必定剷除對方而勝出稱王嗎？抑或可以經過某種「求同存異」的過程看見彼此攜手共生呢？

多重宇宙這東西，我們現實生活中無緣接觸僅有理論，令我們想像「如果在另一個世界」或「如果有另一個人生」會怎麼樣，雖然我往往覺得若有另一個世界發生各種歧異、那要我爸媽相遇生下同一個我根本機率極低可以忽略 XD 不過多重宇宙之文學存在的意義就是「想像另一個人生」，而且多少可以投射這一個人生的鬱悶與不滿。於是世界最富裕但也最不滿足的美國裡，高端菁英史傳奇與低端難民汪達各自陷入「坐這山望那山」的慾望與焦慮。「你幸福嗎？」是本片關鍵提問頭尾呼應，來自東方修道出身的王在片末倒是暢然：「縱有苦難仍懷感恩，幸有彼此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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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達的他方，郊區家庭美國夢

只是慾望很多對人生期待很多卻也失落很多的美國男女們，可以如此暢然嗎？最終當然都可以，只是總要經過潛心修練或是冒險體悟。記得前作《奇異博士》介紹史傳奇醫生時就是一堆「功名」與「自我」的執著放不下，但最後經過整片的各種放下超脫甚至神遊物外而得到體悟，就在死千萬次都雲淡風輕的「無我」下談笑退卻「我執」的多瑪暮。好，至少史傳奇自己在上集就已經不再處處在意自我、而能全心奉獻世界了，只是還有另一個新層次的「我執」在守護世界的過程中慢慢浮現，他還渾然不覺而尚未勘破。不過關於關心自己福祉的自我中心，這集換汪達來演繹：

回想《復二》汪達算是東歐難民被復聯英雄帶回，在《美三》身為移民試著融入美國貢獻己力但動輒得咎忍氣吞聲，在《復三》在美國落地生根成家立業但家人卻被犧牲了，這一切混亂的悲慘人生經過《汪達幻視》的細細爬梳後細思極恐，尤其在旁咬耳幫她細細爬梳的還是個黑心壞女巫！當然汪達的失落有其實質亦有其想像：實質的失落，一是為美國奉獻卻被敵視排斥，二是好不容易戀愛結婚老公卻被犧牲，更糟的是這犧牲還是軍師史傳奇為顧全大局「別無他法」的安排！想像的失落，則是她儘管沒了老公沒了人生，但看電視與媒體仍想像著「美國應有的幸福人生」。

這人人都覺得自己應得的「美國夢」，不外就 1950s年代起郊區化、汽車工業、家電產品、與電視媒體多管齊下的中產郊區兩性分工美好圖像，看《汪達幻視》我們都知這「美國夢」的社會建構多鋪天蓋地。而在本片，擁有菁英能力與社會地位、頂多對戀愛還有期待但對孩子雲淡風輕的史傳奇，就很難理解「誒誒汪達妳並沒有小孩耶，那只是想像」，但這「夢想」本身早已成了許多人飄洋過海來到應許之地都拼搏一生絕不放下的「美國夢」！而此片對「夢」的科幻設定直指其盲點：夢就是多重宇宙間的連結，就是「想像他方」的美好，令人坐這山望那山永難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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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傳奇的他方，意在挹注我方

話說我在這議題也較像史傳奇，總覺得奇怪「為何大家都想生小孩」？妨礙事業沒了休閒到處搗亂長大還討厭爸媽，沒事幹嘛給自己成功人生自找麻煩呢？但除了年輕人不婚不生的台灣以外好像還是很多人想生、而且社經處境越平凡的中低層人民想生的越多、狀況越差越沒希望的國家與社群裡想生的人也越多！有時我都不禁覺得自己對這現象的不解多少表示我還挺幸福 XD 反而，像史傳奇這種專業高超的成功人士，如果自我中心很可能汲營功名利祿甚至不惜踩人上爬、但如果無私為公恐怕就肩負國家社會而任重道遠，恐怖的是本片也描繪了這「任重道遠」亦有其「我執」：

回想《復三》對付薩諾斯，史傳奇就在那邊閉目盤算了「14000605種不同可能」最後只有一招可行，於是犯著「即使犧牲你或那孩子」也要把時間寶石忍痛交出以鋪墊未來勝機。結果到這集，這顧全大局的忍痛犧牲兩次出現在眼前：第一次，是婚禮，旁邊的醫生友人「消失五年回來少了兩隻貓」，同樣地很多人消失五年即使回來都有生離死別等憾恨，令他們不禁質疑「真的別無他法嗎」？第二次，是汪達，他交出時間寶石給薩諾斯也算間接逼得汪達殺死丈夫，可說這場為了地球顧全大局的大戰大計畫、犧牲的就是幻視這小兵與汪達這遺孀，怎可能期待遺孀乖乖接受？

更殘忍的是，這集去「多重宇宙」見到很多史傳奇，得出的結論居然是「每個史傳奇都是一個樣」XD  這些史傳奇並非自我中心容不下對方而彼此打殺，而是這些史傳奇都肩負救世重任為顧全大局無所不為！這其中很多史傳奇都幫助過「美國小姐」America Chavez、只是保護不了 America時總是「顧全大局」乾脆殺死她、因為只能相信自己駕馭其能力而無法相信她也能駕馭。更有甚者，838 宇宙「光明會」的史傳奇，拿了那本《黑暗神書》學會「夢遊」閱歷多重宇宙，想的都是「哪個宇宙有資源有秘寶」可以幫我們宇宙打敗薩諾斯，可說他方的存在都是為了挹注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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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總是要當掌刀的那人？

於是史傳奇的「我執」從上集在乎一己的「自我中心」、變成現在只在乎自己所守護之地球的「自我宇宙中心」：我們有我們要守護的事物、此外的東西通通可犧牲，《復三》那次對抗薩諾斯是守護地球、那就算犧牲幾個復聯成員與一半人類福祉亦在所不惜，而這次片初要守護的是身負大能的 America、那犧牲多少成員都沒關係當然更不會聽汪達訴求。而汪達這個失心女子，只有人用武力擋她卻沒人去疏導她的心：一開始想去其他有孩子宇宙劈頭就被史傳奇厲聲質疑「那裡原本的汪達怎麼辦」已對她預設立場，後來她也面露凶光「多重宇宙有所有事物的解藥」完美我人生。

可說不論是為了自己一人的汪達、還是為了自己地球的史傳奇，在多重宇宙的新時代都陷入「本位主義」，覺得只有我關心的事物才是重要的、外面的其他世界都是可解決我問題的資源、但其他世界的人們需要什麼在意什麼渴望什麼或有何失落都不干我事。突然間，我覺得本片在這個愈發對立的時代更有不可忽視的價值：MCU 進入了「多重宇宙」的時代，就猶如五百年前的地球進入了「大航海時代」，過去本來從未接觸的文明現在彼此接觸了，但異文明的相遇仍秉持「本位主義」成了 incursion，好一點的還只是攫取人家資源以利己，糟糕的把對方當敵人直接剷除。

人人心理都有個美好圖像，對汪達來說是美好的美國郊區家庭、對史傳奇來說是安居樂業外敵不侵的地球，但他們的「我執」都在於「我才做得到」別人做不到，也許這就是前女友 Christine一語道破兩人無緣的「你總是要當掌刀的那人」吧？這令史傳奇守護地球總認為別人做不到我才做得到而「別無他法」、同樣地汪達也覺得我當媽才是幸福家庭其他汪達的就不想多提... 於是經歷種種冒險後迎來片末兩個大徹大悟的「放下」：史傳奇要相信 America也能駕馭其能力，大膽交棒給她就能分進合擊；汪達對家庭圖像有遠距執念，America 大膽送她進入現場她自然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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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高興進入你的宇宙

說到底我覺得都是待人處事問題：大家復聯一遭仗打完後怎成了陌路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一來就只想借用我能力？我當戰爭寡婦過得很苦問都不問一聲嗎？同樣是「借用能力」我也想借這位小妹的，跟你 reasonable 講道理你卻只軍武伺候，我的渴望也許有點奢求但我的悲慘你也有責任，難道好好說話一起坐下想想辦法的空間都沒嗎？想想我們現實世界也越來越劍拔弩張了，儘管各方彼此真深究下去都未必清白也各有罪疚、但彼此接觸時總是黑白分明正邪二分、坐下商量往往話不投機兵戎相見時卻正義熱血... 但就算如汪達這般滿手血腥者，難道沒有她的痛苦她的冤屈嗎？

本片《奇異博士 2: 失控多重宇宙》乍看之下「多重宇宙」是打開了潘朵拉盒子，在其他宇宙裡的史傳奇總是把不同宇宙搞到 Collision致生靈塗炭，而看到 America這個「宇宙穿越者」時總是戒慎恐懼生怕她為惡人所利用... 難道「不同宇宙的相會」真的都是恐怖的壞事嗎？回想我們現世的「大航海時代」與全球殖民還真多壞事。不過本片顯然也不是一味悲觀的：對付汪達執念這一遭，靠的就是 America大膽讓兩個宇宙彼此看見，異文明相會也有機會促成同理心；每個宇宙都一樣偏執的史傳奇，還要咱主角穿越多重宇宙見多想多了，回到 616宇宙才能第一次做出不同。

於是令人欣慰地，「史蒂芬，我很高興進入你的宇宙。」「我也很高興，孩子。」也許這位有拉美姓氏的America Chavez，她身為「美國小姐」就代言從拉美與其他地方來美國的移民與難民？想想她從本有兩個媽媽的宇宙突然被外力扯走、然後一個宇宙逃過一個宇宙總是在追逃、每次投靠一個史傳奇都會被那個史傳奇犧牲... 那她終於來到 616宇宙遇見這個史傳奇，可以當作是「難民流離」被當人球屢遭剝削後終於找到新家嗎？現世每個時代都有難民、2010s 中東難民特別多，在歐美受盡人情冷暖、看 2020s烏克蘭難民待遇又心生羨慕，倒是不知這待遇又能撐到幾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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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像他方」這情懷不只難民有、養尊處優的高端人士一樣有，只是本片在正向鼓勵「文化相遇」看見別人痛苦大方接納難民的同時，也同時對不必要的「坐這山望那山」訴求放下執著：616 史傳奇與 838 Christine攜手冒險一回「真希望帶妳回我宇宙瞧瞧」，「我很樂意，但我得回去了」；而頭尾呼應的「你幸福嗎」問問王師兄，「有時會幻想他方，但我在此很感恩，即使有許多苦難，我們會一起面對」。聽到這句我有點鼻酸：我們台灣的移民很少稱得上「難民」，但許多人總覺得台灣爛爆了非移民美國過好生活不可，只是何嘗不值得一起留下慢慢把它變好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WzlQ2N6q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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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indykuo    : 喜歡你用心的心得文！
→ firemothra  : 閱。
※ 編輯: mysmalllamb (118.169.2.64 臺灣), 06/24/2022 11:17:51
推 chirex      : 我喜歡他的特效。雖然觸手有點假(誤)
推 slex        : 好文
推 glacierl    : 他的特效在大螢幕上看破綻會比較小^^b
→ itsok741223 : 想看各英雄被我婆輾殺片段.
推 richardplch : 很高興有您這種不帶偏見的角度。
→ a121413b20  : 雖然文有點長XD，但寫的很好 推
推 Kiyone      : 汪達劇場版無誤
推 cs123       : 文章內容很好，奇異博士就是個偏執的人，大家感謝他
→ cs123       : 但是也懷疑他。沒有更好的方式嗎？像是你去拿黑暗神
→ cs123       : 書打贏然後自我犧牲。
推 jstar100    : 台灣沒有爛，爛的是莫度那樣的人
→ laechan     : 你看過汪達與幻視最後一集的話,一山還是可以容二虎
→ laechan     : https://imgur.com/9YBxW6x.jpg
推 phantasie   : 好文大推
推 MMsith      : 推
推 Basa9       : 很棒的心得 有認真看片讚
推 cestvt      : 寫的很好，還可以看what if
推 apca        : 看串流還可以回拉暫停看細節
推 Anail       : 推 不過角色們的本位主義是難免的
→ Anail       : 汪達實在太慘而且付出太多了
記得汪達都問了「為什麼找我」，史傳奇只講了些「比射箭的和昆蟲的超英好多了」，這真的有點令人洩氣，如果是說「只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XD  搞不好事情都能好好談？不過想想又覺得，雖然同為復聯但史傳奇和汪達其實並不熟，陪伴汪達應該是其他大哥哥們的工作呀，譬如獵鷹或鷹眼這些復二美三就混一起的。
→ Anail       : 史傳奇有那份能力跟地位 不本位也難
→ Anail       : 我欣賞我們這位史傳奇有一定的自省的能力
※ 編輯: mysmalllamb (118.169.2.64 臺灣), 06/25/2022 20:18:23
推 sTelcontars : 好推您的心得文!!
推 yhnqaz      : 推用心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