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有部超英電影陽光明亮地談 Hope 談得理所當然，令人想到以前那部超英電影則在黑暗憂鬱中努力談個 Hope 建構論，這就令我想起美國阿姨帶回的 DVD中也有一部古代超英電影談起 Hope 還更世故黑暗令人不知所措呢... 話說古代有超級英雄嗎？有超越一般凡人的異國存在下凡救世嗎？有如本月那部超英電影主角一般受人愛戴卻也招人疑忌嗎？那當然是有，以德國神話來說就是齊格飛 Siegfried，他既出現在 11-12高地德語史詩《尼貝龍根之歌》，亦出現在 19 世紀華格納樂劇《尼貝龍根的指環》！記得本版鄉民最愛的昆丁在 《決殺令》還拿他名字玩過典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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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英雄齊格飛，空降勃艮地
不過今天看的這部 2024 德國電影不叫齊格飛而叫作《哈根》Hagen (2024)，全名 Hagen – Im Tal der Nibelungen 直譯「哈根：在尼貝龍人的谷地」那我就譯作《哈根：尼貝龍根新歌》，它擺明就要以經典《尼貝龍根之歌》中與主角齊格飛對立的反派視角提出個寫實新詮！本片其實就像當代美式超英電影般，你可以沒讀經典就來看片當個中世紀英雄史詩，也可以讀過經典再來看片細細品味那新詮細節。話說經典《尼貝龍根之歌》中的超英主角「齊格飛」Siegfried 有何冒險經歷又有何敵友？他和故事中的反派 Hagen有何衝突過節，為何惹來殺身之禍遭奸人暗算？
(1) 異國王子 Siegfried von Xanten 曾殺死惡龍，得到寶藏與隱形斗篷還沐浴龍血刀槍不入！但背上一片樹葉造成了罩門；(2) Siegfried 聽說勃艮第有個美麗公主 Kriemhild就遠道來娶，還幫勃艮第人擊退丹麥與薩克森兩大強敵！(3) 不過真要娶公主還需滿足她國王弟弟 Gunther的條件：把傳說中的冰島女王 Brunhild 收服回來成為王后！到時兩對佳偶一起成婚才皆大歡喜！雖然其實 Siegfried與她曾有一段 XD 但仍硬著頭皮帶了國王去；(4) 然而要娶 Brunhild 就要比武 Gunther可不是對手，Siegfried 竟穿上「隱形斗篷」擊敗前女友 XD 根本作弊渣男呀...
(5) 然而 Brunhild 其實一心深愛 Siegfried等著他回來！如今不得不嫁勃艮第王 Gunther每天看著 Siegfried都心如刀割！尤其看到情郎新娶的公主老婆越看越有氣，慢慢出現摩擦爭端再知情郎負心真相 (!)恐難善罷甘休！(6) 結果為了維權維穩，由大臣 Hagen提出殺死齊格飛以讓宮廷維持平靜，乃邀他森林遊獵趁他湖畔喝水時一矛插進他罩門！至於未來 (7) 其妻 Kriemhild 為夫報仇引來外敵滅勃艮第那就是後話... 這故事裡儘管 Siegfried有其渣男渣行、但整體來說還是討人喜歡帶來「希望」的風流英雄、結果人們利用完了英雄卻又犧牲英雄 QQ 這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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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根守護勃艮地，忍辱負重中
總之建議殺了齊格飛的 Hagen就是經典故事裡的奸角無誤，但在本片由善演硬漢兼擅暖男的荷蘭演員 Gijs Naber 演出，那肩膀寬厚忍辱負重使命必達的男人滄桑令觀眾如我都看了落淚。相對之下本片對 Siegfried的選角與形象塑造就頗有話題性更充滿爭議：演員 Jannis Niewöhner算是德國上個十年戲路最廣戲約最多人人爭搶的「火爆浪子」擔當，如今年逾三十仍被選來飾演「齊格飛」這浪漫英雄，看他一頭浪子亂髮一臉桀驁不馴還一副吊兒啷噹、但提起劍來不聽命令專門單挑竟神祖殺神、對人民親切對兄弟海派對女士風流 <3 只要他一到來整個國家都亮了起來！
相較之下經典奸角 Hagen來到本片改當主角的形象塑造，就是個國家忠臣一肩挑起軍政宮廷大小事：他童年也曾在一次戰爭滅村中存活了下來，幸有勃艮第國王收留他長大訓練成戰士，他為報答恩情誓以性命守護國王全家，一路長大更以大哥之姿與幾個王子 Gunther, Giselher & Gernot 如兄弟手足、面對公主 Kriemhild則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情愫暗生... 這要是發生在經典《尼貝龍根之歌》那豈不就是猥瑣反派「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甚至未來殺死齊格飛恐還混合對金童王子自嘆弗如的羨慕嫉妒？不過在本片 Hagen & Kriemhild就是騎士美人愛在心裡卻不敢開口。
本片幹嘛給 Hagen一段原典沒有的浪漫曖昧？也許除以愛情故事吸引觀眾外、更要透過這私密一面描繪其人格：Hagen 顯然深愛對方已久、Kriemhild 顯然也對他甚有感覺也經常語帶暗示，只是一方面 K身為公主與 H本有階級差異、H 也曾向老國王立誓奉獻生命保護他們王室全家、不管心裡多少感情身體都是「使命必達」「知所進退」當個盡責的將領與家臣。甚至老國王要把公主「聯姻倫巴底」時公主還來大眼汪汪求他給句話、他也只知「我必守護公主完婚效命一生」令公主抿唇忍淚狂翻白眼呀... 只是這樣一個為了大我割捨小我沒種去愛的男人，又怎會走上反派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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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格飛我行我素，是希望活水？
隨後不久老王死去留下四位王子公主，全靠年長一輪的 Hagen既是忠臣又像大哥帶他們面對內憂外患，直到這天「丹麥人」聯手「薩克森人」趁亂要來一舉滅了勃艮第小輩！儘管 Hagen養兵千日規劃戰術信心喊話「我們有組織紀律」必能戰勝蠻族蠻勇，但新王 Gunther與兩位王子年輕面嫩早已嚇個皮皮剉，此時能有什麼天降神蹟帶來「希望」呢？果然「超級英雄」不是 20 世紀才從天而降庇佑美國的，早在他們中古勃艮第就有英雄王子 Siegfried流浪來此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果然一戰砍了丹麥國王二戰砍了薩克森王 (!)只要他興之所至登高一呼就是「希望」的降臨！
然而當王子們與戰士們都受 Siegfried登高一呼熱血響應時，對 Hagen來說卻是他這負重老臣養兵千日的土崩瓦解：我們是組織軍隊要靠戰術執行全軍破敵的，現在變成英雄主義莽漢亂打陷入肉搏戰，儘管跟著 Siegfried颯爽殺敵血流成河仍大獲全勝？但蠻打一團死超多人本來不用死的呀... 然而這也沒辦法：這是早期中世紀比拼蠻勇氣勢的蒙昧時代，Hagen 懂得組織規劃厚積薄發已遠超時代視野，但真能激起時人熱血一呼百應的還是 Siegfried這種快意颯爽英雄氣概呀。結果勃艮地大肆慶功奉他為英雄，至於枉死之人他都喪事喜辦 XD 讚頌他們「登上瓦哈拉」。
結果經典中正邪分明的「齊格飛功高震主」「小人哈根嫉妒暗算」之對立，在本片現實主義新詮下竟成了一場治理型態的「保守 vs 激進」之爭：Hagen 身為重臣是穩紮穩打培養國家實力務實面對挑戰的，Siegfried 浪漫率性熱血激情上了再說 XD 卻反而能給人心帶來眼睛一亮的「希望」，到底國家治理應該朝哪個方向？這不只對他們中古歐洲連對我們當代全球都仍是個大哉問！譬如看看我們國內政治亦可見一斑，有人務實主義畫三角形自認妥協平衡方長治久安、但也有人浪漫主義訴求激情對抗反能召喚到更多群眾... 總之這下死忠勃艮地的 Hagen陷入存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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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希爾德，自由率性連鎖反應，如核彈爆發？
到底應如自己這般節制私慾忍辱負重戮力為國厚積薄發、還是應如 Siegfried這般揮灑縱慾熱情率性提振國家熱情？兩種取向哪個才是勃艮地真正需要與想要的呢？總之每次 Hagen 在旁觀看 Siegfried 我行我素玩世不恭惹得大家艷羨崇拜、心下於私羨慕嫉妒於公加倍憂國憂民，卻見 Siegfried海派熱情跟他稱兄道弟 XD 再怎麼疑忌憂慮也開不了口... 更糟的是如此「紀律 vs 熱情」的對立取向漸漸轉到私領域，從國家軍政慢慢觸及兒女私情時，再次面對公主 Kriemhild一顆芳心考驗 Hagen的勇氣：「你總說一切為了守護我與國家」，但我心在此等你開口已等到天荒地老。
是否一個於私不敢放手去愛的保守忠臣，於公也不可能放手去做 outside the box讓國家脫胎換骨？那是否一個在國政與戰場上率性而為放手一搏的英雄浪子，在人生路上也才真能一往無前放手去愛值得託付終身？結果在本片本與 Hagen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 Kriemhild，如今失望心碎把牙一咬轉投 Siegfried這浪子懷抱，竟還真出雙入對田園策馬徜徉山水，就此揮別傳統女性的悲情壓抑 <3 打開一扇人生的新窗！她念在舊情仍不忘關心 Hagen：「你在宮女之間也炙手可熱」為何堅持單身？Hagen 心下悽苦卻仍堅持嘴硬「人間有比愛情更高的事物」可為之奉獻一生。
隨著電影進入高潮要去比武招親迎娶「冰島女王」Brunhild，本片亦沿用北歐神話稱她「女武神」宛如火山異國地獄使者一般的存在，Siegfried 比武作弊誘之以情把她騙來也許是幫得勃艮地一時、看她率領北方女戰團如何碾壓南方匈牙利令全勃艮地都目瞪口呆！但本來一個 Siegfried我行我素自由叛逆已讓勃艮地王室有一點點吃不消、如今再加一個 Brunhild 根本空降兩顆核彈隨時要一觸即發？本來沒啥本事的新王 Gunther還與 Siegfried稱兄道弟仰賴他做了好多事，但如今 Siegfried不服管教已漸動搖國王權威，但他越離經叛道人們越癡迷愛戴 (!)這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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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穿透神話的寫實處理，並非在劇情中否認神話的存在，反而是在劇情中直談神話的建構，畢竟人人愛聽英雄故事渴望救世主降臨、真要統治一群迷途羔羊恐怕還是 Siegfried這等 Superhero才淺顯易懂令人振奮呀！相反地不管 Hagen再怎麼按部就班養精蓄銳培植國力改革國家，如此保守踏實雖理性務實卻難振奮人心... 只是最後國王 Gunther與兩位王弟想要的究竟是哪種國家？很遺憾地「英雄救世 vs 理性務實」都已是次要，只要能鞏固王權他們全樂得接收！但若有天任何進步改革不論激進還是務實只要挑戰了王權？為了「維權維穩」都能打入冷宮成歷史灰燼。
片末千呼萬喚的「哈根背刺齊格飛」，本片真會忠於經典原樣拍出嗎？會超脫經典悲劇令兩個男人暢然和解拒絕命運嗎？抑或仍照經典劇本 90%按表操課 QQ 卻在致命關鍵給個 10%出奇不意的全新解讀？總之經典《尼貝龍根之歌》的奸人背刺英熊隕落，給本片寫實拍來倒成了「英雄主義 vs 保守主義」的治理之爭，只嘆盡忠職守忍辱負重誓言守護一切的主角 Hagen，最後他的「保守主義」竟被滑坡成「維權維穩」為了集體的必要之惡來髒手背鍋... 兩位各有風格的深情男子終須一戰嗎？兩人都愛的 Kriemhild公主又如何接受決鬥醞釀復仇？推薦經典粉絲比較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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