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從遺忘
－《兄弟以上，斷背未滿》The Unforgiven
特別是台灣的男性觀眾，應該對於這部電影裡
的橋段心有戚戚。「沒有當過兵，就不能算作
男人」，軍隊之制式化由上至下威權式管理，
尤其韓國必須服役兩年滿整，那種種透過不可
動搖之制度與賦予之公權力的上下一體所構造
出之扭曲制度，你必須切割自己的身體和精神
好去拑入他，配合他。於是等你抽身（像布丁
原料凍成半液態乍然由碗裡蓋下），外在的限
制看似消失了，但那些屈就而變形的印記與身
型，卻永久存在。
電影將時光切割，分裂為二交錯進行，大學生
進入軍隊，目睹種種視之為裡所當然的怪現象
，還好有個罩自己的國中同學當上級，就此安
然無事，但自身安頓了，每每在偷歡得閑的空
隙，相較於自己受人保護的自由，其他人所遭
遇的無理情境更突顯了軍隊管理與軍旅生活之
種種扭曲（躲在廁所裡目睹他人遭受體罰、其
他士兵所遭受的虐待和身體精神上之諸般不合
理對待），他人的叫喊與受辱竟彷彿控訴他的
自由與那套平等思想是一種錯誤。另一交錯的
敘述乃是描述學長退伍後，接到猶在軍中之大
學生電話，懇請一談，連結兩段時空那應該因
為退伍後鬆脫之情誼的，便是大學生對於學長
的淡淡情愫，全男性並完全服贗於父系霸權底
下，依附者同時產生了「依靠」、「服侍」、「喜
歡」等微妙的情感，退伍時光中大學生急欲對
這前學長說些什麼，學長卻帶來了馬子刻意避
嫌，急欲想脫離的不知道是對軍旅生活的回憶
或是對於自己性向的迷惘。三人在酒館在賓館
演出張力十足的對手戲，透過幾次大學生對於
學長馬子的公開叫陣或挑釁，以及女孩感受到
威脅並仗恃自己身份而撒嬌灑潑之行徑，呈現
無比緊繃的關係，而另一方面在軍旅時光的描
寫中，隨著學長就要退伍，保護傘越漸縮小，
大學生現在才覺得慌急，開始想要討好其他學
長並努力管好屬下，因而招來「現在才開始學
當兵」之譏。當大學生也管起了下屬，他堅持
那一套「平等」、「不處罰」、「愛的教育」卻遭
受的嚴厲的考驗，不但有來自同儕的壓力，更
因為下屬不識相無法弄清楚局面而導致事件一
發不可收拾，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軍隊中的教
養問題，透過大學生自己遭到其他長官非難而
學長卻保護自己，延伸出「別人這樣不對」、「
是我就不會這樣」，但等到自己開始管理署下時
「屬下耐壓力不夠」、「自己逐漸因為對方之無
能而傾向高壓」？學長對於自己的好可以解釋
為友情或著愛，特殊環境之下擠壓出的情感，
出了社會以後依然得驗證嗎？在軍中該如何自
處？就算終於在軍旅生活中找出生活之道，出
了部隊進入社會，那會否又是真理？諸多充滿
張力的衝突與辯証讓人於壓迫的心境中不住反
思。
什麼才是長大？什麼才是大人，以片中班長的
話說，「在進入社會以前，你必須變成大人」
軍隊是一種成長，但軍隊中得以過的好日子便
代表「行事正確」嗎？這又否是真的便長大了
呢？一如本片英文名稱所暗示的，那就算離開
卻無從遺忘並永遠深留生命中的，究竟是什麼
？
《兄弟以上，斷背未滿》The Unforgiven（2005）
Directed by尹鍾彬(Yoon Jong-bin)
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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