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報 復刊第358期FilmReview
文／丘德真
金基德花了十三天就拍完的《空屋情人》，故事本身很簡單：
在住宅區以派發廣告傳單維生的男主角（李賢均飾演），平時閒閒沒事，總是在注意
哪裡有房子因主人外出而暫時空置，然後趁機闖入填滿，後來遇到了常被老公打的女主角
（李升燕），男主角於是以愛情解救女主角。
該片並未因故事簡單而失去吸引力，相反，因為金基德善用多重隱喻，除了趣味之外
寓意更值得玩味。簡單的故事正好讓觀眾得以專注片中的各項喻象（另外，男主角始終
沒有台詞、女主角直到最後才有象徵式的幾句話，多少起著同樣的效用，但這是題外話）
，其中較為突出的可說是打擊高爾夫球作為現身／隱身政治辯證的交叉關係。
男主角雖然目無法紀，但從來不偷不搶，只是愛不斷變換家居生活形式。他每次闖入後
總是如魚得水地燒菜煮飯、幫主人維修家電，當然少不了類似《重慶森林》中王菲的
惡作劇，留下日後擾亂屋主生活的線索，叫人失笑的往往是在主角退出現場後才上演。
有關「身份退隱」的話題，佔用了該片的大量篇幅，金基德出人意表地安排四次
以高爾夫球傷人場景貫串：
首先，男主角以英雄救美之姿揮捍擊球，重創打老婆的壞老公（施虐的快感可能是其次，
以英雄救美之姿「現身」的快感提供更大的執爽）；接著，男主角在擊球練習時不慎
傷及無辜後狼瘡遁逃，但終究擺脫不了自責（如果是出於自利，那「隱身」終歸自欺欺人
，「隱身」和「自我」畢意互相矛盾，執爽無處容身）；另外，被綑綁男主角無所遁形，
只能承受他人擊球衝撞力量所造成的痛楚（除了快感，「現身」也可以是痛苦的來源，
由其是這痛苦反諷地成全了他人的執爽）；還有，男主角在停車場的暗處中揮捍，
擊球報復不肖警官，過程中每一球均擊中要害，但男主角高明地選擇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外
出手（「隱身」的殺傷力勢必於「不在場／在場」之間的曖昧中展現）。
男女主角在重重社會制約之下，成功突圍而出繼續他們的戀愛，依靠的始終是
「不在場／在場」之間曖昧展現的「隱身」策略。這是金基德示範的戰無不勝永恆
「退隱」進路，是西方個人主義之外的指向自由的另翼向度。
《空屋情人》難能可貴之處，正是在於其對東亞文化中「自由」意義的充份詮釋。
這也是該片引人入勝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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