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星空：十三歲的寂寞與溫暖，及其他

[Lopiota (在浴缸中唱歌的人)]

    在幾米的一系列繪本作品中，個人最喜歡的並不是《向左走，向右走》或者
《地下鐵》這類的「世界名作」，反而是他近幾年的一些作品令我深有共鳴，比
如《幸運兒》、《謝謝你毛毛兔，這個下午真好玩》，還有就是《星空》。這幾
本近作在我看來都有某種憂傷的、追弔如煙往事的情懷。其中《星空》或許又是
最直觸我心的一部，我對這類少年少女溫情脈脈相知相惜的作品向來毫無抵抗力，
於是這個好雷給得確實有幾分私心作祟。

    《星空》這個故事其實沒有什麼高潮起伏，觀眾幾乎可以猜得到這故事會怎
麼進行下去，無論是爺爺的死去、小傑的告別、兩人旅程的驀然告終等等都是完
全不出意料之外的進展。幾米的繪本好看的地方在於，他帶點超現實的畫面總是
可以精確地營造出將故事與人物包覆其中的氛圍，而對讀者產生強烈的感染力；
他是一個善於用氣氛與感覺來說故事的作者。於是在改編這樣子的作品時，好像
也就只能循著一樣的套路，用畫面本身來推動故事的進行。從《星空》自始至終
色彩斑爛飽滿鮮豔的畫面以及各種動畫、特效的使用來看，我認為這的確是林書
宇導演選擇的呈現手法，而他也確實把原作裡縈繞的氛圍成功地重現了出來。以
改編作品來說，這部電影是非常非常接近於原作的。

    這部作品是一對十三歲的少年少女的故事。其實這樣的主題本身就是佔了便
宜的，因為身為小孩，他們的青澀固執與面對世界的無力無奈，是可以解釋很多
東西的。無論是小美在生活中的鬱鬱寡歡、小傑對旁人的尖銳逼人，或者他們後
來的相知相惜相互依偎，這些在別的故事裡可能會顯得很造作的情節，在這裡卻
格外地有說服力。而這個劇本最難得的是，它的劇情、台詞、場景、事件等等的
設計都相當精準：小傑與小美不會是十二歲(這劇情年紀太小顯得做作)，也不會
是十四十五歲(年紀太大搭上這劇情顯得有點幼稚)，他們就是十三歲；他們固然
有著超齡的聰慧與成熟，兩人在山上迷路時的表現更是鎮定得非比尋常(我這二十
幾歲的大人遇到這種事恐怕都會不知所措)，但是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挫折脆弱與
寂寞悲傷，卻又讓人覺得他們的的確確就是兩個十三歲的孩子。

    這個故事讓我想到的是新海誠的《秒速五公分》(另一部讓人著迷的青春追逝
電影)，那裡頭講述的愛戀相伴與相互吸引、理解，同樣是只屬於早慧而感性豐富
的十三歲少年少女。在這裡也許可以引用該片男主角與女主角初吻後的一段獨白
來說明《星空》的這兩小無猜的關係：

    「在這個瞬間，什麼心靈、靈魂、永恆的，我好像可以理解這些
     名詞的意義了。就像是要將這十三年來的一切與她分享似的...
     ...」

    「然後，在下一個瞬間，我感到好悲傷。明里的體溫、明里的靈
     魂，我應該如何對待，又應該帶往何方？我完全無法了解......」

    「我深知我們無法永遠在一起。橫亙在我們面前的，是對當時的
    我們而言過於龐大的人生與茫然的時間，讓我們無能為力......
    然而，攫住我的這些不安，卻慢慢地融化，最後只剩下明里柔軟
    的嘴唇。」

    小美與小傑的相互吸引，或許可說是同樣寂寞脆弱的兩人，在彼此身上找到
了某種相互理解的可能；不過這份情誼卻又會因為對小孩子而言無可奈何的外在
因素戛然而止，所以那句「在放手之前，想要抓多緊，就抓多緊」才會在這故事
裡發展成一句關鍵的台詞，我覺得兩人情感的這種堆疊與積累正是本片最為動人
之處。小美對小傑的格外留心、小傑逐漸對小美敞開心胸、一起上學放學、一起
布置教室......一切都鋪陳得簡單而自然，彷彿他們會走到一起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在電影裡總是在走路，走過都市街巷也走過山中小徑，在彷彿漫無止境的遊
走中漸漸萌生純真的認同與默契，而兩人身後陣容日益壯大的動物們更令人會心
一笑，這樣親密的相知相伴有多麼美好呢？而徐嬌與林暉閔的演出也頗為真摯，
相當稱職；徐嬌在劇中的情感收放適中，幾個梨花帶淚的鏡頭惹人萬分憐愛，初
出茅廬的林暉閔在劇中更是我見猶憐，外表尖銳而內心柔軟、看似桀傲但其實成
熟懂事的形象，若我是女生恐怕也會喜歡上這樣子的男孩子。(笑)

    本劇另一個讓我頗有印象的是劉若英聽著法語老歌整理舊物的場景，接著她
便帶著徐嬌上餐館，在餐館裡跳起舞來。劉若英在本片裡大半時間都拿著紅酒杯
滿臉愁容，看多了實在不免覺得做作，但在這個段落似乎卻令人可以稍稍理解她
的失意苦悶與寂寞，我認為這是安排得不錯的。不過就像小傑說的，小美無論如
何仍是幸運的孩子，有著已不相愛但仍然愛著她的父母，他們即使決定分離仍把
孩子的幸福與想法放在首位。我覺得這對父母離婚的過程在當今社會稱得上是模
範了。

    這個故事絕大多數的場景都是在臺灣拍攝，從臺北的市街到阿里山的山林，
有許多場景都是我們極其熟悉的：事實上我可以認得出片中大半的取景地。不過
這其實是一部沒有太多臺灣味的電影，到了片末小美收到的那只信封上寫著的地
址甚至根本是一個虛構的城市，更令人意識到這部作品與現實世界之間的關係是
那麼若即若離。

    當然，這本來就是幾米繪本的風格，我國中時代的一位喜歡幾米的女同學就
曾經認真地同我爭論她認為幾米是個外國人。他的作品多半會刻劃城市生活的種
種微小細節，但讀者始終不知道他所描繪的是哪裡的哪個城市。在電影裡，林書
宇導演在臺北選擇的場景是非常中產階級的：他們就讀的學校是在空軍總部一角
的懷生國中，小傑抱著畫冊走過的是市立教育大學的圍牆，小美坐公車時車窗外
出現的是仁愛路的交通部大樓，他們去的拼圖店是師大附近的某間名店(還是別亂
打廣告XD)......至於他們居住的街道，在臺北生活的人幾乎都可以想像，那大概
會是仁愛路或信義路或復興南路敦化南路後頭藏著的某條有著小公園、開著咖啡
館或法式小餐館的巷子。像是《囧男孩》的「二號」與阿嬤居住的老市場那樣的
地方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部電影(以及它打造出的世界)裡的。而這樣有著濃厚的
中產階級生活感的都市景觀，可以輕易套用到任何一個虛構的城市而毫無違和感。
否則若是在現實生活中，你很難想像小傑這樣的家庭(幾乎可以確定是所謂弱勢家
庭)，會在四處搬遷的過程中落腳在中產階級大本營的大安區，而非臺北外圍的那
些衛星城鎮。

    而這麼一個基本上從現實世界抽離出來的故事，劇中唯一一個指名道姓的「現
實」地名卻是巴黎，這不得不說是件極有意思(也有點諷刺)的事。我個人並不喜歡
電影最後的那一部分，儘管我很喜歡桂綸鎂；事實上我看不出非得在萬里之外的巴
黎完成這個故事的必要性在哪裡。雖然我是青春追逝作品的愛好者，但我並不認為
快樂圓滿的結局就一定不好，只是把桂綸鎂在巴黎的拼圖店裡眼眶泛淚又驚喜的面
容當成最後收尾的畫面，這俗套未免落得太徹底了點，雖然桂綸鎂確實很正，但這
個安排仍然顯得多餘。

    但我還是滿喜歡這部電影，除了它對種種細節地琢磨與經營，這故事也的確有
許多打動我的地方。不過就像幾米的繪本一樣，它所營造的世界並不那麼現實，而
毋寧是自成天地的虛擬空間。若能抱著一點抽離放空的心態來看這部電影，或許更
能體會到它許多安排的巧妙之處與少年少女青澀情愫那股淡淡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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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補充兩件不吐不快的事：

一、徐嬌很萌很可愛，而且我覺得導演也有意把她拍得很萌。但是讓她在人家的窗
    下學貓叫也太過分了！鄉親啊這不是惡意賣萌是什麼！？(拍桌)

    .....我絕不會承認那一段我看得很開心...(掩面)

二、小傑的全名是周宇傑，英文譯名是Jay Chou。考慮到飾演成年小美的桂綸鎂曾
    演過《不能說的秘密》，我強烈懷疑給男主角起這種名字是反映了林書宇導演
    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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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8.168.93.27
推 clione33:所以結局應找周杰倫來客串一下長大後的小傑
推 inewsp:推場景的那段，看時默默的覺得:阿!是那間文具店~真會選哪~
推 JOYE0326:可惜周杰倫感覺差太遠....
推 demon:推秒速5公分，也推星空
推 otakuwill:真的好險沒找周滷蛋......................
推 nonogf:我覺得小傑長大很像吳尊....
推 jaceka:我一度以為周董真的會出現咧~算是小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