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少年PI的奇幻漂流

[hideforever (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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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PI的奇幻漂流」以3D特效呈現出的奇幻畫面比
我想像中的更瑰麗更壯闊。很少看過哪一部3D電影除
了呈現影像的立體感之外，還能從中找到一個鮮明的
主題，片中充盈關於「水」的畫面，除了早在預告片
中看到的海水，或者不難想像的雨水，就連一開始的
動物園片頭，或是中年Pi和作家訪談，也都以水作為
前景。在這部電影中，你會看見水有這麼多種細緻的
變化，可以是平靜無波，反映夕照藍天的明鏡，可以
是在黑暗中散發奇幻螢光的柔軟流體，當然風暴來臨
時，更是吞沒一切的狂暴巨魔。

在這樣美麗多變的畫面之中，說的是一則印度男孩Pi
與孟加拉虎漂流海上的求生故事。電影以倒敘展開，
加拿大作家拜訪年屆中年的Pi，聽他娓娓道出這段神
奇的經歷。Pi的家開了間動物園，因為政局和資金問
題，所以全家帶著大批動物乘坐貨輪搬往加拿大。航
行途中，不幸遇到暴風雨，Pi搭上了救生艇，和斑馬
、紅毛猩猩、鬣狗和孟加拉虎共處一室。在弱肉強食
的自然法則下，艇上只剩下那隻名為「理查帕克」的
老虎，Pi必須以自己的動物知識與牠和平共處，設法
活下去。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改編自楊馬泰爾的暢銷小說，
我曾經讀過這部原著，比起文字，電影的視覺畫面帶
來的驚奇與感動當然更為直接，不過，我發現李安讓
這部改編電影裡躍出紙面的不只3D效果帶來的視覺震
撼，還突顯了這趟奇幻漂流的主題意旨：人的意志、
信仰以及情感。

主角Pi的求生意志當然是這部電影最動人，也最值得
讚頌的人性光明面。在這場海上求生中，他面對了兩
種不同型態的死亡，一是隨時撲上眼前的死亡，虎視
眈眈的理查帕克，另一種是在救生艇上等待遙遙無期
的救援生機，隨著日子緩慢流去，生命力也逐漸消逝
。弔詭的是，在Pi的漂流過程中，這兩種不同的死亡
方式互相激盪，成了他撐下去的動力。

比起求生意志，當我看原著小說時，我對「信仰」這
個主題並沒有太多想法，也許是原著內容寫得龐大紛
雜，也許是我的閱讀時間拉得太長，更也許是這次藉
著電影又思考了一遍。電影精簡了原著前三分之一的
鋪陳，除了簡介Pi的家世背景，就是把焦點放在Pi的
名字由來，他餵食理查帕克的故事，以及如何認識並
同時信仰基督教、印度教及伊斯蘭教的過程，最後這
一段更佔了明顯篇幅。當Pi和老虎漂流海上，他數度
提到神明，包括親眼見證暴風雨之神的力量和美麗，
感謝毗濕奴化身成魚拯救自己，但真正讓我感受到信
仰的力量是在電影最後。

保險公司不相信少年Pi的奇幻經歷，他們要一個更明
確更真實的故事。Pi說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遭遇，恐
怖殘忍得令人不可思議，矛盾的是，這個版本更容易
讓人接受是真實世界會發生的故事。在小說中看到這
段時，我覺得是一個大逆轉的驚奇結尾，好像存在著
讓人選擇相信的開放空間；在電影中再聽一次Pi說起
這個故事，依舊讓我驚訝無語，只是這次觸動我的是
中年Pi對作家說的那句話：說完兩個故事，Pi問作家
喜歡哪個？作家說前一個充滿動物的，Pi說：「你選
擇了神。」

第二個故事貼近殘忍的現實世界，裡頭沒有奇幻，沒
有動物，但搭上救生艇的不是人，他們更像動物，他
們沒有情感，沒有信仰，為了保全性命上演了弱肉強
食的戲碼。相形之下，前一個故事雖然不可思議，但
是充滿了意志、情感和信仰，每個人都喜歡這個故事
，而我們選擇證實了人類自身對光明良善的嚮往與崇
拜──這正是故事帶來的意旨真諦。

對於李安如何處理殘酷這個主題，也讓我玩味不已。
其實故事中不乏血腥殘忍的過程，但是在電影中都沒
有直接呈現在觀眾眼前，無論是爸爸讓小Pi目睹老虎
吞噬山羊（拍的是Pi的反應特寫），救生艇上的弱肉
強食（鬣狗攻擊斑馬是以剪影和Pi的吶喊表現），或
是最後Pi對保險業務說的第二種版本的殘酷故事（完
全依靠演員的口訴和表情，光是這段就該讓Suraj
Sharma入圍奧斯卡！）。真正算得上殘忍呈現的一段
是Pi用小斧頭打死捕獲的鬼頭刀，但是在這裡，我感
受到的不是殘忍，而是Pi對生命的不捨與感恩：一個
不吃肉的素食者為了求生而生食魚肉，更為了延續自
己的生命，殺害另一個生命，Pi哭喪著臉，充滿愧疚
地向剛剛逝去的生命道歉，並且感謝神化身成魚解救
飢餓。

李安的殘酷表現在另外一個面向，他突顯了Pi對老虎
的掛念完全是單方面的情感投射，自始至終都是Pi的
一廂情願。在共同經歷過兩百多天的海上漂流之後，
就當觀眾覺得人虎之間培養出共通默契，救生艇上了
海岸，Pi讓眾人攙扶送往醫院時嚎啕大哭，為的是理
查帕克離開自己走進森林前，竟然連頭也沒有回過。
老虎依舊是幼時父親口中說的那隻殘暴動物，即便牠
有個人的名字，即便Pi覺得牠有了什麼改變，和自己
之間建立了什麼關係，但理查帕克還是毫無感情地離
開──牠的行動證實了情感是人類才擁有的專屬恩賜
。

在海上求生絕不是什麼浪漫有趣的經歷，「少年PI的
奇幻漂流」描繪了痛苦，但不想讓人難受到受不了；
魔幻景緻令人賞心悅目，也不會教觀眾忘記主角面臨
的痛苦與威脅。「少年PI的奇幻漂流」呈現了奇景和
人心，殘酷與溫情，但是一切都恰到好處，適可而止
，就像導演給人的中庸溫文氣質，讓這部電影遠遠不
止視覺饗宴，還帶來了心靈上的反思洗滌，和諧得如
Pi在杳無人跡的無波海上望見的寧靜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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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ky20501:李安下一部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推 Touber:好文推!
推 vivera:好電影啊，大部份時間看的時候很平靜，回家後卻想很多。
推 Urda:有點不太確定...雖然昨天才剛看，可是印象作家選擇相信第一個
→ Touber:作家"prefer"第一個, 不代表他相信...
→ Urda:故事後，Pi 是說 Thank you，在國外看不確定是不是英文沒
→ Urda:follow 到，Pi 有說他選擇了相信有神嗎？
→ Touber:李安讓成年Pi丟出來的問題是: 你喜歡哪個而不是相信哪個
→ Touber:作家說他prefer有老虎的那個故事, 然後Pi就說
→ Touber:"謝謝", "所以你跟隨了上帝"....
→ Touber:我個人覺得連日本保險公司都選了有老虎的故事, 揪甘心~
推 Urda:嗯嗯，感謝解答，但覺得如果只說了謝謝留有更多餘韻...
→ Touber:後面那句是要呼應一開始"我有個故事能讓你相信上帝"吧?
推 Urda:哈，因為自己不必然相信任何神明，但還是 prefer 第一個故事
推 kimclark:你有發現老虎雖然面對森林，但是他眼前看到的是PI嗎?
→ kimclark:理察帕克是用自己的方式道別!
推 bennieth:寫得很棒
→ bennieth:最後老虎頭也不回地走 在心靈上也意味著漂流結束
→ bennieth:回歸社會 那個在大自然求生引發的獸性 遠員離再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