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少年pi的奇幻漂流──很宗教也很不宗教

[besttseb (黑羽快斗)]

　　初看完這部電影，內心只是滿滿的感動與震撼，不能將之具體描述，也是看了許多文
章對這部電影的精彩詮釋，才能將情節一一梳理，並細想此電影可能隱含的意義。

　　構成此片主體的兩個故事爭議在於觀者究竟要藉理性成就第二個故事殘酷又現實的推
理還是人性地相信第一個故事的相對感動與美好。對我來說，第一個故事無疑較接近整部
電影欲表現的精神面向，但又不能一味相信，無視其與第二個故事的種種隱喻、暗示與巧
合；第二個故事的存在絕對必要，因為它對此部電影理念（第一個故事）的傳達造成意義
上的深化，藉其配合電影整體結構性的解釋，也促使觀者對理念探討與深思。（事實上，
詮釋本身必是人們結構的推想解釋，尤其電影是極度重視結構性的表演載體，如不以結構
方式推想，僅用相信：「我就是相信第一個！」不免落人盲目口實，或用粗糙的懷疑論反
駁：「你又知道作者和導演在想什麼了？」也讓所有的解釋墮入空無，任何詮釋、思考再
不必要。）之前許多文章已將第一個故事對第二個故事各式細微的隱喻討論得相當完備與
清楚，所以我也不在此頭打轉，想講的是二者的關係及其中可能欲表達的意義。

　　電影很明顯地想藉由宗教一方式來表達生命的意義，主角pi信仰多教，故意義不從單
一宗教而來，由「宗教」本身而來；宗教對人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是人生命無論正負面情
感的精神寄託，也是鼓舞人在現實不如意與殘酷下重新提起精神走下去的力量，故pi在小
時對生命（感情、家庭、同儕、未來）的迷惘能由宗教獲得少許解答，漂流的殘酷經歷後
也能振作繼續他的人生，「但是信仰是需要經過試煉的」，這長大後的pi的自述，說明電
影對宗教本身理解不止於此，宗教更是在試煉質疑的過程之中（pi經歷一連串的苦難在風
雨中質疑上帝還想對他做什麼），更顯信仰本身意義：人不能為其利害或有目的而信仰，
信仰本身只能是信仰（觀者若對各宗教有些微的理解，即知此念恰非常符合主角信仰的基
督教、回教、印度教三教，基督教與回教基本皆無輪迴或因果報應等教誨，人可能無論再
努力都無法成功，再如何祈禱都無能靈驗，一簡單之例即《聖經》中上帝對亞伯拉罕的試
煉；印度教有輪迴，也非佛教或道教的因果輪迴，而是永遠不變之永襲輪迴，此不詳論。
三教其實皆是相當難信仰的宗教）；另對宗教的理解是人需要宗教的真實發想又是什麼？
除了對未知（超越者）的敬（電影中在風雨中的拜天、看神蹟），更是對人生命本身、過
程與他生命的珍惜（不記得與阿南蒂告別的場面只記得在一起的美好、「不能好好告別」
、對本身即便是虎隱喻的獸性的珍視、主角對動物萬物的關愛），但後面這個理解，已經
超越宗教含融，實是人本身的意義了。這也是我認為本片很不宗教之因和接下來要探討的
主題。

　　若說「但是信仰是需要經過試煉的」這台詞的時間點是電影相當關鍵的情節轉折處，
進入漂流的故事主體中，則女人島是更明顯的一次轉折，不管主角在夜晚爬上樹歇息前有
無食人、食母、有無殺人或目睹誰殺了誰，對主角而言都是相當恐怖的經歷，而主角在這
座島上得到相對的歇息與安逸，但主角在此時，有了不能再這樣下去的省思。主角不是不
滿足於相對於文明世界身旁的環境，他的不滿足是更深層的，他不滿足於自己這樣的存在
和心靈狀態，所以「腐化」說的不只是肉身的腐化，更是人心靈的腐化。孟子說：「人異
於禽獸者幾希」，人在獸性之外、在吃飽穿暖之外，還會求更善，這更善不是外在環境物
質的更善，而是人對人自己本身的更善，就是這一點點「幾希」，這主角的一念之間，劃
開了人與動物獸性的差異，這一點點，就是人性。漂流的這個時間點之前，主角與動物無
不同，在此之後，主角已是「人」了。

　　這人性的探討，在長大後的pi與記者的問答臻至完結：「所以你相信哪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所以你信神了」。這個總結對無宗教信仰的人來說其實是很好笑的，
一點都不能說服他人信仰，但能引起眾觀者共鳴的關鍵正在「神」上，這神對有宗教信仰
的即是宗教神了，在無宗教信仰的人身上直接透顯的是人性。無論有無宗教信仰，人都
不安於第二個故事，無論如何人選擇「善」的，這也是主角會離開女人島的原因。電影優
秀之處在於，不管主角現實的經歷或觀者對第二個故事的詮釋多麼惡，正藉由最後二故事
的對比及問答選擇讓人顯現了人性，也讓主角在最最惡劣的環境中展現了人性。

　　這部電影在對宗教、人性的理解與探討是極真實、正確又深入的，帶給觀者的共感超
越種族與信仰的，亦是我認為此部電影經典的原因。經典之所以為經典在於，無論人處於
任何姿態向其提問，都能得到相應的意義與答案。看經典的時候，第一次與第二次的感覺
不同，看第三次又不同，也許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又能得到不同的體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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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3.195.209.254
※ 編輯: besttseb        來自: 123.195.209.254      (12/09 08:27)
推 kkk90480:他是問相信還是喜歡？我怎麼記得是第一個故事...
推 allen12126:我也記得記者是回答第一個..
推 tiori:推：對於經典，人以任何姿態向其提問會得到相應的意義與答案
→ kv8018164:我也記得是説相信第一個故事耶
推 Lancastre:是第一個，第二個故事是他編的版本。
已更正^^
※ 編輯: besttseb        來自: 123.195.209.254      (12/09 1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