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KANO - 真的就是好的

[BlueCentry (等一個縫隙……)]

「真的就是好的」  這是魏導前一陣子針對KANO的一些批評作出的回應。

KANO剛散場，心中被很多感動堆滿，一時之間難以理清，這時我心中想起了魏導的這一句
話，解釋了那說不出來的感動，以及前面有人提及的缺少的醍醐味。

知道魏導超過十年，從他籌拍<賽德克．巴萊>開始，到現在的KANO，以及可能的未來會出
現的<台灣三部曲>，魏導的野心是顯而易見的；
他期待能將電影從娛樂及藝術擴展出更廣泛的可能性，藉由紀實的影像來記錄、喚起深藏
在這片土地深處，卻曾經確確實實存在過的歷史；
進而在淺顯處，讓人得到娛樂；深一點點，讓人認識自己的家鄉更多；
更進一步，建構出專屬於在台灣這片土地上生長的人們的凝聚力、共識，
或是籠統地一種民族主義；
不屬於大中國，不屬於荷蘭，不屬於日本，不屬於本省、外省、或是原住民，而是屬於
這個島嶼的每一份子；
如同美國作為一個大鎔鑪，不同膚色，語言，種族的人們都因為居住的新大陸稱自己是美
國人，魏導想要告訴大家的訊息是，這片島嶼上的人們可能有不同的認知，
不同的國族想像，不同的語言文化，但同樣地都是台灣人，
一樣是島嶼，但絕不是香港人或菲律賓人。

這是魏導的格局與氣魄，但也同時是他的限制；
任何一條信念本質上沒有絕對的好壞，但只要它有優點，便必然會產生相對應的缺點；
堅持要在電影的場景、考據、甚至敘事上保持超然與客觀，
同時就扼殺了電影重新創造與解讀的權力與特色，
因此如前文有人提過的，當史料明確地記載著迎接球隊的人喊了三聲萬歲，
那電影中就不能是一聲，二聲，或是換個更有氣勢說法；
換作是昆汀．塔倫提諾，他就沒有這個包袱；
在惡棍特工中他可以大膽地創造希特勒是被殺死在電影院中，
彷彿是發生在平行時空的另一個事件，但同時因強烈明顯的虛構成分，
而強調出了他對於納粹的厭惡與抨擊。

然而魏導沒有辦法，他說「真的就是好的」，受限於此，又沒有足夠多的史料及多觀點的
詮釋，造成了<賽德克．巴萊>既使人讚賞，但又令人婉惜的結果。

KANO有著同樣的問題，但幸而導演是馬志翔，在相當的成分上將魏導的包袱抽離了，
反而讓KANO成為一個結構完整，劇情連貫的作品；
不過作為編劇，魏導仍然將這個信念的優缺點同時帶入KANO當中。

先說優點，如同前面許多人提到的，考據完整，服裝，道具，場景，發生的事件，包括比
數也都盡善盡美地呈現出最客觀的樣子。

再說缺點，由於是由現有史料的回推及再現，對於角色的深度及鮮明感都不足；
我們很難產生相應的共鳴；
以主角吳明捷來說，他的初戀中含蓄的情感和失戀時無奈的悲哀都顯得不夠深刻；
撒狗血一點，或許女生離去時對吳說
「現實中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我很喜歡你打球的樣子，我會關心你的比賽，
想像你每一個球都是為了我而投。」
光是這樣的改編就可以將一件單純的事實帶入新的意義；
但魏導選擇了放棄，他把詮解的權力丟還給觀眾，
所以我們可以更自由地解讀，吳要這麼拼是為了自己、榮譽、或者真的是為了個女人。

只不過，電影對大眾來說就是花錢買快樂，不是買學位或買知識；
魏導這樣的堅持必定會限制了市場的廣度，
舉個真實的情況，我看了<烈火焚身 Incendies>後我跟家人說這部電影真是好看，
像是伊底帕斯悲劇的引申；強烈而無奈的悲劇洗滌昇華了心靈的情感；
但結論是他們一點都不喜歡，覺得太悶；另一方面跟我說韓劇的<拜託小姐>很好看。

在KANO中，魏導在編劇上力求客觀地重現，
盡可能地要表現出一群高中生年紀的小男生們單純地拼鬥的模樣；
而對於這個存在的現象，魏導終於用一個小故事(笑話?)讓我們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那就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要如何種出又大又甜的木瓜的小插曲；
略嫌露骨地，他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在困境中，沒有退路的情況下，
人會盡己所能地將自己潛藏的一切都激發；
這樣的意志，連帶地會帶動同伴(木瓜樹)的底蘊，鼓舞出相同的能量；
而這份能量的表現，就是最珍貴的寶物(又大又甜的木瓜)；
這是一個很好的觀點，
或許也是魏導藉由這樣的編排在講自己；
對魏導的了解多一些的朋友會知道，包括<海角七號>、<賽德克．巴萊>在籌備拍攝的期間
發生了多少困難，有多少人否定他、嘲笑他，而他才是被釘了根釘子的木瓜樹，
拼了命地要開花結果；進而帶動了其他的木瓜樹也產生更大更甜的果實；
就像導演KANO的頭號功臣馬志翔；
有在關心國片的朋友會知道，這十年來國片的質與量進步的幅度有多麼驚人，
而我們觀眾，則是吃著又大又甜的木瓜的人們。

雖然，就我而言，最讓我感動的部分與魏導所看見的不同；
最觸動我的場景是吳投出了一連串的壞球送了對方二分外加滿壘的情況下，
隊友沒有拋棄他，教練也沒有撤換他；
這絕對是萬分難得的情義，試想真實的世界，就以棒球來說，
在勝負關鍵的時刻投手連投了六個保送，會有多少鍵盤教練在那裡說早該換人了，
輸了剛好之類冷嘲熱諷的話；
但吳的隊友在這麼重要的比賽中，一同鼓勵他，要他投直球，防守交給我們；
當小里從原本要吳顧全大局換投下場，到第一個發聲要他投直球這樣子的轉換，
就已經超越勝負的格局了；
我很感動，在人生中，我們很多時候都可以當吳，
拼死也要再賭一把，也要將自己完全燃燒；
但很少的時候我們會選擇當小里，鼓勵著這些傻子再多走一哩路；
而最讓人動容的，是這件事是真的發生過的，不是導演或編劇虛構出來的幻象；
所以或許，魏導說得也沒錯，
「真的就是好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小隊員們三次的落淚，
第一次的不甘心，第二次的喜悅，以及第三次混合了輸與贏的複雜情感，
藉著畫面反覆地辯證，豐富了電影的深度與層次感，
這在國內甚至大多數國外的電影都是少見的高水準編劇格局。

文章不小心打得太長，如果說只是想按END看是不是值得去戲院看的人，
我會很真心地推薦，三個小時有點久，
但無論你只是想買個輕鬆愉快，想看個好故事，想對台灣的歷史了解更多，
或是把電影當教科書在研讀的人，都會找到自己想看的一部分，並獲得昇華，
也很期待以後其他台灣出品的電影，包括魏導的<台灣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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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71.63.154
推 cooljoe1985:當年純樸還沒受到瓊瑤毒害的女孩子應該說不出那種話
→ YOKW:這次魏導成功在紀實之中  娛樂性滿滿
→ YOKW:對對對我也贊同  還好導演是馬志翔!!!! 好幽默  好熱血
→ BlueCentry:我只是要說魏有自由詮釋的權力，但如果他這麼做
→ BlueCentry:我會吐血
→ Zsanou:那時女孩子說出那種話反而顯的嬌情....
→ YOKW:大推此篇
推 maxxV3:那女的也太現實  明明就想要棒球員強壯的肉體 但卻嫁給醫生
→ YOKW:回到家之後我覺得這部運動熱血公式片最難得可貴的地方在於
→ YOKW:很難得看到輸球輸得這麼開心熱血的  XD
推 xcgt2003:我覺得如果女生這樣講 電影的深度反而會降低耶 太狗血了
→ YOKW:劇中近藤教練跟KANO整隊的決定 最後已經無關輸贏了
推 maxxV3:那女的也太現實+矯情    邊生別人兒子邊聽前男友打棒球  噁
推 kuninaka:哪裡噁心了？他也不是前男友
→ maxxV3:那女的也太現實+矯情  他的綠頭醫生老公還拿收音機給他聽
→ kuninaka:哪裡綠色
推 robertchun:推 如果劇情變那樣的確很狗血但我可能會大哭XD
→ YOKW:看完心得：嘉義噴水池不該拆   基隆碼頭更是不能拆!!!!!!
→ maxxV3:老婆在想別的男人  醫生老公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綠綠的?
推 Zphoenix:我是覺得當時的醫生可能就跟現在的工程師宅宅一樣
推 melrosejin:我本來也在想 哪裡綠色XDDDD
→ Zphoenix:就算自己不是老婆最喜歡的那個人也還能勉強接受之類的
推 atgaryoh:我覺得是以一個聽著家鄉球隊爭冠軍的少女身分耶
→ Zphoenix:你看醫生拿收音機給老婆聽的時候 表情也是有點猶豫
→ atgaryoh:她只是多了一個跟其中一位球員很熟的設定而已
→ YOKW:醫生根本不知道吧!!!XD  那個年代不曉得有多少JACK AND ROSE
推 kuninaka:誰不活在現實？
推 tsubasa6405:只有我覺得因為老友和家鄉球隊(快)輸球所以哭出來
→ tsubasa6405:其實是真的非常合理的事情嗎@@?
→ kuninaka:為什麼不嫁？
→ YOKW:女孩對前任的愛 被女孩的溫柔包裝成愛國聽球賽：老公，舉國都
→ kuninaka:不聽實況轉播才怪吧？
→ atgaryoh:台灣在WBC輸都一堆人哭了，為什麼奇怪@@
→ kuninaka:而且又是自己很熟的球員當主投
→ Zphoenix:一定不止啊 因為她聽主播說吳的手受傷 反應比鄉親強超多
→ YOKW:在瘋KANO 我也好喜歡嘉(吳)農(阿)球(基)隊(拉) 讓我聽球賽 啾
→ kuninaka:嫁給醫生哪裡有問題了？
→ atgaryoh:我看MLB跟日職支持的球隊輸了也會很失落
→ Zphoenix:總覺得醫生只是在裝傻 只是女生通常都會覺得自己演技很好
→ atgaryoh:而且甲子園是單淘汰賽啊啊啊！！
→ YOKW:  何只反應 根本靈動啊!! 感應到手指痛  都陣痛了!!!
→ YOKW:Zpho大  你好深入醫生的心靈XD  好有趣
→ atgaryoh:不過我覺得這應該是想讓觀眾各自解讀的部份，像嘉南大圳
推 tsubasa6405:除非自己老婆有講過他的過去 不然醫生怎麼會知道
→ atgaryoh:是我大哭的點之一，但很多人覺得不必要
→ Zphoenix:不知道為啥我超在意醫生的內心小劇場啊 XDDD
→ tsubasa6405:你女友老婆因為球賽輸球 投手自爆哭哭
→ tsubasa6405:你第一個反應會是覺得"阿 我老婆一定跟這投手有一腿"?
→ Zphoenix:有結婚或是交過男女朋友就知道,特別的反應是看得出來的
推 maxxV3:同意樓上        醫生根本超綠好嗎
→ YOKW:   太好笑了  這討論串太有梗了    醫生超綠(認證!)
推 Robben:醫生是這部戲唯一的受害者
→ Zphoenix:你要想想正常人會熱愛棒球到臨盆都要聽廣播的程度嗎?
推 tsubasa6405:那我不是糗了XD 我女友因為統一輸球哭過好幾次...
→ Zphoenix:就算是象迷朋友 輪到2013WBC恰恰上來打擊的大場面
→ YOKW:樓上  他跟投手一定有一腿
→ Zphoenix:大家也會建議她先安心把小孩生下來吧 (?)
推 atgaryoh:我也有認識男生統一輸球大哭的，難道...
→ YOKW:Zpgo大大  很多女生跟恰恰應該…
→ Zphoenix:假如女友臨盆還要聽小鄧鄧的實況 你會不會有些擔心 (?)
→ YOKW:    會…!   你可以認真一點生嗎
推 HongReiHe:不然聽標哥唱卡拉OK好了
→ Zphoenix:這超不尋常啊! 你看醫生是用了多少藉口把自己說服過去了
推 alldishuang:這個討論太有趣了XDDDD
推 YOKW:  是說  明明原PO很認真的  討論串怎麼歪成這樣XD
推 cucu1126:還好吧，其他聽廣播的嘉義女鄉民也有哭
→ Anail:欸...吳和阿靜那段照你的演 我會超級討厭orz
推 gelion:這討論串變得超有趣的
推 runepig:這推文也太歪了 XDDDDD
推 zarono1:那個年代的女生根本沒辦法說出這麼肉麻的話
推 theropod:那女的嘉義人，男的台中，這樣聽比賽也還好
→ theropod:畢竟自己的同鄉打進甲子園
→ whitejay:那個時代背景 如果吳或女生主動 才更怪吧 整段其實滿合理
推 noovertime:那個年代是這樣講親事的！問阿祖那輩就知道了。要有純
→ noovertime:戀可能要再往後一點。女主角認份的嫁過去才不會有醫師
→ noovertime:綠不綠的問題……這種問題太現代了
推 KeynesGG:那醫生是個啞吧 一句話都沒說
→ Hollowcorpse:而且聽朋友打大型球賽的實況也沒什麼綠不綠的啊
推 YOKW:對了  女主角在腳踏車後座站起來飛  根本李棠華特技!
推 noovertime:那年代，光嘉義出身的都在聽吧、不用認識；是說醫師體
→ noovertime:貼妻子月子中，把收音機搬進病房，結果外面一群人圍著
→ noovertime:聽也很逗趣（當年收音機算奢侈品嗎？） 差沒用聽診器頷
推 qoo0510:我覺得他不讓女主角跟主角有太多的對話 其一是魏導有說過
→ qoo0510:這是一步很單純的電影 就是為了去甲子園而投球
→ qoo0510:其二 我覺得這跟總鋪師有點像 每一段小故事都可以拍一部電
→ qoo0510:影 所以他沒有花很多時間在解釋 只有蜻蜓點水點過
→ qoo0510:目的就是像馬導說的 不要一直處在汗臭味中
→ yangyx:用現代人角度理解當時的男女關係實在太可笑了 內文推文都是
推 leeweikai:推yangyx大，現代人吃太飽了，很多情感都麻痺喪失了
推 SHINZI:好文推 或許魏導的這份龜毛堅持 是要讓他所知道的介紹給
→ SHINZI:大家"點" 能不能領略其意涵或背後意義 看各位的觀想跟造化
推 ZXCWS:我內心還想 該不會有超展開 其實小孩是棒球員的
推 ZXCWS:醫生娘一直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 但實際上
推 ferran:當時的社會情況 感情 婚姻 的確是不能用現在觀點來看 片頭a
→ ferran:kira叫她姊仔 應是定位於鄰家或遠親姐姐的關係 即使有著情
→ ferran:愫也不容易表明  另當時婚姻主要都是由父母決定 要嫁誰本
→ ferran:來就難以自主 對於akira的情感與關切只能改以默默支持  。
→ ferran:這些橋段我倒是認為很刻畫出傳統台灣人對於情感含蓄內斂的
→ ferran:特性，不渲染 不刻意激情 點到為止 卻能一直停留人心
推 ZXCWS:醫生早知情 那出收音機 一個眼神是說'蛙攏哉阿'=_=
推 ponguy:那種壓抑的年代 感情真的很難由人
推 frodoc:覺得女生只是把吳當弟弟看..那句要當男子漢就像在鼓勵弟弟
→ LAngel0825:主角感情戲明明很好...
推 meizoo:覺得醫生部份只是單純想表達國人很重視這賽事
推 funnyrain:那時代女人最好可以自己決定要嫁誰啦 還不都是父母安排
推 paultsai:推魏導才是那棵被釘了根釘子的木瓜樹...
推 hirde:呃... 鄰家姐姐全部的劇情我都很感動耶 那年代就是這樣阿
→ hirde:家人談好親事就嫁了 誰管你和鄰家弟弟有沒有甚麼淡淡的情愫
→ hirde:吳的爸爸還叫兒子去幫忙放鞭炮 長輩們沒考慮兩家結親戚吧...
推 maowmi:那是他舅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