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律師／檢察官／兇嫌三方在精神上對峙、角力的精采故事。以探討多重人格分裂
症與刑法的模糊地帶為主題的電影裡，我竊以為《Primal Fear》的整體表現要比主題類似
的《刑法第三十九條》好很多。
整個故事的大意是一位年僅十五歲的現行犯Allen被控謀殺自己的女友Linda和主教，此案
由於主教的身分備受爭議而引起喧然大波，Richard Gere起初為了該官司值得炒作、顯揚
聲名而接下此案，但嫌犯的內斂、結巴、畏縮的人格特質逐漸激起Richard Gere的惻隱之
心、相信嫌犯並未殺人，隨著此案的蒐證、偵辦過程，進而牽涉與揭發越來越多權貴的道
德缺陷與驚人內幕──主教收容一批無家可歸的青少年、卻施以性虐待並拍下色情錄影帶
；總檢察官遭到主教的人情施壓脅迫而極力湮滅此案。（總檢察官極可能早已知悉主教的
性癖、甚至也曾參與，故恐懼自己被揭發）Richard Gere在天主教會與各方的譴責阻撓下
用盡各種方法尋找嫌犯Allen未涉案的證據與犯罪動機、終於在主教的衣櫃中查獲一批色情
錄影帶，又在偶然情況下發現Allen具有雙重人格，便希望以揭發黑幕、證明Allen患有多
重人格分裂，讓Allen得以洗清罪嫌、接受精神治療。於是誘使檢察官將錄影帶的內容公諸
堂上、藉由反覆詰問嫌犯、令嫌犯在庭上暴露其第二人格，嫌犯Allen終以精神異常獲得不
起訴處分。但劇情在結局顯然皆大歡喜時急轉直下─
Richard Gere與Allen最後一次見面，Allen以偶然的一句話、讓Richard Gere頓悟Allen
根本沒有多重人格分裂症，Allen才是被偽造的人格。Allen巧妙地扮演了內向的Allen和具
有暴力傾向的Roy兩種角色、模仿多重人格者轉換人格的癥兆與病症，誘導Richard和精神
醫生將結論歸因於Allen具有多重人格分裂、藉此脫罪。
結局是十分引人深思的：或許看到最後，會認為Richard Gere的確被Allen擺了一道，而
Allen精湛的演技也將觀眾和庭上所有人唬得一楞一楞，連Richard Gere這樣精明幹練、老
於世故的律師和精神醫生都沒有發現其破綻。（當然Allen俊秀的外貌也具有關鍵的影響力
）但Allen真的沒有雙重人格的存在嗎？我認為的確有，只是Allen這個內向的人格可能早
已不復存在、為其他顯性、外向、具危險性的人格徹底取代了。
Allen對主教變態扭曲的性傾向、以及自己被施虐的行為顯然深惡痛絕，徹底的厭惡、憎恨
與殺意甚至延伸到同為受害者的女友Linda身上。一個無家可歸、無處申訴的少年能夠利用
什麼方式徹底擺脫這樣的困境？如果一開始Allen就如此暴力、強悍、聰明而狡詐，Allen
又怎麼會受到主教控制而不加以報復？Allen的心靈或許正因為幼年遭到父親虐待、爾後又
遭主教虐待的過程中逐漸轉換，最後終於蛻變／演化成真正具有防衛能力與攻擊性、殘忍
而精明的人格。自然界遵循物競天擇的法則，人類的世界也不免如此。人的心靈與大腦會
因為極度的恐懼、傷害、受到外在的威脅而做出判斷，藉由封閉真實的內心、發展更能適
應環境、擴大自我防衛機制的顯性人格來保護自己，和變色龍具有保護色、將自己隱藏環
境中以便逃生與獵食的能力，其原理是一樣的。在已經扭曲、悖離常態的環境中生存，人
性本善的信念其實毫無用武之地。而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在這裡也同樣乏人問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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