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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受難記：最後的 SM？
（本文刊登於 重裝 RES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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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難記」從耶穌身上剝除了祂的信息，在大部分時候
忽略了祂的人性和神性，把祂簡化成一個受苦受難的
「零號」。在 Gibson 的手中，耶穌成了一部血腥同
志色情片的中心人物。這部電影是一個長達兩小時的愉虐
(BDSM) 遊戲回合，由耶穌在一個擠滿無情的男同支配者
(Dom) 的耶路薩冷中扮演受虐 (bottom) 的角色。
◎Martin Cannon （epicure、Eiche 譯）
我初次接觸所謂的「傳統派」天主教（譯註1）是七零年代的事情。
青少年時期的我像逛街似地把每個宗教都接觸一下。或著說，在
決定對凡事抱著嘲諷的態度前，把各種選擇都至少來個取樣。某
天傍晚，我聽到一位姑且稱作皮爾神父的演講。這傢伙似乎什麼
都信 --- 流血的聖餐餅、法蒂瑪預言(譯註2)、十字架的碎片(
譯註3) --- 你想得到的都有。除了嘗試讓天主教跟上時代的梵
諦岡第二次會議（譯註4）以外。皮爾神父對現代化可沒興趣。
我的注意力飄移到一群對英俊的皮爾神父相當著迷的年輕「修女」
們身上。「喔，他今晚看來好有神性唷！」一個對另一個說。
「是呀，是呀。」她的修女姊妹回答，「真是有神性。充滿了力
量與靈...」
女孩們滔滔不絕地從各方面講個不停。幾乎要在地上留下蝸牛印子
了。（多年之後我聽說皮爾神父涉及「不當行為」的指控時一點也
不驚訝。）
在年少時發現，激進的宗教暗地裡原來以性鞏固著。沒有別的事情
使人更快變得犬儒了。
Mel Gibson 精心設計但不怎麼動人的電影「受難記：最後的激情
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使我又回想起多年前那晚。我原
本擔心福音派把這部電影當作招募新血的大好機會，現在看來是多
慮了。在 Gibson 版的傳統基督教觀之下的精神病態（psychopathology）
被揭露後，他可說是為他的信仰做了一個最糟糕的證言。
「受難記」從耶穌身上剝除了祂的信息，在大部分時候忽略了祂的人
性和神性，把祂簡化成一個受苦受難的「零號」。在 Gibson 的手
中，耶穌成了一部血腥同志色情片的中心人物。這部電影是一個長達
兩小時的愉虐 (BDSM) 遊戲回合，由耶穌在一個擠滿無情的男同支
配者 (Dom) 的耶路薩冷中扮演受虐 (bottom) 的角色。
我對本片的暴力展演層次並無異議。我有意見的是，某方面來說，事
實上，這部電影就是要讓觀眾看暴力，就好像一部 A 片就是要讓觀
眾看色情。最最重要的是，其實是 Gibson 的強迫症狀使他非得這
麼拍不可，我要抗議，身為電影製作人，怎麼可以對真正動機如此缺
乏自覺，既無法對觀眾承認，也無法對自己承認。
BDSM 探索性與自我的早期狀態；許多人被情慾高漲的虐待景象所吸
引，卻無法在意識的層次上承認這種吸引力。顯然 Mel Gibson 沒
有勇氣正視鏡子內的自己。然而，就如同皮爾神父的「修女」們，宗
教給這些被壓抑、不被承認的性慾提供了一個出口。
任何讀過或和 BDSM 圈內人談過的人都能領悟「受難記」的鞭刑場
面是怎麼回事: 那是許許多多男女在世界各地的「地牢」內所玩的
遊戲（有些還得付錢）的過度誇張版。大螢幕上演出的懲罰場面和
真正的羅馬刑制毫無關係；傳統上揮那 39 鞭（譯註5）的士兵只
是奉命執行無聊工作。而螢幕上的這些士兵們卻把他們的任務沾著
性慾的狂喜品嚐著。
大部分的 BDSM 幻期中，鞭打是由輕到重的。一個幻期從較輕的工
具開始，漸漸進行到更重的、更痛的玩意。直到受虐者終於進入了一
個稱作「臣服心域」（譯註6）的心理狀態，施虐者才會把他的身體
轉過來，鞭打比較敏感的身體正面。「受難記」也遵行著這長久的傳
統，和一般戀物色情片製片所不同的只是血流得多而已。
根據我的資料，羅馬刑鞭在鞭尾鑲有小粒的金屬或獸骨。對 Gibson
來說這大概還不夠，於是他在鞭子上裝了大根的掛肉用的鉤子，讓它
們深深挖到肉裡頭。我們在螢幕上看到的可不只是「一般」的 BDSM
場面；那是一個天生受虐狂對服從的終極幻想。
在施虐者能好好控制鞭子或藤條之前，他們總被告誡著：鞭打的範圍
只能在兩肩之間，絕不能打到下腹的敏感處。然而，許多施虐者都渴
望能突破這禁忌，比較極端的總夢想遇到一個讓打任何部位，甚至包
括那禁區的受虐者。同時，極端的受虐者也以不設限自豪。我們一但
了解這種慾望互動，同時就能了解為什麼「受難記」的鞭打以鞭子深
深割入耶穌的身體側邊為高潮。攝影機把這一擊的細節以清晰、充滿
色慾的方式記錄下來。耶穌以夾雜著狂喜的痛苦掙扎回應。
有些受虐者幻想把他們的苦難延伸到合理的結果 -- 終極地獻出生命。
對他們來說，福音的故事豐沃了死亡崇拜的幻想；有些地下 BDSM 俱
樂部愛嘗試釘十字架的儀式。這些極端的性幻想，建築在罪惡感與自我
憎惡上，許多人都有這樣的內在經驗，能坦然承認的人卻不多；正統
基督教（譯註7）的神學之所以如此蠻荒原始，以血換血，以人為祭，
以求取悅一位太古神明，這些性幻想，或許正是隱而不彰的根源。
當 Gibson 那垂死的耶穌在身側被刺了一矛，血（由聖經認可地）泉
湧噴了出來，正好噴在一個羅馬士兵的臉上。任何看過成人電影的人都
會想到：這不就是顏射的那一刻嗎？
Gibson 雖然親赴各各地（譯註8），卻對下葬、膏禮（譯註9）、花
園內的遭遇（譯註10）、墳墓內的天使（譯註11）、或其他復活的細
節無動於衷。空墓穴對他沒有吸引力。耶穌升天對他來說太悶。抹大拉
的馬利亞？呴，她太普通了（譯註12）。
現在我們知道為什麼 Gibson 給電影下了這麼一個一語雙關的標題。
我們也知道為什麼他對同性戀總是有名地不安。我們更知道為什麼他的
電影總愛安排一些酷刑場面。
即使在 Bill O'Reilly 最近的電視訪談（譯註13）裡，坐立不安、
狂躁的 Gibson 又粗心地洩漏了他的受虐傾向。在我的電視螢幕裡出
現過的一切景象裡，很少有比 Mel Gibson 哀嚎著他身受何等痛苦、
背負何等罪名的這一幕更猥褻的啦。在這世上許多人還因真正的貧困
和壓迫受苦時，這位廣受歡迎、世界知名的富豪卻厚顏表示「他」才
是被不當指控的人 -- 因為有人批評他的電影。真是放肆到令人驚愕
的地步。
而當 Gibson 還繼續表示他愛指控他的人時，這種厚顏放肆又被拉上
新高峰了。他擺出一副討人厭的紆尊降貴樣，但我們也得以一瞥他小
心遮掩的真相。原來在某個意義上，他的確愛他的指控者呀！或著說，
他其實很愛「被指控」這回事。
Gibson 誇耀著說，影片裡釘下第一根釘子的是他自己的手。他的解
釋是為了強調他對自己的罪的醒悟。是呀，Mel，我們懂。你今天不乖
唷... 非常不乖唷...
(本文由 Martin Cannon 於 2004 年二月 26 日發表於 Newsgroup:
soc.subculture.bondage-bdsm。在保留全文的條件下允許自由轉載。)
譯註：
1. Traditionalist Catholicism. 許多報導都稱 Mel Gibson
為一個 traditionalist Catholic.
2. Our Lady of Fatima. 傳說認為聖母在法蒂瑪的一系列預言
準確預測了包括兩次世界大戰與蘇聯興起等等事件。
3. 傳說君士坦丁大帝之母聖海倫娜於耶路薩冷找到了釘死耶蘇的十
字架，但在回教徒佔領耶路薩冷之後遺失。歐洲一直流傳十字架的膺品。
4. 梵諦岡二次大公會議 (1962-1965) ，重申並釐清天主教教義。
也有報導提及 Gibson 所屬的教派不承認這次革新。
5. 羅馬傳統為防止手下留情，要求執行鞭刑的士兵須能以 40 鞭
致人於死。因此 39 鞭是死刑之下最重的鞭刑，也是耶穌受的鞭數。
6. Sub-space。BDSM 中的被支配者並非隨時都可以進入服從的
心理狀態, 需要一段時間醞釀才能全神投入於被支配的情境中，這種情
境稱為 sub-space。同時也指一種恍惚的心理狂喜，有時能持續數小
時甚至數日。詳見subaltern 的 BDSM 名詞解釋，或 Alexus Kelsey
的定義臣服心域一文。
7. Orthodox Christianity.
8. Golgotha, 耶穌被釘死之處。
9. 抹大拉的馬利亞（Mary Magdalene）於耶穌死前一週曾以香膏
澆在耶穌的頭上，弟子反對，而耶穌說「她把這香膏澆在我身上，是為了
安葬我而作的。」（馬太福音 26 章）
10. 應指客西馬尼 Garden of Gethsemane，耶穌在此禱告之後被出賣。
11. 「而且墳墓開了，許多睡了的聖徒的身體也復活了，從墳墓裡
出來；到了耶穌復活之後，他們進到聖城向許多人顯現。」（馬太福音 27 章）
12. Vanilla. 又指普通、沒有變化的性行為。
13. Mel Gibson 於 2003 年一月 14 日上 Fox News Channel
的 The O'Reilly Factor 節目受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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