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11 中國時報 A級控訴 勇敢說出再現歷史的盲點
◎文/張世倫
「A級控訴」的原片名為「Ararat」，意指位於土耳其境內的一座山岳，被亞美尼亞人
視為聖山，是他們心靈鄉愁的歸屬，族群認同的根源。亞美尼亞人曾在20世紀初，遭到
土耳其政府的鎮壓屠殺，其族裔離散失所，倖存者流落各方，悲慘程度不亞於納粹在
二次大戰時對猶太人的暴行。做為亞美尼亞人後裔，去重現、訴說這段自己族裔被壓迫的
歷史，便成為加拿大導演艾騰伊格言（Atom Egoyan）無法逃避的歷史責任。
相對於這段被忽略的悲劇，猶太人被欺凌的歷史，早已被大量詮釋，這些關於歷史、戰爭
、迫害、屠殺的影片，儼然已經成為一種類型，有著類似的敘事架構及情緒張力。
讓「A級控訴」與其他歷史傷痕片不同處，除了處理主題少被著墨外，特殊處是導演處理
歷史的態度與手法。有別於傳統影片，多試圖讓觀眾誤以為身在歷史現場目睹慘劇，
伊格言將「A級控訴」的主要場景設定在當代的加拿大多倫多，一群亞美尼亞人後裔，
各自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詮釋、理解、建構、並爭論所謂的亞美尼亞大屠殺「史實」。
他們或將倖存畫家的作品詮釋為是對大屠殺的見證，或將個人家族史與歷史事件交錯纏繞
，劇情最特殊處，是以「劇中劇」形式，讓一位老導演在片中執導一部同樣名為
「Ararat」的電影，做為創作者自我反思的鏡子。
於是，「A級控訴」與其說是一部關於屠殺的電影，還不如說是一部關於「屠殺如何被人們
遺忘、否認、體會、爭論、並多重詮釋」的電影。歷史並不像一般的歷史屠殺電影那麼
善惡分明。事實上，一邊認為自由鬥士者，可能被另一邊咒罵為恐怖份子，一方認為是
種族滅絕，可能被另方宣稱為彌平叛亂。伊格言試圖將這些不同立場的爭論，面對歷史
詮釋時的遲疑，及個人史如何面對大歷史等議題，全盤納入。於是，艾騰伊格言的
「A級控訴」，就不同於劇中劇的那部略嫌煽情的同名電影，以及所有我們記憶中的
「歷史屠殺片」，犬儒式地把歷史與外在爭論隔絕在銀幕外，假設自己訴說的故事，
就是歷史的「真實」。
艾騰伊格言勇敢地訴說出「再現」歷史時可能的盲點與困境，也呼應了史學界名言
「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取決於當代人如何詮釋與取捨、如何強調與忽略、
如何努力建構出自己的個人史、家族史與國族史。他就像片中提到的亞美尼亞流亡畫家
高爾基（Arshile Gorky），創作了一件訴說族群離散的作品，卻刻意讓畫中人的雙手
未完成；因為，關於歷史的訴說與聆聽，不能以一件作品來武斷地結束。而
「只要說的越多，總是會比較接近真實。」一位片中人，如此下了註腳。
A級控訴 7/16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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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filmwalker 來自: 61.230.110.3 (07/11 0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