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谷，當年天帝姬軒轅與眾仙飛登天界後落定之處，是在廣闊天界中隱然而陷的一塊區
域，因地勢較低的關係，天界上各方靈山之氣均會在此薈萃，造成此處仙氣縹緲，終年清
麗淡雅的景致：落英片片，綠樹飄香，隨處可見的五顏六色，不只綺麗了此處，也昇華了
心靈，後因此處鍾靈郁秀頗富仙氣之故，就成為天界宣讀天書與冊封仙家之處，想當年何
然等人也曾在此處被天帝冊封為仙，當然女媧亦然，只是後者為仙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儘管今日此地依舊冠蓋雲集，但眾仙身上無一不是千瘡百孔：儘管地藏被降服，但這三路
奇兵卻攪得天界人仰馬翻，更別說是一片混亂的人鬼兩界，如果又被魔尊重樓將妖界開啟
，那四界混沌的險惡局勢將確實出現，也應了女媧當年偷看崑崙鏡時所稱「四界混亂」的
言語。只是當時眾仙以妖言惑眾視之，再加上人界五方妖神為亂，所以派女媧前去，也就
生了這之後一連串的悲劇…現在想之不覺可笑，但卻沒一個人敢笑出聲來。
天帝姬軒轅獨坐龍床，看著封神台正中央所擺的「失卻之陣」與內中擺好的神農鼎與女媧
石兩樣神器，想著諸仙方才議事後所形成的決議…失卻之陣…雖然是好點子，但是誰願意
當這替死鬼呢？一個苦笑，一個想法也沒有…終於，要等的人都到了…
天河、菱紗、夢璃與紫英四人慢慢的與衛士走入封神谷，看著周圍眾仙與天帝，又看看台
中央的陣法，心中百思不解，但面對這樣肅穆的氣氛，也沒人敢先開口詢問，最後在台上
的古月聖先發言了。
「首先要感謝你們幫助天界消滅地藏，但是對你們又有個不情之請」古月聖道。
「玄震大師伯…你…不是當年妖界一戰…」慕容紫英疑惑道。
「其實我不是你們的玄震大師伯：你們的大師伯已經死了，就在封神陵使用續命之法幫韓
菱紗穩住三魂七魄時，他用了自己身上僅存的七星燈為引，為其續命，也因此才能夠拖命
讓天河見到太白金星，用藥丹救了菱紗。」
「那…玄震大師伯…死了嗎？」天河微微低頭道，菱紗輕輕握了他的手。
「是的！我當時將一魂一魄寄在扇子裡，所以透過扇子可以知道他的一言一行，我明白他
其實對後輩十分愛護，心中也有未竟之志，因此才會出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是嗎？哈哈哈…古月你可是沒打幾下就跑了啊！」一陣風來，然翁輕輕按古月肩膀道。
「是啊！但我得保留精力擺設這『失卻之陣』，而且有三位道友掠陣，應當是萬無一失才
對，而且也多虧我的引薦，太白金星才願意醫治韓菱紗與柳夢璃，對吧？」輕輕一笑，古
月一張摺扇道。
「敢問前輩，這『失卻之陣』擺在這的用意是…」夢璃不解道。
「很簡單！天界諸仙在此議事結果，一致認為只要發動以『崑崙鏡』為中心的失卻之陣，
就可以穿梭時空，回到過去彌補地藏所犯的錯誤，將一切還原，三界混沌的現象就可以消
失。」天帝姬軒轅道。
「所以要借用紫英小朋友身上的崆峒印跟夢璃姑娘你…至於伏羲琴…」然翁話未說完，天
上落下了一道人形蛇身的身影，頓時封神台的天界諸仙警戒了起來，眾天界侍衛也手持武
器，向前進了一步。
「如果改變過去，你們這些人就可能會消失歐！」一個冷淡又似嘲弄的話語從天而降，隨
著蛇型身軀的落地，女媧再現在眾仙與天河等人面前。
「退下！」天帝姬軒轅右手一招，侍衛們紛紛斂劍而立，分立兩旁。「相信你並非再次尋
仇而來，女媧！」
「哈哈哈…姬軒轅啊！直到三界混沌的大事發生之後，才想要用『失卻之陣』修改過去，
假裝一切都沒發過嗎？呸！」啐了一口，女媧不屑道。
「莫忘了若非你殺了銜燭之龍，鬼界與人界之間的分野也不會大亂，所以你也有責任，是
吧？」天帝冷冷道，聲聲見骨。
「哼！我就知道你會那麼說，難道我會採取這樣手段，天界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天界…
哈哈哈…我在這裡只看到了貢高與虛偽，臨事了也只能用掩耳盜鈴的方式跟推諉塞責的態
度，而且還企圖掩蓋事情的後果啊…天界果然一樣，一點沒變！」
「請你莫要血口噴人！」天帝道。
「是嗎？那好！我倒想問問：失卻之陣除了要藉助上古神器本身的能量之外，陣中每一件
沒有化為人形的上古神器還必須有一個人陪同，而陣勢會奪取此人最寶貴之記憶。如今五
神器中除柳夢璃外，其餘四神器均需要一個人陪同，不知道天界中有誰願意與之同行呢？
」雖然句句拗口，但字字入木三分，滿堂之中竟無人願意出聲，看在然翁等人眼裡，也是
心中暗自嘆息。
「蛇妖邪神！妄語質疑天帝，鬼物該當何罪？」元始天尊手執如意拋射而出，只聽見一陣
琴音飛旋，將玉如意震了回來，同時彈琴青年也徐徐的走入封神谷，朗朗而道。
「若啟動由『崑崙鏡』為中心的失卻之陣，改變由地藏菩薩所創在的過去，那『瓊華飛仙
』本身與之後的故事可能都會不存在；而雲天河等人的相遇可能也不會發生，所以我與天
河四人都可能會消失，我們這些人好歹助天界滅了地藏，不知這一得與一失之間，天帝您
作何處理呢？」說完，景琦慢慢的走到天河四人身邊，輕悄悄的對紫英與夢璃說了幾句話
，只見兩人也向天河菱紗靠近，簡短對談了一下子，而這些當然都看在天帝與眾仙的眼裡
，只是人多勢眾，也就不那麼忌憚了。
「相信這些話應該是女媧教你講的，本帝倒是想聽聽女媧氏你的想法！」一針見血的問題
！姬軒轅倚坐龍床苦思良久，最後緩緩道。
「我認為儘管利用失卻之陣回到過去可以解決問題，但這對天河等人太不公平；我提議先
以『伏羲琴』為中心的失卻之陣，將所有被魔化的人心洗淨了之後，再用以『女媧石』為
中心的陣勢，將結界修補還原，這樣一樣可以彌補地藏的過錯，不知你們覺得如何呢？」
女媧道。
聽完女媧一席話，天帝姬軒轅看過台向諸仙與諸將，眼神微微掃動，由遠而近…到了元始
天尊與四大天王等人時眼神稍微停留了一下，之後立身走下龍床，信步而走，旋即對女媧
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本界可接受你的作法，就不知…你們是否願意代本界做這些事情，畢
竟本界因為你與雲天河而千瘡百孔，就算本界有錯，相信這樣的結果你也該滿意了才是，
而你們犯下的過錯，不知該如何呢？」
「我們願意帶罪立功，彌補之前的過錯！」天河立刻回應。
「我們也是！」菱紗，夢璃與紫英同時而道。
「老朽四人也將協助天河略盡棉薄之力，但望天界能網開一面，不計前嫌！」回頭向三人
交談幾句之後，然翁緩步走出道。
「哈！看來你身邊還有很多人支持你嘛，那好！我們就定下一個期限：如果三個月內你們
這些散仙跟凡人無法完成女媧所說，那本帝就必須維持原議將你們抓回，發動以『崑崙鏡
』為中心的失卻之陣。不知你們覺得如何？」
「三個月…」回頭望望天河與何然等人的反應後，女媧昂聲道。「好！我們可答應你，只
希望到時你們能遵守約定，放這些凡人一線生機」說完之後回頭，簡單跟然翁四人交代幾
句，只見到江如紅一瞬間閃過了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恢復正常。
「好！快人快語，為昭我天界之信，僅以本帝身上玉佩為憑，女媧你過來拿吧！」天帝解
下腰間玉佩，要交到女媧手中，只見對方緩緩移動身軀，左手一張要接下玉佩，沒想到姬
軒轅冷冷一笑，玉佩竟從女媧手邊滑過，很快落在地面發出聲響，一陣驚訝，天帝向後一
躍三丈，同時道。
「通通給我拿下！如有抵抗，格殺勿論！」頓時周邊衛士與天將紛紛拿出手邊兵器與女媧
等人鬥了起來，如世外桃源般的封神谷瞬間陷入了一段毀天滅地的斬刈殺伐之中，而姬軒
轅則是穩坐龍床，靜觀虎鬥，身邊太白金星急急而道。
「天帝陛下，何苦出爾反爾，為天下笑！」
「哼！君不見當年劉邦立盟叛盟，破項羽於垓下之事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堂堂天
界與凡人蛇妖立盟，才真正為天下笑。」說完，靜靜繼續觀望戰事，之後細細推想…女媧
沒有使出「降魔斬」，看來應是六靈珠齊聚散發出的威力只夠讓她再現，想必之前的重傷
一定還沒復原；而雲天河與何然等人在地藏運動煉妖壺與昊天塔時與之激烈決戰，就算真
強如大羅天仙，還是神器轉世，碰上煉妖壺與昊天塔兩大神器，就算不死也得身負內傷，
想來當時在煉妖毒霧興起時號令諸將退後以保存實力才是對的，哈哈哈…想到得意處時，
嘴邊現出了一絲微笑，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向太白金星道。
「太白金星…方才你醫治韓菱紗與柳夢璃的時候，本帝不是暗示你在藥中另外加入無色無
味，需要藥癮才會發作的毒藥，不知你照辦了沒有？」
「這…回天帝陛下，臣已在解藥中加入『百蟲引』這味藥方，只要臣吹動身上這只法螺，
百種毒蟲就會在兩人身上亂竄，痛苦難當，只是…天帝陛下！我堂堂天界需要對凡人使下
這樣手段嗎？」太白金星不解的看著姬軒轅，慢慢的感覺到天帝不為人知的一面。
「星君啊！其實我並不排斥讓你再到六道輪迴去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也許到時候你會有一
點改變啊，畢竟拘泥與食古不化不是天界所需要的人才，對吧？哈哈哈…而且你願意我把
『現在』我方死傷過多的結果，歸咎於你的婦人之仁，之後在天界評議上係屬你的罪過嗎
？好好想想吧！」輕輕拍著太白金星的肩膀，天帝似笑非笑的說。
太白金星不語，細細地端詳眼前的戰局，儘管自身是否墮入輪迴不見得那麼重要，但是在
天界的英名與底下死傷無數的將士，即使睿智與剛正不阿的自己，也逐漸迷惘了起來，這
拿與不拿之間，竟是那麼艱難…
回到激烈的戰場，雲天河四人正激烈奮戰著：天河手執盤古斧，每一揮斬之間均挾帶著千
鈞之力，許多天兵天將均無法抵擋，然而因與白衣地藏激烈一戰之故，身上的威力與神器
之能削減很多，所以天兵的人海戰術勉強還能擋得住；紫英手執天帝斷劍，人步劍影，晃
動之間殘劍削斷兵將手腕，儘管仗著不世神兵之利，然而一寸短兵一寸險，身上也被畫了
不少道口子，血液汩汩而流，腳步也慢了起來；景琦的音波震敵雖然威力萬鈞，但長久激
戰之下，纖纖十指已經見紅多處，而隨著血液附在琴弦上流了又乾，乾了又流，慢慢也變
得沈重黏滯了起來，讓音波神功遜色不少，相對的也多遇刀劍兇險，終於...天兵一陣刀
劍齊發，五柄刀一同使出「力劈華山」招式天罡直破而來，景琦一舉伏羲琴力擋，整個人
被壓得垮了下來…
再看韓菱紗與柳夢璃，儘管兩人重傷初癒，但利用速度之快尚可彌補武力缺陷：菱紗採取
「以彼之道，還諸彼身」的方式，以乾坤一擲的內家手勁，拿起可用的東西就隨手拋擲，
同時迅速移動方位，因此兵將雖然人數眾多，但一時間也無法傷及分毫；夢璃利用空間移
轉身法，巧妙變換方位，同時散出亂人視線的紫色煙霧，讓敵人瞬間摸不清方向，不小心
還會陷入自相殘殺的現象。但兩人雖然身影曼妙，鬼神莫測，可是一樣無法傷及天兵天將
，只能不斷的捉迷藏而已，依舊於事無補…
最後看到何然四人，只見然翁雙手運勁，現出點點白光，隨著身影飄動，白光紛紛刺入諸
多兵將體內，旋即見到敵人無聲無息的倒臥戰場，看來平和，但結果卻十分嚇人。
「『逆靈劍法』！然翁你用到這招直接斬斷對方魂魄…看來你真是火了！」不惶多讓，江
如紅口頌法語，瞬間手中多了許多發出火光的羽毛，一個轉手，火雨朝天飄散，奔騰如箭
，刺入敵人心口，引發熊熊火勢，瞬間燎原了起來。
「『漫天火羽』！火鳳凰的閉門絕技，你也不簡單啊。」嘴裡說著，但身影晃動不停，又
是幾個天兵倒地，就在戰況轉趨激烈的同時，遠方傳來了一陣法螺聲響，只聽到菱紗與夢
璃一陣驚呼，戰情立刻急轉直下…
「不妙…」身影不停，楊伸碩揮動五行拳，以勁破敵，陣陣拳風中挾帶逼人罡風，快速向
兩人處移動；而在瞬間又是看到扇影飄飄，這時古月聖扇走偏鋒，揮動如流水般的輕舞，
一個點踏之間，飛出數丈之外，隨手輕拋手中摺扇，只見扇子瞬化千萬，暫時逼退了圍困
菱夢兩人的兵卒，之後又看到一陣蛇型身影飛起，居高臨下落在失卻之陣的上空，伸碩與
古月兩人對望一眼，想起方才女媧對四人的竊竊私語，心中已經有了考量。
「快退入失卻之陣！」話一說完，古月閃入人群中，提起韓菱紗，衝向陣型之內；楊伸碩
也是眼明手快，左手一緊一扛，就扛起了夢璃閃入失卻之陣。而女媧在天上一定之後，隨
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讓天界一驚本神之名，哈哈哈…」大笑聲起，景琦與天河等人心有盤算，紛紛破敵進
入陣中，而女媧身上發出了如火焰高張般的刺眼光芒，武神身影瞬間再現，手裡的降魔斬
也灼灼發亮了起來。
「不對！你不可能施展得出…難道…玉石俱焚！眾軍急退三十里！」姬軒轅一驚，朗聲向
天界軍隊下令，同時拔起身邊護衛寶劍，氣凝劍尖，準備擋下女媧一擊…旋即降魔一斬揮
出，氣勢直可劈天蓋地，天帝劍走輕靈，凝聚微小一點，疾疾往女媧處飛去，而之後又聽
見一個悶哼聲響，從頭頂上飛嘯而過一個龐然大物快速下落，砸在失卻之陣上，突然又聽
到轟的一聲，像是地層下陷，難道…天帝心思瞬轉，沒想到一劍已經穿入女媧身軀，噴起
鮮血如湧，而下方的失卻之陣似乎撲天蓋地的附上了一個重物，使得該處急速凹陷，落地
而去…
「這…『降神術：山神』！原來這就是你的計畫。」
「哈哈哈…是啊！降魔斬不過是幌子，『泰山壓頂』才是真的，面對你的狠毒，只能用心
機才能應對了！」女媧口吐鮮血，歡愉道。
「哼！他們難脫一世，來人啊…」天帝一句未說完，女媧身上突然泛起了五色光芒出現，
像是不安分的靈魂要急急衝出一般，姬軒轅見狀立刻放開寶劍，運起身上所剩功力，氣凝
雙掌，費盡全力擋下這自殺一擊…而隨著光芒變換的轉趨激烈，似乎巨大的能量與爆炸也
將破體而出，但是女媧卻是輕輕一笑，也許同歸於盡就是最好的復仇了吧，突然…五道光
芒奔射而出，挾帶至熱氣流向天界各處奔散，而女媧軀體也漸漸被光芒吞噬，而姬軒轅只
覺光芒一閃，很快的…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
像是做了個惡夢般，夢璃一個驚醒！剛才…剛才是怎麼回事啊？眼神往下一望，砧板的芍
藥被自己切得亂七八糟的，本來打算要切塊熬湯的呢，沒想到上面竟然連切絲、切丁跟切
末都有，這…看來自己這個閃神真的非常嚴重，可是怎麼這些事又好真實…會被夙瑤殺死
、紫英為了救自己斷臂、兒子送元是別人派來謀害自己的陰謀…怎麼都是些讓人不開心的
事，自從與紫英從東海回來，帶了楊柳與送元兩個小孩之後，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
奇異的感覺了。
一個轉頭，夢璃回頭去看看鍋裡的湯，真是…原本準備要熬湯的水都已經快要燒乾了，這
下子不重新準備也不行了，翻看著木製櫃子裡的東西，芍藥已經沒有了，看來得再到青鸞
峰後山去看看了，夢璃拿起了摘採山菜的一些工具，順道往外看看天色，不行啊！再不快
點紫英跟兩個孩子都要回來了，正待要踏出門外時，夢璃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娘親曾經說過
的一件事情：當時自己回到幻瞑界時，嬋幽曾經提到夢璃有回到過去與預知未來的能力，
很適合學習幻瞑界的武功，繼任下任女王…這個會不會跟夢裡面說到的「崑崙鏡」有關係
？「上古十神器」…之前還住在壽陽時，曾聽爹爹喜好收藏古董的朋友那裡聽過這件事情
，這些事好像真的，可是又很空幻，到底…
隨著天邊夜色的慢慢爬起，決定不再多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還是趕緊先去處理晚飯的事
吧！夢璃手腳快速，立刻趕到後山去挖取芍藥，只是一直都找不到，也許是被野豬偷偷吃
掉了吧，夢璃輕輕笑著，說到野豬…天河之前也是對野豬很感興趣的呢！只是好像一切都
過去了好久好久…嗟哉一陣之後，夢璃手邊工作不停，但是耳邊卻傳來一陣好熟悉的歌聲
，好像是從草茅那裡過來的，好像是一段很久遠很久遠的回憶，決心要找尋歌聲來源，於
是夢璃趕緊邁起了腳步，疾往草茅跑去。
到了草茅之後，只見到紫英跟兩個孩子看著遠方，當然歌聲已經聽不見了，只是說來也很
奇怪：紫英一向很機警的，為何這次連自己已經走到身邊了，卻沒有回頭，兩個孩子也是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你們為什麼一直站在這裡呢？」夢璃輕聲提問，面前三人恍如大夢初醒，不約而同回過
頭來。
「啊…夢璃啊！剛才有個老婦人來，要找天河、菱紗跟你，我問了他，他不願說出他的名
字，只是說他夫家姓秦，後來我跟他說你應該等一下就會回來，他也沒說些什麼，就只是
坐在墓前唱了一首歌，那首歌好美啊…」紫英道。
「對啊！娘，真看不出來那個老婆婆年紀那麼大了，皮膚都沒有皺紋，歌聲也很年輕，只
是頭髮有點白」楊柳道。
「對啊對啊！娘！我也要你唱給我聽，好不好，好不好嘛！」送元頑皮，一邊拉著夢璃衣
袖，一邊撒嬌道。
「好吧好吧…我們等一下再說好嘛，先去吃飯了吧，娘還有話要跟爹說，等會就唱給你們
聽，好嗎？」
「那說定了歐，楊柳姊姊我們快去吃飯，快點快點！」小孩子這次換拉著楊柳衣袖，急急
進去屋子裡，想要快點聽到娘親的清麗歌聲。
看著兩個小孩進屋去吃飯，夢璃慢慢的舒了一口氣，想起方才琴姬來訪的畫面好像也跟自
己的夢吻合，難道之後的結局也都是真的嗎？想到這，夢璃慢慢的呼出一口氣，望著紫英
冷肅堅毅的眼神，慢慢把自己的夢一五一十的說給紫英聽，只見到紫英臉色存原先冷靜到
詫異，到最後的柔和…看來他是願意相信自己的！想到這，原本緊張不安的情緒也逐漸舒
緩了下來…
「夢璃！你說…天河跟菱紗在陰間過得不錯？」
「嗯！雖然血污池的工作很辛苦，但他們總是在一起的。」
「那就好了…至少天河跟菱紗過得很快樂，不用再理會人世間的恩怨情仇了…」望向天
際星空，紫英像是有所得般的回過頭來，繼續說道。
「是啊…雖然我們總是辛苦的，但我們也在一起，對嗎？儘管之後難免生離死別，至少我
們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值得回憶的，不管遇到什麼風浪，我們的心都在一起。」平實的語調
，柔和而堅定的目光，紫英緩緩道。
「紫英，你是說…就算之後可能都會發生，你也…」
「後悔？選擇之間本就有得失，所以我不後悔！我只希望你不會因為跟我在一起而喪失生
命，畢竟…我們都很需要你…」紫英拉過了夢璃的手，細細撫摸著，羞得夢璃慢慢的低下
頭來。
「也許未來我們將顛沛流離，但我想讓你知道，我絕不後悔，因為你跟孩子都是我心中最
實在的存在：也許修仙很好，也許天道無親，但把握僅存的現在，才是最重要的吧…就別
想太多了！好嗎？」紫英輕輕的把夢璃摟在懷裡，靜靜享受這萬籟俱寂的時刻。
「至少…現在這個時刻是我們的！」紫英將夢璃的臉輕輕抬起，望著清如秋水的眼眸，而
夢璃則是看到了一個宏偉的存在，是啊！不管未來如何，至少握住現在…慢慢的兩人臉龐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呴！男生愛女生，羞羞臉！」草茅內響出稚嫩的男童聲音，兩人望向草茅，只看到兩個
小孩隔著窗子，定定看著…這下子堅毅如紫英不免也難為情了起來。
夢璃看著眼前的男人，剛才還說得自己多偉大呢！結果被小孩子一說，自己的臉就紅得跟
什麼一樣，真是…想到這不覺輕輕掩口笑了幾聲，而這樣的表情反而讓紫英更尷尬，只能
輕輕摸了頭，搖了起來。
一下子之後，夢璃止住了笑，用饒富意味的眼神望了一下，之後就慢慢的走進草茅內，帶
著小孩子們一起唱歌去了…夢璃聲音真是好聽，即使沒有古箏的伴奏，仍舊是有如醍醐灌
頂一般，讓人感覺到精神一震。唉…也多虧了她，自己在孩子面前也才不會那麼尷尬。
回頭望向青鸞峰的夜色，滿天的繁星掛著一彎新月，儘管繁亂，但也散得自然；聽著夢璃
口中陣陣傳唱的歌謠，紫英走過墓前，看著天河與菱紗的墳墓，心中頓時感慨萬千，隨手
一抄，拿起一段管芒草，以草代劍，隨地舞了起來，只見萬劍身型隱然而動，在人影踏步
與錯落之間交織著一片沁涼如水的逍遙氣息，而劍舞節奏也隨著夢璃歌聲的抑揚頓挫牽引
了起來…終於歌聲落定，紫英一轉管芒草，只見點點管芒花飛散，應著劍氣舞動的氣流瀰
漫四周，像是述說著一段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波瀾壯闊…
「瑤宮寂寞鎖千秋，九天御風隻影遊，不如笑歸紅塵去，共我飛花攜滿袖！」
望著天街夜色，嗅著管芒飛花，聽著妻子與孩子的嘻笑聲，也許…哈哈哈…爽朗的一笑，
紫英不再迷惘，慢慢摸著兩座墳墓上的墓石，劍指凝氣，在兩座墳墓上分別寫下了「摯友
雲天河之墓」以及「愛妻韓菱紗之墓 夫雲天河立」幾個字，旋即進入草茅內，只留下了
遍地的飛花與夜景，映照著天地媒合的一段永世姻緣，直到永遠…永遠…
全文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2.78.70.52